45 反向之想

劉長祥沒有立馬接妞妞的話，他已經很習慣聽妞妞說像這樣的奇奇怪怪的話了，有時候妞妞只是在自言自語，并不需要他來回答，而且他也并不愛講話，妞妞剛才說的話，他聽後只是覺得妞妞好玩，但并沒有往腦子裏去細想。

“爺爺！”妞妞喊了一聲。

“哎！”劉長祥很自然地回答着，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

“養魚－－”妞妞拖長着聲音，強調地說道。其實她對這事也并不是太認真，只是突然有了一個讓自己覺得很好玩、很可以收獲好東西的快樂想法，她希望和爺爺來分享，相信爺爺會幫她達成願望。

妞妞此時還沒有擺脫起床的床氣，因此并沒有達到平時正常時候的活潑程度，但一旦她發出長長的尾音來，音調提高了些，語氣又帶出倔強來的話，那就說明她前面說的話是認真的，是在追問回答了！

劉長祥熟知妞妞的脾性，于是把妞妞說的那番話往腦子裏想了一下，還是當成妞妞經常擺弄的兒戲，心裏并沒有真的去認真地對待，略略地在腦中過濾了一下，認為很不切實際，哄着妞妞道：“妞妞別着急，讓爺爺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訴你，好不？”

“嗯，好－－”妞妞語氣軟軟地答應着，頭還是趴在劉長祥的肩膀上。

眼看着太陽已經完全落入山的後面去了，想着自己帶妞妞出來也有一會子了，家裏的晚飯或許已經做好了，便抱着妞妞回頭朝家裏走去，步子走得穩穩的。

晚飯後，又洗過了澡，劉長祥坐在家中的院子裏，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前打橫放着一條不高也不矮的短板凳，他把自己的右腳擱在板凳的上面，右手拿着一根縫衣裳的針，左腳擱在右腿上面，正低着頭借着微弱的月光，在用尖細的小針尖一下一下地挑着腳底板上的水泡以及血泡。他放鴨子一天往返起來要走十幾裏遠的路，腳上的草鞋有些粗，走多了時，腳底板是生疼生疼的，加上又起了水泡和血泡，便又是在雪上加了霜，直把腳皮都磨破了。

妞妞白天裏睡飽了覺，此時很有精神頭，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劉長祥挑水泡，劉長祥每挑一下，她就跟着在心裏發一下抖，很心疼爺爺，心裏想着肯定很疼，軟軟地問着：“爺爺，疼不疼？”

原本肯定是很疼的，但是妞妞的話比止痛藥還要有效許多，讓劉長祥一點也不覺得疼了，臉上還帶出了笑容來。夜晚裏，夜色朦胧中，劉長祥的笑容總是要比白天光亮的時候多，笑得也更深。

“妞妞，爺爺不疼。”劉長祥笑着安慰妞妞道。劉長祥喜歡叫妞妞的名字，把“妞妞”兩個字含在嘴裏時，他的心裏會覺得柔軟和溫暖，還帶着希望。

妞妞伸着小手要來摸摸爺爺的腳，劉長祥看到了，趕忙把妞妞的手給捉住了，截在途中，和藹地說道：“爺爺的腳髒，會把妞妞的手給弄髒了。”

妞妞撅着小嘴，倔強地說道：“才不髒！”

“好！不髒，妞妞別摸，等爺爺把腳上的泡都挑完，挑完了就給妞妞講故事，好不好？”

“嗯，好！爺爺慢慢挑，妞妞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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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快就挑完了。”劉長祥微笑地說着。

“好了！”劉長祥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把針用樹葉子擦擦，收起來，然後朝着妞妞和藹地笑着問道：“妞妞今天想聽個什麽故事？”

“唐僧取經！”

“好！咱們今天講唐僧取經遇到紅孩兒的故事。”

“爺爺，紅孩兒是誰？也是妖精嗎？”

“是，也是妖精，他是牛魔王的兒子……”

……

徐徐的夜風伴随着劉長祥的和藹聲音，妞妞聽着故事，聽着、聽着，小腦袋就像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了起來。劉長祥講故事的聲音仍然在繼續着，他一邊講着故事，一邊把妞妞輕輕地抱了起來，然後慢慢地、穩穩地朝東屋裏走去。周穆迪此時也還沒有睡，正在屋檐下搗辣椒灰，把劉長祥和妞妞的動向都看在眼裏，劉長祥講的故事她也在聽，而且還聽得津津有味的，十分入迷，在心裏想到：這還真是借了妞妞的光了，都有二十幾年沒有聽見別人講這些故事了，更何況自家的老頭子一個月下來都沒有對自己說過這麽多的話呢！還從來沒有給自己逗趣解悶過呢！心裏又好氣，又好笑，接着把手裏的木棍子使勁地搗了幾下，手下的力氣瞬間像爆發了似的，棍子在手裏發了狂了。“咚！咚！咚！”

“我來吧！”劉長祥把妞妞塞進被窩裏就出來了，他皺着眉頭看着周穆迪手中的棍子，心裏還有一句沒有說出來的話是：娃娃才睡着，你把聲音弄得這麽大，要是把娃娃吵醒了怎麽辦？

“你去睡吧，不用你。”周穆迪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裏帶着少許的怨氣，但立馬又冷靜下來地說道：“還有一小會兒就弄完了。”同時，手上的動作也恢複正常了。

劉長祥硬拿過周穆迪手裏的棍子，把筒子也移了過來，在椅子上坐下，悶聲不響地搗了起來。劉長祥覺得周穆迪對妞妞不細心，周穆迪覺得劉長祥只關心妞妞，不關心自己，這一刻，夫妻兩個都對彼此懷着不滿。

夜風伴随着人入眠，晨風又把人喚醒來。

早上吃過早飯，妞妞就對周穆迪說：“奶奶，今天去哥哥家玩。”

“等下就送你去。”周穆迪答應道，進屋去拿了三個皮蛋，又把妞妞存着的果子拿小籃子裝了，交代妞妞：“把皮蛋給幹娘，不準拿回來，果子和金寶一起吃。”

“嗯。知道了。”妞妞答應道。“我自己去，奶奶在家裏看雞。”

“行，我看着你去，不準去水塘邊玩水！”周穆迪又囑咐道，目送着妞妞去了金寶家院子。

“幹娘！哥哥！”妞妞歡快地喚着。

“妞妞！快過來！”海元媳婦笑着喚道，只見她們母子倆都坐在屋檐下，海元媳婦在縫鞋底，金寶在做草鞋。

“妞妞！快來！看我做的草鞋好不好看？”金寶也笑着喚道。

妞妞歡快地跑過去，把小籃子往海元媳婦的手裏塞，嘴裏說道：“皮蛋給幹娘，果子和哥哥一起吃。”

海元媳婦笑着摸摸妞妞的臉蛋，眼睛裏蘊含着溫暖，和藹地說道：“行！妞妞和金寶一起去洗果子吃吧。”

金寶高興得一躍而起，從他娘手裏拿過籃子，拉上妞妞的手就一起往廚房裏跑去了。跑動中帶起了一陣風，風卷着兩個孩子的歡聲笑語。

－－－－－－題外話－－－－－－

親們，多貪涼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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