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流星街（五）

☆、流星街（五）

有個說法是對的，能在流星街好好過日子的都不是普通人。譬如該亞，即使失去了眼睛，卻以無人知道的方式成為強大的存在，同時又心思缜密，不可捉摸。

自從那次A區之行後，他就再也沒有要求她參與此類行動。這種發展反而讓她更加戒備，懷疑那一次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是試探嗎？她一直不願和這個人走太近也是這個原因，害怕對方發現什麽東西。

但是相比而言，實際上有另一個人比該亞更加危險——薩圖納亞斯蘭。

她幾乎天真地以為那個男人已經忘記自己了。

再次見面那天，她是自由行動，不幸踢到鐵板。好不容易靠着揍敵客家的一種步法來了招出其不意，最後成功一刀紮進對方要害。

血流了一身，對方的和自己的。腹部有個不輕的傷口，整個人都破破爛爛。這種受傷程度在醫療條件地下的流星街是極其危險的，但對她來說死裏逃生就是最大的勝利。

還未來得及想以後，她就看到了那個男人，看到那與腳下肮髒的土地格格不入的銀發白袍，一如既往。

“很不錯的打鬥。”那個極容易分辨的聲音似是感嘆。

她用詭異的眼神看着這個男人幾秒，開口語氣自嘲：“我還在為生存的資格搏鬥。”

“或許你已經有了。”

男人的微笑起來，越是這樣平和無害，反而卻讓她感到一種危險的味道。果然他繼續了，“但是，你甘願嗎？這樣資質的你所能達到的極限……”

他尾音玩味。她眼神茫然。

“——配得上曾經是揍敵客家天之驕女的你嗎？”

刷——

她猛然刺出還在滴血的刀，被男人用手指簡單架住。有種熟悉壓迫感沖着她釋放出來，心底居然隐隐升起一種，無論怎樣也不可能打倒對方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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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冷看着這個依然笑得雲淡風輕，仿佛永遠不會變色的男人，突兀松了手。

刀刃落下，無聲掉在腳旁。她沒看，只是退後一步，直視對方而不再掩飾自己帶刺的目光。“……該說，不愧是你？”

冰藍色的眸子色彩幹淨，微微彎起一個弧度：“其實只是詐你。”

她撇了撇嘴，“有這種可能，但是和你這樣的人玩文字游戲，真的毫無意義。”

“呵呵……”對方似乎因為這個評價心情很好的樣子。“其實不難确定。雖然你的面貌完全不同，但是只要看一些小細節就會發現問題，進一步猜出是你，當年揍敵客家那個小女孩。”

“我想我沒有在你面前出什麽漏子……那麽是該亞？請說說看吧。”

“首先是語言。這本來就很難掩飾，察覺不到也很正常。該亞在教你基本概念時故意轉換語言，有一句夾在獵人語裏你本該無法理解的內容，卻被你成功複述了出來。”薩圖納笑意似乎加深了一點，“還有就是戰鬥本能了。他能感覺到你受過訓練，至于分辨出揍敵客家的技巧，是我剛剛才做的。”

“說這麽多，你的目的是？”

她的表情肅然，該亞曾經問過的一句話突然就在腦海裏浮現出來。“我假設你想跟我做什麽交易……解釋一下？”

薩圖納似乎早已料到，一點意外的神色都沒有顯露。“就是定下契約交換——我可以給你力量，或者別的什麽，然後你需要付給我一點小小的代價。”

“小小的代價？”她覺得有點嘲諷，勾起了唇角。

“你死之後，你的靈魂。”

“……”場面沉寂了一會兒，她有點理所當然的荒誕感，原來那種東西真的存在？随後緩緩出了口氣，“我能問一下，為什麽你要了阿妮達的命，卻只拿走了該亞的眼睛？”

當年那個行為古怪的穿越女，一定是和面前這個人有過什麽交易的，然而他卻給自己打了那個電話，除了讓一切曝光在她面前引她除掉阿妮達之外，并沒有其他效果。聯系這句“死之後”，很容易就能猜出是他故意要阿妮達死了。

“因為那一次，我索要的報酬，一開始就是緋紅之眼啊。”

她頭腦轉過數種想法，忽然揚起了唇角。

“我懂了——靈魂，還是指念能力吧？一種是死亡後奪取，一種是通過有神奇效果的緋紅之眼獲取……因為你并不想要該亞本身的另一種能力？所以他活下來？”

這種“契約”和庫洛洛的盜賊極意，是類似的東西吧……

薩圖納似乎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眼底的笑意卻沒有消退。“有的時候，太聰明的人活不長。”

“阿妮達不聰明，也一樣被你随随便便地殺掉。”順便搭上了她，想想就咬牙切齒……

只是，為什麽要扯上她？

或許是因為契約的原因，不能對那個人出手，可也絕對有一百種方法很快幹掉阿妮達。為什麽偏偏是她？僅僅因為方便？對方可是能辨別出穿越者的，總覺得會因此有什麽內情。

而且流星街……為什麽恰好就是他所在的流星街？

千頭萬緒交織在一起，她的眼神愈發肅穆，緊緊盯着眼前人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卻一時不敢造次。

最後她緩緩低下頭，冷然道，“如果我不想想簽什麽契約，不想出賣靈魂給你呢？”

“……一個結果。”

突兀變了顏色的眸子裏，是一片奪取天地光華的燦爛金色，漾着雲淡風輕的笑意。銀色長發在沒有風的空氣裏微微浮起，夢幻一樣迷亂人心。

他的聲音像是不可違背的契定，他的微笑像是不動神色的殺機。

太快，快得完全看不見他是怎麽樣出手。

什麽冰冷的東西，就穿透了她的胸口。

作者有話要說： 抓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