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又見旅團（一）

☆、又見旅團（一）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這樣重逢——擦肩而過，全然陌生的眼神，讓她鬼使神差般用了整整七天，逃離那片混亂之地。

她沒有忘記已經不是過去的自己，即使離開流星街也無處可去。于是最後，停留在一個冷清的小鎮，并沒有想到，蜘蛛竟然會盯上自己。

一定又是那個人自作主張，但事已至此。看見那少年和瑪琪一起踏進店門的時候她下意識慌亂，然而卻在瞬間冷靜了下來。

既然已經到了這裏，也就不要僞裝巧合。蜘蛛不達目的不會放手，她等待就好。

可笑是并沒察覺任何異樣的服務生到後臺招呼她：一杯紅茶，一塊抹茶蛋糕。

她帶着幾乎險些的鎮定的表情，彎腰從櫃臺裏拿出剛做好不久的抹茶蛋糕。突然就想起當年大宅的廚房裏，上蹿下跳追着下人學做蛋糕的自己。那對她是還不久遠的事情。

然而那少年的一句抹茶蛋糕……幾乎要讓她以為，七年死別之後，還有人在用這種方式，記得亞路嘉。

正式對面的時候，她終于看清少年的眉眼，依稀還有當年的痕跡，于是她微笑。心中不是沒有驚惶，害怕的卻不是死亡。

她不否認自己抱着一種近乎可笑的希望……

她以為他能認出她。

——可是沒有。

于是她別過眼睛，自始至終沒再看他。直到死亡……重生，她在那個少年的眼睛裏，讀到無法掩飾的錯愕。

于是，她被帶回了旅團的基地。

見到了庫洛洛。七年時光流過，這個藐視天神的男人在她看來并沒有什麽變化，仍然是琢磨不透的表情，不過比當年更加強大。那雙純黑色的眸子望着她的時候，完全看不出帶着什麽神色，半晌，從他唇邊吐出的是一句：“飛坦，殺了她。”

下一秒她就被捅了個對穿。幾乎有點熟悉的劇痛感，只不過這次在胸口戳個窟窿的是旅團大殺器那把标志性的雨傘。出手速度相當快，當然她一開始就沒打算躲。動了動眉梢，就帶着死亡的沉溺感倒了下去。

Advertisement

說真的，很痛的啊。但是沒有人會在乎不是嗎。

頻繁的複生消耗太多體力，一次次劇痛更是遲鈍了神經，不知道第幾次後她睜開眼看着那個男人，明明頭腦并不疲憊，眼睛卻一點也帶不上神采。

庫洛洛沒有再殺她，相反态度相當不錯地問了幾個問題，關于能力。知道劇情的她當然明白對方這是在嘗試偷取，卻仍是相當配合地在那本有血紅手印的書上按了手印。

“真遺憾，偷取失敗了。”

随着庫洛洛這一句其實沒多少遺憾語氣的輕嘆，在場的人們的目光全都聚集到她身上。而她垂着眼睛，一個字也沒有說。

她從不能肯定這個能力能不能被偷走，所以采取了到目前為止，唯一能夠想到的應對手段。

——和薩圖納簽訂契約。

“不出賣靈魂？你這麽堅持，與其說是反感薩圖納，還不如說是維持你那點驕傲。”

即使知道她的身份也沒有改變半點态度的該亞，曾經冷笑着這麽評價。

“生存面前驕傲能做什麽，該丢掉的東西就要丢掉。如果我當年不肯給出我的眼睛，今天也輪不到在這裏跟你說話。”提到自己的代價時語氣近乎不以為然，“弱者想要得到什麽，就只能這麽交換。醒醒吧天之驕女，明明這交易不公平的又不是你。”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很壞，然而經過這段相處她已知道這個人不過面冷口冷。他着實幫了她很多，其中最無以為報的，便是他竟說服那人同她簽下并無好處的契約。

庫洛洛的盜竊以生存為前提，薩圖納的契約以死亡為代價。契定在先，在她沒有付出自己的靈魂之前，這念力都将與她生命同在。

為什麽會幫她？沒有答案。銀發男子收起羊皮紙笑得不可捉摸，像是從前很多次不循常理的行事。

“這能力，看起來有些古怪。”盜賊極意消失在手中，庫洛洛帶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她。

他的眼神讓人看不透，他究竟想怎麽做。

很快她就知道了。但是寧願不知道。

——既然不能偷取能力，那就解決掉這個殺不死的禍患。

驗證絕對治愈是不是真的存在，有一個能力恰好适合……所有看過獵人的人都會印象深刻的，密室游魚。

白色的魚，浮游在空氣裏，無聲無息。一口一口咬殺你，身體破碎卻不流下血滴。這一招的話，的确是徹底銷毀。

她倒在地板上，看着那兩條以血腥出名的美麗的魚一點點咬上自己的身體，看着尖利的牙齒撕下血肉一點點吞吃。整個人都在瘋狂顫抖，牙關緊咬傷到了舌頭，不足道的疼痛裏滿口都是血腥。完全超出人所能忍耐的疼痛裏，她突然想起那一年刑訊室裏同樣絕望的自己，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讓她堅持執拗，像是曾被教育的那樣一聲不出，眼看着自己被生生撕碎。

黑暗那麽濃烈，像是再也醒不過來。

不知道多久以後她突然覺得眼前隐約有光亮，而周圍很冷。她一點點蜷縮起仿佛不屬于自己的身體，在冰冷的地面上安靜得像是死去。

“團長，我覺得她很适合做我的試驗品。”

有人這麽說，卻被制止了。

全身赤/裸在地面，把自己包成一個繭的她沒能看到，幻影旅團裏最年輕的那個秀氣少年，怎樣走到了她的身前。

——“團長，我同意【那位】的意見。我推薦她入團。”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