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柯特(三)
☆、柯特(三)
我十七歲那一年,九號的蜘蛛死了。
那是一個名叫派克諾坦的女人,和我交情不深。記得是淺黃色短發,鷹鈎鼻,作為女性來說長相有點淩厲。旅團最初的成員之一,能力是通過接觸身體得知對方記憶,有沒有別的我不清楚,畢竟旅團從沒要求公布所有能力。
總之,是個非戰鬥型人員,一般來說會被飛坦之類保護着的那種。而那天,她只是因為事情短暫地離開了一會兒基地,就再也沒有回來。
連我都看得出她喜歡團長,但是當她真正死去的時候,幾乎每個最初成員的反應都比略微沉默的庫洛洛強。明明記性不好的小滴主動去壘墳堆,插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金色十字;沒多久飛坦的刑訊室裏多了個曾經的賞金獵人,或者說一團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旅團成員間除了不能內鬥,并沒有非要培養什麽團隊感情的要求,能讓大家做到這一步,只能說是那個女人在為人上比較成功。看着那個墳堆的時候我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會怎麽樣?如果遠在天邊的奇牙哥哥能得到消息的話大概會掀了對方老家……瑪琪姐大概能幫我收個屍,如果飛坦哥有心情順手招待一下幹掉我的人的話,就太榮幸了。
總之九號的位子就這麽空了出來,沒人替補,也沒有推薦。團長給流星街的那位去了個電話,得到的答複是,可以讓幾個成員過去看看。
團長挂了電話就來了一句,柯特瑪琪,明天去一趟流星街,語氣自然得好像忘記我有多麽厭惡那個地方一樣。
感覺到瑪琪的目光投過來,我微微一頓,便說好。
——沒有什麽地方能成為我的禁地,縱然那裏曾經給我留下一聲也褪不去的傷痛痕跡。
所以,我安靜地和瑪琪一起踏上了那片被放逐的土地,依然是那樣的天那樣腐朽的空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升起有關愉悅的心緒。
我不太明白瑪琪是怎麽在這種地方辨認地路徑,總是莫名其妙就跟着到了第七區。我站在小丘上眺望四周失語于極其相似的環境,瑪琪卻已經伸出手指出一個方向。
然後我看見了,下方的一個人影。
在流星街這種人人都灰頭土臉的地方,感覺氣息比看一個人的臉管用。那人的念……很稀薄,估計開啓沒有多久,身上也沒有殺氣。我和瑪琪都沒有遇見路人也要殺掉的習慣,所以并沒有多做停頓,幹脆地與她擦肩而過。
然而那一瞬間我突然有種感覺——我好像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腳步一頓,我回頭去看,剛才掠過的那片空地已經空空蕩蕩,仿佛不曾有人在這裏出現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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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那位”很順利,帶我們見了幾個實力還不錯的人。我只是在一邊看着他們,遺憾似乎沒有找到同類。瑪琪大概也一樣,身為第六感國人的她很早就皺起了眉。
那個男人笑着說:“本來還有一個女孩,不過她現在不在這裏。”
流星街的女人本來就少,出色到能讓這位入眼的更是稀缺,我稍微有了些興趣,就聽瑪琪如果所感地問道:“是不是一個黑發黑眼的女生?”
“你們見過?”那位随即笑了,露出了然的神色,“……那恐怕就要遺憾了,你們大概見不到她了。”
“什麽意思?”我微微皺眉。
“其實她并不是我的手下,這只是單方面推薦而已。她本人或許不那麽樂意我這個決定……所以很有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念力很稀薄嗎?”回到基地,聽完瑪琪的轉述後團長若有所思,“如果是這樣,要是什麽樣的特殊能力,才能從他那裏得到這種評價呢?”
于是團長來了興趣,轉手把任務交給負責情報工作的俠客。
幾天之後俠客來了消息——确實有個黑發黑眼的女孩剛剛出流星街,不過讓人看不懂的是,那女孩走了最接近城市的一個方向,然後在一個小鎮停下來當了服務生。
當時俠客來電話的時候正是早上,團長和我們幾名團員在一起吃早飯,當場就有人被這句話噎到,順手帶翻了自己的盤子。明顯知道他是故意躲避自己手藝的瑪琪面無表情收拾了碎片,進廚房端出一碗不論色澤還是形狀都比之前更加兇殘的食物。
“那人還真是奇怪啊。”一個團員低頭看了看已經被毒翻在地的同伴,扯回原來的話題。
“确實。”團長如往常一臉高深莫測,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最後一錘定音,“還是去看看,特別的話就帶回來,否則就處理吧。”
瑪琪點了點頭。我吃掉盤子裏最後一塊黑乎乎的東西,也安靜起身。
流星街周圍有沙漠,有真空區,也有為數不多的小鎮。哪怕時常有亡命之徒把這裏當成中轉的陣地,還是不妨礙那份因為偏僻而顯出的分外寧靜。
不知道怎麽就想起很久之前有個人對我說過的話了。
“我嗎?嗯,如果離開了家族的話,就去找個地方隐居……最好是那種偏遠又安靜的小鎮,一個人待着,什麽也不想,出門的時候就可以看到陽光……”
陽光嗎?我下意識仰起頭,看到不同于流星街內部的淺藍色天空,一抹光亮正劃開雲層,傾瀉而下。真的是很耀眼的光,就像那時候她臉上的笑一樣。
我和瑪琪沒多久就找到了俠客說的那家店鋪,居然是一家甜品屋。我真的很難把這個小店和流星街出來的人聯系在一起,不過沒多想,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兩年前開始我就不穿和服了。最早的妥協本就是因為那個與我雙生的女孩,不過既然離開了家,就算穿着與當年再想象也不會有人把我的名字和她聯系在一起。于是通常時候,我穿黑色或者白色的休閑服,恰好瑪琪也偏愛白色,總是造成被其他幾人笑話的情侶裝效應,對此我嗤之以鼻。
餘光捕捉到一個黑發的人影隐沒進櫃臺後的陰影裏。
瑪琪徑自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我坐在她對面。服務生渾然不覺地過來招呼,瑪琪還是萬年不變的紅茶,我想了想後莫名其妙地說了抹茶蛋糕。
或許是因為客人很少,于是東西來得很快。小巧的蛋糕放在幹淨的盤子裏,形狀很漂亮。事實上常年的習慣已經讓我無論面對美味佳肴還是恐怖料理都是一個表情,但是确實要說,味道還不錯。
瑪琪望着窗外空無一人的街道,端起杯子,低低說了一句:“……用‘絕’了。”
但是這對我們都無所謂。我繼續切着我的蛋糕,“看來她認識我們……不過,最好還是不要跑啊。”
盡管我找人非常方便,但是我不喜歡。
咽下最後一口蛋糕,口腔裏充滿着甜香裏微微苦澀的味道。很多年沒有吃這個東西,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味道和當年記憶裏的特別像。
……結果那個女人真的沒有再逃。甚至當我和瑪琪出現在她身後的時候,她非常平淡地回望一眼,安靜解下了白色的圍裙,對着我們微笑了一下。
“有話要說的話,換個地方好嗎?”
黑色的眼睛,幹淨得有些奇異。打理一番的她不像當初在流星街遇到時灰頭土臉,現出了蒼白得有些病态的皮膚。這個女孩子年紀應該與我相仿,長相非常普通……怎麽看去竟有點眼熟。
我怔住。
其實人的記憶是非常短暫的東西,何況是眨眼過去的夢境。或許是這個女孩的黑發黑眼過于純粹,以至于讓我聯想起兩年之前,夢到過的那個已經模糊了眉眼的女孩。
不過下一秒我的眼光已然冷冽。瑪琪一點頭,說:“好。”
她的眉間突然就放松了。這樣的神情幾乎讓我覺得……她只是不想讓下面的事情弄髒這個地方而已。
突然心裏有點莫名的煩躁,好像什麽東西脫離掌控一樣,這種感覺讓人覺得危險。
出了店門後她一直配合,沒有一點多于的舉動,轉到了一塊無人的空地。
“你知道我們是誰?”瑪琪先開口,陳述句。
“是。但是我并不知道,你們今天來的目的。”
“為什麽在遇到我們之後,就突然離開流星街?”
她一怔,露出一個幾乎可以成為苦笑的表情。“我不是有意……事實上我本就在計劃離開流星街,只是湊了巧而已,抱歉讓你們誤會了。不過,我一直在流星街活動,應該沒有什麽妨礙到幻影旅團的地方吧?”
瑪琪金色的眸子裏一片漠然,“現在的情況是,有人推薦你加入旅團。”
她錯愕,接着是無奈表情:“……該不會是,審核吧?”
就在她尾音落下的一刻,瑪琪指尖的念線突然就動了。她的眼神也瞬間變化,整個人向後躲避,念線只是擦過了她的肩頭。
我在一旁看着這場實力懸殊的打鬥,瑪琪鋪天蓋地的念線攻擊之下,這個身法普通的女孩根本無處遁形。我看着她的閃躲,不知怎麽覺得不協調,她的反應其實很快,然而身體的行動能力卻配不上她這份敏銳。
最後她被捆了起來。
“念力掌握時間很短,但運用尚可,行動能力一般……不是戰鬥類的特殊能力嗎,那麽展示一下吧。”瑪琪這樣說道。
她低低咳嗽了一聲,像是對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毫無感覺一樣,微微揚起了唇角。“那麽,就殺了我吧。”
說這話時她看的是我,即使我已經看過太多人死亡之前的樣子,卻有點看不懂她的眼神。
這雙眼睛……透過我,在看着什麽呢?
又是那種不安的感覺,這次還未來得及心悸,瑪琪的念線已經出手,瞬間割開了她的喉嚨。
念線收割生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女孩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身體向後倒去的時候,她的嘴角竟然還有那一抹笑意。
殷紅的血噴濺出來,也有一部分順着脖頸汩汩流下,開出妖豔的花。
突然覺得有些刺眼。
“只是這麽……普通的人而已嗎?”我微微皺眉,不再看那具已經失去了生機的身體。
“不,等等。”瑪琪卻微微眯起眼睛,有些困惑又有些猶疑。她緩緩收回念線,同時喃喃,“我有種直覺……”
接着我就看到了讓人震驚的一幕。
只是一瞬間,倒在血泊裏的女孩,就睜開了眼睛。她緩緩坐起,眼神清明,血珠沿着脖頸滑入衣領,傷口卻已經不見。
她的瞳孔濃黑得好像凝結了深夜的顏色。她看着我,神情平靜之極。
“這樣的能力……如何?”
——那時怔住的我,并沒有很快地領悟到,這是這個女孩一生當中,最大的一場豪賭,押上了她的身體,以及靈魂。
她看見了自己可能的結局,卻仍是這樣展露出了自己的能力。被奪走一切……或者只是,能靠近我一些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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