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咧嘴還落下一樹的葉子,就是連樹上的蟬也停止了鳴叫。

我消了氣正待離開,忽聽得一個清明的聲音在我頭頂上方響起:“誰那麽不識時務,擾本少的清夢!?”

我驚訝間擡頭,正見一少年慵懶地坐于高高的樹上,一襲火紅的頭發在風中淩亂張揚地飛舞着,而我正巧看到一雙血般邪媚的眸子,以及那俯瞰着天下的睥睨讓我心頭又湧起不憤和震驚的情緒來。

我未曾同那少年多說上一句話,只是收回了目光,罵罵咧咧地說了說自己的腳給踹得痛了,也沒理會那個高高在上的少年,轉過身就走向了慈玄殿。

我自然也是不知道身後的他看到我這般不将他放在眼裏,轉身就走時他又是作何表情。

當我來到慈玄殿的時候早已有人等着我了,我眉角一跳,心想蒼玉倒還真是不好惹的主,我就是偷了一本書來他還真是讓人罰我,我看着來綁我手腳的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沖我點了點頭,我也回了他聊作讓他快一點,我也好回落楓苑去。

那小童将我捆綁好,然後從身後另一個小童手中拿過鞭子:“師叔,會有些痛,您忍着些。”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全身就緊繃了起來,我這個人別的還好,就是怕疼,所以就在這個小童一說完我忙跳了起來道:“能不能輕一點?一點點就好?”

那小童一愣,好半晌才笑了起來:“師叔別怕,也不是特別痛的。”

我半信半疑地由了小童去了,直到半個時辰後整個慈玄殿裏就聽得我一個人鬼哭狼嚎了起來,再到後來就是嗚嗚的哭咽聲,那小童在抽我的時候一鞭比一鞭狠辣,卻是在完了之後小心翼翼了起來,他哭喪着臉攙着我站了起來,我雙腿一軟又要向前栽去,幸得他臂力好,沒有把我順勢丢在地上。

“可需要小侄派人送師叔回去?”那小童看着我這個樣子好心地提醒道。

我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眼神裏傳遞着“我這個樣子還不全是你一手弄出來的”神色,那小童看着我眼色不好,忙又低下了頭去。

我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鞭子抽過的地方,他倒好,不見皮開肉綻,但卻是筋骨俱痛,我緩了緩臉色,才道:“你不用管我了,忙你自己的事去吧,我自己能回去。”

說罷我就擺擺晃晃地走出了慈玄殿,那小童的名字我也未曾去過問,便是離開了慈玄殿,只想快快回到金玉殿讓琦舞給我上上藥,那痛得真真是不好受。

當我穿過那片樹林想要回到落楓苑的時候,卻又是看見了那個火紅色長發的少年,這一次他就不是在樹上了,而是就站在離我遠不了多少的地方。我看到他時便是停了下來。

他慢慢悠悠地跺到我的面前,彎下了腰來跪在我跟前,我微微向後退了一步。

“毓離見過公主。”他低下了頭來,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只是偏着腦袋靜靜等着他将這一禮行完。

而眼前這個自稱毓離的少年行完了禮便是站了起來,這時我才仔仔細細地打量打量了他,他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眉眼清麗好看,因着眼睛和頭發是火紅色,所以看着去卻是邪媚得厲害。

“首先我要告訴你幾件事。”我慢慢地跺着步向前走,而毓離就跟在我的身後,距離我五步左右。

“第一,我不是什麽公主,第二,我也壓根不認識一個叫毓離的人,第三,我看你也不是玉岘門的人,而我是玉岘門二門主蒼玉的徒弟金戈。”

我轉過頭來去看毓離,毓離只是靜靜地看着我,沒有說話,好似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在我身上看出一個洞來的時候,他卻是開了口:“不是謹歌?”

“謹歌?”

我反問,他點着頭,沒有再看我。

我又向前走,每走一步都覺得全身上下就像散了架一般痛得我想呼爹喚娘。

“這些日子我也聽了許多人跟我講起謹歌這個人,聽說她是魔族的公主,與玉岘門有着糾纏不清的關系,而且只比我師父小不了多少,你怎的覺得我這個樣子就是你口中說的小妖女?”

說罷我還張開了雙手,給他看看我這幅身子。

而毓離在聽到“小妖女”幾個字的時候,眼中的血色瞬間漫了出來,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體會到此時的他異常地憤怒,我只得讪讪地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這些都是別人說與我聽的。”

毓離沒有說話,我也不再同他多說些什麽,只是不再理了他去自個回了落楓苑,我不知道自己走後他是不是一直站在那裏,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如何。

待我心神不寧地回到金玉殿時,琦舞一個激靈從床榻上跳了起來:“我的小姑奶奶,還不過來上藥!”

滿室的溫暖讓我的心暖了暖,就着性子就倒在了被子中間,由了琦舞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零捌】生病

第二日我沒有從床榻上爬起來,只是支支吾吾間跟琦舞說不想見到蒼玉,琦舞自當以為我在和蒼玉鬧性子,也沒理我,徑直就走了。

我在床榻上賴了好半晌,終還是沒的起得來。全身上下的骨頭像是散掉了一樣,我揉了揉,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我感覺到有人在輕輕地拍打着我的背,很是小心地拉過了我的手去,然後就是在被抽打的地方原本火辣辣地痛,而現在卻是清涼一片。疼痛仿似因為這雙手的原因而漸漸地消緩了下去。

我睜開了眼睛,只看到一片月白色的錦帛。

我努力地掙紮着坐了起來,為了想看清為我減輕疼痛的來人而使勁地睜開了眼睛,然後那個人的眉目就清晰地映在了我的眼底,漸漸漸漸,暈成了一幅極為好看的畫卷。

眼睛一熱,就偏過了頭去。

蒼玉也未多留,只是将那畫有白玉蘭的小瓷瓶放在了桌案上,然而我也再沒有起來,權當了與蒼玉賭氣。

“等身子好了再回來修行吧,至于比試……再等一千年,為師絕不讓別人看輕你。”

我靜靜地聽着,過了好一會我才擡起了頭來,臉上全是清淚,再看向門欄處,光影透了進來,光明一片,卻是沒有一個人,仿似剛剛來給我上藥,并且同我說着話的蒼玉一直沒有出現過。我眨了眨眼睛,卻還是只能看到看着的房門,以及外面明亮的光和亮綠色的樹。

我側了側頭,看到桌案上放了一瓶白玉蘭的藥,心頭一晃,明了剛剛的确是蒼玉來過了,喉頭一緊,卻是又想哭了出來。

蒼玉只道我是在與他賭氣,以為我是極力想贏過門人,向別人證明了他蒼玉教出來的徒弟也絕非弱者,自己也好在門人之中樹立起威望。只是蒼玉不曉,我真正想要的,不是別人對我的看法,而是別人在背後指手畫腳地說蒼玉的不是,這讓我的心頭好一陣失落,而更重要的是,只有這樣,我才可以見到蒼月。

我翻了個身,也不再理門是否是關了過來,便又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沒有人能懂,連我自己也不懂,為何蒼玉會在說不讓任何人看輕我的時候,我竟會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

這般一睡,又是睡到了晚膳過後,我迷迷糊糊間聽到琦舞罵罵咧咧,心頭還不住說着這個小妮子,長得文文靜靜的一張臉,櫻桃似的紅唇,開口閉口,卻全是髒話。

“你這丫頭跟玉師伯告個饒會要了你的小命啊!這下好了吧!發高燒了……”

我只覺得口幹舌燥,并不知曉琦舞在說些什麽,只是從她那又有些擔心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語調中聽出自己好像病得有些厲害。然而眼皮太沉,我睜不開,只得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夜,做了好多夢,夢裏的爹爹還是那幅好看到不行的樣子。

娘親會推着秋千告訴我說:“謹歌啊,娘親的好孩子……”每每聽到這兒我就會咯咯的笑出聲來,而這一次,我卻不敢笑,我怕我一笑,笑聲驚了美夢,黃粱一場。

娘親的鬓角有些泛了白,我坐在她的身邊,小心地為她整理了發梢,她看着我笑,笑裏還是當初那甜美的模樣:“謹歌以後找相公,一定不能找一個太好看的,我怕你看管不住。”

“那爹爹不也長的很好看?我還沒看過有比爹爹更好看的男子。”

娘親啞然,我的爹爹,風度翩翩,俊眉朗目站在我與娘親的身後。

我偏過頭沖着爹爹笑,然而還沒有開口說話,笑卻僵在了臉上,爹爹的身後是蒼月,他猙獰的模樣,手執一把劍直刺進了我爹爹的胸口。

然而爹爹還是在笑,我看見蒼月信步走了過來,一伸手将我推了下去,我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他,卻只看到娘親走向爹爹,相擁入眠,劍刺入心。

我尖叫着從夢中醒了過來,伸出手抹了一下臉,這才發現臉上早已是清淚一片。

再側頭一看,窗外早已是鳥鳴漸起,耀眼的日光與翠得快滴出水來的綠葉,那新葉尖上還有着露水,點點晶瑩的樣子,讓我好一陣失神。

“哎喲的我姑奶奶!”我尋聲看去,琦舞就站在門欄處,見我轉過了頭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直奔了我而來,我本想扯着嘴沖着她笑笑,卻沒有發現自己的笑竟是比哭還難看。

琦舞走過來,拉過了我的手來把了把脈,又以手背來探了探我的額,許久之後她才漸漸地舒了口氣。

“就生個病,姐姐別擔心……”可能是發燒的原因,我說出來的話卻是沙啞得厲害,也沒太注意,只是拉過了琦舞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聊做安慰。

“你還說!”琦舞一聽我的話竟是跳了起來,那生氣的樣子我從未曾見過,我也懶得同她争,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她看我沒像平日裏同她鬥嘴,亦是慢慢平靜了下來,“你這一睡就是睡了三日,玉師伯擔心你,這兩日便是沒有睡過好覺,只守在這裏,今日才去睡下了……”

後面的話琦舞越說聲音越低,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而蒼玉一直守在我這裏亦是讓我心頭一顫。

“姐姐……你說……師父為什麽會對我這麽好,我只是……”我愣愣的模樣讓琦舞好生痛恨,直下手狠辣地拍着我的頭,眼睛生生被她拍了出來,我不依,趁着這樣的機會大哭了起來。

琦舞這時被我吓住了,手忙腳亂地找着方帕:“我……我下手是不是太重了?金……金戈……你別哭了……”

她越是這般說我越是哭得大聲了起來,窗外的鳥兒被我這哭鬧聲一驚早就吓得四散逃跑了去,而琦舞更是被我吓得不輕只一個勁兒地安慰着我:“金戈,玉師伯……那個……”

說到這裏就是連琦舞也說不出話來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我沒有理會,而琦舞側了側頭,立馬就站了起來,那恭恭敬敬的模樣就是讓我也停止了哭。我淚眼迷蒙地看到了琦舞欠了欠身,行了一禮就離開了金玉殿。

房間中就只剩下了我和來人,那是蒼玉。

蒼玉走近了些,像剛剛琦舞的動作般探了探我的額,蒼玉的手極為冰涼,沒有一絲溫度,讓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而蒼玉仿似沒有注意到般,只是安靜地拉過了我的手,又把了把脈,整個過程就跟琦舞所做的沒有區別,然而我卻覺得他會是更加仔細與小心。

“師父……”

“你剛剛問琦舞的我都聽到了。”蒼玉沒有讓我說完便是接過了我的話,我看着他,他的臉上清明一片,卻是有着沒有睡好的跡象,眼睛有些紅腫,整個人也不似平日裏那般清朗,有些難得的倦色。

“在接你回來的那一日我便是去窺探了你的過去,卻是一片空白,只有你的童年在秋千架上過的,我沒有見到你的父親,你的母親,就是連你其他的事也都是空白一片。”本在聽到蒼玉說窺探了我過去的時候我的心早就已經提起來了,我害怕他看到的,是曾經的謹歌。但聽到是一片空白的時候,我卻是比聽到他說我是謹歌更加害怕,怎麽可能,我的曾經,真真實實地存在過,我真真實實地痛過,真真實實地傷害過,怎麽可能只會是一片空白!?

我驚訝地看着蒼玉,蒼玉看着我,卻又似是在通過我看着另一個人。他的眼裏有着眷念,有着疼痛,有着對往事的厭惡。

“我救下你,是因為你長得像一個人。這幾個月在落楓苑裏,我想你多多少少也會知道一些關于玉岘門成為仙址的原因,也是知道你月師叔為何能成為上仙……”

“那是因為萬年前的魔族公主謹歌死于你月師叔之手。”

“而你,像極了謹歌,就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的時候,我也以為,你就是謹歌,因為你出現的地方,恰恰好是謹歌死去的地方……”

蒼玉邊說邊看着我,我終于知道了他通過我所看到的那個人是誰了,就是我自己謹歌。我心下一顫,怕蒼玉接下來的話會是一發不可收拾,但是我卻是張不開口來阻止他,只得看着他好看的薄唇一啓一合。

“可是有些地方亦有些說不通,謹歌怕是最為憎恨自己的一頭銀絲,當我說要去除你的銀絲時你卻告訴我這是你生而帶出,是你的不同,那便不是謹歌的作風;謹歌會做好吃的桃花羹沒錯,但是她不會烹調;最最重要的,若你是謹歌,不可能會沒有曾經的記憶,更不可能,你會甘願叫我一聲師父……”

“她應當是極為恨我與蒼月的……”

我靜靜地聽着,鼻子一酸就是想哭,卻是一個勁兒地告誡自己說如果現在一哭就完了,蒼玉就會知道了我就是謹歌。我忍着痛看着蒼玉,依舊是說不出話來。

“我為何會對你這麽好,要帶你回來?”他頓了一下,又苦苦地笑了笑,那輕輕扯動唇角的動作讓我也是心頭一痛,“因為你太像謹歌了,萬年過去了,依舊割舍不下……”

聽到這裏我痛哭了出來,直抱着蒼玉就哭,鼻涕什麽的都往了他月白色的衣袍上蹭着,他似是愣了一下,而後才又輕輕地拍着我的背:“別哭了,是為師不對,你只是你,謹歌是謹歌……謹歌她……早在萬年前就死了……”

我哭得更加大聲了,鑽進蒼玉的懷裏,感受到蒼玉無奈地搖了搖頭。

“是徒兒不好,徒兒再也不惹師父生氣了,徒兒雖不是謹歌姐姐,但是明白師父這萬年來也是過得不好的,徒兒知錯了……”

蒼玉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蒼玉啊,這萬年來,你會在青湖邊找到如今六歲的金戈,是因為這萬年來,你日日都是在尋找謹歌罷。

蒼玉跟我坦白他帶我回玉岘門的原因,而我,卻是不能告訴他我正是他萬年來尋找的謹歌。

就這樣哭了好一陣,累了,便又是睡了過去,就是蒼玉幾時離開的,我亦是不知曉。

作者有話要說:

☆、【零玖】準備

又過了幾日,我的身體全好了,琦舞在我面前又跟我唠叨着要我注意身體才去修行了。而我的腳下虛弱無力很難下地走路,估摸着這幾日日日生病在床上都躺着快成挺屍了。

這兩日我試着在外面曬曬太陽散散步什麽的,琦舞和蒼玉也都不管我,随了我去,自從蒼玉同我說起了謹歌後就再也不怎麽來我這邊時時看我了,我因着不能去修行的原因也是多日來沒有見到過蒼玉了。

倒是這兩日我卻是時常看到那個叫毓離的男子,按他當日跪在我面前行禮的樣子應當是魔族人沒有錯,然而他卻是能在這玉岘門随意行走,這讓我有些奇怪,就是我這個蒼玉的徒弟行走在玉岘門時偶爾還會被攔下來問問是哪裏的,而毓離好似在玉岘門呆了甚久,他來去自如,沒有人來問候他到底是哪裏的。

納悶歸納悶,但是這個時候,我卻是真的不能走出去問問毓離。況且以前我在景齊山莊時也未曾見過這個叫毓離的男人,魔族人與仙不同,只要興趣相投,相互好感便是能與之稱兄道弟,無論這個人是公主,還是王。而仙不一樣,他們要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像蓮一樣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所以玉岘門中有些弟子一千年來估計也只會在門人比試中看上一眼蒼玉和蒼月。

然而這個叫毓離的男子卻是能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後就跪下認為我就是謹歌,這就說明了他曾經見過我,說不定還同我交好,這才能一眼就識出我這個六歲時的樣子來。

而我,卻是沒有一點印象可言!

想到這裏我搖了搖頭,頭還有些痛,我只得靜靜地依着玉岘門中的月河岸慢慢地走着,心頭還是有些惦記着不久後的門人比試,然而我這個樣子怕也真是沒有辦法上臺了,這一場病下來,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嬌滴滴的病美人般,不是睡覺就是吃飯,偶爾去歌語樓看看蒼玉,卻也只是靜靜地坐在他的身側和他學習一些理論基礎。

月河萬年常青,裏面的水也是溫度相适。我挑了個不錯的位置坐了下來,褪去了鞋襪,将小腳放進了月河中,慢慢悠悠地晃了起來,仰起頭來享受着陽光的照耀,好生惬意。

日子卻是如流水般一晃,就是迎來了比試。

整個玉岘門裏裏外外都忙上忙下的,看着他們匆匆而來又急急而去,卻是只有我一個是閑人,我看着他們忙碌着,自己卻是什麽忙也幫不上,不用搗亂已是極限了。

蒼玉雖也是這場比試的主持人,卻也像我一樣清閑,我時常帶着好吃的小零嘴去瞅瞅他,他亦是像平日裏那樣看看書,見着我來也不着急着讓我學習,只是陪着他一道看書,偶爾寫寫字,再無聊就看看戲折子吃點小零嘴。

蒼玉也不大會理我,他從不說我哪裏錯了,或者是哪些事情不應該做,有時候甚至連我都會覺得他帶我回來僅僅只是因為我長得像曾經的謹歌,不死不滅地活在他的世界裏,而不是現如今這個鮮活的金戈。後來想想,我竟是在和自己賭氣。

不可思議地搖搖頭,又拿上零嘴吃了起來。直至比試的前一夜,琦舞跑到金玉殿,脫去了鞋襪鑽進了我的被子。

這些日子以來,琦舞雖說不和我同一個房間,但是時時跑過來和我一起睡也是常有的事,我也沒多在意,只側了側身子,給她留出更大一些的位置。在我以為她會像平日裏不動聲音睡覺一樣,而今日她卻開口與我說起了話來。

“金戈,明日就要比試了。”

“嗯。”我含糊不清地回答着琦舞的話,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金戈,我為到玉岘門也才不足五百年,這是第一次參與比試,我今日才知道,我的第一個對手會是我師兄……”

我猛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直直地看着琦舞。琦舞看我突然坐起來,也是吓了一大跳,而我沒有理她,只是從床上爬起來,跑下去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金……金戈……”琦舞以為是她吵了我睡覺,心頭也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微泛了紅,身子向被子你又縮了縮。

“你可是害怕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琦舞,琦舞被我的問題問得一愣一愣的,沒有回過神來,“我告訴你琦舞,要是我能聚起一丁點兒靈力,我絕對會沖上去與瑤格比試,不管最後結局是如何,我站上去了,那一刻,我師父也不會因為我輸了而覺得我給他丢臉!”

我一連串的話劈頭蓋臉地砸向琦舞,她措手不及,還是呆愣愣地看着我,沒有說話,好半晌後,就連我自己也都覺得自己不可思議的時候,她又是突然從被子裏跳了出來,抱着我就“吧唧”一口親了上來。

這一次倒是我愣住了沒有動。

“呀!我沒有不良癖好!!!!!”我沖着琦舞大叫道,而琦舞親了後趁我有沒回神的當口又迅速地跳進了被單中,用被子蓋住了頭倒頭就睡。

我不依,也跳了起來作勢要和她拼了,她卻是可憐兮兮地只露出一只腦袋來:“好金戈,姐姐錯了,明天還有比試呢,第一個是木易師兄……”

我當即丢盔棄甲了,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杯盞,靜靜地坐在桌案前。

瑤格是蒼月的徒弟,我聽這玉岘門上上下下許多人說起這個叫瑤格的女子,我聽聞她的身手很厲害,她是蒼月的唯一一個弟子,她長得很是好看,及腰長發,只是對付對手下手極為狠辣。

我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半夜裏的茶極為冰沁,我一口喝了下去,那涼意一直順着咽喉向下,最後沉了下去,深不知底。

“金戈!快睡覺!”琦舞見我久久沒人上床榻,只喚了我一聲,才将我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我忙放下了杯盞鑽進了被子中,因為在外面呆得久了,身子上都帶了一些寒氣,我向着琦舞靠了靠,琦舞也沒有動,由着我去了。

而我的心頭依舊還是被那些繁瑣的事纏繞,琦舞見我上了床,一揮手,滅了燈火,房間中瞬間暗了下來,我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看到的還是一片黑暗。

第二天一大早,待我醒來的時候,琦舞早已不見了人影。我端着梅花羹跑去歌語樓卻不見蒼玉的身影,待我反應過來今日是門人們的第一場比試後,我就着這碗梅花羹就坐在書案前喝掉了。我飽餐我才又回了金玉殿整理了自己的着裝,慢慢悠悠地跑去擂臺。

前面的幾場比試已經結束,優勝者我都不認識,我來的時候恰恰好輪到琦舞的第一場,與她對峙的也正好是她跟我說的她的師兄木易。

木易這個人老實木讷,為人忠實可靠,對琦舞也是好得沒有話說,他一上擂臺看見琦舞眼神就一個勁兒地躲閃着,倒是琦舞看着木易像個沒事人一般,同昨天晚上的鬧騰相差了千萬裏,那鎮靜的樣子連我都快要以為她本也是同那個傳說中叫瑤格的女子一樣,心狠手辣得厲害!

我遙遙一看,發現蒼玉坐在高高的看臺之上,那看臺極高,大致有八米左右,我看着蒼玉坐得那麽高,想必也是看得極為清楚的,所謂站得高看得遠,我本也想爬上去,但仔細一看。親娘喲!這麽高卻是連梯子也沒有,真真要讓我飛上去,我現在的能力也是辦不到的啊!!!

蒼玉向我這邊一瞥的時候,我沖着蒼玉招了招手,他領會,伸出手來,就是一條月白色的錦帛纏上了我的腰,随即我在衆目睽睽之下被蒼玉的錦帛帶上了這高高的看臺,臺上,只有我和蒼玉。

臺下的許多人都看着我,只有蒼玉保持着淡淡的神色,他們各自讨論着我是誰,為何蒼玉會如此袒護我,并且将我帶上原本只有門主才可上去的看臺,他們的猜測和議論全都進入了蒼玉的耳朵,而蒼玉像是沒有聽到般靜靜地坐着。

既然蒼玉都不管,而我更是沒有什麽好顧及的,只從兜裏掏出零嘴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琦舞也同衆人一樣回過頭來看了看我,我揚了揚手中的鴨掌,沖着她笑了笑,她臉色一僵,立馬別過了頭去,我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姑娘又是在唱哪一出。

等到比試開始許久後我也沒有看到蒼月,與蒼玉并齊的那一架高高的看臺上空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我有些失落,卻還是佯裝了興致很高的樣子坐在蒼玉的身邊同他一起看起了比試來。

臺下的那些人會時不時地擡起頭來瞅一瞅我,我也不甚上心,只是随了他們去,靜靜地看着,蒼玉倒是側過頭來也看了看我。

“會不會覺得壓抑,因為你是我的徒弟,所以很多人都想要看看你到底是哪一點勝過了他們,你能安安靜靜地坐在這個位置。”蒼玉指了指我現在坐的位置,“這個他們處心積慮想要坐上來的地方,你卻在這裏啃着鴨掌,他們想看你出醜,想看到你不如他們,金戈,你若後悔,待你想走的時候離開,為師也會讓你走的。”

我偏過頭來看了看蒼玉,他的眼裏有濃得化不開的霧。

我伸出油膩膩的手來将手中的鴨掌遞與他:“師父,吃鴨掌。”

蒼玉一愣,反倒又是笑了出來:“你吃罷……”

我點了點頭,又側過身來看着看臺下,比試已經正式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壹拾】比試

比試正式開始的時候,蒼玉卻側過頭來同我說,若我實在是閑得悶就自個兒尋了去處去玩,不必在這裏陪着。我點了點頭,卻是正襟危坐了起來,雖然零嘴沒有斷,但是卻也是認認真真地看起了比試來。

琦舞的每一招每一試都不比她的師兄差,倒是木易,一開始看着有些拘謹,卻是一上了擂臺,就跟脫胎換骨了似的,連我也有些吃驚了起來。

蒼玉說這就是求勝者的心态,無論木易與琦舞是多麽要好的師兄妹,一旦上了這擂臺,他木易與琦舞的心中所想也就一個,便是勝利,因為勝利的結果就是指不定他們中的誰就會得到蒼月的一個允諾,這個承諾,即便是要求成為上仙也是有可能的。

我癡癡地看着架臺下的比試,琦舞步步緊逼,而木易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招招都能破解開,又回以琦舞致命之傷,琦舞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主,回身迅速,擋着木易的進攻。

她靈力所驅使的劍有着女子所不易有的快準,一步步地追着木易不放,我回過頭問蒼玉:“師父,我看見比試的弟子都有劍,為何金戈沒有?”

蒼玉的眉跳了跳,我側過頭沒有再看他,只是靜靜地吃着零嘴。

“靈力都還聚不好,如何能駕馭劍?”

零嘴瞬間卡在喉間上不去亦下不來,蒼玉如今這副冰山臉,所說的話竟還是和當年一樣惡毒,卻有着說不出的怪異感。

我撇了撇嘴沒有再理會蒼玉,只是回過頭來看比試,這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沒把零嘴全撒在地上。

木易趁着琦舞向前沖的當口,一躍間來到了琦舞身後,琦舞因收手不及随即還往前走,而木易就是在此時回了身,劍出了鞘,直指向琦舞的後背。

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就是在這燥熱的夏天,我依然還是浸出了冷汗,直愣愣地看着,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琦舞似也覺得這已走到窮頭末路了,身子向前一傾,卻是在大家驚訝的當口來了一個後空翻,轉身直奔着木易的劍而去,她手中的劍早已離手,現下沖上去只是用心口去抵木易的劍。

我傻傻地站着,不能動也發不出聲音來,心頭卻是大驚那個傻子!而木易也是始料未及,看着琦舞張開雙手向他奔了過來,他心下也是一愣,怔忡間琦舞已來到了他的面前,劍沒了琦舞的身子,血水湧出髒了木易的衣服,他怔愣地松了手,而劍卻是留在了琦舞的體內,他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

這時的我清晰地看到琦舞沖着木易笑了,那笑殘忍又血腥。

她迅速拔出劍,嘴中念着訣,右手向上一揮拿到了自己原本的劍,兩把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架上了木易的脖子。

四周一片寂靜,琦舞就在這寂靜中放下了雙劍,她的唇角邊早已是滲出了血絲來,立在風中,青絲亂舞。

寂靜的擂臺上,許久之後傳出清脆的聲音:“比試結束,琦舞勝出。”

人群中歡呼了起來,我一屁股坐下,使得這看臺搖搖晃晃,蒼玉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喝着茶,仿似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

琦舞走到木易身邊,将他的劍遞給了他,低下了頭,小聲地嗫嚅道:“是琦舞耍了詐。”

木易卻是大笑着搖了搖頭,離開了擂臺。

琦舞之後的比試都很順利,她是越戰越勇,卻是讓我看到了她不一樣的地方,然而有些事我亦也是說不清的。

後面的比賽不看也知道了結果,我跟蒼玉道了聲離開,就直奔了落楓苑的廚房,清蒸豆腐、椒香錢魚、金絲松餅。

待蒼玉回來後便是同他一道用起了晚膳。

蒼玉在吃飯的時候是不會同我說話的,只是我閑着無聊會同他說一些有的沒的,也好打破這樣尴尬的局面,而今日,我卻什麽也不想說,只是靜靜地扒着飯。

“你還是在長身體的時候,應該多吃點。”蒼玉說完又給我夾了一筷子魚,我看着那酥黃的魚肉,心頭卻實在不是滋味。

“師父,琦舞其實是靠手段而贏的木易,為何還是會斷琦舞贏?”我扒着碗中的飯,仔細地打量着蒼玉的臉色,他也只是輕輕地放下了碗,看着我。

“你來玉岘門的時候琦舞帶你去的華淨池你還記得?”

我點了點頭,華淨池的水灼得我疼得厲害,我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能忘了。

“來到玉岘門的人都會經過華淨他的洗禮,這池水裏的人,所有的欲望都不被允許,若你太執迷,池水會褪去你的皮,讓你不敢再有想法。琦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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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