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伍伍協議

“我家火雞金池呢？”我轉了一圈沒有找到金池，側過頭來看着原離，原離本來直勾勾地盯着蒼月的，讓我都以為他會對蒼月有意思的當口，原離抽出了劍來直刺向蒼月。

正在我出神的這一瞬，蒼月直沖我而來，我以為他會對我又是下毒手，卻是沒想到他一把抓起了躺在地上的蒼玉！

“放了蒼玉！”

蒼玉現在還沒醒，被蒼月一只手拖着，那剛剛才好起來的腿又開始滲出了血水來，我心頭一涼，殺心頓起。

“謹歌你可別動，這不是在幻境。”蒼月話剛落，我手中的倚月劍就落在了地上，他說得不錯，現在的我不可能再一次刺進蒼玉的心口将他撕得粉碎，我有些心悸地看着落在地上的倚月劍，茫然不知所措。

原離手一揮，就是一團帶毛的東西向我飛了過來，我一把抓了過去，那貨唧唧叫了兩聲，一看它好端端的，我自也是才放下了懸着的心。

金池倒也是自覺，看我沒心情理它，只是往我肩頭爬去。

原離拍了拍手，看着蒼月，握緊了手中的劍，蒼月扣着蒼玉的脖子又是緊了幾分，我忙撲向原離将他撲倒在地，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撲倒壓在身下後才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劍。

整個動作一氣呼成，中間沒有一絲馬虎，直看得蒼月沒差把眼睛珠子瞪出來，而原離更是沒得說了，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我，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從原離的身上站了起來，這下原離的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放了蒼玉。”

我如何不知道對于現在的蒼月來說，我還是有利可圖的，所以他在這下面等着我，對外說受了傷，閉關修養，而原離也是知道只有我才能取出他的原體，不是因為我比誰都要厲害，而是原離知道，蒼月需要我不會立馬殺了我。

“你幹什麽？你不知道蒼月只想要你的命嗎？”原離看着我，眼裏全是戲谑，我沒理他，直勾勾地看着蒼月手中的蒼玉，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我謹歌心頭最最放不下的，不是別人，不是自己，而是他蒼玉。

我沖着原離點了點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既救了你一命，你也該是報答我，不要別的，你現在不動蒼月，保住蒼玉就好。”

我的聲音極淡，這時我竟是發現我和蒼玉是有些像的，蒼玉與別人說話時也是用着這樣清麗冷淡的話。

原離看着，半晌之後才笑了起來，那笑裏帶了嘲諷。

“你果然這一生就只得敗在這蒼姓人手裏，也罷，你今後不得後悔便是。”原離說完又向我行了一禮，那動作标準，還帶着濃濃尊重，看得我心頭一愣一愣的。

“原離還是得謝謝公主，将這原體給了我，今後若是需要我的地方，”說到這裏他拉過了我的手，在我手中寫下了一個離字，正正好蓋在原本即墨将精血刻進去的地方，“只要你按着這紋路劃上一遍，我自會抽身來助你。”

原離說完還有意無意地看了蒼月一眼，蒼月眉角一挑，自也沒有将原離放在眼裏。

我一直不知道原離是什麽來頭，他又是為何會被困在這和幻池中，那一具原體對蒼月來說本也沒甚用處，卻是将它在泥水裏淹埋了三萬年，而按這說法，三萬年前的蒼月還沒生下來。

原離将這些都交待完了後便是頭也沒回離開了這和幻池，走時還帶着爽快的笑，我看着原離，卻又還是不能放心下蒼玉，哪知我肩頭上的金池看着原離走還從我肩頭上摔了下來，跟着原離走了兩步，我眉頭一跳，一把就将金池爪了回來，那貨還不滿地唧唧叫了兩聲，我怒，将它一摔，直摔進了蒼月手中。

這下好了，這貨不叫了，瞪大了那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好了，我把金池也丢給你了，拿它換蒼玉成不？”我沒有理會金池那充滿期待的眼睛，只是看着蒼月手中的蒼玉，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将蒼玉生吞活剝了去，“反正現在的蒼玉也沒有什麽，不像金池還可以咬咬人。”

我看見蒼月的臉色越來越白，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火雞，又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上的蒼玉，進退兩難，而金池聽見我就這樣将它賣了出去，只差沒哭出來了，而蒼玉好似有轉醒的跡象，眉頭也是跳了跳。

這半僵持了許久，我們誰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對方，最後終是蒼月先開了口。

“你魂還差多少？”

“還差一縷。”

我着實想不出在這個時候蒼月竟還是會來關心關心我的，心裏一跳，卻是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疼痛感。

“那便好，你最後一縷魂如今想必你也是知道在哪裏的，我要你用最後一縷魂去救我爹蒼玄。”

用我的最後一縷魂，去救蒼玄。

哈哈，到了現在蒼月還是同了萬年前那般，只要有能利用的，絕計是不會放過的。

“好。”

走了這麽久的路，終有一天我還是回到了煙山，早些年就是已經聽說老龍王已經回去了，就是這般過了多久，久到蒼玉已經及冠，我又是回到了煙山而去。

“我要你想辦法将煙雨珠拿出來，這期間我會帶着我師弟去煙山等你，至于這只火雞，”蒼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金池，一把将金池丢了過來，“你自己帶着吧，總是會有些咬人的本領的。”

我的嘴角抽了抽，印堂黑了又黑。

金池那貨倒好，眼看到了我這邊，立馬爬上了我的肩頭，爪子抓着我的肩，只怕沒抓出肉來！

蒼月有些好笑地看着我，微微地笑了笑，這是這些年來，從青湖下面回來我第一次看到蒼月的笑，笑得有些無奈，卻有一種我說不出來的味道。

“若你僅僅只是謹歌，我怕我是真會喜歡你。”他說的話讓我有些聽不懂，我直愣愣地看着蒼月，蒼月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只是命運就是這麽無情，你不僅僅只是謹歌，你還是魔族王之女，你還是蒼玉心頭肉，你亦是……”

“哈哈，罷了罷了，”蒼月後面的話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了我半晌，而後轉過了身準備走。

“等等，我怎可信你不傷蒼玉？”

“第一他是我師弟，我自小跟他一起長大；第二，我雖是處處利用你，可我沒傻到還沒得到前就毀了最後一根命脈；第三，你不知道，若毀了蒼玉，我便是回不了頭了。”

蒼月的聲音裏有些疲倦，但是我不得不說這中間有些話是我沒聽明白的，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只要蒼月不動蒼玉就好，就是拿我魂去換又如何。

我又有些貪婪地看着蒼玉，蒼玉還是那張極為好看的睡顏，他還沒有醒過來，我突然覺得這就是命，那些年他為了我所受的，為了還他，我統統還要再受一次，如不這般，如能表達我愛他同他愛我一樣深，我寧可在他忘了我這段時間裏陪着他，看他與自己吃醋難受，我寧可毀了自己的一切去和幻池下方，只為将他的腿腳解救，我寧可這時同蒼月達成協議，用自己的最後一縷魂救蒼玄，也不想他落入蒼月的手中，被蒼月毀去，至此他死于仙手，無法回到曾經的蒼玉，這世間更是沒有一個叫蒼玉的人。

我閉了眼，咬了咬牙：“帶蒼玉走吧，別讓瑤格靠近他，否則你懂。”

現在的我其實沒有資格同蒼月講條件的，只是我一直打心眼裏不喜歡着瑤格，我怕一個不小心這丫要麽就是真的勾引了蒼玉去，要麽就是她耍手段勾引了蒼玉去。

蒼月聽到這裏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從前你雖是愛我，卻從不這般小心翼翼，真真是可笑。”說罷也沒管我是何種表情，轉了身便是拖着蒼玉離開了，我一臉黑線地看着蒼玉被拖着離開，直想沖上去摔了蒼月去！

一直到看着蒼月拖着蒼玉離開了我的視線，我才反應過來，拍了拍自己身上髒兮兮的泥土，一把抓過肩頭上的金池，看着它沒有動，而後竟是抱着它大哭了起來。

沒有蒼玉，沒有即墨，現在真真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一個人踽踽獨行在這世間，只剩下了金池，這丫雖是沒有腦子卻是從頭至尾都陪在我的身邊。

金池看着我流淚先是唧唧叫了兩聲，後來又撲着翅膀掃掉了我臉上的淚，最後又是伸長了脖子用雞嘴啄了我的淚水，我一愣，直直地看着它。

“你丫長本事了啊！敢往老娘臉上吐口水！”我怒摔！

我一把将金池從自己臉上，呃……對，從臉上摔了下來，它一屁股坐在地上，傻愣愣地看着我沒有動，我氣極，又想上前去踹它兩腳，奈何心裏頭竟也是有些不忍心的，又上前一步抓起坐在地上的金池，扛在肩上就走了。

我回過頭來看了看和幻池，和幻池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只是又與從前有些不同了，這裏沒了原離，自然有些也是跟着改變了。

我微微地嘆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這裏有原離，也有即墨，我肩頭還有金池，此前我去找蒼玉，我亦不是孤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