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那兩顆火球竟然是從江墨身後發來的,他就知道這裏的人不可能都是那麽單純的!必有敢死隊,就像是『羽鴉』那般不懼生死不畏天命!
可這邊還未等擡步去拉扯遠江墨,又有四顆火球從他自己的兩個側面襲來,一時間迫得他只能往後退,卻左右脫身不得,亦不用提去拉扯江墨的事了。
江墨只看的溫浮祝身後也有一串火球,本是想上前去拉溫浮祝一把的,這般餘光瞄見了周邊才知大事不妙!
如果放在以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都好說,可是現在這裏已經這麽亂了,他們剛才一得顧忌脫身之法,二是地崩山搖哀嚎一片的,場面簡直太混亂,他沒抓得住這很輕微破壞了風聲的攻擊。
就知道他們的目的其實是溫浮祝!
因為江墨他知道自己是壓根還沒出房門就被逮住了!這裏的居民絕不是看到自己行兇或者暗探這裏的地形才抓自己的!
只是自己怎麽可能被發現行蹤?莫非羽鴉裏頭有人出賣?
不可能!
他帶的幾個都是親信……而且這群人看架勢是密謀好了要對付溫浮祝的!不然的話,哪兒能短時間內布這麽嚴密又封死了退路的局?換句話說……這群人知道溫浮祝要來!而自己只是突然撞見了溫浮祝也來了的!連自己都是無意中撞見他來的,那更不可能是羽鴉去通風報信了!自己這邊想不通,那就想是不是溫浮祝那邊走漏了甚麽風聲。
若論說有誰見過他們兩個碰面……江墨很自信那一路沒被人瞧見過,唯一瞧見的,便只有那個叫謝常歡的男人!
溫浮祝此刻也想明白了江墨剛才那句『我是棋』的意思——這群人竟然真的是沖着自己來的……那奸細就應該不是剛才站在自己身後的常歡了罷?
畢竟他剛才先入為主,以為是江墨的行蹤被發現才被抓到那裏用火器處死,這般一理清頭緒,剛才那群人其實是裝的?只等着自己一上前去救江墨時,一舉殺了自己?他們并不知道江墨是誰?只當他是一個純粹夜裏行兇的『非我族人』?
心思剛想到這兒溫浮祝又是一愣,他下意識想排除常歡的可能性,可無論怎麽推,都與他脫不了幹系。
哪怕是按照剛才的設想,那,那群人又緣何要針對自己?他們又緣何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心下閃過了這許多彎彎繞繞,他和江墨也早已心意相通——此刻既然救不了彼此出困境,那便看各自造化吧。
溫浮祝雖閃身躲過身後身側的火球,離得遠了便立馬忍不住偷發了把暗器去替江墨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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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江墨現在應還處在反乏的疼中,渾身大抵是沒多少氣力的。
——周邊那些發暗箭的人又辨別不出在哪裏,溫浮祝想了想,索性一旋身向周邊瘋狂的甩了把暗器,接着打算切身回去攙江墨一把好快撤。
可沒想到他還未等實行,有一個人卻先替他這麽做了。
雖然,他的第一反應是渾身冰涼。
那團火……江墨雖然能穩住身子,卻避不過了!
謝常歡是剛把那個自己被自己絆了腳摔地下的漢子給攙起來了,他自己剛才也被一塊崩石砸中了肋骨,現下也是力氣時斷時續的,只不過看他費事扒拉的,這人好像又對老溫比較重要,便忍不住搭了他一把手,心說倆人互相撐着大概也是能站起來的。
沒想到剛撐起來,他肋骨那又是一陣如電流驚過的疼,疼的一瞬間腦子還有些發懵,『嘶』了口涼氣又忍不住一矮身子。
江墨也随之一晃動,那火球沒有撞到他身上,擦着他胳膊過了。
溫浮祝想也沒想的脫下身上罩衫過去猛撲了幾下,爾後趁着山徹底塌掉、那群人也徹底做了坑底冤魂之前,飛快的同謝常歡一并發力撐着他往出口跑了。
雖然道路已經徹底被堵住了,也拱起了一個說高不高,說矮也不矮的小山丘,但溫浮祝覺得這個高度他們還是躍得起的,便咬牙穩住了這口氣不洩,想同他倆飛快的躍上去。
江墨此時也恢複了點氣力,猛吼了一聲,抓牢了他的胳膊,将他往上帶——他太熟悉溫浮祝的體力,極限恐就是在這裏,況且他剛才還去犯傻的摧毀了山腰,雖有投機取巧的成分,但那也定然耗了不少體力,此刻如若在這裏突然摔下去——頂多斷只胳膊斷條腿的,但是周圍的山石滾下來,那就又是另一說了。
眼瞧着希望在即,溫浮祝當先反身跳上,一手抖出袖中銀絲暗線,往身後一甩連連纏住了三棵大樹,爾後想也沒想的就往自己胳膊上纏,借以此穩固身形,拉得他們兩個也上來。
江墨此刻是有氣力上來的,只不過沒想到身側這人倒突然失力一般,忽然就往下滑了将近有一丈,這還都是在溫浮祝跳上山頭去纏暗器絲線時沒瞧見的,這般忽然被他拉了後腿,又想起剛才的猜疑,也不知怎了,他忽然想把他踹下去——畢竟他們這種人從小接受到的理念也是,困境中,先保全自己,再想想拯救同伴這回事;英勇這個詞向來是給真正的英雄所留的,他們不能當英雄,想要護好隗昇,他們就必得是枭雄。
謝常歡此刻也在心底無邊漫悔意,心說剛才倒不知自己回頭瞧溫浮祝怎樣了、怕他出沒出事就沒大注意自己身邊的情況,倒叫一個崩來的山石砸中了骨頭,簡直是飛來橫禍!倒也不知是肋骨哪一根,又斷沒斷的,怎麽這麽吃力呢,一口丹田氣都聚不起來了。
溫浮祝又拼着氣力往後旋了三回身子,最後迫不得已将手指都纏上了暗器鋼線,因為太過猛力的緣故,細細的那麽一條鋼線都勒緊了肉裏,勒了滿滿一手的血,也不見得江墨和謝常歡能冒出個頭來!
「在幹甚麽啊!」
溫浮祝忍不住破口喊了一句,這一喊便是洩力三步,剛才的統統又成了無用功,險險自己也跟着再度栽下去。
「你快放手吧。」
謝常歡忍不住又低道了一句,他是真沒力氣了。
讓江墨想要出手又改變主意的那一刻,是因為他真的看到他上衣已經徹底漫了一圈血跡,滴滴答答的就在往下一個勁的滴血。
受傷不輕……
這人總歸是讓溫浮祝信任的……他能看重的人,不會看走眼吧?就算看走眼了,那最後也得要他親自來處理。
江墨太知道溫浮祝這人的底線了,他的獵物,沒有自己替他咬死的機會。
如果越過了他的底線,江墨恐怕溫浮祝是會頭也不回的就甩手走出隗昇的。
溫浮祝這般差點也被栽下去了,一眼瞅到了下面的情況,便險險吐血——江墨在脫謝常歡的衣服!
還未等他再吼一句脫衣服幹嗎!便瞅着那一件血色衣衫沉沉的往底下掉落,謝常歡胸前也是一堆血跡,看的他心猛的一揪,剎那便差點沒握住手上的鋼絲。
江墨脫他這染了血就變得十分沉的衣衫時竟然還摸出了一把匕首,這下可有辦法上去了,想也沒想的沖溫浮祝道,「你一會只管接好了他,我有法子上去的!匕首!」
一語便知他意欲何在,但溫浮祝又害怕江墨失手,正猶豫間,便覺得身下所拉扯重量猛然一輕,又猛然一重!
下意識又旋了個身放繩子,溫浮祝也掏出護身匕首,惡狠狠一下子囊入地面,并沒來得及去接謝常歡,只想穩住自己的力量,結果還沒徹底軋進地面,便覺得身上所系着的那股子沉重的力量又沒了,爾後是整個人被帶的往回滾了幾滾。
江墨是最後靠着踩着匕首奮力一跳跳上來的,那時候他內力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沒想到溫浮祝還那麽擔心自己,看他狼狽的被自己帶的在地上卷了幾卷,便忍不住嘲諷道,「沒用的明明是你好吧,還擔心我做甚麽?我們兩個在一起,有做不成的事嗎?」
溫浮祝這般被他牽扯的滾了幾遭,卻忽然又沒力氣起身了,他的目光所及就是謝常歡身上那一灘血跡,倒不知是怎麽弄出來的。
江墨倒是先他一步走去了這人身邊,低下頭探察了一番,低聲道,「這樣還沒昏迷,也是挺厲害的,肋骨這裏破了皮出了點血。」
「不是破口子?」溫浮祝也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自己先喘了幾口氣,才有勇氣走過去……這麽多血……
江墨聞言也愣了愣,低吟了一聲,便忽然伸展開自己的手去抹他身上的血跡。
「這血……不是他的吧……」
溫浮祝一瞬間血液都快凝固了,只健步如飛的向前走去,生怕謝常歡突然起身給江墨一匕首之類。
江墨倒是很淡定,他身上的那丁點不入流的東西全叫他剛才一股腦減重給扔了,唯一的匕首還留在了山崖上,他能怎麽殺自己?張嘴吐暗器?
呃……也不是不可能。
江墨也下意識起身後退了一步。
如果說根本不是大出血甚麽的,或者傷的走不了路,他剛才做甚麽要忽然沒了力氣?現在還有點漸入昏迷的症狀?
懵我們的?
溫浮祝也想到這一點,略微同江墨交流了一眼,兩人眼裏俱是同樣的疑惑。
江墨當先無奈,反正這人現在應該是昏迷了,如果沒昏迷……
想了想,為了安全起見……
「那個……他……」江墨這邊剛開了個頭,就看到溫浮祝出手如電的刺了一根銀針過去。
好了,這下是徹底昏迷了。
江墨拱拱手,表示自己心服口服了,走到另外一棵樹下休息,忍不住又開口去嘲笑,「這人不是你找來的麽?怎麽,你還懷疑?浮祝,多久之前就見你在那個小本子上一直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句話了,這麽多年過來了,你倒還沒走出這個坎兒……」
用人不疑?
那這事論到當初那個小孩子身上又怎麽說?
溫浮祝也無奈,但現下也沒力氣太折騰,先讓他昏了吧,他得休息會處理下傷才能想想他該怎麽辦。
只是剛坐下,他又坐起來,忍不住走到了江墨身邊,「右胳膊吧。」
右胳膊是他拿槍的胳膊,傷不得,有傷也得第一時間處理。
江墨咳嗽了一聲,笑道,「沒甚麽大事。」
「我看看。」
一面說着卻也一面當先扯了過來,這裏本就沒甚麽衣料防護,此刻早已焦炭一片,只不過這種程度的痛苦,江墨當時也沒叫一句痛的,真是……
從懷裏打算掏出個小傷藥瓶子,溫浮祝這才發現蹭了自己一袖子一衣兜的血,正疑惑着血哪來的,倒換做自己的手腕子被他擒住了,話語了也透着一股子嚴厲,「疼的都麻木了?倒不知你自己的手還是在流血的?」
溫浮祝冷笑一聲,甩開手,「得了吧,咱倆也不過半斤八兩。」
「你這手傷不得。」
「我手傷不得?」溫浮祝一面快速的在自己右手上倒了些藥,一面冷聲回敬,「我是靠腦子的,你的手你的身子才是真正的傷不得。戰神如果連身子都沒了,你拿甚麽去跟敵方打架?拿腦子?」
「行行行,就你腦子好。那你趕快想想這是怎麽一回事吧。」江墨也累疲憊了,而且自己以前身上有傷也叫他上習慣了,此刻倒洩了氣一般的一副大爺相,靠在身後的樹幹上,任由自己的胳膊被溫浮祝搓來搓去——疼,真心疼,他剛才沒吼出來是覺得當着謝常歡那人的面不好意思,可現下沒吼出來是壓根沒氣力了。說實在的,溫浮祝塗得可比火燒上來那一瞬疼的要多了!他壓根不是在塗,他明明就是在搓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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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沒漏的吧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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