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花曉色面露無奈:“就算你是阿宛的妹妹,卻實在沒有分量來命令我,花曉色要殺的人,沒有例外。”

夏侯含宓絲毫無懼:“我只是在求一個折中,若是真的較量起來,你未必占得了便宜。”

花曉色自負的挑眉笑了笑,看了眼夏侯命宛,見他沒有多大的反應,便繼續說下去:“我不介意相殺,念你也姓夏侯,哥哥我就不對你出手,不過,那個賤人,我不會手軟!”

花曉色手底下的人極為懂得察言觀色,尤其,他們的主子還是個喜怒無常的人物,半分不敢怠慢。

雖是如是說,但心知花曉色不過是耍耍嘴皮子,倒沒有真的動作,反倒是常折柳的下屬躍躍欲試。

或許,是花曉色那張臉,長得太像秋絕塵了。

這廂劍拔弩張之可,桑陽城外卻是一片悠然。

夏侯衾容坐在錦帳之中歇腳,無意間遇到了風塵仆仆的水凝霜。

他先看到水凝霜,卻沒有叫她。

水凝霜自然也一眼就看出了夏侯衾容的身影,彳亍半晌,還是沒有忍住,下馬慢慢走到錦帳邊,問候一聲:“真巧。”

水凝霜心裏明白,夏侯衾容是有目的而來,可如今,換了一番心境的水凝霜也不知該如何搭話了。

眼前的男人,她深愛的男人。

桑陽城裏的男人,被她傷害過的男人;卻也是自己的兩個母親都拼盡全力要保護的人的兒子。

神柱倒塌的時候,她就在旁邊,所有人都吓跑的時候,她敏捷地去往廢墟,撿起一枚鑰匙,卻在那時,見到了一個滄桑卻剛毅,眉宇間似有俠骨之氣的男人。

相見讓水凝霜猝不及防,悲喜交加。

可當知道夏侯命宛的身份之後,她卻怔愣了。

為什麽?

為什麽是自己将兩個母親的守護打碎了呢?

那個男人告訴水凝霜,不必介懷,事實如此,無可更改。

可水凝霜覺得,自己應該來看看,只有親眼所見,她才能安心,她才能有臉面,去見兩個仙去的母親。

可水凝霜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與夏侯衾容偶遇。

夏侯衾容顯然并不關心水凝霜為何會出現,他是個深情卻冷情的男人,冰冷的關懷,只會留給一個人:“嗯。”

這裏,離常折柳的住處,快馬也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夏侯衾容并不着急前去。

水凝霜也怕自己話多了,引出不必要的事情來,也沒有再說話。

錦帳之中安靜極了。

一直到後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褐衣人前來,才打破了冰涼的沉寂:“主人,病觀音的閣樓裏打起來了。”

“什麽!”夏侯衾容握着茶杯的手猛然一顫,半杯茶水蕩出,浸染衣袖,精明的眸子裏,居然出現了一絲絲擔心的神色,水凝霜也驚訝了。

夏侯衾容在擔心誰?

“少主探訪病觀音,花曉色無端硬闖,意欲傷人。”褐一人低頭答話,顯然已經聽出主人的擔心,撿了重點,語氣有些緊張。

夏侯衾容一摔杯子,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管水凝霜來去,舍去來時的華麗馬車,迅速躍上一匹駿馬,絕塵而去。

水凝霜在原地,眼眶有些濕濕的。

但聽聞夏侯命宛也在那裏,便也很快跟上去。

常折柳的閣樓院落之內,已經是一片混戰。

常折柳主動攻擊花曉色,花曉色身手敏捷,飄幻如風,閃躲及時,卻能時時處處将常折柳逼入險境,命懸一線,心驚膽戰之刻,卻被花曉色突然放水,單傷一些經脈。

可幾番攻擊下來,常折柳突然明白,那些被花曉色傷到的經脈,看上去皆無礙大體,可催動內力相和,卻無端生出百般苦楚。

常折柳身為神醫,自然能一下子相處各種道理。

卻無奈,只恨自己看到那張臉,恨毒了眼,盲了醫者本能。

常折柳很快便敗下陣來。

花曉色得意洋洋,眼睛裏依舊飽含憤怒:“你自己養了那麽多毒花毒草,卻沒有真正享用過吧?”

被底下人扶起,常折柳同樣恨恨的:“我倒不知,世上有人比我更精于花草之理!”

“我是人外人,天外天,你,惹不得!”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花曉色不怎麽滿意。

“夠了,花曉色。”夏侯命宛淡淡的說道,看了眼被隔離在戰圈之外的夏侯含宓。

“我什麽都沒有做!”花曉色故作無辜。

卻在此時,突然挂起了一陣怪風,将院落中的沙石樹枝花朵一起卷起來,風勢甚大,逼得人無法睜開眼睛,花曉色想也沒有多想,首先跑到夏侯命宛身邊将他抱住,兩方下屬暗衛在呼嘯的怪風中叫出慘痛的絕命之聲……

不到半刻,怪風驟停。

院子裏錯落地躺着約莫二十來具屍體,死狀可怖。

可花曉色不解的是,為何适才如此慘痛的叫聲,只死了二十幾個人。

疑惑之間,卻被夏侯命宛一聲驚呼而扯回思緒:“阿宓!”

花曉色猛地轉頭,發現站在遠處的夏侯含宓不見了。

“宓兒!”常折柳也發現了這一幕,不免緊張。

花曉色凝眉,做了一個手勢,底下人會意,紛紛去尋。常折柳也同樣。

剛才才相殺相對的兩方,如今為了同一個目标,同一個人。

厮殺似乎就停止在那陣怪風之前。

這種時候,唯有找到夏侯含宓,才是關鍵。

夏侯命宛拖着虛浮的步子跑到剛才夏侯含宓站的地方,那裏沒有一絲多餘的痕跡。

是誰帶走了阿宓?

夏侯命宛百思不解。

花曉色勸道:“你別擔心,我已經讓人去找了。”

院落之外疾馳的馬蹄聲在一陣嘶鳴之後停在了門口,夏侯衾容氣勢而來,卻看到滿目狼藉,以及面色擔憂的常折柳:“怎麽了?”

“宓兒被一陣妖風刮走了!”常折柳難得有些怯怯的。

夏侯衾容大驚,一揮手,下屬會意,已然急速尋找,接着聽玩常折柳簡單的陳述之後,看着離自己不願,低眉沉思的夏侯命宛:“廢物!”

花曉色橫眼怒目:“你算什麽東西!”

“滾!”夏侯衾容沒有功夫與花曉色打嘴仗,且從常折柳言語猜測,是他挑起争端,才讓有心之人抓住間隙,帶走夏侯含宓,夏侯衾容本來就瞧不起夏侯命宛喜歡的人,此時更是嫌惡與怒火交加。

花曉色也是受不得閑氣,素來自信的他此時倒是頗有興致與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打上一架:“還沒有誰對我說過這話!你小子真是走運!”

說罷,花曉色旋身而起,運氣于掌,巧靈如蛇,挾着森森殺意,卻似有幾分玩世不恭。

夏侯衾容本就心煩,心頭怒火燃地旺盛,此刻正好蓬勃而發。

起招接招之間,電光火石交接如雷霆掣頂。快不及眨眼的招式,每個微小的動作都是絕命殺機。

花曉色難得動武,也懶得動武。

機緣難覓,花曉色似乎玩得十分盡興。

夏侯衾容凝神而應,起手之招便已探知花曉色實力深厚,不敢大意。

願想循着武功路數,以招克招,可花曉色地武功卻十分奇特巧詐,難窺其隙,夏侯衾容也難得認真。

不過片刻之間,兩人已是百招之後。

花曉色的衣裳被夏侯衾容弄壞了不少,夏侯衾容卻被花曉色以巧力打傷內府,步步受制。

“住手!”夏侯命宛喊道。

花曉色聞聲回神,嘻嘻地笑起來,夏侯衾容趁機襲擊花曉色,花曉色閃避不及,受了半招。

“阿宛,都是你叫我,你看,我都受傷了!”花曉色十分委屈地指着自己被夏侯衾容最後一招震碎的衣袖,花曉色以自身內力相抗,兩力相沖,花曉色的手臂就像是被石子刮傷了一樣,泛紅,有幾根滲出細血的痕跡。

寒風一過,花曉色打了個寒戰,夏侯命宛解下披風扔給花曉色,道:“我們走。”

“去哪兒?”花曉色十分滿意的将自己裹在夏侯命宛的披風裏面。

“那人往西去了。”夏侯命宛道。

“你如何确定是一個人?”花曉色眨了眨眼睛,湊到夏侯命宛身旁,此時的夏侯衾容“啐”了一口,污血自體內吐出,也不顧的自身,擡起袖子擦了擦嘴角,低聲朝常折柳說了一句,便很快離開。

夏侯命宛來着花曉色也加快腳步離開宅子,抽出匕首斬斷縛在馬車上的缰繩,與花曉色共乘一騎,直往西去。

最後,停在了一個看上去已經荒廢的大宅之前。

此刻,夏侯衾容正站在大宅門口。

大宅依山而建,四下怪石嶙峋,鬼氛漫布。

“進不去嗎?”夏侯命宛問。

夏侯衾容嫌惡卻帶着擔憂的回頭看了了一眼:“這是你爹的傑作!”

大宅門口設有緊密的機關,無法找到關竅之前,每一步,都是死。

被打破了腦袋的石獅子旁邊,刻有一個火紋,那是夏侯命宛的父親夏侯襄習慣的手法,以此來讓江湖衆人辨認,哪些是出自他之手。

夏侯衾容對機關之術極有天分,不過可惜沒有生在夏侯氏家主夫人的肚子裏。

夏侯命宛對此的興趣還不如阿宓的大,所知也十分有限,何況,這還是他父親的傑作之一。

“不對!”花曉色突然一喊,神色凝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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