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國宴

他仰頭看着月燭溟,“你要送我兵器?”

沈牧亭不太喜歡這種沉甸甸的東西,覺得累贅。

“看那邊。”

沈牧亭順着月燭溟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一見金絲蟬衣,名為金絲蟬衣,其色為白,薄如蟬翼,一看便價值不菲,沈牧亭一下便了解了他的心思,道:“與其給我,不若自己留着。”

“這件蟬衣很适合你。”輕薄,防禦性強,還禦寒,是月燭溟還在邊疆打仗的時候偶然所得,不是盛宣的東西。

沈牧亭看着他笑,也沒駁了他的好意,接受了。

“明日國宴應當不太安生,你要時刻跟在我身邊,莫要離開。”

“我知,你讓我穿上這件衣裳随你而行。”沈牧亭嘴角的笑清淺,知道他的喜好,遂送這麽一件衣裳給他。突然覺得月燭溟現在乖得不行,他的獠牙跟利爪全都對自己收了起來,這種感覺讓沈牧亭頗為享受。

“東西也看了,我卻沒為你準備什麽。”沈牧亭壓根沒想過春節送禮的事,他從前雖也收過別人的禮,不過上過幾次當後便不再接禮。

“如若真想送,現成的便有,如何?送否?”月燭溟摟着他,噴在他側臉的氣息略帶灼熱。

沈牧亭挑眼看他,故意拉了下領口,露出他雪白瑩潤的脖頸,道:“王爺,何不盡快站起來呢?我真不想動。”

月燭溟:……

他俯身一口照着沈牧亭的鎖骨咬了下去,含糊道:“這裏也不錯。”

沈牧亭摸小狗似的摸着他的頭,喉間發出很輕很輕的一聲笑,似嗔似怪。

到底月燭溟沒敢用力,只在他鎖骨留下一道淺淺的牙印,沈牧亭道:“王爺,你當真屬狗的麽?怎的動不動就咬人。”

“不管屬什麽,都只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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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我困了!”沈牧亭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懶懶地靠在他胸口,月燭溟将他摟緊了一些,喚來仇軒将那件蟬衣拿去卧房,這才推着輪子離開。

翌日卯時,沈牧亭就被月燭溟拉了起來,盡管如此,他們進宮也已經晚了。

殿中已經大臣滿座,熱鬧非凡。沈牧亭打量着這方大殿,不止殿內坐滿了人,殿外也有人,全是按官職品階排的座位。

一見到沈牧亭沈蚩便招呼他過去,沈牧亭權當沒看見。

這十多天沈蚩私下找了沈牧亭很多次,沈牧亭都閉門不見,他自認跟沈蚩無話可說,現今見了他也覺得跟沈蚩沒什麽好說的。

他是沒話說,但沈蚩明顯有話要說。

沈蚩見他無視,只得屈尊降貴邁動腿朝他行來,先是朝月燭溟作了一禮,便朝沈牧亭使眼色,結果沈牧亭卻是沒什麽眼力見兒,壓根不理他。

“牧亭!”沈雲景沉聲喊道。

“有事?”沈牧亭站在月燭溟後面,眸光森森地看着沈蚩。

沈蚩被沈牧亭這幅模樣氣得咬牙切齒,偏偏不得有半分作為,也不敢徹底跟月燭溟撕破臉,只得揚笑道:“許久不見,你就沒想為父?”

“想?”沈牧亭看着他,視線瞄着他的脖子,“是挺想的。”他想沈蚩的脖子,若不是月燭溟怕殃及到他,沈蚩怎麽可能還站在這裏。

不過沈牧亭不急,沈蚩現在并不滿足自己的權力、地位,沈牧亭可以送他更好的東西,讓他站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度,再将他狠狠踩下去豈不比現今不上不下更大快人心。

沈蚩被他那目光盯得脊背發寒,再次确認,現在的沈牧亭确實不似之前的沈牧亭了,先前派去戰王府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來的,其中一個回來的,已經沒了人形,被扔在國公府沈牧亭曾經住過的院子裏。

不止如此,國公府這段時間鬧鬼一樣失蹤了很多人,弄得沈慕華跟國公夫人都回了娘家不敢在國公府呆下去。

沈牧亭之前威脅的話言猶在耳,偏偏沈牧亭就窩在王府中如何都不出門。

現在的王府不比以往,防備嚴守得宛若銅牆鐵壁。

殺不了沈牧亭,沈牧亭又不能為他所用。

沈蚩盡管知道這個答案,可還是想博一手,畢竟,沈家現在離戰王最近的人,是沈牧亭,這個被他當做棄子的兒子。

如果實在拉攏不了,這是個機會,他不能讓沈牧亭壞了他的好事。

沈蚩眸光陰了下去,沈牧亭朝沈蚩略一點頭,單是态度就已經不是一個身為人子對待父親的态度了,那是居高臨上的俯瞰,讓沈蚩平白覺得自己比沈牧亭矮了一頭。

“父親……”沈雲景欲言又止,奈何殿中人多口雜,談什麽的都有。

沈牧亭他們一走,沈蚩身邊便圍了幾個大臣,幾人互相寒暄,互相推崇,卻明顯話裏有話,倒像是在打什麽暗語。

沈牧亭在月燭溟身邊坐下,自在地給月燭溟倒了杯酒,方一倒上,方時鏡便過來了。

“王爺!”方時鏡抿了下唇,右相方棣通立即朝他們看了過來。

“如何,想清楚了?”月燭溟身邊沒人敢靠近,除了剛進殿時接受了別人的禮拜,月燭溟這邊好像布了層結界般,無人敢靠近。

方時鏡抿了下唇,看了一眼在為月燭溟斟酒的沈牧亭。

不遠處的林緋钰跟着他爹寒暄了一圈,見方時鏡坐到了戰王面前,對于方時鏡的抉擇便了然了。

林淵看着那邊坐着的三人,問林緋钰:“如何?”

“挺好!”林緋钰知道他爹是問他在戰王府如何,畢竟戰王名聲實在不怎麽樣,他留在戰王府,就跟人質沒什麽區別,他爹不論做什麽都得顧忌到他這個兒子。

“我就說讓你續弦再生一個你不聽。”林緋钰那孔雀翎折扇騷包地搖着,“有另一個孩子,就不用想着讓我給你養老了!”

“去,你個不孝子。”林淵當衆踹了林緋钰一腳,惹來旁人窺探。

“是,孩兒不孝。”平日裏林緋钰跟林淵見不着面,不論是月燭溟跟沈牧亭都不是徹底信任他,不準他出王府,現今逮着機會自然要将該說的都說了。

至于不該說的……

“唉~”林淵嘆了口氣,“今天你小心點兒。”

方時鏡回來了,沈蚩必定有所動作,但依林淵看,沈蚩成功的幾率渺茫。

這一點林緋钰自然知曉。

三年了,不論沈蚩用何種手段都不曾成功,更何況現在。

林淵看向沈牧亭,雖然才剛及冠,但面上表情很從容,分毫沒有傳言中花瓶草包的模樣,他問林緋钰,“沈牧亭當真變化那麽大?”

“那可不。”說起沈牧亭林緋钰就得咬牙,若不是他,他怎麽會身不由己被困這京都,早在別人找來時便跑了。

林淵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沈家五人,沈雲景雖為皇上所用,但只是一個侍衛營統領手還伸不到朝堂中來,足見皇上也是忌憚着沈蚩的,沈家若真跟方家結為姻親,那朝堂就再無平衡。

林淵的視線又落在方棣通身上,他已年近五旬,卻不見分毫老态。

林淵扶了下自己的肚子,林緋钰見着他這動作,道:“老爹,您該減身了。”

回應林緋钰的又是一腳,林淵這一腳沒留力氣,踹得林緋钰癟嘴哀怨地望着自家老爹。

林淵也覺得自己那一腳有點重,畢竟現在沒在家。

林淵伸手就要給他揉,林緋钰:……

“爹啊,我親爹,您踹的我臀,還要在大庭廣衆給我揉嗎?”

林淵:……

“誰讓你今天不躲。”

林緋钰:……

他倒是想躲,也要給他能躲的空間啊,這宮人來往大臣與其家眷紮堆聊談,他上哪兒躲去。

林緋钰沒在跟他爹胡鬧,端着酒杯朝沈牧亭走了過來,方時鏡看不慣不正經的人是衆所周知的,他有點怕方時鏡會吃虧。

為什麽這麽說呢?

王府暗牢中的事兒是讓林緋钰不想得罪沈牧亭為其一,其二便是……他覺得方時鏡打不過沈牧亭。

“沈兄,聊什麽呢?”林緋钰坐在沈牧亭對面,沈牧亭:???

林緋钰朝沈牧亭一眨眼,又看了眼方時鏡,沈牧亭:……

沈牧亭打量着方時鏡,目光毫不掩飾。

月燭溟:……

方時鏡長相斯文英氣,換身衣服能當書生,換上铠甲就是将軍,好像不論穿什麽衣服都能駕馭,穿得是朝服,頭戴金冠,那張臉不笑的時候頗為嚴肅。

“長得還行。”沈牧亭淡淡評價了一句。

林緋钰憋笑。

月燭溟凝眉。

方時鏡:……

方時鏡對沈牧亭并無好感,他以為沈牧亭在王府活不了幾日,畢竟王爺對付敵人向來不會留情,只是不知道他用什麽手段留在王爺身邊的,又何以讓沈蚩忌憚至此。

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與他父親的身份,方時鏡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解釋,再不表态,只會讓人懷疑他的忠心。

身為将軍,一認皇帝,二便是兵符。

衆人皆言他父親觊觎兵權,可誰知他父親思量頗多呢?

兵權全在戰王手裏确為大忌,可要交給皇帝,誰知道會落在誰手裏。

沈蚩之心昭然若揭,與他爹鬥得硝煙彌漫,皇上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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