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二斤舍命

9.

這次演習由高城率領的師偵查營扮演紅方,藍軍是一支專業的找茬部隊,戰術和打法都是高城再熟悉不過的。即使演習之前關于藍軍的資料絕對保密,高城心裏卻很清楚自己又遇上了老對手。藏着掖着,最後出奇制勝的那張牌,老A。

紅方在一個陰晦的早晨發動了攻擊,藍方的第一道防線很快被撕碎了,鮮血和生命換來了時間,各主力集團軍得以集結,并構築第二防線,洪水終于撞上了堤壩,雙方都傷亡慘重。高裂度戰争吞噬着難以想象的資源,複雜的戰事忽然變得簡單了,誰能先行發動第二波有效攻勢,就是勝者。

代號scilense,沉默。沉默,戰争伊始便保持絕對的沉默,在預計将被敵軍占領的區域潛伏下來。四天後,當雙方都在包紮傷口休養生息的時候,老A們将不再沉默。

一度膠着的戰事最後結束在一艘船上。零三型通訊僞裝船,民用外觀,軍用艦體。

高城走到甲板上,凝起眼神審視着炫亮燈光投照下再也無所遁形的袁朗,眉心一道豎紋微微蹙起,半晌疑惑地道:“為什麽?”

袁朗沒說話,眼中閃出一絲狡黠。

“你為什麽放棄了?沒有你,他們倆能行嗎?”高城繼續追問。他們,自然指的是潛入船艙裏的成才和吳哲。

“不知道。”袁朗搖頭,但是高城知道袁朗從不做全無把握的事。兵者詭道,這個妖孽又在玩兒老A那一套,多半有貓膩。

高城嘴角微微牽起,無所謂地道:“那就看看呗。”

“看看。”袁朗目光沉凝,嗓音有些沙。

看看的結果是成才和吳哲果然沒有讓袁朗失望。成才那準得要命的槍法幹掉了師偵營八個戰鬥小組裏二十幾個兵,而吳哲因為身後有成才這樣的狙擊手為他警戒,在極其緊張的戰鬥中也依然擁有一顆平常心,有條不紊地進行密碼破解,終于成功打開了安有保險裝置的艙門。一身是傷的許三多堅持到最後一刻,然後對着趕來的高城和袁朗笑出一口大白牙,他憨憨地說:“隊長,許三多歸位。”

不甘心夾雜着心疼,但高城感受最深的還是心底油然而生的自豪。三多和成才,他們都是自己帶出來的兵,鋼七連的兵。盡管現在翅膀硬了回頭跟自己做對,高城還是很自豪。

沒過多久,紅方指揮中樞被摧毀了,高城決定放棄這個已經沒有價值的陣地。袁朗笑着說演習結束親自開車來請高城吃大餐。

高城故意做出貌似為難的表情,說出的話卻拽的不行。“我酒量一斤,陪你喝,兩斤吧。”

袁朗聽了,有點委屈地看着高城:“我酒量二兩,陪你喝,舍命。”說完突然忍不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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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早已習慣這個人故意表現出的喜怒無常,心裏暗罵聲妖孽,也笑了起來。他把一艘小艇送給與自己做對的這四個老A,以便他們從水路快速返回。

小艇漸漸遠去,對于老A們來說,後邊的路更加艱難,而對于高城來說,他已經可以開始期待一頓大餐了。

高城揮揮手,帶領師偵查營的人撤離。

演習結束後第二天傍晚,袁朗果然開着車來接高城。車停在師偵營外,袁朗說明來意,電話一路轉接然後找到高城本人。

高城拿起電話:“喂,你好,我高城。”

“高副營長,有時間的話就賞個臉,我請你吃大餐。”聽筒裏傳來慵懶的沙質嗓音。

高城一聽就知道是誰,笑罵:“死老A,還算講信用,我一直懷疑你A我呢。”

“我只A南瓜,哪敢A你高副營長,怎麽樣,有時間嗎?”

“你等一下,我這就來。”高城撂下電話不由笑了,這個死老A雖然常與自己做對,還算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

高城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袁朗立刻腳踩油門将車子發動。天漸漸黑下來,華燈初上,袁朗扭頭看了高城一眼:“想吃什麽?”

“你請客,聽你的呗。”

“不用客氣嘛,說說,想吃什麽?”

高城想了想,心裏一動,說:“東北菜。”心裏暗笑,死老A,我才不會告訴你這是我對某只綿羊的YY。

袁朗一愣:“額……東北菜館倒是有,正不正宗就不知道了,因為我從沒吃過正式的東北菜。”

“那你對什麽菜系比較在行?我不挑食,什麽都行。”

袁朗一笑:“我老家西北,不如帶你去吃地道的烤全羊?我知道有一家店做得特別好。”

“成。”高城想起上次老A選拔之後,袁朗為士兵們親手烤的那只羊腿,說道:“你上次烤的那個羊腿就挺好吃。”

“那個啊,還行吧,但比這一家差遠了。”

“真的啊?就聽你的了,烤全羊!”

“走!”袁朗用力點了一下油門,車子飛快駛向目的地。

高城滿意地啃着羊肉,心道這回此妖孽還真沒A我,好吃,太好吃了。羊肉,美酒,幾個小菜,最重要的是跟好兄弟一起享受美食,酒逢知己千杯少嘛,高城喝着喝着就有點熏熏然,但是沒醉。

高城是那種很不容易喝醉的人,唯一的毛病是喝多了話就多,而且喜歡回憶。而這兩天他腦子裏心裏想得最多的就是史今。

演習一結束,高城繼續聯系史今。手機依然停機,高城又開始擔憂,心裏甚至莫名湧起不詳的預感,之後又安慰自己,沒事的,他換號了也說不定,今兒一定會主動聯系我的。此時幾杯酒下肚,高城就特別想找個人傾訴。他想傾訴,亟須傾訴,他直覺袁朗會是個好聽衆,向好兄弟傾訴心事對高城來說是件愉快的事。

“嗯……你知道許三多的班長嗎?”高城忽然冒出這麽一句。

袁朗笑了:“知道,史今班長嘛,他可是我們A大隊的明星人物,那個許三多可是常常提起他。”

高城微微笑道:“我就知道許三多肯定得跟你們提,他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的班長……今兒退伍的時候我沒讓三多去送,那小子到現在還怨着我呢。”

聽到高城很自然地叫出“今兒”,袁朗不禁一怔,有點不太習慣如此親密的稱呼,喝了口酒點點頭:“沒有史今就沒有現在的許三多,那是一種雛鳥情懷。”

“雛鳥?”高城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由樂了,“你都快把今兒說成三多他媽了。”

“呵呵,我可沒這麽說啊,不過感情應該是差不多的。我能體會得到,三多對他很依賴。”

“這倒是。”高城很認同,“當初那許三多就跟塊膏藥似的整天粘着他班長,今兒為了許三多耗費了全部心血,甚至犧牲了自己的前程……唉……”高城說不下去了,仰頭灌了一口酒。

袁朗目光閃了閃,忽然笑道:“在三多心裏頭,我這個隊長你這個連長都比不上他的班長。”

“唉,我是肯定比不上了。”高城擡眼看看袁朗,“不過你還可以努力。”

“為什麽啊?”

“三多現在是你的隊員嘛,你可以多照顧照顧他。”高城嘆了口氣,不禁回憶起镌刻在記憶裏難以忘懷的一幕,目光迷蒙又帶點傷感,“今兒退伍的時候,三多整個人壓在他包上,死活不讓走。我記得當時今兒揉着三多的頭發哭的滿臉都是眼淚,我就知道他放心不下三多,那是他玩兒了命才帶出來的兵。袁朗,你對三多的照顧我心裏有數,我替今兒謝謝你。”

袁朗懶懶地笑道:“三多現在越來越強,已經不需要史今式的照顧了,再說我哪裏做得來史今那樣,你應該也聽說過,隊員私底下都叫我什麽。”

高城盯住袁朗,半晌一本正經地說:“爛人,妖孽!”

“哈哈哈……”兩人同時大笑起來。

“……那現在,這位史今班長過得怎麽樣啊?你這當連長的跟他還有聯系吧?”袁朗看似随口一問,實則看出高城心裏藏着事兒,這事兒一定跟史今有關。高城想要跟自己傾訴。

要說妖孽就是妖孽,道行高深,最善察言觀色。果不其然,高城目光一黯,長長嘆了口氣。

“怎麽了?”袁朗立刻做出不解的表情。

“袁朗,我跟你說件事兒,真事兒。”高城仰頭灌了一口,“今天我喝酒了啊,可我沒醉,我現在很清醒。我說完以後,你要是接受不了,可以當成一個瞎編的故事。”

袁朗點頭:“嗯,你說。”

高城輕輕地勾起嘴角,臉上硬朗的線條瞬間變得柔和,只聽他輕聲說:“他是我的兵,可是我很清楚自己心裏對他的感情跟別的兵不一樣……嗯……這麽說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明白?”

“明——白——。”袁朗拉長音,笑得一臉促狹,“不就是你喜歡他嘛。”這個“他”當然是指史今。

咳咳!高城被酒嗆到,瞪圓眼睛看袁朗那不懷好意的笑:“你,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都說妖孽隊長無所不能,你還能掐會算是怎麽的?”

袁朗眼神帶着欠扁的笑:“你這一聲聲的叫得也太肉麻,你當我聾的呀。”

高城怔了一下,也突然笑了,笑得卻有些落寞。

“本來吧,挺好的,可前些天突然就聯系不上了,手機停機。我忙演習的事也沒空多想,這不演習結束了我又打電話給他,還是找不着人……挺擔心的,有點怕。”

“怕?哈,我沒聽錯吧,裝甲老虎竟然也會害怕。那你怕鬼嗎?”

高城愣愣看着袁朗,一時沒明白什麽意思。

“這個問題我同樣問過許三多,他當時那表情呀,跟你差不多,看來你也不比許三多聰明多少。”袁朗難得的露出誠懇的表情,“鬼和你怕的東西不都是想出來自己吓唬自己的嗎?真要擔心,就去找他,演習之後是休整期,高副營長請幾天假應該沒問題吧。”

高城想了想,道:“你說得對,還是得自己去找才能放心。謝謝你,袁朗。”

“見外了啊,謝什麽謝,好兄弟應該的。”

“好兄弟,走一個呗!”高城舉起酒杯,與袁朗的碰在一起,仰頭一飲而盡。

袁朗看到高城患得患失的模樣簡直像個孩子,心裏不禁暗笑,表面上卻是一本正經,很認真地對高城說:“看得出,他是個好人,非常善良的人。”

“你,你和他認識?”高城疑惑地問。

“不認識,見過一次。就是許三多把我俘虜的那一次,演習結束後我問許三多願不願意來老A,當時那個呆子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一個兵,然後告訴我自己是鋼七連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個兵,就這樣拒絕了我。”袁朗笑着看高城,“我還記得許三多身後那個兵的模樣,高高瘦瘦的,眼睛不大,笑起來很幹淨,那就是史今吧?”

高城樂了:“行啊,死老A眼神兒夠毒嘛!”

“那當然,我們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但凡見過一面的人,保證過目不忘。”

“哈,厲害厲害。”

那天晚上,高城和袁朗聊了很久之後覺得心情好多了,最後他倆誰都沒喝醉。

高城不忿地說:“死老A,又A我。”

“A你什麽了?”妖孽隊長一臉無辜。

“你這是二兩的酒量啊?二斤都有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我這不超常發揮就不用舍命了嘛!”

沒錯,知己。知己就是你能放心把心裏的秘密說給他聽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真不好意思,本來這個過渡情節只想象征性的寫幾段就完了,誰知話痨病泛濫,竟然碼了一章,是不是太啰嗦了?一寫到隊長就犯HC,腫木辦....

本章主要目的是要交代清楚隊長是見過班長的,為後邊情節做鋪墊,其他全是廢話+犯花癡。

其中演習那段,前邊的介紹完全照搬劇中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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