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傷離別

25.

蒼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漂泊,尋尋覓覓常相守是我的腳步。

夜已深,剛剛結束了一整天工作的史今獨自走向宿舍。這是一條不太寬的路,兩旁的路燈散發出柔和而溫暖的橙黃色光華。四周很靜,辛勞了一天的人們大都已經進入夢鄉。史今眯起眼睛,微微仰頭望着那些燈光,腦中恍過相似的情景。分別之前的那個夜晚,高城要趕回師偵營,自己送他到樓下,也是一樣的寂靜,一樣柔和溫暖的光華,他們難舍難分地在路燈下擁吻……

史今像失了魂一樣慢慢往前走。沒有了那個人,所有的光,所有的快樂,都不再屬于自己。他瘦了很多,凄冷的夜風吹過,揚起單薄身體上的衣袂,不穩的身形像是随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突然,史今的目光凝住,怔怔望着不遠處路燈下的那個高大身影。一個人站在逆光裏,面容有些模糊,但史今知道是誰。他很想逃開,想轉身就跑,可雙腳仿佛被釘在了地上,一步也挪不動。高城慢慢向他走近,近到他們足以看清彼此的臉。

潮氣瞬間溢滿了整個的眼眶,史今舍不得眨眼地貪婪注視着站在他面前的人。高城雙眼通紅,死死地盯着史今,仿佛有熾熱的岩漿在眼中翻湧,恨不得把人燒穿。

“今兒……”如此熾烈的感情只化作一聲輕輕呼喚,帶着哭腔,千回百轉。

史今猛地腿一軟,竟一頭栽下去。高城沖過來準确地接住他,然後将人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連長你咋來了?”臉色煞白的史今閉着眼睛微笑。

“渾蛋玩意兒。”

低低咒罵了一句,高城雙臂一托竟将史今打橫抱起,直接就往宿舍樓裏走。史今想掙紮,可渾身突然沒有一點力氣,想出聲阻止,可喉嚨口堵得難受,張了張嘴,竟發不出聲音,高城已經抱着史今進了樓道。好在這個時候已将近淩晨,該睡的都睡了,沒人看見他倆。史今認命地躺在高城懷裏,全身都熱了起來。

高城掃了一眼四周,目光回到史今臉上,不加掩飾的急切眼神。

“203。”史今啞聲道。

于是很快上到二樓。懷裏的人輕得不像話,高城吃驚之餘又心疼起來。史今掏鑰匙開門,手指有點顫,半天才把門打開。

剛一進屋便被抱到了靠牆的床上,随即被高城壓住了親吻。史今本來就累極了,頭暈腦脹的難受,一路倚在寬厚的臂彎裏更是昏沉,此刻只覺這個吻是他眷戀而熟悉的味道,便本能地回應。高城感覺到史今的主動,愈發情難自禁,小小屋子裏很快傳出兩人急促的chuan xi。

窒息前理智暫時回歸。史今推拒着顫聲道:“不,不行,連長你放開我……”然而在高城看來這更像欲拒還迎的引誘,于是更加激烈的吻他。邊吻邊含糊地說:“今兒,我想你,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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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早已彼此熟悉,史今被撩撥得難以抑制,雖然還想推拒躲閃,卻漸漸失陷,到底被高城脫掉衣服,摟住腰,然後整個人貼上來……

史今腦中轟的一聲,強撐的最後一根理智的弦徹底繃斷。

天亮了起來,然後太陽在正空中停留了一會,又開始西斜,全部的事情就在時間的流逝中慢慢進行。宿舍裏的床不斷發出叫人耳熱心跳的晃動,突然一只修長的手從被子裏伸出來,立刻又被另一只寬厚的手握在掌心。

“不,不行了……”史今痙攣着呢喃。

“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什麽樣的感覺叫做不行了?”高城明顯沒打算放過他。

“……我是說,咱倆不能再這樣。”

“閉嘴!”

然後史今的嘴立刻就被高城的堵上。

……

史今再次從沉睡中醒過來,他本能地先去床頭櫃上摸索着,想看看時間。鬧鐘顯示七點十分,嘆氣,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側頭看了一眼,高城仍在沉睡之中。輕輕拿開圈在腰間的手臂,艱難地移動到浴室。 發軟的雙腿,疼痛的腰和火辣的喉嚨,史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身暧昧的痕跡。

不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事情已經徹底背離初衷。史今惱恨地打開蓬頭,把水溫調到最涼狀态。冰冷的水沖過頭頂,順着臉頰、脖頸流遍全身。寒粒乍起,牙齒在打顫,但沒打算停下,因為頭腦異常清醒,史今漸漸彎起嘴角,有些自虐地享受着。

嚴冬季節,一通冷水沖身,史今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臉色青白青白的。他和高城的衣服還散落在地上,一件件揀起來,襯衣已經皺得不能再穿,只好放到一邊取出新的換上。

高城仍然未醒。史今穿戴整齊,對着鏡子整理一番,然後悄悄帶上宿舍的門,走到樓道裏。隔壁宿舍的同事正巧出門,一眼看到史今便笑着打招呼,卻不由眉頭一皺,關切地問:“臉色這麽差,昨晚沒睡好?”

“沒事兒。”史今強迫自己露出笑容。

那同事趕時間,也沒多想,說了句“自己注意點兒”就飛快地往樓下跑去。

史今走到樓道窗口前,任清寒的晨風撲在臉上,拿起手機按了一串號碼。

沈月興奮地接起電話。“喂,史今。”算起來有段時間沒跟這位老同學聯系了。

“月月。”

久違的溫和的聲音,聽着依然叫人安心,似乎有點中氣不足,沈月想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警官同學,通知我去刑警隊做筆錄嗎?”她開玩笑地說。

“月月……”明顯猶豫的語氣使得沈月的神情凝重起來。電話另一端的史今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吐出一口氣,半晌終于說:“幫我個忙吧!”

……

史今坐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着熟睡中高城的臉。幾縷碎發遮住了額頭,晨曦透過窗簾縫隙照在他臉上,俊朗剛毅的面容此刻看去柔和了許多,而那道長長的疤痕已經有些淡了。 史今挨得近了近,近得可以數清那微顫的睫毛,感受那平穩的呼吸聲,連長……嘴唇漸漸彎起弧度。

突然,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神太過炙熱還是那細微的動作讓熟睡中的人有所感應,高城漸漸睜開了眼,猛的看見史今近在咫尺的臉,不禁一怔。

“怎麽了?”高城敏銳地捕捉到史今盈滿笑意的眼裏,那種他認為可以叫做悲傷的東西。

史今回過神,輕聲說:“醒了啊。”

回想昨天發生的一切,他閉了閉眼,太瘋狂了,那種被貫穿的感覺,卻夾雜着甜蜜的幸福感。可是,該結束了,這一切該結束了。史今垂下眼簾,不肯觸及高城的目光。

高城臉上聚起笑容,伸手揉了揉史今的短發,滿心的疼惜。“你啊,一定又在胡思亂想。”

“沒有。”史今搖搖頭,“我就是正琢磨着怎麽跟你說這個事兒。”

高城眼睛一瞪:“告訴你啊,我這人都來了,你想什麽都沒用!我爸他愛樂意不樂意,反正我是纏定你了。”

史今擡起頭,對方那雙黑亮的眼睛裏帶着幾分霸道,他默默捏緊拳,手心感到刺痛。“不怪軍長,是我自己的決定,連長,咱倆分了吧。”

高城猛地撐起身,目光直直望進史今眼裏。“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史今咬了咬唇,語氣斬釘截鐵:“我說連長,咱倆分了吧,不能在一塊兒了。”

“這是你的決定?經過我同意了嗎?”高城眉頭擰緊,霎時一道豎紋橫亘在前額。

“我也不想的,可是不分不行呀。”史今彎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笑,可終是沒能成功,只得無奈地嘆氣。

高城就那麽看着史今,眉間豎紋愈發深刻。

“我有女朋友了。”他聽到史今低低地說。

“……哈!”高城的笑聲如此不屑,“我是傻子嗎?”顯然根本不信。

“是真的,連長,我對不住你。”史今低下頭,他覺得欺騙高城讓自己十分愧疚。

這時有人敲門。

“史今,是我!”門外傳來沈月的聲音。

“等一下!”

該結束了,史今在心裏對自己說。然後他尴尬地看看高城:“起來收拾收拾,我女朋友來了。”

所謂收拾,也就是高城把衣服穿上,迅速沖進洗手間刷牙洗臉。被子稍加整理依然攤在床上,因為一旦疊起就會暴露那些粘膩的痕跡。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來。史今看看差不多了,走到門前把門打開。

“進來吧。”史今把沈月讓進屋,正好從洗手間出來的高城不由愣住,目光盯住沈月隆起的腹部。

“高城大哥。”沈月很不自然地叫了一聲。

高城面無表情地僵立着,只聽史今說:“月月現在是我女朋友,連長你看見了,她已經懷孕,所以我不能抛棄她。”

“你!……你們!……”高城的目光在史今和沈月臉上來回掃過,吃驚的、難以置信的表情好像從沒認識過這兩人似的,那眼神兒簡直能殺人。

“不可能,我還是不信,今兒你一定是騙我,想讓我徹底死心對吧。”高城語無倫次地念叨,忽然想起什麽,看着沈月問道,“姓葉的小子上哪兒去了,他不是跟你好着呢麽?”

沈月不說話,史今替她說:“他們分手了,連長我知道你咋想的,可事實就是如此。”

高城一把揪住史今的衣領,手因為過分用力而發抖。

“好,幹得好,如果這是真的我得誇你。我現在就想聽你說說,昨天,昨天你跟我,那算怎麽回事?!啊?說呀!”高城把史今拉得更近,鼻尖幾乎貼到他臉上,灼熱的氣息是因為憤怒,仿佛要把兩人燒成灰燼。“身體的反應往往比心更誠實,別告訴我你對我沒感覺了。”

史今掙開高城的手,踉跄了兩步才站穩。

“是,我對你有感覺,那又怎麽樣?人總得現實點兒,都是為人子的,多為父母想想。我爹聽說我女朋友懷孕了不知有多高興,年底我們就準備結婚了。連長,你也回去吧,好好聽軍長的話,好好找個女朋友,這樣對大家都好。”

“呵呵,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高城冷笑着,“那我們倆呢?我們倆怎麽辦?”

史今的表情有點悲哀,但依然清晰地說道:“我們倆,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哈哈哈!”高城忽然大笑起來,然後眼眶就紅了,他不再多說什麽,轉身就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停住腳步。高城沒回頭,只留一個孤絕的背影,聲音已經顫抖到悲傷的頻率。“今兒啊,我已經沒法把你當成好兄弟了,我做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燒香燒香,我沒寫得太具體哈。。。。。。

本來寫完以後已經删掉一些了,可現在回頭再看還是忐忑不安呀,算了,不管了,就這麽發了。愛咋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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