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二)
送走了榮祿,李成看向桌上東西,都是些市井小玩意,只是其中有一對泥人十分顯眼,李成走過去,拿起其中一個泥人看着,默然不語。
在李成養病期間,刑部吏部對李成時有問詢,但始終沒有什麽進展,今日早朝上,吏部卻突然上奏朝廷,報三年前邊境一次夜間與敵作戰中,先發出去的前鋒士兵竟有七名脫逃,李成得知後連夜追擊将他們追上,卻又無視軍規将他們私自放了,李胄璋聽了,半刻沒有言語。
三年前,李胄璋那時已派了禦前軍與李成同去邊境,此事禦前軍怎會沒有奏報,想來若是真的,必是李成追到逃兵後,在外面私自處理了,沒有令禦前軍知道。
李胄璋道,“哦,此事有什麽具體詳情嗎?”
吏部大夫道,“臣尚在查。”
“那吏部大夫便查明了再來報吧。”李胄璋道。
早朝後,李胄璋在偏殿批改奏折,榮祿輕步進來,李胄璋擡起頭,“寧邊侯怎樣了?”
“回皇上,寧邊侯說尚且那樣。”
“昨晚咳醒幾次?”
“說是三次。”
“……準備一下,明日朕要帶寧邊侯去清音寺。”李胄璋道。
第二日一早,榮祿便早早去把李成接來,李胄璋在城門處等候,掀開車簾,李胄璋将李成接了進去,車內很寬敞,李成向李胄璋行禮,“臣拜見皇上。”
李胄璋已有很多天沒再見到李成,只見李成仍舊一臉病容,“愛卿過來,”李胄璋伸手扶他到身邊坐下,李成坐了過去,“愛卿總是身體不好,朕今日帶愛卿去城外清音寺祈福可好?”
“臣謝皇上。”李成道。
“愛卿去過清音寺嗎?據說那裏十分靈驗。”李胄璋道。
“……是。”李成道。
“愛卿是自己去的嗎?”
“……是與臣夫人一起。”李成低聲道。
李胄璋便深深看着他,“……朕今日要親自為愛卿祈福。”
到了山上,李胄璋與李成并肩而行,李成身體不好,他們一路慢慢走去,欣賞沿途風景。
此情此景,正如同那次李胄璋與顧行止在山上游玩,只是榮祿發現,皇上今日全神貫注,一顆心全在身邊李成身上,那日是顧行止為皇上指點景物,今日卻全成了皇上,在與游人錯身而過時,皇上還伸手護住李成,榮祿跟在身後,暗暗服氣,他簡直佩服李成,整日一臉愁容,話都不多說一句,更別提奉承皇上,卻偏能令皇上如此死心塌地待他。
清晨的山間,鳥語陣陣,微風習習,正是一天中最清新的時刻,李成走在李胄璋身旁,也想起那日與妻子上山,妻子那日也是說要去寺中為他祈福,這麽多年來,李成與妻子幾乎沒有一起出過門,更別說游玩,所以妻子十分開心,看到妻子開心,李成心中反升起愧疚,他為妻子做的太少了。
李胄璋在旁邊長長吸了一口氣,側過臉來望着他道,“朕以後要常帶愛卿出來。”
李成垂下視線,沒有接話。
清音寺香客依舊很多,排了很久的隊才終于輪到他們,李胄璋從榮祿手中取過祭品一一擺上香案,于殿前請了長香走回蒲團,他遞過三支長香給李成,便拉了李成跪倒在蒲團上,李胄璋持香拜道,“大慈大悲菩薩在上,我李胄璋今日在此誠心拜求,惟願菩薩保佑李成今後不要再受任何病痛之苦,我願天天吃齋,為菩薩永拜長香。”說完,李胄璋便示意李成與他一起叩拜,李成怔了片刻,只得磕下頭去。
榮祿也跪在身後,聽到皇上竟這樣說,心中不免吃驚,皇上天天吃齋?皇上可是縱情酒色之人啊!
拜完菩薩,李胄璋起身捐了功德簿,從住持那裏領來一對祈願符,與李成出去寺外許願樹前,李胄璋拿過筆來,在祈願符上寫下李胄璋三字,又拿住李成的手寫下李成,然後,李胄璋珍而重之将兩張祈願符拴在一起,打了一個大大的死結,高高系在許願樹上,李成呆呆站着,已經不能言語。
回去路上,李胄璋笑道,“愛卿可喜歡朕昨日送給愛卿的東西嗎?”
李成此時心情已難以平靜,他承奉皇上,已心力交瘁,原以為皇上總有過去的一天,誰知皇上竟日益執着,他還能再熬多久。
“……是,皇上。”李成黯然,他咳嗽起來,把頭轉向一邊。
“來,過來靠着朕。”李胄璋攬過他,輕輕為他撫背,待李成咳過這陣,李胄璋依舊擁着他,他轉過李成的臉,吻上他的唇,李成偏開頭,“……皇上,臣不行。”
李胄璋耳語道,“朕不做別的。”他跟過去,嘴唇輕輕啄着李成的耳根和臉頰,最終再次吻上他的唇,将他帶轉回來,細細厮磨。
于是這一路上,李胄璋雖然确實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他這樣那樣,也将李成從裏到外摩挲了個夠,下車前,李胄璋幫李成拉上衣襟,整理衣衫,對他道,“朕今晚再令榮祿前去宣你,朕要與愛卿一起共眠。”
李成道,“……臣有些累了,皇上。”
“朕不做別的。”李胄璋再次笑道。
至晚間,榮祿領了李成進宮,轉過殿角,榮祿似感到身後人影一閃,他回頭去看,卻只見樹影搖曳,榮祿皺眉轉過臉來,“寧邊侯,皇上令您先去華清池。”榮祿低聲對李成道。
李成沒有說話。
自來皇上若召妃子美人到寝殿侍寝,均是在華清池旁邊的玉鳳池沐浴,這華清池除了皇上,也只有這寧邊侯在此沐浴過了,榮祿知道李成沐浴一向不要人伺候,他便關上殿門,守在華清池外。
不一刻,只見皇上穿廊走來,榮祿趕緊直起身。
李胄璋沒有理他,徑直推開殿門走了進去,榮祿微一吐舌,将殿門再次掩住。
華清池進門便是一連六扇屏風,轉過去是兩道寬寬的臺階,再往上走,才是偌大的浴池,浴池此刻水霧氤氲,李成正背對殿門坐于水中,李胄璋慢慢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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