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翻臉不認人

衛家大院裏,燈火通明。

程未言見着衛昭南臉色不好,早早告了辭,神色複雜地回了相府。整個衛家,想必此時除了衛容軒跟芷蘭,也沒人有那等吃飯的心思。

“容軒,這麽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芷蘭端了碗銀耳蓮子羹,無比優雅地一勺一勺朝口裏送去,整個人幾乎都趴在了門上,凝神聽着外頭的動靜,“嘶……你說,相公那麽疼她,會不會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麽算了?我們要不告訴二娘去?”

“我的好嫂嫂!你這時候怎麽還心疼起她來了,要沒有那瘋女人,大哥會這麽對你?若是沒有她,咱們的事情……額,咳咳。放心吧,就算我們不說,二娘也自會知道。就算大哥想饒了她,咱們家這幾個姨娘,你還不知?”

“哼……綁她的,是何人?究竟有沒有被玷污了身子?”

“怎麽?嫂嫂,我做事你還不放心?”衛容軒說着,将手裏的蓋碗輕輕一放,踱着四方步晃到芷蘭跟前兒,兩根手指一勾,堪堪捏起了她纖瘦的下巴,“現在,他們可都在前屋盯着呢,沒人會在意我們。不如……”

自打衛容軒上次嘗了女人的鮮,便再也不肯也不能舍了去那番蝕骨的滋味兒。胡芷蘭軟哝哝的身子,對他來說簡直成了毒藥,平日裏可以顧及着什麽身份,可這一來二去的,加之衛昭南的心思絲毫又不在她這裏,兩人獨處之時,這容軒便越發地肆無忌憚起來,連他也不清楚,自個兒是真喜歡上了這個嫂嫂,還是僅僅因為——她是衛昭南的女人。

“哎呀,你個小賤蹄子!我可是你長嫂,怎好這般毛手毛腳的?”胡芷蘭沒好氣兒地瞄了他一眼,下巴颏兒一擡,脫了他的手心。

“怕什麽?又不是沒做過。”

“你還說!信不信我……哎呀容軒,人家現在可沒那心思嘛,改天,改天啊,別白白浪費了你導的這出好戲。若是這會兒能把小蠻一遭扳倒,嫂嫂以後定加倍獎賞,如何?”到底是在飛絮閣裏呆過的人,就算胡芷蘭心裏是千般不願萬般惡心,可這一眨眼一挑眉之間,還是滲着些良家少婦身上所尋不見的風情。

在衛家唯一護着自己、能幫到自己的小叔子面前,該裝的樣子總還得裝的,若真得罪了容軒,那她自己在偌大的衛府,便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衛容軒見她如此,意興也就有些闌珊。他是少爺,不是無賴,雖然平日裏作弄人的手段是下作了些,但對于女人,卻從不強求。愛來來,愛走走,犯不着為着些個小娘們兒髒了自己的身份。

“嘁……就算走了一個陸小蠻又怎樣?後頭還跟着個程未言呢!”

“嗬,她算什麽東西?一個蠢丫頭而已!相公對她沒那份心思,不過是迫着丞相府的壓力罷了。”

“你就這麽有信心?”

“當然!相公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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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啐,”衛容軒在扇子一收,在芷蘭身後偷偷翻了個白眼兒,“行啦嫂嫂,您吶,自個兒看熱鬧去吧,容軒告辭。”

“哎,你去哪裏?”

“哼,岳王世子賣了我那麽大一面子,當然得去謝謝人家——照顧了小蠻嫂嫂兩日啊!哈哈哈……”

芷蘭怔怔瞧着衛容軒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他?八王爺嫡長子……”

衛昭南的房裏,正一陣一陣往外滲着寒氣。阿九一人守在門口,擡眼望了望天上圓得有些異常的月亮,心中暗暗替陸小蠻捏了把汗。

屋裏,小蠻翻着白眼兒癟着小嘴跪在地上,腳邊是被衛昭南摔得希碎希碎的上好的紫端硯,盡管眼裏水汽氤氲,卻愣是強忍着不哭出聲兒來。

“說。”

“那個女人……程、程小姐,你當真要娶她?我不依,我不依!”

“說!”

“你要我說什麽?!我是冤枉的冤枉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阿九都相信我,為什麽你卻不信?你怎麽可以?你是我的相公啊,憑什麽不相信我!”小蠻的聲音抖得厲害,不光是聲音,連身子也跟着戰栗起來。

衛昭南眼底的冷峻決絕随着小蠻的斥責越發濃重,深不見底的眸子裏宛若有種攝人心魄的力量,忽地從椅上站了起來,一步步逼近,“信你?哼!自家相公一出事,你便接連失蹤兩日,如今又被活生生趕将出來,當街辱罵,你叫我衛府顏面何存,叫我衛昭南如何自處,叫我如何信你?陸小蠻!”

“我……”

昭南對小蠻從來都是聞言軟語,何曾發過如此大的脾氣?一時間,一肚子委屈的陸小蠻竟生生兒被他的陣勢吓破了膽,緊咬着下唇,戰栗着呆跪在這個發起脾氣來能叫天地為之肅然低昂的男人腳下,竟連辯解都忘了詞兒。

“你什麽你?哼,”衛昭南的唇角突然毫無預兆地揚起了抹無比詭異的笑,居高臨下勾住小蠻的下巴,那張堪稱完美的臉就那麽無聲無息地靠了上去,鼻尖貼着鼻尖,“喜歡男人是麽,嗯?好,我便讓你歡喜個夠!”

衛昭南狠狠掐住小蠻的手臂将其從地上拎了起來,翻手便将她朝床上抛去,猶如嗜血的發了狂的惡獸一般,兩下便撕開罩在外頭的水紅薄衫,露出小蠻裏頭嫩黃的抹胸來。

“相公,相公,痛……我痛……”陸小蠻的兩只手腕被衛昭南死死攥在手裏置于腦上,忽而胸口一涼,終知自己最後的一層遮羞布也被毫不留情地扯爛,只覺挺翹在空中的兩粒紅櫻上頭一緊,随即下身便傳來一種撕裂之感,痛徹心扉過後,便是酥麻蝕骨。

“痛?你若知痛,便不會做出那等讓我痛的事情來!”

“我沒有!……啊……”

“狡辯!陸小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我一出事你便想着另攀高枝,好哇,岳王世子的滋味兒如何,嗯?比你相公我又如何?……說!”

衛昭南的咄咄逼人叫人不寒而栗,随着他身下的灼熱愈演愈烈,小蠻方才被床角撞過的地方被他死死壓在身下,既被撕扯得疼痛難忍,又酥麻難擋,屈辱萬分。

“相公,我當日是要去崇、崇理院救你,真的……我還看到,有黑衣人從那院中出來,後頭跟了一隊的精兵,可是,可是偏就……呃……相公,相信我,放過我……”小蠻的聲音越發小了起來,但斷斷續續的幾句話落在衛昭南耳朵裏,卻宛若炸雷。

黑衣人,精兵,那可不正是靳王!

“小蠻?”心中五味雜陳過後,昭南的動作這才漸漸緩了下來,可癱軟在她懷裏的人兒此時卻早已沒了聲息,竟是一時暈了過去,“小蠻?小蠻你怎麽了!醒醒!阿九?阿九!!”

……

夜色漸濃,月華如水。

醫師離去,衛昭南一人靜靜伏在床邊,手指輕輕籠順小蠻被汗水浸濕貼在腮邊的發絲,幽幽一嘆,古潭般的眸子裏沉了一圈又一圈的泛着無比疼惜之感的漣漪。

“爺,”阿九抓了藥,輕手輕腳将門關好,近上前來,“這……”

衛昭南一揮手,止住了他的話頭,小心翼翼替小蠻蓋好錦被,兩人并肩到了外間。

“你是說,小蠻中了天殊香?”

“是。除此之外,身子并無大礙,只是有些小擦傷罷了。”阿九恭恭敬敬答道。這天殊香來自大靳西邊的秋茲國,用法極為講究,不同的用量可達到不同的效果,在洛安可是有價無市,非但價格奇高,且供應有限,非大靳權貴根本無法得到。

“哼,岳王世子怎麽就無緣無故盯上了我的女人?查,給我好好兒的查清楚!”別看衛昭南面兒上波瀾不驚,可心底卻早已怒不可遏,礙着小蠻剛剛睡去不好發作,只得壓低了聲音吩咐。

聽衛昭南如此說來,阿九心裏跟着也是一松。他同小蠻都是衛昭南的身邊人,兩人年紀相當,加之小蠻又沒什麽架子,平日裏相處下來倒比別人都親近些,甚至私下裏頗有些沒大沒小。阿九心裏想着,這回,陸小姑奶奶好歹算是洗脫了罪名,不然還真不好收場,瞧方才少爺那副要吃人的樣子,簡直比那獄中惡鬼還要兇煞上幾分!

“阿九,我下個月要迎娶程未言。至于小蠻……擇日送她去冷翠別院,從府裏挑幾個可心的丫頭婆子跟過去,再派幾名護衛好生保護。對了,你也過去,好生護她周全!若再出半點差池,小心你們的命!”

“爺?!您當真要娶程小姐?可是,可是少奶奶是冤枉的,她若醒來,豈不是會……”

“傷心總比沒了命強!”

那日夜裏,靳王皇甫淵的話不覺又在衛昭南耳邊不厭其煩地繞來繞去。皇甫淵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自小就把程未言當做親妹妹一般看待,不曾有半分委屈過。若她在衛府呆得不爽,再加上小蠻那不服輸的性子,兩人要再起沖突,保不齊皇甫淵不會逼自己将小蠻休掉,甚至于做了她替程未言出氣。何況……自己不日便要着手準備對付八王,凡事兇險重重,留小蠻在身邊就等于是自己又多了個弱點,如此一來,還不如早早叫她脫了這是非之地,先去別院躲躲清閑得好。

“行了,你去安排吧,我自有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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