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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還要從黃姍姍說起。

所有嘉賓裏要說黃姍姍和誰最熟,那非韓時熙莫屬。

韓時熙長了黃姍姍一輪,但他們卻演過夫妻。

一部講述新舊交替思想碰撞的情懷文藝片,韓時熙演的是個對戀愛自由向往的留洋歸國大學生,黃姍姍演的則是父母封建思想下為他挑中的童養媳。

文藝片一般都是叫好不叫座的,但韓時熙當年卻憑着這部片子拿到了當年度最佳新銳演員獎,黃姍姍作為配角,有幸得到過提名。

兩人在戲裏的對手戲很少,黃姍姍這個角色更多的是作為戲裏舊思想的一個符號,是活在別人臺詞裏的人物。

但私下裏,黃姍姍是年輕的韓時熙身後的小尾巴。

姑娘愛俏,哪怕這個女孩還是小不點兒,她天然的審美也知道這個哥哥長的招人。

而剛出道的韓時熙當年還很單純,性格也好,對黃姍姍這個小妹妹頗為照顧,拍戲的那三個月裏,兩人是真處出了兄妹情。

後來,韓時熙因為拒了一個女大佬的邀約被雪藏,演員路子無法繼續,生生被閑置了兩年,兩年後,他湊夠了解約金,從原公司出走,帶着一腔悲憤參加了一檔規模盛大的歌唱節目。

但這個節目他并沒有進入決賽單元,唱歌不是他的強項,舞蹈也不是他的專業,在那個內娛ido還沒有發展舞臺的時期,他這個導演系科班畢業的似乎怎麽都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就在他想着幹脆轉行走幕後時,灣島的一部偶像劇找了過來。

十年前的灣島偶像劇是種無敵的存在,內娛勢力根本插不進手,且人家灣島那邊的制作公司有的是人想要把自家公司的藝人推送過去求合作,主動權在人家手上,韓時熙被灣島制作公司看上的消息剛傳出,內娛這邊立刻有經紀公司來簽人,足可見當年灣島偶像劇的鼎盛。

而事實證明,韓時熙遠走灣島的選擇是正确的。

等他再次歸來,他已經是灣島那邊偶像劇集的收視保證,光環加身,獎杯在手。

唯一改變的,是他身上的冷然氣質和不茍言笑的疏離矜貴,他再也不是那個滿身親和一逗就笑的韓時熙了。

自然的,黃姍姍也不敢再用從前的處事态度與他說話,雖然稱呼依舊叫着時熙哥哥,但言談舉止拘束了很多。

兩人今天的任務組合是在這檔節目相遇後的第一次合作,黃姍姍全程緊張。

韓時熙雖然沒有從前的溫和,但在面對黃姍姍時,态度還是有所軟化的,只是變化不大,黃姍姍感覺不到。

兩人這次的任務地點在城北攏丘浣紗河,關鍵字是捕魚,如果只單純理解字面意思的話,兩人本次的任務好像不難,但節目組顯然沒那麽善良。

攏丘上的浣紗河是九江的分流,呈葫蘆狀,葫蘆嘴連接着九江,葫蘆腰上的平原部分就是攏丘,攏丘分西丘和東丘,居民們靠江接河,自然衍生出了各種生存技能,捕魚只是其中最基本的,不說三歲小兒,五歲的攏丘頑童都能幹。

韓時熙他們到時,攏丘社區主管河工這塊的負責人已經在了。

同時在的,還有一大票韓時熙的劇粉顏粉,現場一片安靜,手機照門聲咔咔連一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某個片場發布會呢

河工負責人姓沈,是個胖胖的老頭,在接待這次的拍攝任務時,他也沒料到來的人居然會是兩個明星,看現場那些激動的小年輕們,沈河工臉都黑了。

“走走走都走,拍什麽拍有什麽好拍的,不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的,拍了能長肉怎的都滾別耽誤咱幹正事。”沈河工別看胖,但一點不慈祥,相反還很兇。

人群被他吼的一哄而散,倒讓跟拍的節目組工作人員松了口氣,韓時熙也收起了被迫營業式的微笑,挺直的肩背也放松了些,黃姍姍更是大喘出一口氣,額頭冷汗都差點冒了出來,實在是這樣的陣勢她沒現場經歷過,很怕出現個踩踏事件。

沈河工将一群人領到一間屋內,請了座後,才開始介紹起了本次任務的具體真實情況。

攏丘線上的浣紗河別看水流平緩,但每到雨水旺季,東西兩丘最接近葫蘆腰的地方就容易被淹,攏丘社區多次向上反映,要求加固加高河壩,但都被以會破壞葫蘆腰上的自然濕地風景保護區為由駁回了,然後就在剛過去不久的雨水旺季,浣紗河出事了。

葫蘆腰上的兩戶人家在夜半水潮來襲時沒能跑出來,一戶全家滅,一戶只跑出個小娃娃。

如此重大災情,自然瞞不了上邊,調查組下來,過場兩遍,就定了社區主任的渎職罪、貪腐水利工程款的貪污罪,除名、免職,通報批評,關押,待審。

沈河工在這裏幹了一輩子,由于秉性剛直,沒人能容得下他,也就這裏的社區主任肯要他,不然他早被辭退回家了。

這事發生後,他到處找人上訴,但都被駁了回來,理由是證據不足。

他氣不過,就找了本社區的年輕人詢問有沒有什麽地方能把事情爆出去,于是有個小年輕給他推薦了這個節目,他也不懂直播網綜的意思,只看節目組在網上征集任務案例時,他一沖動就報了,但他也不敢直接填具體任務事項,怕過不了審,于是生平頭一次幹了件昧良心的事,在任務表上撒了謊。

任務表上他填的是捕魚,可實際上的任務是撈屍。

那兩戶人家共十口人,除了跑出來的小娃娃,就只撈出了7具屍體,還有兩具沉在河底怎麽也撈不上來,後來有撈屍隊的潛下河去看,發現剩下的兩具被卡在了葫蘆腰下的河溝底,那裏人下不去,鈎子倒是能下,但屍體泡發後特別脆弱,一旦使鈎,撈上來的就不會是完整的了,沈河工不忍他們死無全屍,就沒讓動。

但随着冬日即将來臨,河水降溫,河道結冰,他又動了想将屍體撈上來的想法。

總要讓他們入土為安的。

另外最重要的目的,他是想将這裏的事故捅出去,想再引一批調查組來調查。

個人的力量太微末了,他一個土埋脖頸的老頭,所有能用的辦法用盡,依然撼動不了某些人的特權,于是只能抱着孤注一擲的決心,用年輕人們口裏的網絡最後一搏。

他交待完任務具體的真實情況,他是松了口氣,但場面早凍住了。

韓時熙

黃姍姍

跟拍的節目組人員

衆看直播的網友們這組的任務不是娛樂版塊的,怕是要上社會新聞。

岑導已經傻了。

他身邊的角本策劃也已經懵了。

可比他更崩潰的是最先清醒過來的黃姍姍,全程沒什麽反應的她,聽完後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了空氣中的窒息,以及心理作用下的惡心害怕。

當即就要昏了,然後吵着要中斷拍攝,她要離開這裏。

她太年輕了,又一直被寵着,很不知道怎樣應付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情況,只憑性子沖動,所有情緒全在臉上,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被牽動後的嚴重後果。

比起娛樂版快只能吸引一波固有的觀衆層,像這種涉及到特權律法的社會新聞才是全民熱議的沸點。

一個不慎,她就會被全網diss到體無完膚。

韓時熙嗅到了這件事的敏感點,但看着害怕到眼淚汪汪臉色慘白的黃姍姍,他便主動承擔了任務失敗的後果,替黃姍姍擔了逃兵的罪名。

“我放棄,這種任務我做不了,不拍了。”

什麽什麽或黑料,他這些年承受的太多,并不在乎再多一件,黃姍姍還小,他怕這個小妹妹承受不住網絡上過于惡毒的抨擊。

索性他一并擔了就是。

反正沈河工的目的達到了,直播這麽大的影響力,韓時熙有理由相信,這裏的事故已經被捅了出去,并引起全網關注了。

全網何止關注,全網法制新聞欄目組的貼子已經刷爆了圈。

至于拒拍的違規後果,現在看來影響倒是最小的了。

扣錢而已,反正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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