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某人總以為朕在撩他

趙柏晏吓醒了之後就睡不着了,他腦海裏還清楚地記着夢裏的一切, 反複再三在腦海裏亂竄, 讓他的心髒噗通噗通亂跳着,他皺着眉, 覺得自己怎麽能做那種夢?這不是亵渎皇上麽?定然是先前那場戲讓他入了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有此一遭。

想通了之後趙柏晏松了口氣, 可少年那夢裏的一笑卻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趙柏晏幹脆不睡了,繼續翻看書卷, 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直到時辰差不多了, 直接穿好官袍去了金銮殿外候着。

巫舟醒來的時候, 讓劉公公等人給他穿好龍袍, 打着哈欠問了句:“趙大人呢?”昨晚上陪着他看戲看晚了, 也不知對方這會兒起了沒。要是沒起還能去瞧瞧趙大人的睡姿,話說趙柏晏在宮裏也睡了幾晚了,他想着趙柏晏那張不行于色的臉, 不知對方睡着了是何模樣。

別人他還不好奇,可那是男主啊,尤其是萬一趙柏晏長那麽一副禁谷欠像, 萬一睡着了卻是個會磨牙說夢話的……想想那畫面就給他灰暗的皇帝生涯添點色澤。

不過巫舟到底是失望了,劉公公束好腰帶, 恭敬退後:“回禀皇上, 趙大人半個時辰前已經出了養心殿, 此刻怕是已經在金銮殿外候着上朝了。”

“嗯?這麽早?”趙柏晏這是鐵人啊,只睡兩個時辰不到?他就不怕那啥而亡?

萬一真把人累死了,這任務也就失敗了,巫舟想想今日系統沒提醒,危機應該是過了,早朝之後直接沒讓趙柏晏留下來,難得放了他,給了他兩天的時間好好休養生息。

結果,等兩天過後,巫舟覺得差不多了下了朝之後本來要逮人,結果人已經出宮了。巫舟本來正走着,聽到劉公公的話腳下一頓:“走了?朕讓你告訴趙大人留他的話,你沒說?”

劉公公哪裏敢不說,“老奴自然是說了,可不知為何,老奴瞧着趙大人像是行色匆匆的模樣,說是有要事,讓皇上先自行解決,就直接走了。”

巫舟眯眼:這都敢公然“抗旨”了啊,他怎麽覺得趙柏晏這是躲他呢?“你去打探一下他什麽要事啊,朕怎麽不記得這兩日發生什麽要事?”他雖然表面上裝作不理朝政,可又不是真的不理,朝中最近發生的事,他還是知曉一二的。

前兩日,他搞了破壞打斷了崔相的計劃,後者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什麽,開始畏首畏尾,沒再動手,系統也沒再預示,也就代表着沒事,他本來還想讓趙柏晏好好修養修養,結果這厮這是打算徹底撂攤子啊。

果然,劉公公打探回來,趙柏晏去了內閣,并未有什麽大事發生。

巫舟接下來一整日坐在禦書房裏,摸着下巴琢磨:難道是哪裏得罪了趙柏晏?将人給吓到了?或者,這厮是想培養自己這個皇帝獨立處理朝堂之事,故意躲着自己?

這能行?讓趙柏晏得逞了覺得自己是個“明君”,這他這個“忠臣”怎麽可能以後還生出半分謀反的心?一定要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啊。

巫舟自然是不能讓這一幕發生,所以,等翌日系統依然沒預示,巫舟早朝之後,親自去逮人了。

趙柏晏這兩日都沒睡着,他腦海裏一直閃着那晚上的夢,像是纏上他一樣,如影随形,讓他心神俱疲,甚至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也受到了考驗。尤其是本來已經冷靜的差不多了,每日早朝見到“當事人”,趙柏晏又被提醒一次他對于皇上的“亵渎”,一連兩日都不敢直視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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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平日裏臉上都沒什麽情緒,倒是沒人覺得有異樣。

這一日早朝之後,趙柏晏繼續打算盡快離宮,在忘掉那晚的夢之前,他還是先冷靜冷靜。結果,再次在半道上被劉公公攔下了:“趙大人,皇上讓您去一趟禦書房,說是有要事相商。”

趙柏晏看也未看他一眼,直接繞過去:“本官還有要事處理,稍後再說吧。”說罷,就要繞過劉公公等人離開,結果等繞過劉公公,就發現面前擋住了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他的瞳仁落在那道被日光照得晃眼的色澤上,薄唇一抿,迅速往後退了兩步,視線落在少年的胸口以下:“皇上。”

巫舟瞧着男子低垂的眉眼,奇怪地揮揮手讓劉公公等人下去,這才往前走了一步:“趙大人,你躲得倒是快啊?你什麽要事啊,說給朕聽聽,好歹我們君臣一條心,你的事就是朕的事。”

趙柏晏腦海裏閃過所謂的“君臣一條心”眉頭皺得更緊,再次往後退了一步:“皇上,微臣是臣子,先前兩個月是因為皇上還不熟悉朝堂之上,微臣代為批改奏折。如今皇上也該能自行處理了,微臣也該放手讓皇上着手了。”

“誰說朕能自行處理了?這兩日的奏折可都放着呢,就等趙大人批呢。”巫舟是忽悠趙柏晏的,他雖然沒動那些折子,卻是都翻看了一變,只是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批不批都無所謂,否則,他早就親自去逮人了。

“皇上你已經即位了,不能全都依靠微臣。皇上不怕微臣一旦動了別的心思,皇上的龍椅不保?”趙柏晏因為少年說話時往前,又往後退了一步,退到了安全距離。

巫舟沒察覺到這點,往前又走了一步,離這麽遠作甚?仔細被人偷聽了,“別的心思?”朕巴不得你動呢,這樣他還省得等坐穩了這個位置之後想辦法讓他謀反。可這話卻不能說,巫舟轉個方向,朝着男子笑了笑,“瞧趙大人這話說得,你是誰?你是當朝首輔,是朕最信任也是唯一信任的臣子,朕信任你,絕不信趙大人會動那等心思。趙大人若是怕這個,朕可以保證……朕絕對不會對趙大人起疑心。趙大人對朕的忠心,日月可鑒;朕對趙大人的信任,自然也是如此。”巫舟這麽說的時候,忍不住又靠近了些,誠誠懇懇,一定要讓男主知道自己對他絕無半點懷疑。

他容易麽,當個皇帝還要想着怎麽讓臣子反了自己,反了的同時還要抓住這臣子的心思,免得到時候反過頭了,把他小命也給反沒了。

少年越靠越近,說的話因為怕被偷聽放低放輕,又因為離得太近,尤其是那什麽日月可鑒讓趙柏晏覺得耳朵發熱,腦袋也有一瞬間的不甚清醒。

好在很快回過神,這才迅速突兀地往後退了一大步,錯開了與少年的靠近,他幾乎能嗅到少年身上傳來的龍涎香,讓他無法呼吸。

巫舟再傻也感覺到怪異的地方了,先前退了幾次,他還覺得是意外,可這次這麽突兀,他皺着眉,瞧着男子與他錯開的距離,伸出手都夠不到了。他眯眼,故意往前走了一步,果然,男子又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巫舟氣笑了,“趙大人,你躲什麽?朕還能吃了你不成?”這怎麽了?他也沒怎麽着他吧?難道是最近表現的太過,讓對方覺得自己對他有所保留心存懷疑,這是在擔心功高蓋主,被他咔嚓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巫舟只是随口說說,趙柏晏聽着那句“吃了他”,猛地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看着巫舟:“皇上,莫要玩笑。”

巫舟瞧他一眼,突然忍不住樂了:“趙大人,你到底怎麽了?朕不就是想讓你批改個奏折麽?你真不改?你要是不改,朕可就那麽一直放着了,萬一要是有別的地方上奏的災情什麽的,萬一不能及時收到,到時候出了事,崔相柴王可就有理由說朕這個皇上不稱職……”巫舟是吓唬趙柏晏的,這是抓住了對方的弱點,可若是趙柏晏真的不理會,他再另想別的辦法,“哎,朕也知道,朕年紀小,這個皇上當得稀裏糊塗的。趙大人你要是不想輔佐朕,覺得朕是個累贅,趙大人你就直說……朕也不是非要當這個皇帝,哎……”

情緒到了,少年耷拉着眼,長嘆一聲,揮揮手,軟硬并施,最後轉過身就要走。

巫舟在心裏默默念着:一步,兩步,三……

“皇上,微臣沒有這個意思。”身後,男子的聲音帶着無奈,不知想通了什麽,大步走了過來,眼神認真堅定:“微臣真的沒覺得皇上是累贅。皇上比微臣想的已經好的太多……”是他不知為何,竟然會做了那種夢,讓他這幾日有些不知所措。

可剛剛皇上一番話,讓他陡然驚醒,在內外憂患之際,他竟然還在因為一個夢而渾渾噩噩了三日,這在過往這麽些年是從未有的。卻也讓趙柏晏定了心思,不過是一場戲,他本在戲外,卻因為入了戲,将自己困于戲中,如今幡然醒悟,重新走出戲中,置身事外之後,竟是渾身輕松。

巫舟終于滿意了,轉過身時,聲音卻帶着不确定:“趙大人,你當真想好了?以後都不會像今日這般躲着朕了?”

趙柏晏拱手:“微臣絕不會再如此。”他要為皇上保住這張龍椅,輔佐他成為千古一帝,名垂青史。

這才是一個忠臣該做的。

巫舟總覺得趙柏晏給他的感覺怪怪的,與之前一樣,似乎又有哪裏不一樣了……不過他也沒多想,試探出趙柏晏并沒有生出退卻之心,他松了口氣,帶着趙柏晏回了禦書房,果然,對方接下來幾日,都相安無事,很是貼心來批改奏折。

巫舟放了心,這邊君臣和睦,崔相與柴王那邊,卻是陰雲密布。

相府裏,柴王一身黑色錦袍,将黑色戴着兜帽的披風交給下屬,單獨踏進了書房,瞧着坐在那裏的崔相,臉色并不怎麽好看,“岳父大人,這已經兩個多月了。”

崔相起身讓開身,柴王直接走過去,落座,擡眼,面色陰郁,等着一旁才落座的崔相回話。

“王爺,老夫這些時日一直在想辦法,可前些時候,剛損了兩個心腹,前幾日本來想着那個木橋一舉将婁楊從工部趕出去,順便讓趙柏晏背這個黑鍋,可沒想到,當日兩人竟然被皇上以修建觀望臺留下來,這才……”崔相哪裏不想,皇上明顯針對他,他年紀也大了,當初一直覺得柴王會是最大的贏家,這才同意将自己的嫡女嫁給了對方,可沒想到,先皇留下了那麽一道聖旨,愣是将最不可能的皇子推上了皇位。

原本剛開始他一直都覺得是趙大人的功勞,可自從前些時日從宮裏出來之後,他翻來覆去的想,總覺得新帝怕是也不簡單,尤其是這次所謂的觀望臺将他的計劃再次破壞之後,他想到一種可能性,愣是沒敢再動手。

“可觀望臺不是沒建成麽?不能再想辦法?本王等不及了,再耽擱下去,真的要等那季司舟将那個龍椅坐穩嗎?”他等了這麽多年,一直盼着先帝甍,結果終于等到了,卻被別人撿了便宜。

當時他被先皇派去了外地,壓根趕不及,等回來的時候,新帝已經登基了,身邊還有一個趙柏晏當輔臣,原本以為不過是個好對付的,結果卻是個刺頭,軟硬不吃,還只孤家寡人一個,也沒有弱點,府裏也沒有妻室,更不要說子嗣。

這麽一個人,着實讓他犯了難,這也就算了,他三番兩次派人想要刺殺對方,結果都被對方躲了去。

這也就罷了,他花費心思最大的一次,就是那次狩獵場,結果……季司舟那小子,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裝的跟個弱雞仔似的,當年沒少被他帶領的皇子欺負,只差跪地求饒的份,結果,竟是裝瘋賣傻,那一手,跟他說偶然,誰信?

那之後他停了一頓時間,也被崔相勸住了,如今等了這麽久……他着實坐不住了。

崔相深吸一口氣,“王爺,老夫是站在王爺這邊的,您是知道的。要是有可能,老夫哪裏不願意讓王爺坐上那個位置,可這話,說着簡單,想要實行……卻難啊。更何況,王爺就沒發現一些不同嗎?”

“嗯?”柴王擡眼,“什麽意思?”

“王爺說觀望臺沒建成,這幾日老夫仔細想過了。偏偏就那麽巧,老夫要陷害趙大人與婁大人,皇上将兩人留了下來,等兩人安然無恙了,翌日婁大人交出了那個所謂的方案,卻被皇上暫時壓了下來,再沒提過。可事情怎麽就這麽湊巧?”崔相神色凝重道。

柴王皺眉:“你什麽意思?”

崔相繼續道:“若是這一點還不明顯,王爺細想一下當初在狩獵場,皇上怎麽就那麽準一箭剛好救了趙大人?當初你的計劃萬無一失,可皇上就那麽湊巧……若是一件事就罷了,這幾件事聯系到一起,王爺就沒覺得有什麽不一樣?”

崔相不愧是老狐貍,這麽一番話說下來,柴王表情也漸漸凝重了下來,“你是懷疑我們這邊有人背叛了本王?提前洩密給了季司舟?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有那個人脈?他生母出身不高,根本沒這個本事。”柴王直呼新帝名諱,崔相像是習慣了,并未在意。

崔相搖搖頭:“老夫并未覺得是皇上的人,王爺是不是……忘了一個人。”

“誰?”還有什麽人竟然能打探到他的消息?

崔相面色凝重:“先帝。”

柴王的臉色不怎麽好看:“你什麽意思?父皇早就駕崩了,哪裏可能還幫那小子?鬼魂麽?”

崔相搖頭:“王爺,先帝是個明君,他既然選了皇上,可皇上又是那麽一位,雖然讓趙大人輔佐,可只要想想就覺得他們兩個不可能撐得住。若是王爺您反了,于公于私百姓都要遭罪,先帝怎麽可能如此?所以,老夫在想,是不是先帝故去前……是不是還給皇上留了什麽而沒有宣布出來的。”

崔相這麽一提點,柴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不傻,季司舟的生母地位低,沒有母族相護,孤家寡人一個,趙柏晏也孤家寡人一個,這麽兩個人……真的就撐了兩個多月,還再三躲避了他的刺殺,在宮裏混得風生水起,這……卻是怪異了些。可若是按照崔相說的,父皇還留了幾手,這就……很有可能了。

柴王臉色黑沉:“那你說怎麽辦?父皇真是偏心,本王哪裏不好?他竟然将皇位留給了那麽一個扶不起的阿鬥!相爺的意思本王懂了,你是懷疑父皇留了一些私探給他,本王與相爺的一舉一動,可能他會提前知道?”

崔相颌首:“王爺,這正是老夫專門讓你過來一趟的緣由。老夫想過了,如今皇上式弱,我們反而站在有利的位置,可萬一真的如我們猜測,皇上怕是就在等着抓到王爺你的證據……屆時,若是直接将謀害皇上的證據一扔,即使王爺最終能得到那個位置,與名聲而言,卻不妥。”

“這樣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怎麽辦?”柴王猛地站起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眼神惡狠狠的,他肖想了那個位置那麽多年,都到了跟前了,被別人橫插一腳,他怎麽忍得下來?

崔相道:“老夫這裏有個主意,我們先前都走錯了。既然刺殺這條道行不通,為何我們不幹脆讓那兩位離心?只要他們的心思不在一條線上了,我們自然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什麽意思?”柴王的臉色稍微好了些,卻沒聽懂。

崔相道:“我們暫時先別動手了,讓趙大人與皇上自己先互相起疑,生出不合。”

柴王眯眼:“那趙柏晏軟硬不吃,又沒有把柄,怎麽起疑?”

“沒有把柄,我們可以給他們制造一個。先前我們一直只想着往宮裏塞人好監視新帝,卻沒想過往趙柏晏那裏塞人,還有那兩位新上任的,就不信這三個人沒有一個不近女色的,只要有一個,我們的計劃就算是成功了。如今這三人成了一個鐵三角,挖掉一個,另外兩個可就好對付了。”崔相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一劃,“若是趙大人敗了,就算皇上那邊有先帝留下的人,就憑他自己,這個皇位自然坐不穩……到時候,我們自然能逐個擊破,逼皇上讓位。”

柴王終于聽懂了崔相的意思,他自己就是個好色的,這三人還未娶妻,那就是擺到他們面前的不夠美不夠豔,就不信有誰抵擋住這個……立刻笑了起來:“好,這件事就交給相爺來辦了,等到時候成了事,相爺你可就是國丈大人。”

崔相也笑了起來,他要的可不是這個,他要看着他的外孫當上儲君,當上皇帝……這才是最終目的。

……

巫舟是不知這兩人猜的跑偏了,不過如此一來,倒是沒再做什麽,接下來一段時間系統都沒再進行預示,就在巫舟覺得局勢越來越好,這個皇位坐的越來越來穩的時候,某天趙柏晏沒來禦書房,他自己繼續翻看昨日趙柏晏批改過的折子,翻着翻着,劉公公就敲響了禦書房的門說有事禀告。

巫舟讓劉公公進來了,等劉公公猶豫之後禀告了出來,巫舟本來渾不在意,回過神對方話裏的意思,擡頭:“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劉公公梗着脖子重複了一遍:“皇上,今日京中的幾家诰命貴婦齊齊出動,去了三家做媒,分別是趙大人、錢大人、婁大人的府邸。如今那三位還在府裏……趙大人他們已經回了府,這會兒怕是已經說上了。”

巫舟:“……知道是誰的意思嗎?”

劉公公搖頭:“老奴不知。”

巫舟将手裏的折子一扔,不用想怕不是崔相就是柴王了,給他現在唯三的忠心臣子說媒,這是見硬的不行,要用美人計啊……系統這個家夥竟然沒提前預示,随後想想這不算是危機,對方沒預示也算合情合理,可真的讓這媒說成了,就壞事了。

巫舟皺着眉,想了想,最後直接站起身:“更衣備馬,朕出宮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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