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某人總以為朕在撩他

柴王的臉色相當不好看, 不過還沒等他想說什麽,一旁的崔相出列,先一步開口解釋:“皇上,柴王大概是太過擔憂您的安危,才慌亂之下這般說。微臣倒是能理解柴王為何先入為主認為這個謀刺之人是平王, 是因為皇上先前話中提到了将人召喚回京殺了砍頭,而有這個能力在宮中安插這麽深的眼線, 在皇上出其不意間行謀刺之事的,有能力辦到的, 加上回京這個詞, 就讓柴王一時間……皇上還望恕罪,莫要因為莫須有的懷疑就傷了兄弟情分。”

崔相這一段話看似沒什麽, 卻是不動聲色地向朝臣解釋了為何柴王會這般認為,是因為皇上自己說的,“召喚回京”“意圖謀害”,如今朝中有這個實力的,還需要召喚回京的, 可不就只有平王一人嗎?

還順便借機将所有事推到新帝身上,皇上這麽說莫非是因為遇刺起了疑心就随便誰都懷疑?

這話可不是專門與巫舟說的,而是說給在場的文武百官。

巫舟一直沒打斷崔相,等崔相全部說完之後, 滿朝文武原本眼底的疑慮随着這一番話, 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 他們剛剛因為新帝的雷霆之怒沒敢開口, 其實聽到召喚回京也是反射性地想到了平王,只是沒人敢在這個關頭開口。

後來皇上這麽一說,他們回想了一下,一開始的時候皇上的确是沒提過“平王”,加上柴王與新帝的不對付,也覺得莫非是柴王故意設計陷害。

如今被崔相這麽一說,也覺得是皇上太過敏感,這是誤會柴王了吧?

誰知,等衆人在心底感慨一番之後,就聽到頭頂上方傳來新帝涼薄的嘲諷:“相爺倒是有心,朕這也不過是随口詢問一番,柴王這裏還沒解釋,相爺倒是熱心的想替柴王開口了。可朕讓你說話了?還是說,這朝堂之上,這金銮殿上,沒有朕的準許,可以随意開口了?!”

随着最後一句拔高的嗓音,百官下心一駭,還是第一次聽到皇上這般震怒,甚至有較之先前的怒火,讓他們垂着眼,不敢多言。

崔相臉色也難看下來,皇上這是故意沒事找事?這是憋着一口氣呢。

柴王本來因為被算計了正郁悶着,被崔相打斷了之後聽完之後,腦子清醒了些,本來不想多說,先前壓根就沒多想,覺得沒了趙柏晏,這季司舟不過就是一個毛頭小子,結果差點算計了他。可再聽崔相的話,覺得也是,他自己說出來的讓人聯想到就是平王,憑什麽他不能先入為主的懷疑?

也是他心虛,才差點真的覺得是不是自己露出了什麽馬腳,被崔相這麽一提點,松了口氣,剛想按兵不動,結果對方來了這麽一句,可剛想開口,被崔相不動聲色地衣袖在一側擺了擺,将到了嘴邊的話噎了回去。

崔相立刻跪了下來,磕頭:“是老臣逾越,皇上息怒,老臣知錯。”

崔相道歉道得利索,若是再揪着不放,作為一個老臣被這般挑刺,巫舟這個新帝反倒是顯得咄咄逼人了,不過,他的目的本來也不是為了這個。

他突然長嘆一聲,揉了揉眉心,像是剛剛只是被刺殺的事氣到了,擺擺手,聲音和緩了下來:“罷了,也是朕因為先前遇刺以及趙大人出事心急,崔相起了吧,這事與你無關。朕知道崔相也是為了朕,可那小德子待在朕身邊這麽久,說對朕下手就下手,朕這才生出疑心。被崔相這麽一提點,朕也糊塗了,朕剛剛真的說過将人召喚回京的話了?”

巫舟這典型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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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溫聲下來的新帝讓衆人捉摸不透,崔相皺皺眉,一時間竟是也有些拿捏不住新帝到底要做什麽,在巫舟再三讓他起身之後,謝恩起身之後,拱手:“回禀皇上,您的确說了。”

“哦?朕記性着實不太好了,聶統領,你重複一下剛剛朕都說了什麽,朕着實記不住了。今晚上發生的事太過了,朕啊,這心力交瘁啊。”他這長長的感慨,讓百官忍不住動了恻隐之心,新帝到底年輕,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發點火也是情有可原的。

于是,百官面色也和緩了下來,甚至覺得這樣真性情為趙大人焦急發怒的皇上,反而帶了點人情味。

聶統領是個粗人,他只負責聽命,聞言,單膝下跪,一板一眼重複:“皇上不久之前道:您一直将他當做兄長,也一直敬重他是個正直的人,對您也是忠心的,可您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他想要您的命。簡直膽大妄為,定不能輕易饒恕。這次若不是趙大人以命相護,您怕是……駕崩了。這次您不僅要将他召喚回京殺了砍了,要滅他的九族,一個不留。”

聶統領到底不敢直接稱呼皇上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中間大致改了一句之後,垂首不言。

聶統領說完,衆人都長長呼出一口氣,看來皇上真是氣急了,的确是說過這句話,只是重新聽了一遍之後,百官愣了下:兄長?何時皇上喚平王為兄長了?他們的關系何時這般好了?

崔相與柴王先前因為心虛加上緊張,将巫舟的話都放在後半句上,倒是沒太注意聽對方一開始的稱呼,如今重新聽了一遍,少了巫舟暴怒時不穩的音調,聶統領平鋪直敘的嗓音讓崔相突然想起一個人,一個在宮裏如同新帝當初還是個皇子時不怎麽起眼的人,心裏咯噔一下。

柴王還沒意識到,垂着眼,臉色很不好,但是這次卻沒敢再多嘴,只是陰郁着臉,只是卻明顯感覺到不知為何身邊的崔相身體一僵,因為兩人靠得近,太過明顯,讓他眉頭緊皺。

剛想偷偷詢問一句,就聽到頭頂上方再次傳來少年的長嘆,有些不耐煩,卻只聽對方長嘆一聲,開始回憶往昔:“朕是真的将平王當親兄長的,他因為是異姓王,當初先皇駕崩時,即使邊境離京這麽遠,他也日夜兼程只帶了百餘人就趕了回來給先帝送行,當年朕還是個皇子時,這麽多皇兄裏,也就他這個不是兄長更勝兄長的王爺心底好,即使手握重兵,可看朕可憐,卻再三照顧。可沒想到……他怎麽會想起來刺殺朕呢?說起來,朕倒是想起來,十皇兄在先皇駕崩之後自動請纓跟着平王去了邊境歷練……”

聽到新帝這一番回憶往昔,崔相的臉色變得極為不好看,一旁的柴王還沒聽出話裏的深意,皺着眉,神色愈發不耐,卻沒敢表現出來。

百官卻是忍不住随着巫舟的話回憶起了幾個月前先皇駕崩時的情景,忍不住想到平王日夜兼程趕回來只是為了給先帝送行時風程仆仆的模樣,甚至沒睡過一個好覺,等送走了先帝,為了邊境的安危又日夜兼程趕了回去,當真是……诶?如果平王真的意圖謀反的話,當初他手握重兵,當時只要趁着先帝駕崩時率兵逼宮,怕是這皇位就輪不到皇上來坐了。

既然當初平王都沒動手,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就來這麽一出?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有心思細的,仔細一琢磨,總覺得今晚上柴王與崔相不怎麽對勁,柴王這人可是出了名的性子暴躁、眼高于頂,這次竟然主動要求去抓人?還只是抓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若是說柴王要替新帝報仇,可柴王可是一直與新帝不合,怎麽可能?

還有崔相在皇上一出聲責問,還沒等柴王回答,就先一步開口,甚至不惜惹怒皇上。

他們先前還不覺得,如今怎麽瞧都覺得不對勁……

巫舟鋪墊的差不多了,不給崔相開口的機會,感慨一聲:“說了這麽多,朕都覺得平王不像是那種人,衆愛卿覺得呢?”

錢聞舉與婁楊一直都在等機會,他們一聽說趙大人出事了,火急火燎進了宮,剛剛快要到金銮殿時,被人塞了一張紙條,上面簡單的十個字:真兇另有其人,借機行事。

他們剛開始一直不明白,如今哪裏還不懂,即使皇上這般說了,百官心裏有所懷疑,但崔相與柴王在這,卻需要一個領頭之人,而皇上要他們做的,怕就是帶頭羊。

錢聞舉直接出列,撩起官袍的下擺跪地:“皇上,微臣覺得此事怕是有詐。單憑兩個太監的供詞怕無法服衆,更何況,僅憑二人之言,不足為信。平王此人在先皇還在時,就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守衛邊境從未出過半分差錯。若是當真受到冤屈,豈不是讓平王寒心,讓衆将士寒心?還望皇上三思,更何況,平王一個異姓王,行刺皇上作甚?就算是,十皇子的嫌疑豈不是更大?指不定這件事就是十皇子臨走之前設計陷害給平王,趁着這邊大亂,将平王的軍隊給掌控在手,打算起兵謀反。皇上三思啊!”

百官被這麽一提醒,也想起來了跟新帝先前一樣被忽視的十皇子,先帝駕崩之後,十皇子就突然随着平王去邊境了,好好的,怎麽突然說走就走了?

這麽一說,萬一真的是……更何況,差點忘了,十皇子好像跟柴王是一母所出,只是對方一向沒什麽存在感,也不怎麽突出,因為先帝子嗣衆多,後來新帝登記之後,大多封了地之後就去了封地,十皇子則是孑然一身去了邊境。

莫非……

衆人的視線忍不住都看向了柴王,再聯想到柴王先前不正常的積極,愈發覺得不對勁。

果然,已經有朝臣開始松動了,若是真的動了平王府裏的人,到時候可就無法彌補了,可……

而這時候,婁楊也出列,跪地讓新帝三思,莫要寒了将士的心。

有真心敬佩平王的,看有人出列,也走了出來,跪地讓新帝三思。

有一有二就有三四,斷斷續續又有幾位大人出列。

崔相從聽到新帝開口追憶往昔,還将十皇子牽扯進來,就知道今日這件事怕是成不了了,十皇子雖然的确是柴王一母所出,但因為年紀相差不小,加上先皇子嗣不少,這十皇子性子孤僻,連柴王的生母都不喜對方,更何況眼高于頂的柴王,兄弟關系本就不好,後來先帝将皇位傳給了巫舟,柴王本來還顧念着些情分想給他請一塊封地,結果人直接跟着平王走了。

柴王再也沒當這十皇子跟自己有關系,本來也就是一個存在感不高的人,還真一時間忘了。

如今被提及,因為這成關系,怕是反而會懷疑這件事是不是與柴王有關。

柴王臉色陰郁,覺得這錢聞舉說的都是屁話,剛想反駁,被崔相不動聲色地扯了下,直到這件事也就只能這樣了,跪地:“老臣也覺得此事冒然下定論不妥,還需仔細查看。”

柴王差點氣炸,他鋪了這麽久的線,可就這麽斷了,可他能怎麽辦?季司舟這個小畜生。

他垂着眼沒說話,卻也冷靜下來,崔相的态度代表着這事成不了了。

果然有崔相帶頭,幾乎所有人的文武百官跪地:“微臣懇請皇上三思。”

巫舟瞧着跪了一地的朝臣,卻也清楚地看到了崔相與柴王所代表的勢力,他今晚上本就沒想過能一舉将柴王與崔相如何,他如今的實力與兩人根本無法抗衡,若是逼急了,不過惹兩人狗急跳牆。

趙柏晏如今受傷,他們的實力還不夠,所以他只是最開始半真半假的激怒柴王逼崔相開口,繼而一步步讓他們重新提及平王,再說出那些話,讓朝臣想起平王的功績與忠心,再提及十皇子,将這潭水徹底攪渾,半真半假,卻因為十皇子與柴王千絲萬縷的關系,他自然不敢再做什麽。

否則,首先要懷疑的,反而是他這個柴王。

如此既暫時壓下了所有對平王府不利的舉動,也給柴王以震懾。可保住了平王府一家,等平王得到消息回京,這勢必會相當于送給了平王一份大禮,對方自然會給他以報答。

柴王想看他與平王相争,熟不知卻是将平王這個本來不理朝堂紛争的大将軍推到了他這邊。

巫舟等差不多了,滿意對開口:“既然諸位愛卿都這般替平王求情,朕也覺得此事另有隐情,怕是冒然行事不妥。這樣吧,聶統領,你派人守住平王府,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出,但也不許傷人分毫。還有,八百裏加急,寫信給平王以及十皇子讓他們盡快回京一趟,朕需要一個解釋。”

說完這一切,巫舟直接揮手讓衆人回去,他站起身時,餘光瞥了眼下方垂着頭怕是快要氣炸的柴王,嘴角彎了彎,大步離去。

巫舟重新回到養心殿的偏殿時,原本急匆匆的腳步到了寝殿門前時陡然慢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才看了眼劉公公,得知趙柏晏喝了藥已經歇了的消息,他動作極輕地推開了門,步子輕緩的朝着床榻前走去,寝殿裏還彌漫着未散盡的血腥味,很淡,被角落香爐裏的熏香散去了很多,可他仿佛一踏進來,就記起了先前被男子湧入懷裏時萦繞在鼻息間的血腥氣,一顆心軟了下來。

哪裏還有先前在金銮殿上的意氣風發,仿佛再次變回了那個耍賴偷懶只打算依賴對方一心相當昏君的少年,他動作極輕地走過去,果然看到男子閉着眼,蒼白着臉躺在那裏,呼吸平穩。

巫舟在床榻前坐了下來,靜靜望着男子緊閉的雙眼,因為失血過多難得不想往日那般冷硬,反倒多了一絲柔和,讓巫舟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定定瞧着趙柏晏,原本以為自己面對他一想到先前對方表露出的心思再見面會尴尬,可此刻竟是覺得心情這般平和。

仿佛只要望着對方一眼躁動的心就靜了下來,他瞧着男子忘記了反應,直到餘光看到男子露在外面的手臂,想了想,伸出手想将他的手臂蓋着,結果,剛動彈碰到趙柏晏的手腕,就突然被握住了手。巫舟愣了下,迅速擡眼,就對上男子清明的眸仁,裏面噙着笑。

巫舟回過神,忍不住想抽回手:“你一直醒着啊?”這麽久都不出聲,簡直……尤其是想到他先前一直盯着對方看的模樣可能都被對方感知,他耳根紅了紅,忍不住再次要收回手,就看到男子眉峰攏了下,似乎扯到了傷口。

巫舟低下頭,對上他受傷的左手就不敢再動了,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竟然裝睡,趙大人你想什麽呢?”

趙柏晏瞧着少年雖然沒好氣的話手卻是沒在動,笑了笑:“沒有等到皇上凱旋回來,微臣怎敢睡?”

巫舟面上一熱,先前是氣急了,被那不要臉的二人組給氣到了,也就氣勢洶洶過去了,如今解決了,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不過話都出口了,氣勢還是要守住的,少年揚了揚下巴:“那你可以睡了,朕不負所托,回來了。”

趙柏晏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人保住了?”

“你怎麽知道?”巫舟挺好奇的。

“過了這麽久,微臣擔心皇上睡不着,将今晚上的事琢磨了一下,自然也就猜到了。看來先皇給皇上庇佑挺有用的,那以後……”

“想得美,身為臣子不為君分擔當心朕罷你的官。”巫舟聽出他話裏的調侃之意,用“強權”壓了回去,不過說完自己倒是先樂了,可樂着樂着看着趙柏晏蒼白的臉,就不說話了。

趙柏晏感覺到他低迷的情緒,突然動了動,被巫舟摁住了肩膀:“嘛呢?也不怕傷口裂了,到時候別怪朕直接将你扔出去。”

“那勞煩皇上辛苦一下,再将微臣撿回來。”趙柏晏難得開了句玩笑。

巫舟忍不住笑了:“你當自己阿貓阿狗,還将你撿回來,要是撿不回來呢?”他說話間,趙柏晏卻是笑着用好好的右手拍了拍裏面的床榻。

巫舟這才明白對方是想他上來,“朕不累。”

趙柏晏道:“快到子時了。皇上上來與微臣說說先前發生的事可好?”若是往日趙柏晏自然不會越雷池一步,可今晚上無論是少年眼底的心疼與為他發的火,都讓他更加不舍得放手,即使只是說說話,也讓他覺得再刺自己一刀也甘之如饴。

巫舟是不知對方的想法,想了想的确是有些困倦了,脫了靴子将龍袍随意扔到一旁,爬了上去,歪頭瞧着趙柏晏:“你就不怕朕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趙柏晏道:“微臣如今傷着,做不來什麽。”

巫舟睨了他一眼,挑眉:“哦?那趙大人你想做什麽?”

趙柏晏笑笑不說話,巫舟反倒是不自在了起來,幹脆直接開始說今晚上金銮殿上的事,他聲音壓得很低,仰着頭看着床頂,可即使不去看,也能感覺到趙柏晏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不敢動,明明以前當着趙柏晏的面睡得再熟也不覺得有什麽,可此刻被對方瞧着,竟是覺得不自在了起來,可随着他娓娓道來,心思也逐漸被先前的事給吸引了注意力。

等說完了,巫舟面容陰郁:“早晚弄死他們。”

趙柏晏安撫笑了笑:“微臣還以為皇上今晚上會忍不住将人給辦了。”

巫舟道:“朕想啊,可這不是我們底牌不夠,還需要慢慢加碼,這萬一将那兩條給惹急了,他們反咬一口,直接反了,朕這皇位可就坐不穩了。”

趙柏晏因為少年的那句我們心軟得一塌糊塗,放輕了聲音保證:“有微臣在,皇上這皇位定會穩穩當當的。”

巫舟忍不住偏頭看他,正好對上了趙柏晏看過來的雙眸,他說不清那眼神裏飽含的情緒,可只瞧一眼就讓他啞然無聲再說不出一個字來,迅速扭過頭,雙眼望着前方,久久不言。

他過了許久還是沒忍住去看,發現男子就那麽閉着眼睡着了,這次是真的睡着了……巫舟瞧着瞧着,忍不住也側過頭,面對面瞧着,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因為今晚上發生太多的事失眠的,誰知竟是很快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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