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傻皇子

巫舟不知何時再次陷入了混沌中, 他覺得自己像是只過了幾年,或者十幾年幾十年,之後, 不甚清楚的腦海裏再次撥開雲霧般,再次清明,他猛地睜開眼, 與此同時,存在記憶深處的關于十二書以及與系統的對話重新被記起,可除此之外,腦海裏空蕩蕩的一片。

之後一大段陌生的記憶以極快的速度湧入腦海裏,巫舟皺着眉, 垂着眼呆呆坐在那裏, 他不記得自己的身份, 只知道與系統的約定, 如今是“十二書”系統的第五書,他要做的就是助男主最終登基為帝。

他擡起眼,望着面前喧鬧的大殿以及滿朝的文武,又重新垂下了眼, 頭疼谷欠裂,可越是這種疼痛, 壓制住了心底的空蕩蕩, 以及受到前身影響而産生的心悸與痛苦。

他如今所處的第五書是個叫做大江國的地方, 他這個身體是大江國屹平侯的嫡長子巫舟, 清冷孤傲的世家大公子, 才情姿容乃大江國第一人,前途無量。

偏偏一根筋卻落在了二皇子的身上,這二皇子知曉前身的心思,因為想借屹平侯府的勢力為他謀事,支持他,與太子抗争,是以假意對前身也有意,不夠兩人之間并未說開,只是前身單方面的以為兩人已經是情投意合的關系。

而就在前幾日,突然皇上賜婚給了二皇子,當然賜婚的對象肯定不是他,前身去找二皇子問個明白,結果對方還想忽悠他,前身一怒之下與二皇子決裂了,可到底付出了不少心思,這幾日一直醉酒萎靡,導致精神不濟,就這麽恍恍惚惚被巫舟穿了。

他們如今所處的是宮裏的大殿內,因為今日是皇帝壽辰,百官都要來朝賀,前身這個世子爺自然也跟着屹平侯前來,本來好好的,大概是剛多灌了幾杯,加上這些時日傷心谷欠絕,上頭之後趴在桌子上,一下子沒過來。

本來屹平侯坐在一旁瞧見還以為他醉酒了,剛想讓人将他扶下去,就看到巫舟又醒了,他愣了下,也沒繼續去理會,自己這嫡長子的心思他是清楚的,只是一直沒當回事,沒想到對方平日裏瞧着清清冷冷一個人,竟然真的動了這麽深的感情。

可二皇子明顯是利用他,他因為一些理由也沒說透,二皇子想借他的助力,他屹平侯何嘗不需要二皇子來維持一些面上的東西,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等過段時間再給他尋門婚事也就是了。

巫舟并不知屹平侯的心思,他因為前身喝了太多的酒水,腦子有點亂,等灌了幾杯茶水清醒了些,才終于想起來這第五書的主角,男主是七皇子,今年與巫舟同歲,剛過弱冠之年,二十整歲……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一書的男主他是個傻子。

巫舟忍不住揉了揉頭,若是他沒記錯的話,他來的目的是要讓男主當皇帝吧?将一個傻子推上帝位,這難度是不是太大了點?

巫舟将系統喊了出來:系統你給我出來,你是不是坑我呢?你确定男主是這個七皇子?這個傻皇子?

系統的聲音從腦海裏傳來:“本系統自然不可能說錯的,男主雖然現在是傻子,但也不是天生的,說不定宿主你推上去之後就好了對不對?”

巫舟:你覺得我傻?他不是天生的,但都傻了五年了,複原的可能性你告訴我是多大?

系統:“這個麽……就可遇不可求了,畢竟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本系統也說不準。但宿主你想想,男主是七皇子比較容易掌控,要是二皇子,你惡心不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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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舟想想要是二皇子這個渣,有了對比,的确是七皇子還一些,可依然還是個傻子啊。他眯着眼,若有所思,沉默許久,既來之者安之,問了重點:第五書宿主擁有的金手指是什麽?

系統:“治愈能力,有能讓傷口瞬間愈合的能力。”

巫舟挑眉,這次系統怎麽這麽靠譜?這個金手指實用性很高,果然,在系統說完之後,他感覺掌心一熱,低下頭,不動聲色地攤開看了眼,發現掌心多了一個圖騰一樣的東西,瞧不清楚是何物,金光閃了一下又重新消失不見了。

巫舟望着這東西眸色深邃不少,要是有這個在,若是被暗殺什麽的,保住命是沒什麽大礙了。

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宿主第一個任務是獲得男主的信任,男主如今心智不高,對任何人都抱有敵意,宿主需要在一個月內獲得三次男主真情實意的感激,否則,将會有懲罰降臨,這種懲罰連本系統也無法控制,還望宿主抓緊時機。”

還未等巫舟詢問什麽,系統直接消失不見了,明明只是存在于腦海裏的消失,可不知為何巫舟總有種對方行色匆匆的錯覺,甚至他莫名覺得這個系統……似乎很陌生,可随即他又忍不住搖頭,自己連過往的記憶都沒有,系統不都是一個模樣的?有什麽陌生不陌生的。

“……父皇,兒臣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是兒臣三個月前就請了早就不出山的妙大師雕刻的百獸朝賀玉雕。來人,将玉雕擡上來。”随着這一聲,立刻有八個小太監小心翼翼上前,将一個巨大的物事放在了大殿的正中央,随着中間紅綢緞掀開,露出了精雕細琢的百獸朝賀玉雕,近百只獸類簇擁着一只壽桃,壽桃上寫着一個壽字,兩邊是賀詞,壯觀又奪目,瞧着格外的惹人注目。

衆朝臣瞧見這玉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二皇子這次為了在皇上面前露臉,這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妙大師已經很久不出山了,皇上又喜這些東西,加上這寓意也好,果然,就聽到上方皇上一陣爽朗的笑:“好好好,老二有心了,朕很是欣慰,來人啊,賞!”

皇上一連串說出很多賞賜之物,都是價值連城,足見對這件壽禮的喜愛。

二皇子又說了不少祝福的詞,這才慢條斯理地走了回去,只是走之前,朝着太子的方向看了眼,後者氣得臉都快綠了,卻還要保持着得體的笑,為了彰顯廉潔,維持住太子的形象,他這次只是送了一個佛像,雖然精致,可被二皇子這麽一壓,反而顯得小家子氣了些。

太子即使氣惱,卻也沒表現出來,與衆人一起誇贊了幾句。

巫舟瞧着大殿上意氣風發的二皇子,眼神淡漠涼薄,腦海裏閃過前身臨死之前的痛楚與絕望,而這個人欺騙了前身的感情,一句只把他當兄弟就揭過去了,還真是不要臉。

二皇子大概是注意到了巫舟的視線,經過他身邊時,不經意看了眼,本來以為還是會看到對方躲避的目光,可沒想到對方這次不僅看過來了,還是一種冷漠的目光,仿佛再次恢複到了當初初見時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二皇子意外的挑挑眉,随即卻是忍不住自負地笑了笑,以為巫舟這麽做不過是故意想再次引起他的注意。

巫舟眼神冷淡地掃了他一眼,系統倒是有點說對了,要是男主是這位,要幫助他當皇帝,他寧願直接打回等待處,也不樂意讓這人當皇帝。

不過想到那位傻子皇子,巫舟頭疼不已,在前身的記憶裏對這位七皇子的了解并不多。

七皇子,江宗擎,十五歲之前與十五歲之後,簡直是兩個極端,前十五年,因為一張臉以及一身功夫還有過目不忘的才能,極得皇上的寵愛與信任,五年前風采早就超過了當時還不是太子的大皇子以及二皇子等人,甚至有人傳聞,皇上有意将七皇子立為儲君,可還沒等皇上下這個命令,大概是過慧易夭,七皇子突然生了重病,這一病就是半年,一直昏迷不醒。

加上服侍的人不盡心,導致這七皇子重病昏迷之際發了高燒竟是無人發現,等皇上覺得不對的時候,人已經燒壞了,救回來再醒來,就成了一個心智不全的傻子。

皇上震怒之下将當時服侍的人全部都處置了,可人傻了,就算是處置再多的人也無用。

頭兩年的時候,皇上還抱着希望,找了很多禦醫來診治,可不僅沒用,皇上瞧着往日那般驚才絕豔的皇子突然成了這幅模樣,越瞧心裏越不是滋味,也就漸漸淡了不去瞧了,而皇上的态度自然也影響到了宮人對七皇子的态度,加上心智不全又不會告狀,也就一直被怠慢着。

本來當年皇上已經準備下旨封王給七皇子選府邸,因為對方心智不全成了傻子也就耽擱了下來,這麽一耽擱,這麽多位皇子封王的封王,除外建府的建府,只剩下幾個年幼的皇子與七皇子這個明明弱冠神智卻跟不上的皇子還待在宮裏。

而後來随着七皇子的風頭落下去,大皇子等人開始嶄露頭角,最後失望的皇上只能封了大皇子為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等幾位皇子王位。

巫舟在腦海裏将前身關于知曉七皇子的事扒拉了一遍,總覺得好端端的一個人,不可能說病就病了,而且怎麽就這麽巧,一個備受重視的皇子,竟然有下人不小心到讓人燒成那種程度還沒發現?每日三餐喂藥的宮人就發現不了?

怕是這其中有問題,但因為不便擡到明面上,也就被壓了下去。

巫舟猜想肯定是大皇子或者二皇子等皇子中的一個幹的,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七皇子是燒成傻子的,這還能拯救回來?

這豈不是代表着他要将一個傻子給推上帝位,然後當一輩子勞心勞肺的……

想想巫舟覺得自己任務艱巨,壓力重大。

這還不算,巫舟剛想到這七皇子,就突然聽到一道聲音傳來:“父皇。”聲音有些陌生,音色原本是低沉醇烈的嗓音,聽起來應該是很悅耳吸引人,可偏偏因為這兩個字帶着憨傻氣,這麽一聲喊出來,若不是聽着聲音不像,還以為是哪裏跑出來的沒長大的小少年。

巫舟的視線随着這一聲看過去,就看到二皇子剛落座,就從殿門口匆匆跑過來一道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皇子服,若是不說話,俊美挺拔,可大概是跑進來之後瞧見大殿上方坐着的人,突然咧開嘴笑了出來,露出一口白牙,憨憨傻傻的,立刻讓人忽視掉了他原本出色的外貌,更多的是皺眉,與極快閃過的嫌棄。

巫舟的視線在衆人身上掃過,并未有太多的人當着皇上的面露出別的神色,大多是低下頭借着喝酒掩飾眼底的情緒,七皇子這傻子怎麽跑來了?好好的宴會怕是要毀了。

前些年因為皇上還對七皇子有過往的父子之情,每次壽辰也讓人去請了七皇子,結果頭一年,這七皇子也不知怎麽想的,傻子也就是傻子,竟然送給了皇上一塊石頭當壽禮。

石頭也就石頭了,可第二年,直接送了一塊咬了一口髒兮兮的糕點,他們當時還記得皇上的表情,那種複雜卻又無法容忍最出色的皇子成了這幅模樣帶來的失望,後來就再也沒讓七皇子來給他賀壽,以免讓人笑話。

每次這個時候,七皇子都是會被關在自己的寝殿裏,不過這一次怎麽七皇子又跑過來了?

二皇子他們卻是帶着看好戲的模樣瞧着,對視一眼,眼神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嘲弄,畢竟這麽多年,他們幾個年紀大的皇子,卻被一個七皇子壓了一頭,這也就罷了,偏偏無論各個方面都比不上對方,從對方出生,仿佛就吸引走了父皇的注意力,這讓他們心底都有氣,是以看到如今那個高高在上矜貴的七皇子成了如今這蠢樣,他們既解氣又覺得過往這麽多年被壓在頭上的石頭搬開了,神清氣爽,也樂得看對方出醜,看這麽一場好戲。

巫舟的視線落在七皇子身上,望着他清澈純粹的雙眸,亮晶晶的,颠颠跑着進來了大殿,跑到大殿正中央,憨憨地擡頭仰望着上方的天子,眼神濡慕而又興奮,又大聲喊了一聲:“父皇!”

皇上愣了下,到底還是有感情的,雖說不想見到這樣癡傻的皇子,可還是放輕了聲音:“擎兒今日怎麽過來了?你身邊的宮人呢?怎麽沒陪着?”

七皇子又向前跑了兩步,眼睛更亮了,揮手:“不跟!這個!給!”說罷,攤開手,動作幅度極大地将手裏的東西往前一橫,咧嘴笑容更大了,像是等着誇獎的稚鳥,等着雄鳥的誇贊。

皇上望着話都說不清楚的七皇子,表情凝重下來,嘆息一聲,擺擺手:“拿過來。”

他身邊的公公立刻上前去,将東西給接了過來,可偏偏這七皇子不願意,又蹬蹬蹬往前跑了幾步,睜着眼巴巴瞅着上方的皇上,看皇上依然沒說話,急匆匆低下頭,就開始動作極慌地将手裏的東西給打開,可因為太笨了,差點将手裏的綢緞給直接撕開了,最後終于打開了,猛地展開,眼睛都在發光:“禮物!給!”

皇上本來瞧見他這模樣還心疼不已,可等看到展開的東西,瞧着那幾個歪歪扭扭的字,除了第一個字能看清楚是個“瘦”,其餘的則全部糊成了一團,根本辨不出字跡,皇上面上的神色終于繃不住,冷凝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勉強克制住了:“田公公,先帶七皇子回去。”

田公公望着七皇子也無聲嘆息一聲,七皇子這到底是來給皇上過壽還是來添堵的?本來皇上還挺高興的,這氣氛完全讓七皇子給攪合了。

巫舟坐在席位正中間偏上的位置,剛好就正對着七皇子,看着那攤開的字跡,還有對方緊張擰着綢緞的手,對方眼底的光純粹而又明亮,高高舉着,可随着時間一點點過去,最後慢慢黯淡下來,耷拉下肩膀,高大的身影弓着背縮着,瞧着又可憐又無奈。

可巫舟卻清楚的嗅到了一些血腥味,皺眉,他在腦海裏搜索了一番,前身對七皇子幾乎沒什麽印象,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二皇子身上。過往接觸的幾次,也是前身還是少年時,對方還沒傻之前。

巫舟想不通,為何會有血腥味?

巫舟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這七皇子雖然穿的幹幹淨淨的,可細看之下,卻能發現手上有很多細小的傷口,除此之外,一張臉也白得有些奇怪,更像是……失血過多。

巫舟心思凝下來,前身的記憶裏關于七皇子的不多,可從他剛剛觀看下來,二皇子甚至太子怕是對七皇子當年都過多忌憚,雖然如今七皇子成了傻子,可他們除了高高在上看笑話之外,怕也不會讓對方好過,明面上不能做什麽,可暗地裏,卻是能動些手腳。

想到那一個月讓男主對他産生三次感激的任務,巫舟在七皇子即将被拖走的時候,突然站起身,出列,站到了七皇子一旁,拱手道:“皇上,臣子有話禀奏。”

皇上臉色本來就不好,可瞧見豐神俊朗的青年,臉色勉強好了些:“舟世子有什麽要禀奏?”

巫舟垂眼:“臣子覺得七殿下既然來了,肯定是想給皇上祝壽的。至于這上面書寫的,怕也不是胡鬧,而是祝福的話,只是七殿下如今不識字,這些也是不知從何處知曉得來的。既然這些不妥,不如讓七殿下親口說給皇上聽?怕是七殿下也想親口将自己身為人子的祝福說給您聽。七殿下如今這般,誰都不認識,卻還記得皇上這個父皇,卻還記得皇上的壽辰,這足以表明皇上在七殿下心目中的地位。無論他變成何種模樣,在他心裏,您依然是他的父皇,就算是這樣也不會改變。”

巫舟這話一落,所有人都傻眼了,畢竟他們還從未見過這位驚才絕豔一向以清冷冷漠聞名遐迩的舟世子一下子說出這麽多話,可偏偏這淡漠清冷的話語,卻莫名戳中了他們的心窩。

這舟世子說得不錯,無論七皇子變成什麽模樣,可卻記得皇上,這份孝心這份父子之情是無法割舍的。

七皇子都傻了,卻還記得給皇上祝壽……

換個思緒一想,雖然七皇子拿出來的這些簡陋看不上眼,可這份心意就足以讓人動容了。

朝臣都忍不住感動了,更何況本來就對七皇子并不是沒有感情的皇上,他也忍不住看向還低着頭耷拉着腦袋站在那裏,不言不語緊緊攥着那半截綢緞的七皇子,揮揮手讓田公公退下了,放輕了聲音:“擎兒,你告訴父皇,你寫的是什麽?”

巫舟也看向了身邊的人,離近了才發現竟是比他高出大半個頭,只是有些瘦,華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一張臉愈發慘白,可眼睛卻又黑又亮,大概聽到皇上開口又高興了,擡起頭,想了想,終于想起來要說什麽:“壽、壽……天……天……齊……”還拍了拍胸膛,露齒憨笑。

衆人卻是沒聽清,巫舟卻是聽懂了,拱手:“皇上,七殿下是說,壽與天齊。估計教七殿下的人教錯了,才有‘瘦’這個同音字……”

七皇子聽到熟悉的詞,重重一點頭:“對!”也看向了巫舟,黑眸極亮,仿佛能發光。

皇上瞧見那四個字,終于表情舒緩了不少,想開口詢問何人教的竟是教七皇子字都錯了,想讓太傅……可想想如今七皇子這模樣,将所有的話都壓了下來,“好,擎兒有心了。來人啊,給七皇子賜座。”因為殿內沒有七皇子的位置,需要重新添加。

皇上話落,巫舟适時開口:“皇上,臣子那裏還空着一個位置,若是可以,能讓七皇子屈尊與臣子擠一擠。“

皇上自然沒意見,揮揮手:“你們年紀相當,多說說話,”話鋒一轉,對着另外一人,“屹平侯,你生了一個好兒子。”若非這次對方解釋,他差點又誤會了對方的孝心。

屹平侯本來還覺得自己這嫡長子作甚對一個傻皇子這麽好,聞言,立刻起身,倒是臉色好了不少。

田公公親自引着七皇子去了巫舟的位置。

落座之後,宴會繼續進行,可衆人的心思可就不一樣了,頻頻往這邊看,尤其是二皇子等人,臉色都不怎麽好看,卻沒敢表現的太明顯,二皇子則是深深看了巫舟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意味深長砸了一下舌,啧。

巫舟并未再注意旁人的視線,他坐在七皇子的右手邊,七皇子落座之後,就坐在那裏,抿着唇,卻是不再多話了,不說話時,倒是瞧不出憨傻,與正常人無異。

巫舟的心思卻放在嗅到的極淡的血腥味,一個皇子身上怎麽會有血腥味?

他拿起一塊糕點放到了七皇子的面前,後者歪頭看他一眼,卻沒動,依然就那麽坐着。

巫舟也不說話,又往前推了推,七皇子紋絲不動。

巫舟嘴角小幅度揚了下,想到什麽,突然伸出手要去拿先前給他的糕點,果然,對方迅速出手,将糕點給拿到了手裏,護食地抱住了:我的!

巫舟心情本來還不錯,借着對方大幅度的動作,擡眼朝着他寬袖裏一掃,等掃見裏面的模樣,眼神淩厲了下來,垂下眼沒讓旁人看到:對方的手腕上大大小小的竟然都是傷口,有的甚至翻開了血肉,瞧着極慘,但估計來之前被清理過了,所以血腥味極淡。

可堂堂一個皇子竟然被欺負到這種程度……着實可恨。

偏偏這傻子估計還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只是白着臉抱着自己的點心啃一口護食地看他一眼,又繼續快速吃一口,先前巫舟還覺得對方只是臉色蒼白,如今想來,這根本就是失血過多。

他垂下眼,他得想辦法讓皇上知道,否則,還沒等他将男主弄上皇位,對方先被弄死了。

還有他身上的傷,留下那些舊的痕跡就足夠讓皇上震怒了,至于那道翻了皮肉的傷口,他望了對方一眼:不疼嗎?

偏偏那傻子以為他要搶自己的吃食,迅速塞進了嘴裏,搖頭:沒了!

巫舟瞧着有些難受,想了想,突然偷偷借着兩人身體擋着,伸出手握住了七皇子那道最嚴重最疼翻出血肉的傷口,随着掌心一熱,他餘光看過去,發現身邊的傻子本來正偷瞄他,突然猛地坐直了身體,一雙黑眸大亮:不、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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