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少年的煩惱

第60章 少年的煩惱

七月的天，氣溫已經非常高了。大早上，日頭升的老高。一片片綠油油的莊稼地裏頭時不時響起蟲兒唧唧叫聲。學校已經放假了，很多小孩子一大早在附近開始瘋玩。

吳筠正站在一片水稻地裏，點着今天上工的人數。

今天主要任務是除雜草，這種雜草是常見的地頭雜草，只需要普通婦人就可以。今天壯勞力全都被安排通水渠跟清理茅坑，收集糞水準備追肥。

地裏頭，蘇青帶着柳紅花還有衛紅菱拔起了雜草。另外一撥則是隊裏的一些年紀較大的婦人。只見三位女知青的穿着以護住手臂脖子臉頰為主，三人都帶着草帽，臉上圍着的絲巾包裹着臉部頸部。這樣的打扮，當然讓那群婦人看不過眼。

“真是窮講究。誰家在地裏頭幹活還帶着這麽些帽子絲巾，不是礙事嗎？”

“就是就是，有那閑錢浪費一條絲巾，還不如給我們用用。怪浪費的。”

……

這些個人一邊彎腰拔草，一邊不忘跟身邊的人聊着是非，絲毫不顧三個女知青的臉面。

其實要吳筠來說，這三位女知青已經改了很多。沒見她們都跟村裏人一樣卷起褲腿，赤腳就踩到地頭去了，絲毫不怕這渾濁的水下會有什麽不知道的玩意。

想到這兒，吳筠輕輕的咳了一聲，說道：“柳嬸子，你的任務是這一塊，不要光顧着聊天，等會子大家夥都幹完了，就剩你一個人就不好看了。”

聽到吳筠的提醒，柳三妮那張黑臉變得更加的黑，但是确實她活兒幹的太慢了，不敢說啥。只聽她暗暗嘀咕了幾句，就不再說話。

三位女知青都感激的看向吳筠。

吳筠只是禮貌的點了點頭，開始彎腰拔草。

本來他身為一個計分員，可以不用跟着幹活。不過讓他一個人在邊上看着也無聊，索性給自己圈了塊地，一起跟着勞作。不過，他也有一點私心。最近堂哥從地裏頭摸了好幾次鳝魚，他也想摸點回去。這種在地裏頭摸到的東西，自己吃的不會有人說什麽。

這頭吳筠在忙活着，那頭衛紅菱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一下蘇青，小聲問道：“青青，你跟吳同志熟，他有對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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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一聽這話，忍不住皺眉：“我勸你不要把注意打到隊裏人頭上。你不是還要等着回城嗎？而且，我跟吳同志不熟。”

衛紅菱聽到這話，心裏是不相信的，但是礙于蘇青一貫的為人處事，并不敢多說什麽，只得繼續幹活。身後，柳紅花豎起的耳朵把這個小小的插曲聽了個正着。

吳筠見自己那一塊地的雜草都拔完了，就在地頭的邊角落開始摸鳝魚。地裏頭種了莊稼的地方是不能去摸的，怕讓莊稼受損。而這些角落，即使摸完鳝魚後，也得重新把田埂壟實。

忙活了十多分鐘，抓到了三條鳝魚，一條約莫有三兩左右的。現在各家都缺油少鹽，很少有人會抓這個玩意兒來吃。恰好這些調料吳筠不缺。要是想多抓黃鳝，那只能等晚上。黃鳝有晚上出來覓食的習性，只要大晚上用手電一照，就知道哪裏有黃鳝了。

不過，現下摸幾條嘗嘗鮮就好。因為，下午地裏頭就要追肥了。到時候，那些個糞水倒下去，吳筠是不會願意再去裏頭打滾的。

把三條黃鳝裝進帶來的簍子裏，吳筠再次觀察地裏頭個人的任務完成情況。如他所料，三位女知青都完成的不錯，只剩下三分之一了，看樣子中午能準時下工。反觀那幾個中年婦人，可能是剛剛只顧着說話，好幾個人的任務還有二分之一多。深知下午就要追肥，這任務在追肥前必須完成。

“嬸子，你們三個還有這麽多沒幹完。待會兒，我會叫幾個人過來幫忙。但是你們今天上午的工分要扣掉一半給來幫忙的人。”

本來聽吳筠說叫人來幫忙，她們三還高興了一下，後頭一聽要扣公分了，三人齊齊搖頭。

“筠子，咱們都是幹活幹習慣的，這麽點地，就一下子的功夫。”三人拍着胸脯說沒問題，不要人幫忙。

然後，在吳筠的眼皮子底下，兩手翻飛，就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的武林高手一般，刷刷幾下，就除完一壟地的雜草。吳筠被這一幕都驚呆了，只能感嘆：高手在人間，錢是人的力量。

不過，吳筠也理解她們。

這年頭，只要上工意思意思，就能拿到固定的公分，所以大家幹活都是不好不壞，得過且過。抱着少做少吃虧，多做吃大虧的心理來上工。大隊長為了杜絕這樣的心态，這才給個人分配任務。不過這任務的強度并不大，一般人都能完成。很多幹活能手就這樣埋沒了。

日頭越來越曬，吳筠見好幾個人已經完成了任務，就讓她們先下工。自己還得頂着大太陽等這三人。

“筠子，你們這還沒完事啊！”紅旗跟煤球兩人勾肩搭背的走着過來，兩人臉上淌滿了汗水。夏天到來之後，除了吳筠，基本上下地的人都黑了幾個色號。

“你小子，怎麽還怎麽白，當心沒人肯嫁你？”煤球見吳筠白白淨淨，除了手上腳上的泥巴因為沒洗幹淨像隊裏人，其他哪兒都跟隊裏的人搭不上邊，忍不住酸道。

沒等吳筠說啥，紅旗就大力拍了一下這家夥的肩膀：“你個大男人，說話怎麽陰陽怪氣的，我弟可沒得罪你。”

煤球自知自己是遷怒了，只得跟吳筠道歉，然後三人坐在田埂上聊了起來。

“你是不知道啊，我娘天天想着給我說親，但是那些個姑娘全都一個比一個壯實。她就不能選個好看點的嗎？”

紅旗一聽這話，想到自己之前那差點變綠的發頂心有戚戚然：“壯實好啊，能幹活，你家不就你一個男丁。要娶個燈美人，你一個人幹活怎麽養得起一家老小。”

吳筠想到這年頭農村娶媳婦的标準不是媳婦有多聰明、多漂亮，而是看誰能幹活，誰夠壯實。幹活好就能幫助夫家，壯實就能給夫家傳宗接代。不過，這些個标準，說到底，還是因為窮。

想到這兒，他想起這個月還沒去看看山上的葡萄藤長勢怎樣，是時候把這事兒認真對待了。如果真能成功，能讓隊裏的人過上稍微富裕點的生活，那麽大家的精神面貌應該更加的好。

“你們啊就別想了，在這裏想啥呢？說不定人姑娘還看不上你們。”吳筠跟着兩人互損起來，嘻嘻哈哈的好不開心。

等三位婦人完成上午的任務後，吳筠就跟煤球告別，拉着堂哥往家裏走去。

“你怎麽又來了？”

跟着吳筠進門，紅旗看到李功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幫着吳奶奶一起撥豆子，忍不住說道。

吳筠倒是很開心，昨天就知道李功今天要過來，沒想到這麽早就到了，剛好把這黃鳝養養幹淨，晚上紅燒了大夥兒一起吃。

李功并不理會紅旗的不待見，只是跟他打了招呼。然後站起身來，自然而然的接過吳筠手上的簍子放到院子角落。再去端了一盆水過來，讓吳筠先洗洗。

紅旗見沒人理他，有點兒郁悶的蹭了點弟弟的清水，洗了一下，然後跟着吳筠一起坐下。

吳奶奶見孫子下工了，趕緊去廚房炒菜去了。剩下三個小夥子就這樣坐在院子的板凳上，繼續撥豆子。

“春林讓我跟你說聲謝謝。”紅旗聲音硬邦邦的說道。

“不用謝我，這是大家努力的結果。”李功對這事并不居功。

整個除草劑事件，紅星大隊起了很好的帶頭作用。像柳家灣大隊這樣的，已經靠着野草辦起了養鴨場。那些個受污染的田地，也請了省裏頭相關的專家幫忙恢複。而這個恢複期間，他們也都紛紛按照各自大隊的特點搞起了養雞或養豬的活兒來。

當然，這一切的啓動資金有一部分是從黃大那裏罰沒的款項，有一部分是李功幫着聯系的銀行給出的貸款。

吳筠對這樣的結果是滿意的。最起碼那些老農民只要認認真真的養好家禽家畜，不用擔心來年餓肚子。

想到隊裏那些大肥鴨，吳筠心裏十分開心。他不饞肉，但是其他人都饞肉。隊裏已經商量好了，這大肥鴨流出一家一只，剩下的全部送給公社收購。雖然價格不高，但是除了買鴨苗花了錢，喂養并沒有花什麽成本。

而且這幾個月長大的鴨子已經陸陸續續的下起蛋來。這些蛋是按照公分，每家每天輪流分掉的。這到了各家手上的蛋，就是個家自己分配。那些家裏條件好的，就舍得自家人吃掉，雖然味道不如雞蛋好，但是鴨蛋勝在個頭大。每次煮一個，家裏老小都能分上一小塊。家裏條件不好的人，舍不得吃就會把鴨蛋拿出來換糧食。

吳筠知道這些鴨蛋質量好，就花了些粗糧，換了大概二十個鴨蛋回來做鹹水鴨蛋。這種鴨蛋做法十分之簡單，就是把鹽炒幹後，直接兌涼開水。把鴨蛋擦幹淨放到一個陶罐裏頭，倒入這配好的鹽水，密封7天左右就可以吃了。鴨蛋鹹香，最好下飯。他特意留了十個給李功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可以換換口味。

作者有話要說：沒收藏的幫忙點個吧！

自從雙更後，收藏一直掉。哭唧唧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