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女兒

——如果讓她有爸爸的話,希望是什麽樣的？

聽到林程的問題，林沫沫愣了一下。

這個問題以前林沫沫從來沒有想過，而現在,她其實已經有爸爸了，只是除了她自己還沒有別人知道而已。

林沫沫微微歪着頭，看着林程發愣。

“不知道？”林程問道。

林沫沫搖了搖頭,又指着林程道：“就像你這個樣子的。”

林程本來就是她的爸爸。

想到這個，林沫沫偷偷在心裏高興了一下。

林沫沫的回答在林程的意料之外，但卻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光線微暗的車裏,在林沫沫看不到的角度，林程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

頓了頓,林程又再度開口問：“除此之外,你對爸爸還有什麽要求嗎？”

林程神情認真地看着林沫沫，似乎打算将女孩說出來的要求認真記下。

然而,林沫沫卻只是略帶迷茫地看着林程,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她覺得像是林程這樣的就很好。

畢竟除了林程之外,林沫沫對于‘爸爸’的認知非常有限。

林程似乎也明白了林沫沫茫然的原因,不再繼續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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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可以慢慢想，等你想到了可以和我說。”林程放輕了語氣,說道。

聞言，林沫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

因為兩人出發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再去進行入住前的收拾，因此,節目組沒有将林程和林沫沫兩人直接送去他們即将進行節目錄制的小飯館,而是先将二人送到了臨時安排的酒店入住。

節目組的車很快到達了這間臨時酒店。

從林程和林沫沫下車的一刻起,二人這一期的節目也正式開始拍攝。

直播間,看到父女二人的身影出現在畫面中,彈幕區的評論也開始多了起來：

【啊，終于來了！】

【終于等到了！】

【怎麽這麽晚才來啊，其他幾組好像都是下午就開播了。】

【之前節目組不是說了嗎，好像是因為行程問題稍微耽擱了一下。】這是節目組為林程和林沫沫的‘缺曠’想出來的理由。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林程和沫沫這一組要被換掉了呢！】

【我也以為，之前聽說節目組打算搞什麽家庭淘汰待定制的時候，我擔心死了。】雖然通過幾期的直播還有上周六的正片播放，林程和林沫沫一組有了一些人氣，但相比起其他幾組，這對父女組合的人氣依舊是最墊底的。

【我不希望這一組被換掉，我就喜歡看林程這一組的直播。】

【我也覺得，看多了其他幾組那種可可愛愛的親子互動，再來看林程和林沫沫正兒八經的生存實錄，還蠻有意思的。】

【對！不僅有意思，還很上頭，哈哈。】

……

這邊，林程帶着林沫沫走進了酒店大廳。

這時，導演組的衆人已經等在了大廳前。

看見林程和林沫沫到來，導演立馬堆出了一臉的笑容，朝二人打招呼道：“林爸爸和沫沫晚上好。”

林程也拉着林沫沫同導演組的衆人問了聲‘晚上好’。

見狀，導演有些驚訝。

從這對父女二人進來，她就注意到了林程臉上始終挂着的一抹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此刻林程的心情好像很好，并且與以往的狀态全然不同。

——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麽好事，又或者是因為終于靠着第一期節目的播出走紅了？

導演在心裏暗暗嘀咕了一句，上前幾步，走到了林程和林沫沫的面前。

“因為今天時間已經很晚了，考慮到路程和安全問題，爸爸和寶貝需要先在這裏臨時住一晚上，這是你們的房卡。”導演一邊說着，一邊将一張房卡鑰匙遞給了林程。

随後，導演又道：“雖然很想馬上放寶貝去休息，不過，我還是要耽誤你們一點時間将接下來一周的任務布置給你們。”

“還記得上一期節目最後，你們抽到了【家庭背景】是什麽嗎？”導演問。

“小飯館老板！”林沫沫回答道，聲音中透着激動。

導演笑着點點頭，讓一旁的工作人員将第一個信封遞給了林程。

信封裏裝着兩把鑰匙以及一些證件。

“這兩把鑰匙分別是你們的店鋪鑰匙以及家庭所有面包車的車鑰匙，請務必保管好。”

說罷，導演又将第二個信封遞給了林程，并且解釋道：“另外這裏面是你們接下來的一周經營小飯館所需的流動資金8000元，以及其他資金1000元，共計是9000元，可由爸爸和寶貝自行支配使用。”

“由于本周你們抽到的職業是小飯館老板，并沒有工作限制，因此，爸爸和寶貝可以自行安排店鋪開業經營時間，不過要注意的是，在這期間店鋪的所有開支以及盈虧将由你們自負。”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爸爸和寶貝還有什麽問題嗎？”導演問道。

“沒有。”林程說道。

林沫沫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已經清楚了。

見狀，導演點點頭，又說出了那句套話：“那麽接下來的一周，就請寶貝和爸爸加油吧！”

留下幾個跟拍的攝像，導演組的人撤到了一旁。

林程則帶着林沫沫去了他們的房間。

——

大概是因為白天睡得太久，此時，來到酒店房間裏，林沫沫就跟上了發條似的，沒有半點睡意。

林程拿着節目組提供的手機、蹭着酒店的WiFi在網上查着他們店鋪那一片的信息，林沫沫則拿着從酒店前臺那裏要來的紙和筆開始專心致志地寫寫畫畫起來。

林程會時不時用餘光看林沫沫一眼。

就在林程以為林沫沫寫寫畫畫困了就會自己乖乖去睡覺的時候，卻見林沫沫一臉激動地拿着手裏的一疊紙朝着他小跑了過來。

“爸爸。”

“這個給你。”

“什麽？”林程問。

“菜譜！”林沫沫一臉認真地說道。

之前那本菜譜落在了家裏，這是她憑借記憶又寫出來的一份。

雖然不幸漏掉了幾個硬菜，林沫沫實在想不起來了，不過，其他簡單的家常菜林沫沫都記得。

聞言，林程挑了挑眉，目光落到眼前的菜譜上。

第一眼林程就看到了寫在最上面的一道菜‘西紅柿炒雞蛋’。

【西紅柿炒雞蛋：将三個雞蛋打入碗裏用筷子攪勻，鍋裏加入一點點油，燒到油熱，加入雞蛋，等雞蛋全部都被煎到蓬松之後，再在鍋裏加入一點點油，加入一點點小姜末，翻炒兩下後，加入切成大拇指大小的西紅柿塊一起翻炒，等到可以聞到西紅柿和油的香氣了，再把之前炒好的雞蛋放進去一起炒，翻炒二十幾下之後，加入鹽……】

“這是趙小寶奶奶教我的。”林沫沫在一旁說道。

林程：“……”看出來了。

這麽‘口語化’的食譜，确實和網上的菜譜有很大的區別。

而且裏面一連好幾個‘一點點’确定不是為了省錢、省油？

“這個菜趙小寶奶奶做得超好吃的。”

“另外還有這個！”林沫沫又指着下面一個【青椒土豆絲】對林程說道：“這個是周奶奶的拿手菜。”

“這個是小楊嬸嬸的拿手菜……”

林程順着林沫沫手指的地方往下看去。

底下還有炸花生、拍黃瓜、燒茄子……的做法。

在每一道菜譜的旁邊，林沫沫還非常詳細地畫上了示意圖。

“你看，這個雞蛋只要這樣打、然後這樣攪、順着一個方向攪就可以了……”林沫沫一邊指着示意圖，一邊用手比劃着向林程講解着。

看到示意圖上，林沫沫畫的把雞蛋打入碗裏再打散的過程，林程嘴角抽了抽：這丫頭是覺得自己連打雞蛋都不會嗎？

“還有這個，李奶奶說切蔥的時候要把手指頭這麽彎起來，才不容易切到手。”

“還有還有……”

林沫沫一句不停地說着，以至于一旁的林程幾次張口，想告訴這丫頭他會做菜都沒有找到機會。

直到看見林沫沫打了個哈欠，林程才打斷了她。

“去睡覺吧。”林程說道。

“等等，還有一點點。”

“去睡覺。”

“可是……”

“後面的我會看。”林程又道。

聽到林程這話，林沫沫才勉強點了點頭：“那要是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你要問我。”

看着林沫沫一臉嚴肅的模樣，林程暗暗好笑，又點了點頭，說了聲‘好’，才終于将林沫沫哄去了睡覺。

房間裏，林程替林沫沫掖了掖被子，又說了句：“晚安，乖乖睡覺。”

“唔好，爸爸晚安。”

林程摸了摸林沫沫的頭，這才轉身走出房間。

林程出去後，床上的林沫沫再一次地睜開了眼睛，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腦門，愣愣地笑了笑。

——這是剛剛林程摸她頭的地方，感覺現在還是暖暖的。

……

第二天一早，簡單收拾過後，節目組的車便将林程和林沫沫送到了六明街，他們即将生活一周的地方。

這是主幹道旁邊的一條輔路。

這條路往後是居民區，往前則是主幹道，周邊還有一些商務樓，人流量不多也不算少。

整條街上一共有三十幾家小店，大多是小商超、小餐館，還有奶茶小食店。

林沫沫他們的店鋪也在其中。

——

在林沫沫的期待當中，節目組的車一路往裏，最終在了一間店鋪前停下。

這間店鋪夾在一間經營多年的小面館和一間小超市中間，門口是一面玻璃門，玻璃門上貼着幾排菜品名，不過，因為長時間的日曬雨淋已經氧化發白、看不清是什麽字了，唯一能看見的是店門旁邊貼着的‘店鋪轉讓’幾個大字。

此時，店門被一把大鎖鎖着，由于裏面沒有開燈、玻璃上也滿是灰塵，因此，看不清店內的情況。

但完全可以想象裏面蕭條的場景……

林沫沫站在林程身旁，拉了拉林程的衣袖。

“爸爸，這間就是我們的店嗎？”林沫沫問道。

林程看了一眼門頭上已經缺胳膊少腿的‘六明小飯館’幾個字，再看了眼旁邊的門牌號，确實是17號沒錯。

林程：“是這裏。”

林沫沫：“……”感覺和她想象中的小飯館不太一樣。

此時，直播間裏的觀衆也讨論了起來：

【就這？？？】

【嗐，我以為這一次林程他們組終于不用像前面兩期那麽非了，萬萬沒想到啊。】

【這間小飯館應該是經營不善關門很久了吧，确定林程和沫沫他們兩個能把飯館重新開起來？】

【我看難，感覺這一期還不如上一期賣包子呢。】

【真的不是節目組故意想整林程他們嗎？為什麽每次他們這一組都這麽慘？】有網友質疑是節目組暗箱操作。

此時，節目組辦公室裏，總導演看着直播畫面也是一臉的無語，心中大喊冤枉。

——這一次，他發誓他真的沒有暗箱操作！

如果是暗箱操作，總導演倒希望給林程他們那一組操作個好的。

這個地方是從網友發在網上的備選項中抽選出來的。

六明街上的店鋪雖然不少，但因為是老街、大多數的店鋪已經經營了十幾二十年，節目組去溝通想讓某一家店轉讓出來租給他們做臨時錄制場地并不成功。

最後也只剩下了這一家自動倒閉的小飯館。

——

這邊。

林沫沫看着面前的小飯館，雖然與想象不符，不過聽到林程說這是他們家的，林沫沫倒也不嫌棄，迫不及待地拿出鑰匙，跑上前去準備開門。

鑰匙插進鎖眼，‘咔噠’一聲，鎖開了——果然是他們家的店鋪沒錯了。

林程将門推開，父女二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店裏。

這間店鋪的整體情況倒是與之前【家庭背景】卡片上描述的差不多：整個店鋪不大，裏裏外外加起來不到三十平米，一樓的空間被隔成了前面的堂食區和後面的小廚房兩個區域，再往裏則被隔成了上下兩層，樓下堆放雜物、樓上住人。

因為長時間無人打掃，一眼望去，整個店鋪裏滿是灰塵，前一個店主未來得及收拾的箱子、飯盒、酒瓶、垃圾散落一地，五張桌子以及二十幾張凳子橫七豎八地擺放在店內。

“店裏面該有的都有诶。”林沫沫拉着林程說道。

不同于其他人看到這樣一副場景時的絕望，看着店內桌椅板凳齊全，林沫沫已經滿眼希望地開始盤算起他們店內的資産來。

見林沫沫一副撸起袖子就準備開幹的模樣，林程叫住了她。

“先吃點東西再收拾。”

“我不、”餓……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林沫沫的肚子已經非常應景地叫了一聲。

林程走進廚房看了一圈。

相比起外面堂食區的髒亂差，裏面的廚房倒是規整許多，只需要簡單收拾、打掃一下就能使用。

林程脫去外套、挽起了袖子，原本打算先将廚房收拾出來，再去旁邊生鮮店買些食材回來給自家女兒露一手。

結果，打開冰箱、沒電，擰開水龍頭、沒水。

林程又試了下燃氣爐，果然也沒氣。

林程打了幾個電話過去，才知道，因為長時間未繳費，這間店鋪的水電燃氣全都被停了，重新開通需要到營業廳去重新申請、補繳費用。

無奈，林程只能先到隔壁的小面館給林沫沫買碗面墊着。

——

此時不是飯點，面館裏的食客不多，看着林程面館老板十分熱情。

“隔壁這間店鋪你盤下來了？”店員煮面的空檔，老板和林程攀談起來。

“嗯。”林程點頭。

“準備做什麽？”

“還是開小飯館。”

聞言，老板點點頭，很快又皺起了眉。

“來我們這條街上吃東西的要麽是附近的居民、要麽是周邊小公司的職員，基本上都是老顧客了，你新開一家店，不一定能有生意。”老板語氣誠懇地說道。

林程神色不變，只說了句：“試試吧。”

這時，一直等不到林程的林沫沫跑了過來。

看到林程身旁的林沫沫，面館老板挑挑眉，問：“這是？”

“我女兒。”林程介紹道。

聽到林程這句介紹，林沫沫心裏有些小高興，朝着面館老板叫了聲：“叔叔好。”

“真乖，”老板笑笑，又看向林程道：“你女兒和你長得倒是挺像。”

“就這一個？”

“恩，就這一個。”林程回答道。

聽對方說林沫沫和自己像，林程同樣心情不錯。

兩人又閑談了幾句。

面煮好了，面館老板見林沫沫可愛，又拿了紙碗給林沫沫裝了滿滿一大碗的小番茄。

回到他們自己的店鋪裏，林程看了林沫沫一眼，開口道：“你待在店裏，我去繳費。”

剛剛林程上網查了一下，水電燃氣繳費的地方就在這條街出去不遠。

“我和你一起。”林沫沫放下了碗筷，起身說道。

林程則看了眼外面漸漸升起的日頭，想也沒想地拒絕了林沫沫的‘同行申請’。

“不想出去一圈回來變成黑煤炭的話，就乖乖在這裏待着。”林程半開玩笑地對林沫沫說道。

臨走前，又不放心地叮囑了林沫沫一聲：“我很快回來，不要亂跑。”

“哦。”雖然心有不甘，不過林沫沫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出門前，林程瞥了一眼停在街道旁邊小巷子裏那輛一眼看去随時可能散架的小面包車，果斷放棄了開車出門的打算，轉身步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