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點菜

小飯館正式開業,林沫沫學着其他小店那樣，找來張紙殼，在上面寫上了‘營業中’三個大字,挂在門上。

之後，林程繼續在堂食區和廚房兩邊忙碌，林沫沫則在門口的收銀臺後正襟危坐，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店門口的方向，神情激動又嚴肅。

“緊張什麽？”林程走過來，看了林沫沫一眼，說道。

“唔,我沒緊張。”林沫沫下意識地反駁道。

聞言,林程瞥了一眼林沫沫藏在收銀臺後，緊緊絞着衣服邊的手，暗暗笑了笑，決定給這個丫頭一點面子,不戳穿她的話。

……

随着午飯的時間來到，來六明街上吃飯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盯着街上來來往往的食客,林沫沫也越發緊張起來：偏偏人來人往,就是沒有人往他們店鋪這裏走。

隔壁家小面館的門口這個時候已經排起了小長隊。

再看他們家的小飯館……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

林沫沫沒忍住，還是跑到外面去看了一眼——改良後的‘一日小飯館’幾個字還好好地挂在門頭，路人應該一眼就能看見這裏有家小飯館，門口的‘營業中’的牌子也很醒目。

“為什麽沒有人……”林沫沫小聲嘀咕道。

看見林沫沫拉長了脖子杵在店門口，一副翹首以盼的模樣，林程走過來,将一塊蒸熱的發糕塞到了林沫沫手中。

“在這裏杵着做什麽？”林程問道。

“我在看客人什麽時候來。”

“到裏面去坐着等。”

Advertisement

“可是……”

“你在這裏站着當心把客人吓到,不敢來了。”忍着笑,林程一臉認真地說道。

聽到這話，林沫沫一愣，想要反駁，可仔細想想似乎又的确是這個道理。

“那我還是進去吧。”擔心把客人吓跑的林沫沫又乖乖跑回了她的收銀臺後面坐下，只是一雙眼睛依舊直直地盯着店門口。

——

這時，他們的小店外終于來了五個年輕男女。

“咦，這邊是不是新開了一家小飯館啊？”其中一個女生林沫沫他們這間新開的小飯館，對着同行的幾人說道。

“好像是，我上個星期來這邊，這裏還關着呢。”

“吃什麽的？炒菜嗎？”

“一日小飯館？這個名字好怪。”

“不過店裏看着倒是挺幹淨整潔的。”

“那要不咱們今天中午就試試吃這家？”幾人中的一人提議道。

聽到幾人要來他們的小店吃飯，林沫沫一雙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在收銀臺後下意識地坐直了腰板。

這時，幾人中另外一人卻有些猶豫：“感覺沒什麽生意啊，會不會不好吃？”

“畢竟是新店嘛，又沒宣傳又沒什麽活動的，沒人注意到也正常，反正就一頓飯，咱們就試試呗，萬一還可以呢。”

“行，那先進去看看吧。”其他幾人點頭。

——

這邊，聽着幾人的對話，林沫沫的心裏就好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一會兒上去一會兒下來。終于聽到及人說要來看看，林沫沫心裏的大石頭才算落了下來。

看見幾人走進店裏，林沫沫熱情地迎了上去。

“哥哥姐姐你們好，我們店是今天新開業的，菜都很好吃的，你們可以嘗嘗。”

聽到面前小孩叫自己‘哥哥姐姐’，幾個年輕人心情頓時又好了幾分。

“你們店裏買炒菜的？”

“對！”

“有菜單嗎？看看。”一個年輕人說道。

“唔……菜單還沒有”林沫沫面露難色，害怕客人因此離開，又趕緊說道：“你們想吃什麽都可以點，我可以幫你們問問有沒有。”

聞言，幾個年輕人想了想，問：“魚香肉絲有嗎？”

“魚香肉絲嗎？你們稍等一下。”

說完，林沫沫快步跑向了廚房，問林程：“爸爸，魚香肉絲我們可以做嗎？”

聽到林沫沫的問題，林程想了想，點頭道：“有。”

林沫沫這才跑回那幾個人面前，道：“這個我們家有。”

“我最近不太想吃肉，換一個吧。”一人說道。

站在最前面的人于是又問林沫沫：“那魚香茄子有嗎？”

魚香茄子就是把魚香肉絲的肉絲換成茄子？

林沫沫在腦子裏暗想道，然後點了點頭。

“你們呢？還想吃什麽？”

“松仁玉米有嗎？”

“嗯……再等一下。”林沫沫再一次跑到廚房問林程。

幾個人又問了幾個菜，林沫沫來回跑了幾次，确定這些菜他們家都有。

“這些我們家都可以做，你們想吃什麽？”林沫沫又問道。

“你們覺得呢？”

幾個年輕人相互看一眼，有人似乎還有些糾結。

“我還是想吃火鍋。”

“那我們還是去吃之前那家火鍋吧。”

……

看着幾人離開，林沫沫臉上的小表情瞬間垮了：他們家小飯館的第一批客人就這麽沒了？！

小飯館裏再次安靜下來。

……

林程忙完，出來時，就見林沫沫安靜地坐在收銀臺後，埋着頭縮成一團，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林程以為林沫沫是因為剛才的事情受了打擊情緒失落，走過去正想摸摸她的腦袋安慰一下她，就聽林沫沫嘴裏嘀咕着不知道在念什麽。

“在做什麽？”林程疑惑的問。

“我在背菜單。”林沫沫一臉認真地說道。

在林沫沫看來，剛才那些客人離開，一定是因為她業務不熟，沒有把對方招待好。

吸取第一次的經驗教訓，林沫沫專門找來了一張紙，将他們家能做的菜寫成了菜單，此時她正在嘗試把這些背下來。

林沫沫說完，又繼續埋下頭背菜單，像是不想被打擾一般，身子還向旁邊扭了扭。

一旁，被女兒選擇性無視的林程：“……”

又過了一會兒，店裏又來了一波客人。

看幾人的模樣穿着，應該也是在附近公司上班的年輕人。

“你們這是炒菜的？”

“對，”林沫沫點點頭，有了上一次的‘滑鐵盧’，她這一次似乎膽怯了一些，下意識地放低了一些聲音道：“我們家的菜很好吃的，分量足而且也衛生，你們要試試嗎？”

“都有什麽菜？”客人在店裏看了一圈，似乎沒看到牆上有菜單。

“很多的，蔬菜有炒白菜、炒青菜……肉菜有魚香肉絲、宮保肉丁……湯菜、其他菜還有……”林沫沫一連串不帶喘氣的報菜名把幾個食客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裏有菜單，你們可以看看。”林沫沫跑到收銀臺前拿了那張自制菜單遞給幾人。

“這菜單還挺特別。”食客看着手裏的菜單，輕笑道。

雖然這份手寫的菜單不算精致，但林沫沫卻很用心地在菜單上畫上了小花作為裝飾，看起來有些可愛。

“除了上面這些，還有其他什麽菜嗎？”

“還有……還有肉片湯、青椒肉絲……還有面疙瘩湯，我們家的面疙瘩湯很好吃的，你們想吃的話也可以做。”林沫沫努力回憶着他們家能做的菜以及有的菜。

最後，林沫沫靈機一動，幹脆将幾個客人帶到了冷藏食材的冰櫃面前，指着冰櫃對幾人道：“我們家今天的菜都在這裏了，你們想吃什麽可以看這個裏面有的菜點。”

雖然是無奈之舉，不過，林沫沫說出的點菜方式卻讓幾個食客來了興致。

“這點菜方式不錯啊，這條街上之前也沒有哪家是這麽點的吧。”一人說道。

旁邊幾人也點點頭：“哈哈，是啊，之前在上河城那邊吃到過這類似的，挺有意思。”

“這個茄子挺新鮮的，來個醬炒茄子吧。”

“還有排骨，那再來個椒鹽排骨吧。”

“我再看看啊……”

幾人一邊看着冷藏櫃裏的食材，一邊說出了自己想吃的菜。

林沫沫則拿了一個小本本在旁邊，将幾人點的菜認真記下。

“可以了，就這些吧。”

對方五個人，一共點了五菜一湯。

“好，請稍等。”林沫沫将幾人帶到座位上，抱着小本本一臉興奮地跑進了廚房。

“爸爸，這是客人點的菜！”林沫沫将記下來的菜名遞給了林程，心裏還在為做成了第一單生意興奮不已。

突然，想到什麽，林沫沫不确定地看向林程，問：“爸爸，那個椒鹽排骨、鍋包肉，你會做嗎？”

林程看了一眼紙條，非常坦誠地表示：“不會。”

林沫沫：！！！

此時，直播間的觀衆也開始活躍起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對不起，原諒我不厚道地笑了。】

【剛才客人點菜的時候，我就在想，什麽椒鹽排骨之類的菜，林程能不能做，果然……】

【反正我不會做。】

【查了一下，好像還蠻複雜了。】

【那怎麽辦？】

……

此時，林沫沫也想問，那怎麽辦。

剛才接到客人興奮過頭了，忘記問林程會不會做了。

看着女孩一臉僵硬的模樣，林程卻笑了笑，拍了拍她的頭，道：“我可以試試。”

“好吧……”

林沫沫走到堂食區給幾個客人倒了茶水，看着幾人，有些心虛。

“那個……哥哥姐姐，你們點的椒鹽排骨還有鍋包肉，我爸爸說可以試着做，如果不好吃的話，我、我們不收你們的錢。”

頓了頓，林沫沫又小聲地問了句：“可以嗎？”

因為害怕這幾個客人也會走掉，林沫沫心裏有些緊張。

看着小孩緊張的模樣，幾人倒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道：“沒關系，先炒出來，我們嘗嘗吧。”

“好。”林沫沫想了想，又送了幾人一盤花生米。

——

這邊，直播間裏的觀衆們還在想着林程要怎麽應付這兩道大菜：

【林程這可咋整？】

【随便炒炒？】

【随便炒炒，炒砸了怎麽辦？】

【不會開業第一單生意就要黃了吧。】

……

衆人正談論着，就見林程拿出了手機，開始在網上搜索‘椒鹽排骨的做法’。

【WC？現學現做？牛比啊！】

【這也行？】

【确定能學會？】

觀衆的讨論林程看不到。

林程拿着手機在網上找了兩道菜的做法，在幾個菜譜當中篩選出了操作最簡單，并且看上去可行的做法，認真看了一遍、記住的其中的步驟和要點之後，便洗了手，開始操作起來。

食材大多是已經準備好的，因此，此時并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處理食材。

很快，廚房裏便想起了炒菜的聲音。

等待一會兒後，五道菜加上一道湯制作完成。

林程和林沫沫一起将菜上給了客人。

看着直播畫面中有模有樣的五菜一湯，特別是那兩道林程現學現做的椒鹽排骨和鍋包肉，不少觀衆發出了驚嘆的聲音。

【卧槽，還真行？！】

【看起來還可以啊。】

【林爸爸厲害了！】

【感覺林程不做明星，可以深造一下去做廚師了。】

……

這邊的食客加了塊椒鹽排骨試試，臉上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味道還可以啊。”

由于林程這道菜完全是照着菜譜來做的，味道算不上驚豔，但也并不難吃。

幾人說着，又夾了塊鍋包肉放進嘴裏，味道也不錯。

不再打擾食客用餐，父女兩人來到店旁。

林沫沫看着林程的眼神中還充滿了驚喜與崇拜。

對上女兒這樣的眼神，林程臉上忍不住挂出了一抹笑，然後假裝淡定地表示：“炒菜做飯的基本道理都是一樣的，舉一反三不難。”

林沫沫聞言，點點頭，但依舊覺得她爸爸很厲害。

——

有了第一桌客人的‘暖場’，很快，店裏又來了第二批客人。

林沫沫還是像剛才一樣，一邊介紹，一邊直接帶着客人來到了食材櫃前讓對方點菜。

不同于先前的忐忑，這一次，林沫沫的表情明顯都底氣得多。

“這個裏面的菜都是最新鮮的，你們想吃什麽可以随便點，我爸爸什麽都會做！”林沫沫指着冰櫃對幾人說道，語氣中除了有自信之外，仔細聽還帶着那麽一丢丢炫耀的意味。

林沫沫這副讓客人‘敞開點、随便點、大膽點’的架勢，引來直播間一陣大笑。

【哈哈哈，大家有沒有注意到沫沫說這話的時候，林程臉上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

【林沫沫實力坑爹啊。】

【林程：雖然女兒的肯定讓我很高興，但是這個坑有點深。】

【要是客人點那種超級難搞的菜怎麽辦？】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采購的食材都是常規食材，客人還不至于點出一桌滿漢全席或者佛跳牆出來。

而他們的第二桌客人也只是點了幾個家常小炒。

……

第二桌客人之後，陸續又來了幾桌客人。

一個中午過去，林程和林沫沫的小飯館裏一共來了七桌客人。

由于這條街并非地處鬧市，晚上來這裏的食客不多，他們的店裏也只來了兩桌客人。

看着冰櫃裏還剩下不少食材，林程索性将這些食材全部炒了，裝成外帶的盒飯。

盒飯10元一份，倒又賣出去了不少。

晚飯後，林沫沫抱着她的小賬本，左邊是手機收款、右邊是現金，正激動地算着賬。

還不等林沫沫将他們今天賺了多少錢算出來，林程走過來打斷了她。

“不用算了，晚點我來算。”

看着林沫沫一臉高興的模樣，林程實在不忍心告訴她真相：雖然林程沒有開過類似的小店，但是從收支經驗來分析，他們今天一天應該并沒有賺錢，能夠勉強持平就已經不錯了。

“去換件衣服，我們出門了。”林程又道。

有了第一天的開店經驗，兩人剛才列了一采購清單，包括需要補充的調料品以及店內需要的一些消耗品。此時，林程打算帶着林沫沫出門去買。

“好。”聽到要出門，林沫沫興奮起來，果斷将錢鎖進了櫃子。

父女二人将店鋪打烊出了門。

走到門口，林沫沫拉住了林程。

“爸爸，我們不開車去嗎？”林沫沫問道：她時刻記着，他們家現在也是有車的人了。

聞言，林程瞥了一眼那邊的面包車，很幹脆地拒絕了林沫沫的提議。

“不遠，走過去吧。”林程說道。

他要是沒猜錯的話，這輛車就是個坑：這輛車停在這兒，不會在額外産生更多的費用，一旦動了，極有可能會産生等多的費用，比如修理費、壞在半道上的拖車費……

——

有了前面兩期的‘求生’經驗，父女二人輕車熟路地來到了C市最大的一家批發市場。

市場內，兩人很快買齊了清單上列出來的物品。

買完這些東西，林沫沫以為他們會馬上回家，林程卻将買來的東西臨時寄放在了其中一家店裏。

“爸爸，我們不回家嗎？”林沫沫疑惑地問。

“先不急，我們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