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你真的要養我嗎

看到坐上車來的林程,林沫沫眨了眨眼睛，露出一臉驚奇地表情。

前排的周奇見狀，也是一臉的驚訝。

“程哥你……”

“不是要送沫沫回去嗎？”林程問道。

“是,”周奇點點頭，又道：“可是……”

不等周奇把話說完,林程便道：“走吧，一起。”

“程哥你要送沫沫回家？”周奇聲音略帶意外地問道，不過想想,卻又不覺得奇怪——畢竟程哥和這孩子在節目錄制的過程中相處得一直不錯,孩子帶久了,帶出了感情,有些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林沫沫也和周奇的想法一樣，也單純地以為林程是要送她回家,內心一陣激動。

“爸爸，你真的要送我回去嗎？”

“嗯。”林程點點頭,看着林沫沫臉上藏都藏不住的雀躍，林程嘴角的笑意又擴大的幾分。

擡手在林沫沫的頭頂揉了揉，林程又道：“去見你奶奶，感謝她把沫沫教得這麽好。”

聽到林程的話,林沫沫一愣。

意識到爸爸好像是在誇自己,林沫沫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了句：“也沒有很好啦。”

不過,從她彎起的眉眼和上揚的嘴角，可以看出女孩此時很高興。

前排，周奇透過後視鏡看着後排父女二人的互動,心裏禁不住生出了幾分感慨。

林程和林沫沫在節目中的相處相比起前面、尤其是第一期的時候明顯自然、親密了很多,直播間裏許多觀衆都在說‘這個節目讓爸爸學會帶娃了’,說‘節目是爸爸變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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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周奇還以為林程是在節目正式播出後看了其他幾組的表現，為了節目效果才努力讓自己表現得更像爸爸，沒想到，私底下‘父女’兩人關系竟然真的變好了。

“要是真父女就好了……”周奇在心裏默默嘀咕了一句：之前聽陳宇說林程似乎有意想收養林沫沫，此時，周奇倒有些期待起來。

……

車子很快開到了林沫沫和劉翠芳住的老式居民區外。

老式居民樓房屋排列密集，車子根本開不進去，周奇也只好将車停在了居民區外的路口旁。

同周奇說了一聲“你回公司吧，不用等我”之後，林程和林沫沫一塊下了車。

見林程沒有馬上離開，林沫沫在心裏偷偷的高興了一下，拉着林程來到了居民區進口的地方。

“爸爸，這裏就是我和奶奶住的地方了。”林沫沫指着前面的老式樓群對林程介紹道。

兩人一路走進了居民區內，林沫沫則像是向導一般地開始向林程介紹起來。

“我們走進來的這邊是大路，另外那一邊還有一條小路，我之前上學就是從那邊的小路走。”

“還有那個，從那個小插口拐進去，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包子鋪，老板和老板娘人特別好。”

“那邊那些健身器材，是社區的叔叔阿姨去年來安上的，雖然不在我們樓下，但是我們可以來用。”

“唔，還有那棵樹，雖然只剩下一半了，但是到秋天的時候還是會結果子的。”

……

聽到林沫沫興致勃勃的介紹，林程默不作聲地觀察着她此前生活的地方，心情複雜。

直到又拐過了一個小巷，來到幾棟挨着的小居民樓前，林沫沫激動地指着其中一棟，揚聲對林程道：“這裏這裏，我們家就在這個裏面。”

“喏，上面三樓，那兩個窗戶中間的就是我和奶奶的家了。”林沫沫又指着第三層中間的一個方向，對林程說道。

不過由于她和劉翠芳住的房子只有一個單間，夾在其他兩套房子中間，沒有窗戶，所以，從外面沒法看到她們家。

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林沫沫臉上的激動突然消退了下去，有些猶豫地看向林程。

“怎麽了？”看到突然安靜下來的林沫沫，林程開口問道。

“就是……”

“嗯？”林程耐心地看着林沫沫。

只見林沫沫略微低下了頭，絞着袖子，小聲道：“我們住的地方可能不太好……”

之前，光顧着高興了，直到來到了家門口，林沫沫才忽然意識到了她和奶奶住的地方對于林程來說可能會太小、太差，心裏有些害怕對方會嫌棄來到這樣的地方。

聽到林沫沫的話，看着女孩臉上的局促與忐忑，林程有些心疼，又擡手在林沫沫的腦袋上摸了摸，輕聲道：“沒關系，之前我們錄節目的時候不也住過這樣的房子嗎？”

“我們家可能還不如那個……”林沫沫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不過，頭頂上傳來的林程掌心的溫度，還是讓她心裏本來的緊張感退卻了不少。

林沫沫帶着林程走進了樓道。

樓道狹長，因為幾乎不透光的緣故，即使是在下午裏面也有些昏暗。

林沫沫跑在林程前面，墊着腳，拉下牆角的一根燈繩，替他打開了樓道裏的燈。

昏黃的燈光勉強将樓道照亮了一些。

林程将四下打量了一圈，這樣的樓道讓他聯想起了兩人錄制第一期節目時入住的那個老式小區房，也終于明白了林沫沫對之前那裏如此适應的原因。

“再上兩層就到了。”林沫沫一邊走着，一邊對林程說道。

正當兩人順着樓道往上爬的時候，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正好從樓上走了下來。

這是住在林沫沫她們樓上的鄰居，名叫張霞。

看到林沫沫的一瞬，張霞愣了愣。

“林沫沫？”張霞有些意外地叫了林沫沫一聲，又一臉詫異地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住在這一片的居民要麽家裏沒有電視，要麽成天為了生活忙碌，極少關注電視節目、娛樂綜藝，再加上劉翠芳也從來沒有跟人提起過林沫沫幹什麽去了，所以，旁人并不知道林沫沫是去參加節目錄制了。

即便是有人在電視裏偶然看到了林沫沫，也不會将節目裏那個明星家的孩子和他們樓裏這個撿來的孩子對上號。

大家只知道這段時間劉翠芳因為腿傷的緣故，大部分時間沒住在家裏，而他們也好長時間沒見到劉老太這個撿來的孫女了。

此時，林沫沫穿着一件顏色鮮亮的粉色衛衣裙，長高了一些，小臉上似乎也長肉了一些，張霞險些沒将她認出來。

“呀，還真是小沫沫呢。”又仔細看了林沫沫一眼，張霞确認道。

“張姨。”林沫沫叫了對方一聲。

“好幾天沒看到你了，你這是從哪兒來啊？”一邊問着，不等林沫沫回答，張霞又注意到了林沫沫身後的林程。

“這是……？”張霞看看林沫沫，又看看林程，充滿了疑惑。

——這人是誰？氣質和長相看着未免也太惹眼了吧。

張霞在心裏暗道，禁不住又多看了林程兩眼。

“唔，他是……”林沫沫不知道要怎麽說明林程的身份。

正在這時，林程接過了林沫沫的話，直接道：“我是她爸爸。”

說完，林程打招呼似地朝着張霞點了點頭，然後帶着林沫沫繞開對方，徑直上了樓。

留下張霞在樓道裏滿臉的問號。

——

這邊，林程和林沫沫來到三樓。

“這一間，就是我們家了。”林沫沫指着中間一扇門對林程說道。

林沫沫從自己的書包裏翻出了家門鑰匙，走到門邊開門。

打開門，林沫沫朝着屋內喊了一聲：“奶奶，我回來了。”

這時，林沫沫才注意到，家裏不止劉翠芳在，還有其他人。

王禹走到門口，朝着林程叫了聲：“大少爺。”

因為林程專門吩咐了，所以這一周劉翠芳的出行、去療養中心、以及去醫院複查都是王禹和他安排的護工在負責。

此時，王禹也剛剛将老人從醫院接回來。

又經過了一個星期的康複，此時劉翠芳的腿傷已經大好，見孫女回來，劉翠芳臉上立馬堆出了一臉的笑容，起身走到門口來接過了林沫沫身後的書包。

“我們小沫沫回來啦。”

此時，劉翠芳已經知道了張小強被抓被判刑的消息：聽到這個消息，劉翠芳心裏并沒有太多的感慨，更多的是釋然。

只是從林程的助理那兒聽說林沫沫沒事，她就放心了。

此時親眼看到林沫沫安然無恙地回來，劉翠芳心裏的大石頭也總算是落了下來。

“這一周你有沒有給人家添麻煩啊？”劉翠芳問道。

“沒有，我這一周表現得特別好。”林沫沫說道：回來的時候爸爸還誇她了。

聽到林沫沫的話，劉翠芳又笑着點點頭，一臉慈祥地道：“好好好，沒給別人添麻煩就好。”

說罷，劉翠芳又看向了林沫沫身後的林程。

“你就是之前小陳說的林先生吧，我們家沫沫給你添麻煩了，快請進屋裏坐吧。”

劉翠芳将林程請進了家裏。

走進屋裏，林程将整個房間打量了一遍。

這間屋子不大，甚至比他們第一期錄制節目時住的那個房間還小一些，簡單的幾個家具陳列在房間各處。因為居住的時間太長，整個房間已經十分陳舊，家具也很破舊，但屋子各處卻被收拾得十分幹淨，簡陋卻不淩亂。

在小一點的那張床鋪床頭的牆上，林程看到了之前他在節目中給林沫沫領來的那個土黃色毛毛蟲的布偶，毛毛蟲身前挂上了一塊小布頭上面歪歪扭扭地用線繡上了‘爸爸’兩個字。

在這個毛毛蟲旁邊，還挂着一個用幾塊碎布頭自己縫制的小一號的毛毛蟲，雖然這一個毛毛蟲做得有些歪歪扭扭，但還是能夠隐約看出來它和旁邊那個大的是同款。

小號毛毛蟲上同樣挂了一塊小布頭，繡着‘沫沫’。

劉翠芳順着林程的視線也看到了牆上那兩個布偶，解釋道：“旁邊那個小的是沫沫自己做的。”

說完劉翠芳又看向了林程，笑了笑，說道：“小沫沫很喜歡你。”

每一次，林沫沫錄制完節目回來，都會和劉翠芳分享她這一周發生的事情，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林程。

而提到林程的時候，林沫沫的臉上總是挂着滿臉雀躍的笑容。

正因如此，即便是第一次見到林程本人，劉翠芳對林程也充滿了好感。

劉翠芳內心很感激眼前這個年輕人——因為林程的關系，自己的腿傷好了，而從林沫沫的敘述中，劉翠芳聽得出林程對林沫沫很好，沒有讓她吃苦，也沒有讓她受傷。

目光看向一回家就開始忙前忙後搗鼓東西的林沫沫，劉翠芳臉上染上了慈愛的笑容。

這邊，聽到奶奶和爸爸說的話，原本正在櫃子裏找果盤的林沫沫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爸爸，喝水。”林沫沫小跑過來，将一杯水遞給了林程，借機打斷了劉翠芳和林程的對話。

随後，又将剛才洗好的水果也放到了林程面前

“爸爸吃水果。”

水果是社區的阿姨來慰問的時候送的，送了一些給鄰居，還剩下五個，林沫沫很大方地把它們都洗了，剛好可以湊一盤。

勉強算是果盤的盤子上有個小缺口，不過被林沫沫洗得很幹淨。

看着面對的‘果盤’，林程從裏面挑出了最大的一個遞給林沫沫。

接過蘋果，林沫沫朝着林程笑了笑：“謝謝爸爸。”

見林沫沫坐到了一邊，林程再次看向劉翠芳，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談談沫沫的身世問題。”林程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口說道。

之前劉翠芳便從王禹那兒知道了林程要來，似乎要和她談一些事情，但此時聽到林程的來意，劉翠芳還是感到十分意外。

“小沫沫的身世？”

林程點點頭，又道：“我是她的生父。”

“！”聽到這話，劉翠芳一驚。

就連在一旁安靜啃着蘋果的林沫沫也愣住了，長大了嘴巴看向林程。

她一直以為林程不知道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沒想到爸爸已經知道了嗎？

林沫沫不可思議地看着林程。

“你說你和沫沫，這、這怎麽可能……”對于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情，劉翠芳一時間還有些難以消化：在她的認知裏，林沫沫和眼前這個大明星本來就是兩個完全沒有交集的人，因為對方要錄制節目，他們通過什麽數據篩選才找到了她們家沫沫……

面對眼前一老一少的驚訝，林程繼續道：“我們之前做過親子鑒定，我的确是她的生父。”

“因為我個人的原因，以及其他一些原因，所以有了沫沫。”

目光微沉，林程又道：“那時我剛剛進入娛樂圈不久，在一場慶功宴上，因為喝了酒神志不清，所以事後并不知道有了沫沫。”

面對劉翠芳和林沫沫，林程将事情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

真正讓林程神志不清的不是酒，而是酒裏的東西——那時林程的身體機能并無異常，但意識卻無法控制身體，對發生的事情也完全沒有感知，所以第二天，林程及時察覺到了不對勁，也完全沒有想過會有孩子。

至于是誰動的手腳……

目前林程查到了他當初的經紀人，但背後的關系，遠比這個複雜得多。

想到這裏，林程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聽完林程的解釋，劉翠芳似乎信了他的話。

“那、那沫沫的媽媽呢？”

“是我一個粉絲。”林程的回答很簡單。

雖然，關于林沫沫的身世以及和自己的血緣關系，林程一開始就不打算瞞着她，但是在孩子面前，林程不想讓她覺得自己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是件錯誤的事，所以在一些細節上林程做了隐瞞。

聽完，劉翠芳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雙方都沉默了一會兒，劉翠芳才又面色緊張地開口問林程：“所以，你是打算把小沫沫接走嗎？”

“她現在的生活和學習環境，并不利于她的成長，所以，作為父親，我希望能夠盡可能給她一個相對完整的家庭以及更好一些的生活、教育環境。”

聞言，劉翠芳又點了點頭：林程是林沫沫的生父，既然找到了孩子，将她接走也無可厚非，而且林沫沫的确需要更好的成長環境。

只是，劉翠芳心裏舍不得這個孩子。

正當劉翠芳心裏不舍時，卻聽林程又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是你的養老問題。”

“你說我？”

林程颔首，又道：“你是沫沫的奶奶，未來也一直是……”

林程說出了他的打算：他讓人将景逸苑的房子收拾了出來、安排了專門的保姆方便劉翠芳搬到那裏居住。那裏适合養老，并且距離林程現在住的濱江一品不遠，可以随時見到林沫沫。

聽到林程的打算，劉翠芳雖然心裏感動，卻不敢接受：“這怎麽好意思，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而且你養了沫沫9年，我做這些是應該的。”

“我并沒有把她養好，一直讓她跟着我吃苦……”

“但你已經盡你最大的能力給了她最好的。”

……

劉翠芳垂下頭，一番考慮過後，終于點了點頭。

“還是讓我再收拾收拾吧。”劉翠芳說道，雖然這個家裏的東西不多，但還是有些值得留戀的東西。

“可以，不急。”林程點頭說道。

林程又看向了一旁的林沫沫。

此時，林沫沫的神情還有些發懵。

見林程看過來，林沫沫不确定地問：“你要養我嗎？”

“對，養你。”林程點頭。

得到林程的肯定，林沫沫眼裏閃過驚喜。

“這兩天我打算帶着沫沫去處理戶口的事情。”林程又看向劉翠芳将自己的計劃說出。

簡短交談過後，林程本打算直接讓林沫沫跟着他一起回去，不過，臨走前，注意到女孩眼裏的不舍，林程改變了主意。

“我明天過來接你。”林程放緩了聲音，對林沫沫說道。

果然，這話一出，林沫沫雙眸亮了起來：“好！”

“爸爸我送你！”見林程準備離開，林沫沫追了出去。

二人走在居民區的小巷子裏，林沫沫卻不像是林程預想中的那樣雀躍。

“怎麽了？”林程低頭問道。

林沫沫似乎有些猶豫，拉攏着腦袋，過了一會兒，才又确認一般地問林程：“爸爸，你真的要養我嗎？”

女孩的聲音透着小心翼翼，像是在害怕林程下一秒就會反悔一般。

聽到這話，林程目光一動，俯下身來，讓自己于林沫沫平視。

“對不起，是我沒有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