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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紙盒長寬尺寸約4K大小,厚度十厘米左右。除了表面貼了一張白色面單,什麽也沒有。

面單上收件人處黑色簽字筆寫着飄逸潇灑的‘裴雲也’三個字,類別則寫着格外突出的‘禮物’二字,在其下的寄件人姓名處卻是畫了一株拇指大小簡筆玫瑰。

裴雲也從不網購,更不會将東西寄到公司,林現回想起方才送件員一臉糾結又鄭重地将這‘禮物’交給他,并囑咐他一定要交于本人。等他細問,送件員卻并不知‘禮物’是誰寄的,寄件地址又是何處。

這‘禮物’來的特別,林現雖有思慮卻并沒有什麽擔憂,他目光在那朵白玫瑰上停留了兩秒,稍一思忖便将這東西拿到了裴雲也辦公室。

“裴總,有一份您的快遞。”

林現說完便将盒子放在桌上,重量不輕,磕在大理石桌面上碰出沉悶聲響。

“誰寄的?”裴雲也頭也不擡,銀灰色的鋼筆在他手中劃出一道游線。

林現:“不知。”

聞言裴雲也手上頓了一瞬,“扔了。”

林現一點兒也不意外,他擡起這玩意兒剛離開大理石桌面,裴雲也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

裴雲也這才放下筆,目光掠過眼前黑色紙盒上一小片白色面單停了一瞬,再拿起手機前他伸出食指在桌上點了兩下。

林現就又将盒子放了回去,站在一旁聽裴雲也接電話。

“柏導?”

裴雲也語氣驚訝,臉上卻是沒什麽表情,落地窗外的陽光斜斜射進來,剛好将他籠罩其中,但随着電話那邊不斷說着什麽,裴雲也将座椅轉了個方向,面上的陽光散去開始逐漸布上烏雲。

“亦鳴有提過。”裴雲也的目光再次落到那桌上那份‘禮物’上食指和拇指不住地磨蹭着鋼筆蓋。

林現瞥了一眼心裏就清楚這通電話多半不是什麽好事兒。

但依然不到壞的地步。

“這樣的話,只能說可惜了。”雖然這樣說,但裴雲也語氣卻沒有絲毫可惜,說完之後默了兩秒“嗯”一聲就挂了電話,接着對林現吩咐道:“去查一下柏風和邵斌最近都見過誰。”

天辰和柏風即将合作的消息昨天才被陳亦鳴推波助瀾,今天柏風就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再觀裴雲也的臉色,林現心裏清楚看來這合作八成是黃了,而且多半是因為有人從中作梗。

林現離開之後,裴雲也又簽了幾份文件,沒過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進來的人卻是陳亦鳴。

“這是什麽?”陳亦鳴走到裴雲也辦公桌前,瞥見那黑色的未拆封紙盒随口問了一句。

裴雲也:“什麽事兒?”

“林遠東在映月居組了個局,我順路接你一塊去。”陳亦鳴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那兒的刺身不錯。”

裴雲也這才擡起頭,看陳亦鳴心情不錯的樣子,眉梢微微吊起,他剛想說什麽,陳亦鳴的手機響了起來。

“小悠,怎麽你改主意了,和我一塊去....你說什麽?”陳亦鳴臉上的喜色轉瞬間變得沉重,“誰告訴你的?柏風?”

裴雲也瞥了一眼,心知柏風應該是先聯系了陳一悠,随着陳亦鳴的眉頭越皺越深,他語氣也從一開始的狐疑變得氣憤。

不知道對面的陳一悠說了什麽,陳亦鳴深吸一口氣兒壓下了怒氣,開始安撫陳一悠:“你先別急,不就是一個破導演嗎,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找個更好的。”

挂了電話陳亦鳴不再隐藏怒色,他立即又撥了個電話,言語幾句多半是去核實陳一悠方才跟他說柏風那邊拒絕和天辰合作,轉而和邵斌簽了合同。

就在陳亦鳴像個急毛的獅子亂轉的時候,林現又走了進來,裴雲也倒是歲月靜好的在批閱文件,在林現靠近将自己方才查到的一些信息彙報的時候也沒有停下。

柏風從上次宴會之後就不在拒,娛樂圈的人也見了不少,昨天晚上的确是見了一個比較特殊的人,特殊在于這個中年男人在他們這個圈子裏名不見經傳。

林現大致查了一下,這人正是邵氏三年前收購的一家快捷酒店的老板——付遠。

付遠既是邵氏的人,出現的時機也頗為蹊跷,想來就是令柏風臨時變卦的原有。

裴雲也聽到這眉梢擡了一下,方才柏風電話裏有隐晦的提到過他此舉意在報恩,他對林現說:“查一下柏風十五年前那部電影和這個付遠的關系。”

說完他頓了一瞬,又道:“網上的輿論處理了。”

“柏風耍我玩呢!”

他倆這剛一說完,陳亦鳴也挂了電話,此時捏着電話滿面怒色,沒忍住低聲啐了句髒字,“我合同都拟好了,這孫子倒好,一聲不吭的和星海簽約。”

林現得了吩咐替陳亦鳴倒了杯水之後就退出了辦公室。

陳亦鳴端起水一口氣兒喝了個幹淨,猛地将杯子磕在了大理石桌面上,“砰”一聲,裴雲也眉梢動了一下,停下手裏簽字的筆。

“先前談得好好的,小悠還在巴巴地改劇本,他說變卦就變卦,這不是光明正大的打我們的臉!”

昨天裴雲也和柏風的輿論只算是海浪一角,之後關于柏風即将和天辰合作鋪天蓋地的消息亦是陳亦鳴推波助瀾的手筆,他昨天看邵斌吃癟有多得意,今天邵斌簽了柏風他就有多生氣。

這一巴掌打到可真的是驚天動地。

陳亦鳴一通嚷嚷,吼完發現他對面的裴雲也面色平靜,“你怎麽不生氣?”

打他的臉也不亞于打裴雲也的臉,畢竟他和裴雲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所以方才陳亦鳴說的是‘我們’。

裴雲也氣定神閑的将筆蓋合上,陳亦鳴這才發現他不僅不生氣還一點兒也沒有對于這個消息感到意外,“你已經知道了?”

裴雲也:“嗯。”

陳亦鳴:“......”

而從上次宴會之後裴雲也就沒怎麽管這事兒,況且在天辰一直都是陳亦鳴負責簽約這塊,裴雲也除了在前兩天的一場小型拍賣會碰到過柏風一回兒,就沒和柏風有什麽來往,而就這次碰面兩人也只是聊了幾句關于拍賣會的事兒,電影的事兒一個字沒提。

陳亦鳴這回是真的氣了,合着他是最後知道的?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陳亦鳴問。

“兩小時前。”裴雲也上身微微靠着椅背,拇指點了一下手邊的手機屏幕:“柏風打了電話。”

陳亦鳴點點頭,默了兩秒更生氣了。

氣柏風一個小時前給裴雲也打電話賠禮道歉卻沒有給他一個準确通知,告訴陳一悠不算。

像是知道陳亦鳴的爆點,柏風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了進來,陳亦鳴眉梢吊起,壓下不爽想聽聽柏風會怎麽說。

其實和裴雲也說得說辭差不多,言辭懇切,似有苦衷,雖有歉意卻也并沒有降了身價,陳亦鳴的火氣也沒降多少,但他也不可能真的和柏風鬧僵,雖然和陳一悠作保一定會找個更好的,但這‘更好的’無疑是大海撈針。

兩人你推我往的寒暄,柏風有意組局賠罪,陳亦鳴給拒了。雖然不能得罪,但這事兒柏風理虧,陳亦鳴耍個脾氣無可厚非,不然平白讓人下了面子他以後還怎麽混。

等他一個電話打完,林現又回到了辦公室,他将方才整理的一份文件遞到裴雲也手邊,“思源酒店十五年前還是個青旅。柏風大學時曾在這裏住過一個月,也是他成名作《語情欲》的主要拍攝地,付遠當初将酒店免租給柏風拍電影,似乎還幫了些忙。”

雖然只是免了場地費這一件小事,但對于當初合作捉襟見肘的柏風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兒。

裴雲也颔首,雪中送炭,無謂多少。

付遠以此攜恩,讓柏風改注意,這樣就說得通了。

林現說完發現裴雲也眯了下眼睛,知道這是他在思考便停下彙報,沒有打擾裴雲也。

裴雲也也的确是是在思考,對于柏風此舉說得通,但是對于邵斌卻是說不通。

早在柏風回國時,邵斌也是花重金才搭上柏風的專屬副導演,卻還是沒能說動柏風合作。他既然有這一層人脈在,沒道理迂回前進。

這個付遠壓到現在只是為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嗎?

邵斌不會,陸辰也不會。

只怕想讓裴雲也措手不及的人另有其人。想到這裴雲也眉頭松開,倒是嘴角勾起一絲細微地冷笑。

林現接着道:“還有,網上關于您和柏風的新聞已經被删的一幹二淨,是誰做的沒有查到。”

他說的時候陳亦鳴也在聽,說完這句側首看向陳亦鳴:“陳總後續的推波助瀾倒是還在。”

陳亦鳴眉頭皺起,想到這就有些後悔。

他讪讪道:“我這不也沒想到他會變卦。”

說到底都是他在沒簽合同的時候大肆‘吹牛’,但陳亦鳴也不是傻瓜,昨天那波操作也是變相的在給柏風施壓,左右只不過是一紙合同的事兒,卻沒想到柏風真的敢公然打他臉。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算是深有體會。

陳亦鳴從裴雲也這裏搞清楚原有之後就離開去處理網上的輿論以及安撫陳一悠去了。

星海娛樂和陸辰雙雙微博宣發圈了柏風,這會兒網上的輿論正一邊倒的嘲諷天辰,好在林現第一時間就已經操作了一番,除了嘲諷以外還有不少陳一悠的粉絲說是可惜。

關于裴雲也的消息已經删的幹淨,并沒有波及到他,雖然裴雲也也不是很在意這些,相較于此,他更好奇這橫插一腳的人是誰。

左右這事兒有陳亦鳴操心,好奇也就在裴雲也心裏留了那麽一瞬間,他按部就班的處理公務,等到所有事情處理完畢,他目光再次落回到一旁備受冷落的‘禮物’上。

那一絲好奇又被勾了起來。

黑色的包裝盒被撕開,露出裏面寶色泡沫包裹嚴實的一塊4開板子,除去塑料的氣味更多的是一股略重的刺激性氣味兒,裴雲也聞到便知道這份‘禮物’其實是一副——畫。

黑色木框,白色底紋裝裱,表面并沒有覆膜和玻璃隔開,只一眼裴雲也便認出這幅畫。

墨綠近黑的大背景鋪色,紅株如血的紅玫瑰從畫面最低處朵朵累積,花苞半開,環繞簇擁着其中一株雪白玫瑰,白色玫瑰全力綻放,在濃墨暗色背景中恍若一抹鬼影。

細看那白玫瑰花邊邊緣上卻是沾了紅色星點,如血如泣。整張畫的畫面壓抑又窒息,卻又隐含的掙脫的撕裂美感。

這也是當初在金晟見到時吸引裴雲也舉牌的原因。

名為‘瑰影’倒是十分相襯。

只是眼前這幅畫卻是與之前多出了一只沾了血點的蒼白手掌,寥寥幾筆卻是勾勒出折花的悠閑肆意。

裴雲也可以清楚地看到畫面上丙烯顏料的紋理筆觸,豔麗色彩明暗相交,那只手手指修長,掌心寬厚,是男人的手,還帶着一枚銀色戒指。

因為顏料未幹而泛着冷冷的水光,中指上戴着的銀色戒指上刻畫了一朵簡筆玫瑰花紋,與快遞面單上筆觸如出一轍,只是更為精細。

裴雲也嘴角微微勾起細小弧度,狹長眼底卻是逐漸續起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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