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野玫瑰

謝姣這個人十分的張揚。

她的美也是。

未過肩的短發長度恰好，衣領處的白色紐扣解了兩顆，精致漂亮的鎖骨尤其吸引目光，再往下是一條時隐時現的淺色肩帶。

她擡了手，虛扶了穆梵一下，視線僅僅在穆梵身上停留了一秒鐘。

黑色短裙下是如火一般的性子，潔白的長裙裏藏了穆梵的小心謹慎、蓄謀已久的心思。

穆梵淡漠地垂下眸子，語調微涼。

“謝謝。”

謝姣收回手，繼續眺望天際的一片雲，丢給了她兩個字。

“沒事。”

穆梵抱着書下樓，朝圖書館的方向而去。

走出一段距離，她忽然回頭，目光向着三樓的高三九班瞥了過去。

少女依然站在那裏。今天她手上沒有貼美甲片，但那只手依舊好看。方才離的近了些，穆梵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好像是屬于玫瑰清雅迷蕩的甜香，然而又摻雜了另一種穆梵未曾聞過的香。

猶如冷淡裏藏匿了一種未知的瘋狂和攻擊性，穆梵猜不出那是什麽香料，但她覺得很配謝姣那一身氣質。

穆梵觀察謝姣許多天了。

今天是她們第一次交流，也許算不上交流。

但她們說上話了。

穆梵以為下次說上話，最少得一兩個星期後，因為她不能太頻繁的出現在謝姣面前。謝姣那雙眼睛常常帶笑，攜着一種她們比不上風韻和妖豔，但她的眼神是銳利的，仿佛可以洞察人心。

這一次，穆梵在女洗手間撞見了謝姣。

她推開隔間的門。

謝姣在窗戶邊上，撚着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她的手法熟練，不用想就知道是老煙民了。

穆梵看過去的瞬間，謝姣恰好抽了一口。

女士香煙離開那紅潤的唇，煙尾的火星子明明滅滅，宛如夜空裏那轉瞬即逝的流星。

謝姣大概也是沒想到洗手間還有人，美眸裏閃過一絲驚愕，然後唇角微微上揚，不太在意突然闖入她視線裏的女同學。

若按照平常的穆梵，定然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穆梵慢着步子，到洗手臺前。她的目光透過鏡子，瞥了眼窗邊的謝姣。

那手裏夾着的煙頭潮濕，不算圓，顯然是被少女用唇抿出來的。穆梵此刻就想成為少女指上的煙，慢慢燃燒，讓少女吸進肺腑之中，在距離心髒最近的路上停留一秒。

水流劃過掌心，穆梵低着頭。

謝姣斜眼看過去的時候，就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樣。

穆梵出了洗手間，但她不想放棄好不容易的機會，她也不是那種眼睜睜看着機會從手上逃走的人。

深吸了兩口氣，穆梵又折了回去。

謝姣看着那個不算高的乖乖女，大步走到她面前，擡起頭，那雙淡漠的眸子裏是一種謝姣不太理解的情緒。

她抖了抖細長的香煙，煙灰飄到她的腳邊，那雙漂亮的眼眸望着一身白裙的穆梵，“有事？”

“學校禁止抽煙。”

穆梵冷着一張臉說。

謝姣又在笑，可惜笑意未達眼底，那眼神裏沒有不屑，但意思明顯，仿佛在說，你管得着我？

“我怕？”

她手上這次塗了指甲油，黑藍色上面鋪了一層白色的小顆粒，像是一顆晶瑩發亮的貓眼石，像是宇宙銀河的一顆顆小星球。

“抽煙……”

穆梵想說抽煙被抓到不好。

但謝姣估摸意會錯了她的意思，低頭湊過來，幾縷調皮的發絲因為夏季的小靜電，輕粘在了她的臉側。

穆梵的瞳孔輕顫，愣愣地望着離她不到十厘米距離的謝姣。

她又嗅到了那股香味。

謝姣笑着打斷她的話，“抽煙就不能當好學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