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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他将蘭喬手裏變涼的水換成熱的,甚至親自将藥片擠出來放在蘭喬掌心。

蘭喬将藥放在嘴邊,愣了一下,又移開了手,“不吃。”

“為什麽?”

蘭喬想了想,大概沒想出合适的借口,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不吃了,我想睡一會兒。”

他不再理白楚,自顧自地鋪好被褥躺下,将頭轉向裏面。不是讨厭他,而是無法面對。

白楚等他睡着才走,中午回來時蘭喬還睡着,他就沒打擾。誰知等到下午他帶飯來準備一起吃,卻發現那家夥居然還在睡,而且因為完全放松睡得太沉,頭發和眼睛都變回了紫色的原态。

他坐在床邊,認真地盯着他,手掌放在他小腹上方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挪開了。

伸手卷起幾縷紫發,輕輕在指間打着圈,有意無意地觸碰蘭喬的臉。他癡然又迷茫地望着,這個時候的蘭喬,無論怎麽看,都是最美的;就這樣看着他哪怕一個晚上,也是快樂的。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

美麗小蘭喬也很苦惱很郁悶的啊,都怪那個狂犬壞攻!

其實小蘭喬本質上是只傲嬌,看看他跟白楚,乃們懂的。

預計明天有兩更(*^__^*)

明天要考英語啊!祝福我吧!依舊想聽好聽的話!【蹭乃們!

第六個夜晚

其實任江本質上是個吃貨,自從蘭喬在超市上班後,他就與泡面之類的油炸膨化食品告別了。每次餓了的時候去超市,根本不用想要買什麽,因為一進門,就能收到蘭喬特意為他準備好的吃食,每次不同,但都是搭配合理,營養豐富,色香味俱全。

任江并不是每天都去,因為那樣似乎是在肯定甚至鼓勵蘭喬的行為,但不去吧,心裏又會像貓撓了似的發癢,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念好吃的,還是想念蘭喬。

任江嗤笑,他怎麽會想念蘭喬呢,雖然現在對他确實不像一開始那樣一見就發火,雖然有時也會比較期待他從收銀臺下拿出來的會是米飯還是面條,雖然心情好了的時候也想從他那總是淡然的臉上捕捉到些許不一樣的表情,可是……他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走入他的陷阱?

這個夜裏,他再次走進超市,一推門迎面而來的暖風讓他渾身舒爽,然而環顧一周後,卻突然有種心落空了的感覺——蘭喬,居然不在。

站在原地發愣,瞬間忘了,他來這兒是為了幹什麽。

超市老板從貨架深處打折哈欠走出來,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超市制服坐在收銀臺前,笑嘻嘻地看向任江,總覺得有些滑稽。然而當他看到任江圍着貨架心不在焉走馬觀花地轉了一圈後兩手空空有些頹喪地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皺起眉頭,非常疑惑。

“那個……你們這兒不是有個叫蘭喬的收銀員麽?”任江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左顧右盼,盡量讓自己的話顯得不那麽刻意,盡量讓自己顯得對蘭喬并不在意。

“你說他啊,他每周一三五六七上夜班,其他時間不在。”

“這樣啊,他……是還在打別的工?”

“估計是,小夥子幹活賣力認真,可是看起來總是蔫蔫的,沒精神,可能是打的工太多,累着了。”老板很健談,話頭挑起來就停不下,“最近還學着做飯呢,不過我看他沒那天賦,自己吃自己做的飯都能吐了,你說好笑不,哈哈哈!啊對了,您是姓任吧?”

“啊?噢,是,我姓任。”老板思維跳躍性太大,任江來不及消化,光記着上次在GN蘭喬當他面吐得要死要活的場景,敢情那還是個慣病?

“蘭喬說,如果你來,就把這個給你。”老板像往日的蘭喬一樣,也從收銀臺下拿出速食食盒給他。但在任江眼中,只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這個老板的姿态與美感,跟蘭喬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裏。

香菇培根雞排飯加花生奶茶。

任江接過的時候,手指在微微顫抖。

他即使不在,也細心周到地為自己準備好了一切。可自己沒來的哪些日子,蘭喬準備的這些東西一次次失去用武之地,期盼一次次落空的時候,他是怎樣的心情?

轉微波爐時他還在想這些,以至于心不在焉地被剛出鍋的盤子燙了一下。

夜宵變得五味雜陳,那個人的臉不受控制地在腦海裏重複,總是那樣淡淡的,無論自己在與不在,對他不理不睬甚至無理取鬧惡意謾罵,他總是照單全收,舉重若輕。

也只有在床上,他才會表現出些許不同。

即使他真的很喜歡自己,甚至愛慘了自己,也不可能絲毫都不在意吧?

他又不是傻子。

過了四天,正好是星期一,任江再次去了超市。

蘭喬果然在,但他窩在椅子上,帽子耷拉下來,不知是睡了,還是昏了過去。

“……蘭喬。”任江猶豫了半天才叫他,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吐出來,果然很不适應,很不自在。

“蘭喬!”任江提高聲音,甚至上前推了他一把,“蘭喬!”

蘭喬始終沒醒。任江終于掀開帽子,那張臉紅的有些過分,伸手一摸,貌似是發燒了。

他向四周看看,一向雷厲風行的他第一次發覺,有時候做決定也是難事。質疑,從頭到尾都在質疑,從背起蘭喬、落下超市的門、到将人肉麻袋扔在沙發上看着他喘氣,質疑從未停止。

量體溫将近38℃,毛手毛腳地給人喂了點兒水,卻喂得滿嘴滿身都是。又翻箱倒櫃找了盒快過期的退燒藥,任江謝天謝地,他還真怕一晚上變成高燒給這家夥燒傻了。摳了兩顆塞進他嘴裏,電影裏給昏過去的人喂藥都是一按下巴就好,可惜他按了半天不奏效,藥片卻在蘭喬口中化了。

需知退燒藥這種東西,是很苦的。

不清醒的蘭喬皺起眉頭,難過地用舌頭将淡黃色的粉末汁液頂出來,順着嘴角流下。

任江瞪眼着眼前搞不定的奇景,手忙腳亂來回踱步,不知道是該再喂點兒水還是該重新喂藥。拿紙巾摸了摸那張正嘔藥的嘴,他皺眉緊皺,越來越覺得自己沒事找事惹了個大麻煩。

從來沒伺候過人的任二少索性不管了,直接拖着蘭喬準備進房,可走到洗手間時他停了下來,心想是不是該給他洗個澡?然後……這是個兩居室,一廳、一卧、一書房兼工作室,他從沒打算帶人回來,可今天……蘭喬難道要跟他睡一張床?

雖然也不是沒睡過……但是……我憑什麽伺候他洗澡換衣服暖床?!但是……洗個澡幹淨,他有心理潔癖,讨厭或許不幹淨的東西沾他的床,而且兩個人睡一起對退燒有好處。

“操!”任江砸牆罵了一句,他怎麽婆婆媽媽的像個女人?!

于是任二少嘩啦啦将熱水放好,拎着蘭喬進去涮了一遍确保幹淨後,扔進了他那豪華柔軟的大床,還好心地、特意地給他把被子裹嚴實。

任二少覺得,自己真是個好人,絕對的好人。

早晨蘭喬是被準時的孕吐弄醒的,但他從床上驚坐而起時,卻意外地發現根本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也找不到能吐的地方。往左一看,跟他睡一張床上的,居然是任江!

單手捂着嘴,臉漲得通紅,強烈的惡心感已到了臨界,可這詭異而震驚的事實卻讓他木然,竟不知該先解決嘔吐問題還是先弄清事實真想為妙。

任江卻是在床鋪的震動中醒來,眼睛一睜,就看見穿着絲質黑睡袍的蘭喬那副無辜可憐難受不已的摸樣,他幾乎立刻就大驚失色,騰地一下彈了起來!

“……你!你想吐是不是?!趕緊的出門左轉洗手間,忍着忍着,千萬不能給我吐床上聽見沒!快!”任江指着蘭喬,聲音在抖,手也在抖。

這時的蘭喬已經冷靜了下來,只是唯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就翻下床去找洗手間。

他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胃裏除了酸水也吐不出什麽,但身上難受得很,胸口憋悶,腹中鼓脹,頭暈目眩。最後支着牆走回卧室時,任江正坐在床邊穿內/褲。

蘭喬倚着門框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開。

任江沒好氣地說:“看什麽看?沒見過啊?”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僅見過,還用過呢。”

蘭喬臉色一變,仍然看着地面。

任江一邊穿衣服一邊打量他,打量着打量着就覺得……他身體瘦長皮膚潔白,包裹在貼身的絲質黑睡袍下,身體完美,一頭黑碎發,短短的淩亂劉海,膚色有些不健康,又泛着些紅,唇色蒼白,眼神無力而渙散,虛弱的摸樣……怎麽就那麽好看捏?

他咳了咳,站起身來,像一堵厚實的高牆。

“你昨晚在超市昏倒了,是我好心把你背回來的,而且你在發燒,你得趕緊去看病。”昨晚他想了很久,然後終于想明白了。他現在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不在乎,無論蘭喬做什麽,他都不在乎。

“謝謝你,我……這就走。”蘭喬很自然地就将他的話理解為逐客,走回床邊換衣服。

任江這才發現,蘭喬穿的竟然是超市的制服。超市裏有空調無所謂,可現在就穿這個出去不凍死才怪,更何況他還發着燒。而且他剛才……也不是立刻趕他走的意思。

他嘆了口氣,像是妥協。

“先吃點兒東西吧,我好事做到底。”

蘭喬洗漱完畢,坐在客廳沙發上,還是那副摸樣,說過謝謝,低着頭默默地吃任江買回來的包子豆漿,好像眼前的人跟他毫無關系。你看着他看出神了,都會産生眼前只是一副油畫的錯覺。

其實任江本質上還是個喜愛熱鬧閑不住的主兒,這種詭異的相對無言讓他很不适應,總覺得要弄出些聲音來才自然。于是他吃包子吃得嘴巴啧啧響,豆漿也喝得吸溜吸溜,可蘭喬置若罔聞,搞得他自己好像在耍猴戲。他停下嘴,盯着蘭喬看了一會兒,然而那種安靜而淡漠的、逆來順受的氣質,果然讓你想發火都發不出來。

“那個……”任江終于下定決定打破尴尬,“聽說你在學做飯?”

蘭喬點了點頭。

“哈哈,”任江幹笑兩聲,“很少見男人學做飯的。”

“是為了做給你吃。”蘭喬低聲說着,波瀾不驚,就像在說這包子不錯。

任江的傻笑僵在臉上,覺得腮邊的肌肉有些緊。

“速食快餐雖然比泡面好,但到底是機器加工的産物,還是手制的最好。”

蘭喬語氣平穩,好像他所陳述的事根本沒什麽大不了的,但任江卻越來越覺得食不下咽。

速食快餐沒有人工做的好……

在他還吃速食快餐吃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蘭喬已經在考慮怎麽進一步提高他的膳食水平了。

真是貼心。

但昨晚他已經仔仔細細地想過,不能再這麽下去。

“蘭喬,有些話我必須跟你說,”任江提了口氣,兩手握拳放在茶幾邊上,一副嚴肅的談判架勢,“你很好,但是……”

蘭喬嘴角邊勾起一抹不易覺察的嘲笑,他怎麽會不明白,幾乎所有男人拒絕別人的時候,都是以類似“你很好,但是……”的句型作為開場白。

“但是我們倆恐怕不合适,我對你沒有感覺,”任江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當然,上床的感覺不算,不過你想跟我在一起也不僅僅是為上床吧?況且我暫時沒有找另一半的打算,我這個人比較自由,獨來獨往,不喜歡有人束縛自己,所以,不要再把你的時間和精力浪費在我身上了,沒用的。”

蘭喬低頭看着自己手心的半個包子,半晌擡起臉看向任江,笑了一下,“謝謝提醒,謝謝你為我考慮,也謝謝你……對我的肯定。”

任江瞬間恍然,蘭喬的這個笑容不再是以往一貫挂在他臉上的那種虛假,而是誠實的、認真的,彎起的眼眸深處都飽含着笑意,漂亮極了。

他這一晃神,蘭喬已經将小半個包子塞進嘴裏,起身告辭。

“你等一下,我給你拿件衣服!”當然沒有繼續留他的理由,但這句話卻不由自主地出口。

蘭喬還是搖頭,“不必了,謝謝你,我的衣服就在超市。”

任江皺眉,“你那衣服也叫衣服?”

說話間他拿下衣架上的厚夾克塞在蘭喬手裏,在他印象中,蘭喬除了襯衫休閑褲之外,基本沒穿過更厚的衣服。考慮到自己剛才的話可能有些看不起人的意思,便緩下語氣,“這個厚,穿着吧。你又發燒又吐的,是不是有腸胃炎?快去醫院看看。要不你再量個體溫?”

蘭喬也不再拒絕,将夾克披在身上,“不用,最近一直這樣,只是低燒,我感覺得到。”

任江眨眨眼不再說話,真搞不懂這個人,敢情久病成醫,自己都化身體溫計了?

看着蘭喬走出門,心想既然已經明明白白地拒絕了,那今後就再也不去超市。

趕回醫院,蘭喬壓抑着不适處理了日常工作,辦公室裏又剩下了他一個人,有些孤獨,有些寂寞。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擡手摸了摸小腹,已經兩個多月了,或許……應該做個孕檢?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狂犬攻已經漸漸抵擋不住美色的誘惑喽!

未成形的小包子君決定先出來跟大家見見面~美麗小蘭喬的孕檢,一定是自己給自己做超限制級的吼吼!

今天還有一更!繼續厚着臉皮要花花要好聽的話!

第七個夜晚

産科辦公室外間是門診,裏面有兩個套間,一個是帶浴室的休息室,另一個是檢查室。現在蘭喬正把自己反鎖在檢查室裏,拉開衣服露出小腹,往上面塗抹藥油。

他對孕檢程序了如指掌,此時此刻卻有點兒緊張,用鑷子鑷着藥棉的手微微抖着——誰曾想,他會淪落到自己給自己檢查的悲慘境地。

平躺在檢查床上夠不到儀器,他只好坐在床邊,左手拿探頭尋找胎兒的位置,右手控制儀器。很快,一個游動的白點出現在屏幕上,跳躍着、閃爍着,蘭喬嘴角微微勾起,呆呆地看了一陣後,才回過神按下按鈕做出各種分析。

分析結果顯示寶寶有些孱弱,幾乎各項數據都不達标,母體孕育環境也不夠好。蘭喬嘆了口氣,胎兒有一半的人類血統,這個結果是意料之中。如果換做別人,他一定會給出停止工作卧床休息補充營養保持心情愉悅等建議,可放在自己身上,卻無可奈何。

還沒有結束,接下來他需要将一種特殊的小型探頭放入體內——別的孕夫來做檢查時,通常是由護士負責塗抹含有藥性的潤滑液并輔助孕夫擺出方便檢查的姿勢,他只需完成檢查而已,檢查過程中孕夫如有不适,也有護士在旁指導。

所以如今一想到要獨自完成那些細節,即使身邊沒人,他也尴尬不已。

微紅着臉站起身,将褲子褪到膝下,微分開腿,擠了些潤滑液,扶着桌沿,手指慢慢向後探去。可無奈的是過程極其不順,每次剛剛将手指刺入,就又立刻觸電般抽了出來。

他在害怕——雖然跟任江上床時表現還算好,但真要親自做這些,還真是下不去手。咬牙再試,卻屢戰屢敗,幾次下來冒了一頭的汗,心情也煩躁起來。

停下動作深深提了口氣,抱着豁出去的态度,蘭喬猛地用食指一刺,這回進去是進去了,但卻疼得他躬□子,差點兒叫出來;不管不顧地再伸一根手指進去,難言的充盈感讓胸口發悶,手指每動一下都會伴随着身體強烈的抵觸,藥液也在不斷的折騰中幾乎流失殆盡。

暴躁地抽出手指,蘭喬趴在桌邊,徹底洩了氣。

恨自己沒用、腦袋縮進臂彎裏,心中突來一陣深深的絕望。

“咦?怎麽沒人?蘭醫師不在嗎?”

“應該在啊,燈還亮着呢,诶,門怎麽鎖上了?”

腳步聲和說話聲由遠而近,是童蒙和杜攸,接着門鎖被擰了擰。

蘭喬一驚,連忙穿衣服收拾東西。

“有人嗎?蘭醫師你在嗎?”敲門聲接連不斷。

蘭喬摸了摸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自然,“在,我在。”打開門放他們進來,又站回儀器旁邊,不動聲色地邊操作邊說:“我查下以前的檢查記錄,找個病例,沒注意把門鎖上了。”

“我就說嘛。”童蒙不疑有他,笑嘻嘻地坐在一旁。

蘭喬随意應了兩句,将第一次打印出來的檢查結果塞進白大褂口袋,又将留在儀器裏的檢查記錄删了個幹淨。

當晚簡寧值班,意外地遇上了號稱檢查儀器耗損程度的院長公子白楚大駕光臨。讓他更加驚訝的是,白楚操作起産科儀器竟是信手拈來如入無人之境,他不管白楚幹什麽,只是低頭忙自己的,不料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悶響,擡頭一看,卻是白楚咬着牙狠狠一拳砸在了儀器上。

簡寧納悶,難道他嫌儀器維護得太好了?

白楚一言不發,瞪着眼氣哄哄地走到走廊窗口上吹冷風,可胸口仿佛壓了塊大石的憋悶感卻沒有任何消解。此時此刻,他竟不知是該憤怒還是該笑。

蘭喬啊蘭喬,你真傻,你以為當時删了檢查記錄就萬無一失了?電腦裏從回收站删除的文件都能毫不費力地找回,更別說為了防止醫療事故責任不清,醫療器械都帶有按時間點還原文件的功能。

今天早上的那則檢查記錄,姓名、年齡等等個人信息都是空的,檢查結果卻很詳實。産科他雖然不懂,但有些基本數據他了解,孕檢中的這個胎兒,大概只有普通胎兒一半的靈力。況且,挂號記錄很容易就能查出來,今早那個時間段裏,根本沒人到産科就診。

呼吸越發沉重而急促,蘭喬……你也太大膽,太放肆了。

居然真的懷上了那個人類的孩子……

後槽牙被咬得咯咯作響,他怎麽能不生氣?他怎麽能容忍一直呆在身邊的人,一直可以被掌控的人,一夜之間就投入他人懷抱,并且死心塌地?

而且,還是個他無法理解、無法容忍的人類。

銀色的眼眸中驟然爆發出如蒼狼般的侵略性光芒,望着看不到盡頭的漆黑夜空,這樣的夜裏,蘭喬是否又躺下那個人類的身下,輾轉呻/吟?

任江說到做到,再也不去超市了,但蘭喬卻早看透了他的心思。

于是就在當天,任江下班回家後,便發現自家門旁的郵箱裏放着素食快餐和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衣服上還帶着洗過的淡淡氣味。任江頹喪地拍了下腦袋,收留蘭喬,果然是個錯誤的決定。

他沒動晚餐,只将衣服拿了回去。第二天早上出門,食盒還靜靜地躺在那裏。晚上下班回來再看,舊的那個不見了,代替它的是新品種的飯菜。

而更讓他心裏不安的,是在大概十天後,速食快餐變成了手制菜肴,什麽刀豆炒腰花、韭菜炒墨魚仔、銀耳炒肉絲、各種時蔬小炒、各種湯,主食也是米飯、面條、餃子、馄饨、包子不停換着花樣,看來蘭喬的廚藝是真練成了。

不止如此,隔三差五地蘭喬還會放些水果、小吃甚至啤酒來——任江确實沒有購物的習慣,也不願讓秘書們操心這些工作之外的事,所以經常會面臨邊吃邊喝邊看電影邊打游戲的極致享樂無法實現,蘭喬的行為,無疑幫了他大忙。

但他從沒收下過蘭喬送來的任何東西,從來都沒有。雖然他的的确确對那些好吃好喝的很眼饞,可他必須忍着:但凡有一次破例,之前的嚴肅拒絕就成了廢話。

如此循環往複近一個月,蘭喬從未遺漏過一天。每次看到那些東西時,他有無奈,也有感動;可是蘭喬呢?那個人的耐心,究竟到哪一天才能耗盡?

這天下班早,結果就是與拎着袋子給他送東西的蘭喬在電梯口不期而遇——其實任江有預感會遇到他,想着正好就再跟他明明白白地說一次。畢竟主動追求人需要大量資本支持,一個月來毫無回報地支出,情感上能不能承受暫且不談,單從經濟上,蘭喬恐怕就招架不住了。

“你好,”蘭喬主動跟他打招呼,沒什麽表情,臉色比上次更差,人也更憔悴,就連一向不怎麽細心的任江都能輕易看出。

“今天下班挺早,”蘭喬又說,擠出些許笑容,将袋子遞了上去,“給你。”

任江往袋子裏看了看,鼓鼓囊囊的,不知裝着什麽。他很想大聲吼出來,說我不會喜歡你不會跟你在一起,你就別犯賤了你這個欠虐的抖M!可那些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發不出聲。着他那明明受了很重的傷,明明想把自己縮成一團取暖找安慰卻仍然硬撐着裝着一切都很好我完全沒事的摸樣,你真的……狠不下心再去傷害他。

“謝謝你這個月天天送東西來,”任江沒接,讓蘭喬的手就那麽停在半空中,“可我真的不需要,我幾乎每天都有飯局,就算沒有也在公司吃,什麽都能吃到,你就不用操這份心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甚至自己都覺得難過,“真的,沒用的。”

蘭喬仍然将袋子拎在半空中,想讓他接過,雙眼看着任江輕輕起伏的胸口,卻不帶任何情緒。

“你再這麽糾纏下去,我就搬家了。我換個房子很容易,可是你繼續跟着我容易嗎?重新找個工作容易嗎?把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浪費在這些事上容易嗎?你是個成年人,這些道理我不講你就應該明白,這些你拿回去自己吃吧,待會兒公司有聚會,我沒時間陪你站在這裏說話。”

電梯正好來了,任江走進去,看着電梯門将蘭喬寂寞的身影緩緩關閉,自始至終,他都是那個低着頭,雙手将袋子拎起的動作。任江靠在電梯欄杆上,覺得很難受。

任江沒說謊,公司是真有聚會,過了大概二十分鐘,他從樓上下來,換了身筆挺潇灑的銀灰色西裝,頭發也打理得很精神,渾身散發着迷人的古龍水清香。

他看見蘭喬仍然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在等他。

任江突然很想逃避,皮鞋在花崗岩路面上發出吭吭輕響,每一步每一步,都走得艱難。

“你住在哪兒?我送你回去,難道你想在這兒站一晚上?”

蘭喬還是不動,他嘆口氣,握住那細瘦的手腕,将人拉了出去。

一路無話,到了地方任江才反應過來為什麽蘭喬報出地名時他會覺得熟悉,這條街離他們公司不遠,是赫赫有名的地下室出租集中區,房租相當的便宜,當然條件也相當的差,居住的大多是外地來打工的底層人員,魚龍混雜。

心裏突然抽了一下,原來蘭喬就住在這種地方。他雖然沒錢,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任江實在想象不出,蘭喬住在那種一間大屋子裏擺滿鐵架子床鋪的地方,是怎樣的情景。

他住得慣嗎?會被人欺負嗎?還是住久了之後,就會跟裏面很多不上道兒的人同流合污?

這麽想着,蘭喬已經道了謝,走下車子,站在車窗前。

“我不會多想的,你盡管吃吧,我知道,你其實是喜歡吃的。”

任江愣愣地看着留下一句不着邊際的話後就走入那片破舊建築的蘭喬,片刻後恍然大悟,回頭一看,那袋子東西果然留在了車上。

“操!”怒罵一聲,他郁悶地趴在方向盤上不肯起來,覺得自己很失敗,各種失敗。這麽簡單的事,他怎麽就搞不定呢?“我知道你其實是喜歡吃的”,蘭喬說這話的時候,一定把他嘲笑慘了吧?

很沒素質地爆了一陣兒粗口,心裏終于痛快了些,他掏出電話,撥給吳海。

再不找個人給他支招,他就真挺不住了。

“老吳,問你個事,如果有個人口口聲聲說喜歡你要追你,然後就像個跟蹤狂一樣整天在你眼前晃,給你做好吃的好喝的,你拒絕了很多次都不頂用,那要怎麽辦?”

“這還不簡單,直接打出去呗!”

任江一愣,咧着嘴問:“打出去?”

“是啊,怎麽,你舍不得?舍不得就是你也喜歡他哦。”

“胡說什麽呢,煩都煩死了,喜歡個毛啊!”

“那為什麽不打出去?單求眼不見心不煩,你任二少的手段難道還不夠多麽?”

“真的……打出去?”任江猶豫着問,他現在腦子不太清楚,很容易被人拐上邪道,

“當然,如果有女人這樣唧唧歪歪纏着我,我肯定先甩兩耳光再補上一腳掃地出門!”

“……”任江渾濁的眼珠轉了轉,下定決心,“好,就這麽辦。”

“哎我說,追你的人是誰啊,是不是上次在GN那個……”

可惜吳海話沒問完,就被過河拆橋地挂了電話。以為得到錦囊妙計的任江趴在方向盤上喃喃自語:“沒錯,下次他再來,就把他打出去,兩耳光再補上一腳,我還不信了……”

吳海對着電話罵了兩聲,也喃喃自語:“我跟你胡說的,其實我從來不打女人。”

蘭喬在人類社會并沒有住處,但說這裏也不算全錯,因為他穿梭真靈國與人類社會的入口,就在這裏的一個牆壁上。他沒有立刻回去,而是懷着一個根本不可能的期待守在這裏——也許任江心裏不安,會在聚會結束後回心轉意到這裏來找他?

坐在角落裏他低聲發笑,怎麽可能呢?

事實證明,确實不可能。一直等到晚上十二點,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至今為止,他對任江的計算從未出過錯。所以他既不會驚喜,也不會失望,不也挺好麽?

看看四周無人,他将手掌附在牆壁上,催動靈力,很快,牆上出現了一個放着紫色光芒的光圈,中心的實體漸漸變成透明。蘭喬從圈中跨過去,光芒随之消息,再看時,已是完整結實的牆面。

蘭喬不知道,任江晚上喝了很多酒,醉得路都走不了,卻在秘書送他回家時吵吵嚷嚷地不走正道,非要從公司後街上繞一下才罷休。然而回到醫院的他,卻意外地發現白楚居然正坐在他辦公室裏,披散着及腰的銀發,銀眸中閃動着明顯按捺不住的怒火。

作者有話要說:呼……今天的第二更!

攻君近來被整得腦袋有些亂哈哈~

今天那苦逼的英語考試啊,除了選項其他都認識o(╯□╰)o

明天還有二更呦~~~

第八個夜晚

白楚擡頭望着他,眼眸中的侵略性一覽無餘。蘭喬頓住,莫名其妙。

“你……在這兒做什麽?”

才剛往前走了兩步,白楚就唰地站起來,一動不動盯着他,一身讓人倍感壓迫的氣勢。突然蘭喬手腕一痛,白楚一個轉身,拽着他手腕生生将人按在牆上,姿勢暧昧至極。胳膊上傳來一陣幹澀微痛的摩擦,蘭喬用身體向前頂了一下,意欲反抗,卻發覺兩個多月來不斷下降的體力在白楚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他警告地瞪着白楚,“你幹什麽?放開我!”

誰料白楚不僅不放手,反而用力将他推向牆壁,卡得更緊,還伸腿進他兩腿之間,試圖擠開。

蘭喬當然知道這種動作意味着什麽,手上大力地推拒,心裏更多的則是驚訝和不解。

“白楚你怎麽了?有什麽事你說,別亂發神經……”

他的聲音很低,因為在此時寂靜得可怕的醫院裏,但凡有個小動靜就能傳很遠,更別說辦公室門還開着。但白楚絲毫不以為然,意圖施以懲罰般凝視着那雙漂亮的眼眸,更得寸進尺地提膝蹭了蹭蘭喬的大腿根,蘭喬往回一縮,身體頓時軟了,大驚道:“白楚,你……”

白楚卻換手在他腰間狠狠擰了一把,“我怎麽?我只不過是在做我該做的事。”

“你……”

“你是我的婚約者,不,準确地說,你是我的未婚妻,我這麽對你,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兩人推搡中,白楚漸漸占據主動,攻守勢力對比越發明顯,蘭喬的怒意也被激了上來,他将胳膊橫在身前,架住白楚強有力的小臂,怒道:“你到底想幹什麽,我沒時間陪你瘋!”

白楚的目光倏爾頓住,緊接着露出一抹譏笑,緊接着則是更強烈的憤怒。

蘭喬急促的呼吸證明他已經漸顯疲憊,白楚趁他放松的瞬間,猛然提起一股強大的靈力,雙手抓住蘭喬肩頭,轉身兩步一扯,将他壓在辦公桌上。

劇烈的撞擊,疼痛讓蘭喬幾乎脫口叫出來,可更意外的是,白楚直接用近乎撕咬的親吻封住了他的嘴,蘭喬猛然瞪大眼睛,雙眸中透着明明白白的驚慌與恐懼。

白楚天生靈力強大,又有過三年的軍隊生活,攻擊性簡直強得可怕,可即使沒任何勝算,蘭喬也不可能放棄抵抗。他也釋放出靈力,雙眸由漆黑變為深紫,如一把利劍死死盯着白楚。

但白楚不僅沒被震懾到,反而因為那頭鋪散于辦公桌上的紫色長發變得更加怒不可遏。

這樣美麗的蘭喬,怎麽能讓除了他之外的第二個人看到?

“說我瘋,我看你才是真瘋了,瘋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邊說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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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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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