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他沒說來,卻來了
話到這裏。
空氣猝不及防地安靜。
似乎是手機太熱, 梁滿月清晰感受到一種莫名的緊繃感帶着火燒火燎的架勢卷上心頭。
恰巧這時,身後的女同事叫她,“小滿, 這個防曬霜用不用給你留一個啦。”
梁滿月回過頭瞥了眼,只見桌上原本一大堆東西, 此刻已經被分得不剩什麽了。
左右也沒想用許耀給的東西,她搖頭, “不用,你們都拿走吧。”
女同事歡喜應聲。
梁滿月扭頭繼續看向窗外,把手機貼得更近了些, 襯得嗓音清透, “我這幾天下班後都在工作室。”
“什麽工作室。”
“去了就知道。”
“……”
那頭安靜幾秒, 駱峥帶着笑腔的嗓音清越動聽, “行, 地址發我。”
電話挂斷。
梁滿月伫立在原地,隔了好幾秒,才輕吐一口氣, 點開微信, 把工作室的地址發給駱峥。
駱峥收到後沒說具體時間。
只說了句“去之前聯系你”。
梁滿月也沒問。
兩人之間好像形成了一種虛無缥缈的默契,雖然沒有具體約定,但彼此雙方都知道, 誰都不會爽約。
……
晚上七點,暮霭沉沉。
整個城市落在晚霞餘波的籠罩中。
駱峥從市局裏開完臨時會議, 回了趟刑警大隊。
江丹郵的東西到了,都放在門衛,讓駱峥過去取,到了那兒才知道, 江丹到底弄了多少東西過來。
不大不小的保安室幾乎要被她的手筆堆滿。
無奈之下,駱峥只能将梁滿月的那份先放到隊裏,他的那份,則是該分的分。
折騰到最後,只剩下小部分東西,被他塞到車上。
駱峥回到駕駛位上坐好,撇了眼時間,整整過了半個小時。
時間不早不晚。
駱峥正猶豫着要不要給梁滿月打個電話,卻不想一旁的副駕駛車門忽然被拉開,以為是手下的警員過來蹭車回家,剛要說“今天不行”,結果一擡眼,就看到許耀坐在副駕駛上。
駱峥擰着眉,“怎麽是你。”
生硬的吐字間透着一絲不虞。
“當然是過來找你啊。”
許耀還是那身惹眼的c家套裝,委屈扒拉得跟個膠皮娃娃似的,“你都兩天沒回家了……而且我看到航空公司的短信了,你給我買了後天的機票。”
駱峥沒說話。
許耀噘着嘴,“我都跟她道謝了,你怎麽還不滿意。”
不說這個還好。
提起這個駱峥就想發火。
原本他想着找個機會三個人吃一次飯,卻不想這丫頭自作主張沖到人家醫院去,不出意外,應該還說了些不着調的話。
攙着烈火的情緒淌過心間。
駱峥胸膛微微起伏,剛要開訓,卻在莫名的一瞬,想到城市的另一邊的梁滿月。
幾欲噴薄的火苗在這一瞬偃旗息鼓,駱峥面色沉下來,不動聲色地發動引擎,音質透着濃重的威懾,“我現在不想跟你廢話,下車。”
“……”
許耀咬了咬唇,态度服軟,“駱峥哥,我錯了。”
駱峥一聲冷嗤,“晚了。”
這個時候,許耀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拿出耍賴的本事,搖頭晃腦地紮安全帶,“反正我不管,你今天去哪兒我都要跟着你。”
本以為還能像小時候一樣,死皮賴臉地達成目的,卻不想男人不知何時變得冰冷無情,在她剛系上安全帶的一秒,直接按下開關,把安全帶彈了出去。
許耀傻了。
男人目視前方,嗓音沉郁,棱角分明的側臉冷硬果決,“我再說一遍。”
“……”
“下車。”
撒嬌被鋼筋水泥般的冷嗤砸得煙消雲散。
靜默須臾。
許耀一臉挫敗,耷拉着嘴角,不情不願地推開車門下去。
駱峥不急不緩地摸出根煙,咬在嘴裏點燃,許耀就這麽三步兩回頭地看了幾次,确定對方真沒有留她的意思後,氣急敗壞地穿過馬路攔了輛出租。
也就是這會兒。
駱峥拿出手機,給那個熟稔的號碼打了過去,但打了幾次,對方都沒接。
索性不打了。
駱峥把煙撚滅,操着方向盤,油門兒一踩絕塵而去。
抵達梁滿月所說的工作室時,已是半個多小時後的事了。
眼下。
夜色濃稠,月光皎潔。
駱峥把車行駛到巷子深處,一眼就看到一對深灰色的漆雕大門。
視線順着敞開的空間往裏看,是個古色古香的小別院,不大不小的院子裏,容納了一套白色小二樓,樓外紮着一棵參天大樹,離大樹不遠的地方,隐約可見一口天然水井,看起來不華麗,但處在這鬧市中,極有韻味。
只是沒有門牌號。
也沒有通明的燈火。
這個時間,梁滿月很可能不在了。
駱峥本該掉頭離去,卻莫名停下動作,想下來看看。
于是,就這麽随意地把車停在院外,卻不想,在他進去的一瞬間,忽然看到裏面隐隐約約的光亮。
再往前一步。
小洋樓門口的石階上,坐着個身形單薄纖瘦的漂亮姑娘。
梁滿月紮着低馬尾,身穿一件清涼的吊帶裙,人字拖,手裏捧着半個紅透透的西瓜,正拿着銀色勺子專心地挖。
這一幕,和夜色下的別院融在一起,像是攝影師鏡頭下帶着灰調的氛圍感照片,安靜且美好。
原本堵在心口的各種郁氣,在頃刻間,如同忽然被紮漏了氣的皮球,順着風口一點點消散。
駱峥停下步子。
像是不忍心打破這個畫面般,平靜地看着她。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手,輕輕撥弄大門上的鐵栓。
清脆的兩聲撞擊。
猶如敲打在心上。
梁滿月手腕一頓,順着聲音擡起頭。
下一秒,就看到一身黑衣黑褲,身形挺拔颀長的男人抄着口袋,伫立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光影虛浮昏暗。
卻映的他那張俊臉格外勾人。
很多年後,梁滿月想起這一刻,都覺得這是她人生中,最為戲劇又浪漫的一刻。
他沒說來,卻來了。
她沒說等,卻等到了。
梁滿月帶駱峥參觀了整個小洋樓。
房子雖然只有兩層,但內裏空間不小,可謂五髒俱全,這其中,駱峥最感興趣的,就是李忠瀾的工作間。
裏面有一個嵌在牆面裏的木質櫃子,最古樸的工藝,裏面卻擺放着各式各樣極為珍貴精致的中小型木雕。
有空中樓閣,消失城市,諾亞方舟。
每一個,駱峥都熟悉到可以輕易念出它的名字。
梁滿月猜到他喜歡李忠瀾的作品,卻沒猜到他已經到了如數家珍的地步。
駱峥目光專注地看着玻璃後面的木雕,“以前買過他的一套畫冊,這裏的每樣東西,畫冊上都有記載。”
梁滿月默默注視着他的背影。
想到初二那年,兩人拿錯書包,她從裏面拿出的第一本書,就是李忠瀾的木雕畫冊。
也就是那個時候,“李忠瀾”和“木雕”兩個名詞,真正刻入她的腦海中。
駱峥直起身,轉頭看向梁滿月,“不過我好奇的是,”他挑着眉,神色不虞,“老先生明明不收徒,為什麽把你留下了。”
“因為我冰雪聰明啊。”
駱峥當然不信這套說辭,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像在揶揄。
梁滿月偏不如他意,故意藏着話,揚了揚下巴,“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這副頤指氣使的小模樣,頗像個作威作福的小領導。
駱峥鼻息清淺地低笑了聲,跟了上去。
等到了閣樓,才知道她所說的另一個地方,是她的工作間。
在二樓深處的犄角旮旯,有個窄窄的梯子,順着上去,就是她的獨立空間——整棟樓最為僻靜的地方。
樓頂斜開着一處玻璃天窗。
下雨的時候,雨水滴滴答答敲在玻璃上;到了晚上,就會有月光灑下來,趁得整個房間極其富有韻味。
只是這會兒,剛剛工作過的原因,屋內稍顯淩亂。
駱峥淡瞥了眼,把注意力放在那個桃木櫃上。
依舊是嵌在牆裏,玻璃櫃門,只是裏面隔斷不多,木雕也只有簡單的幾個。
都是梁滿月的作品。
早期的,現在的,每一個前面都貼了标簽,擁有自己的名字。
算不上精妙,因為精妙的都已經出了手。
可駱峥的目光卻比剛剛看李忠瀾的還要專注,像是對待更為感興趣的事物般,反複端詳。
這個畫面。
是梁滿月意料之外的。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駱峥會闖入她的私人領地,認真觀摩她做的東西,而這一切,發生又那麽水到渠成,好像從一開始,兩個人在醫院見面,她為他縫合,這一天就已然注定。
這種莫名的心情,讓她短暫失了神。
直到駱峥問她,“這個‘lumos’是魔杖?”
他指的是二排正中央,最不起眼的那個木雕——一根深棕色的桃木棍,棍尾雕刻着不知所雲的圖騰。
梁滿月神色一滞,第一反應就是把它從駱峥手中抽回來,臉上恨不得寫着兩個大字——“別看”。
偏偏駱峥吊着眼梢和她唱反調,抓住另一頭的手指怎麽都不松開,那副神态。和高中男生故意都弄在意的女生如出一轍。
梁滿月心神泛起微妙的緊繃,剛要開口,忽然聽見樓下傳來一聲男人的呼聲,“梁小姐在嗎?”
猶如擊破夢境的石子。
二人瞬間回過神。
梁滿月松開手,走到窗邊,朝樓下應了聲,“在,我現在就下去。”
……
是工作室的“習俗”。
夏季送冰飲水果,冬季送熱湯餃子,為的就是讓晚上加班的人吃得舒服些。
駱峥趕得巧,今晚正是司機來送新鮮水果的日子。
有冰楊梅,澳洲芒果,葡萄荔枝,還有一個個圓滾滾又飽滿的綠皮西瓜,東西不算多,三個人一人分擔一些,很輕易就卸了貨。
駱峥剛跟着司機送完冰楊梅出來,就看到梁滿月伸着兩只又瘦又細還挂了彩的胳膊,企圖抱起車上十幾斤的大西瓜。
小勁兒不大。
胃口卻不小。
駱峥淡勾着唇,在梁滿月還沒開始使勁兒的時候,走到她身邊,一手把西瓜按了下去。
“……”
聞到男人身上熟悉又好聞的氣息,梁滿月視線落在他骨節清晰修長的手上。
這會兒兩人距離極近。
男人健碩有力的小臂暧昧地壓在她柔嫩的肌膚上,滾.熱又躁動。
下一秒,駱峥濃密的眼睫掃下來,低淡的嗓音落在她頭頂——
“你扛得動?”
輕慢又倨傲的調調。
梁滿月偏過頭,對上男人幽邃的目光,這才發現他的眼型偏桃花,即便不做表情,也透着一股明晃晃的招惹。
目光交鋒之下。
梁滿月繃着小臉,往旁邊退了一小步,又朝不遠處水井邊上的銀色池盆指了指,“放那邊。”
駱峥嗯了聲。
擡手不費吹灰之力地把西瓜提溜起來。
剛巧司機師傅從屋裏出來,把賬單拿給梁滿月,看到這一幕,一臉調笑,“這小夥子不錯啊,新男朋友?”
梁滿月正用手機墊着簽字,聽到這話,筆尖不聽話地偏了一下。
“不是。”
“不是嗎?”
司機師傅看着駱峥把最後一個西瓜提溜起來,語氣聽起來有點兒可惜,“這大高個兒,這體力,一看就疼媳婦。”
這話明明在說駱峥。
卻把梁滿月聽紅了臉。
把字簽完,她沒好氣兒地把單子還給司機,“行了你快走吧。”
都是老熟人,司機師傅樂呵呵的,走的時候,還沖那頭坐在臺階上的駱峥擺了擺手。
梁滿月不自然地回過頭,看到男人手肘支着兩條長腿,對着她吊兒郎當地淡勾着唇。
一股子壞水兒。
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默了默,梁滿月走到池盆旁,捋着裙子蹲下,選了一個最小巧玲珑的西瓜,拿到水晶邊的案板上,用水果刀一切兩半。
又拿起一個幹淨的勺子,紮在西瓜肉上,遞到駱峥面前。
駱峥接過來,斜靠在後頭地臺階上,微擡下巴,“你的呢?”
梁滿月捧起之前沒吃完的半個,在他旁邊坐下,“這個還沒吃完。”
話音落下。
駱峥不經意看了一眼被她挖得坑坑窪窪,看起來也不怎麽新鮮的半個西瓜,眸色微滞。
換做別人,別說吃放了半天的西瓜,就算吃隔夜的,他也懶得在意一絲一毫,可換做梁滿月……他就忍不住想管那麽一下。
“梁滿月。”
他叫了她一聲,漆沉的眸子斂着說不清的情緒,“又不是吃不起,幹嘛吃剩的。”
挖西瓜挖得正歡的梁滿月:“……”
她擡眸看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表情,隔了兩三秒,才幹巴巴地開口,“吃得起啊,但不能浪費糧食。”
說話間,她那兩個玻璃珠似的眼睛微微睜大,将她本身那股純勁兒擴張到極致,再加上又軟又慢的咬字,像一把軟刀子,毫不留情地朝人命門兒上砍。
駱峥先是愣了一下。
跟着舌尖抵着後槽牙,發出一聲短促的低笑。
梁滿月:“……你笑什麽。”
駱峥不語,低眉拿起勺子,在西瓜的正中間,完完整整地切割出最新鮮甘甜的果肉,然後毫不猶豫地放進她那快被挖空了的半顆西瓜中。
表情在這一刻凝滞住。
迎着她不可思議的目光,駱峥神情散漫,語氣卻有種奇異的認真,“沒什麽浪不浪費。”
“……”
“你值得擁有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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