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我很容易多想
男人說這話的語氣, 絲毫沒有玩笑的成分,就連唇瓣挑起的弧度,也仿佛蘊含着某種明晃晃的勾引。
配合此刻靜谧的空氣, 氣氛暧昧異常。
有那麽一瞬間,梁滿月腦海中居然真的浮現出一只俏屁嫩貓對着她搖頭擺尾的畫面, 但最具殺傷力的,還是駱峥瞧她時的眼神。
專注的, 幽深的,又不容抗拒的。
心速在這種注視下不受控地加快,梁滿月避開男人直白的目光, 感覺有什麽東西堵在喉嚨口, 讓她沒辦法開口說不。
似乎預料到她會是這反映, 駱峥吊着眼梢站直身子, 似笑非笑的,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梁滿月:“……”
梁滿月眨着烏澄澄的眸子,正眼看他, “你怎麽還強買強賣上了。”
駱峥不以為意地聳肩, “那不然?你今晚在這兒給我搭個窩?”
然後倆人住在這堪堪五十平米的小公寓裏,擡頭不見低頭見?
“……”
畫面好像更死亡了。
靜默片刻。
梁滿月閉了閉眼,肩膀往下一松, “行吧。”
駱峥閑閑地偏着頭,眼底的邪氣更為肆無忌憚。
梁滿月潦草瞥了他一眼, 往後指了指,“那你等會兒,我去收拾東西。”
說完,也不等駱峥反應, 轉頭迅速進了卧室。
駱峥就這麽抄着口袋,立在原地,直到關門聲“砰”地一聲響起,平直的嘴角才微妙地揚起。
行。
有長進。
都知道臉紅了。
關上房門。
梁滿月咬着唇,鼻尖皺出一個小小的褶。
周身溫度攀升得太快,以至于她在此刻不得不依附門板來降溫,就連心情也仿佛坐了趟劇烈的過山車,一睜眼一閉眼全都是男人剛剛的滿目招惹。
“……”
梁滿月近乎挫敗地閉上眼。
明明前幾天還信誓旦旦的再也不要搭理這人,結果他一出現,話都沒說兩句,她的氣就自然而然地消了。
這種不受控制的心态變化,讓梁滿月突然很煩躁,又有那麽點兒後悔剛剛為什麽那麽輕易地答應。
明明她也有別的地方可以去的。
比如周茳月家,比如工作室,甚至住酒店。
并不是非要去他那裏。
可在那一刻,她就是說不清緣由,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糟糕的是,就算現在她想反悔也晚了,以駱峥的性子,不管怎樣,他都會五花大綁把她綁回去。
想明白這一點,梁滿月只能認命地嘆了口氣,起身收拾行李。
好歹是個大男人的家,多少都有些顧忌,為此,她從內衣款式,到睡衣顏色,再到這幾天要用哪款香水,挑選得事無巨細,堪堪塞滿整個行李箱。
等到兩人來到樓下,駱峥幫她把行李箱放到後備箱裏,才皺着眉說了句,“這都裝了什麽,這麽沉。”
梁滿月清了下嗓子,沒說話,轉頭去拉後座車門。
駱峥卻忽然喊了她一聲。
梁滿月要上不上的,“幹嘛。”
駱峥朝副駕駛偏了下頭。
梁滿月看了看副駕駛,又看他,猶豫兩秒,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結果剛坐上去,就注意到後視鏡那兒,挂着一個眼熟的東西。
黑色的小皮繩。
下面依次挂着平安扣,小鹿,福牌,配在這輛價值不菲的越野車裏,有種莫名的詭異。
梁滿月怔了怔,下意識看向駱峥。
察覺到她的目光,駱峥也朝她看過來,“怎麽?”
梁滿月對着“一鹿平安”擡了擡下巴,“誰告訴你這東西要挂這兒的?”
駱峥微微抻眉,“不挂這兒挂哪兒?”
“……”
梁滿月被問住了,因為她也不知道那東西具體是用在哪裏的,但被他挂在這麽招搖的地方,她是真沒想到。
她甚至以為,這東西,會被駱峥随便放在哪個抽屜,然後再也不見天日。
而不是這個,他随眼可見,朝夕相對的地方。
氣氛莫名沉默下來。
直至車行駛到主路上,駱峥才開口,“我就是覺得這東西挺可愛,挂在鑰匙上怪可惜的。”
車窗外。
晚霞漫天,蔥綠的街景飛馳而過。
梁滿月頓了半拍,才側過頭看他。
男人側臉輪廓立體深邃,眉眼線條精致到如被刻刀一筆筆地精心雕琢過,他淡勾着唇,用玩笑的語氣說着戳人心肺的話,“而且,這不是你送的麽。”
說完,他目光看似漫不經心卻又如有形質地落在梁滿月臉上。
像是有什麽潛在的臺詞,蘊藏在他的眼底,被他一并說了出來。
“……”
不知為何。
梁滿月總覺得駱峥這一次回來,好像哪裏不一樣了,可具體哪裏,她又說不出來,這種虛無缥缈的情緒,讓她一而再再二三地産生煩悶,但又偏偏無處發洩。
微微提了一口氣,梁滿月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靜,比他先一步收回視線,“那你可要失望了,這東西是我從米翀那兒随手拿的,覺得好玩,就留下來送你。”
話中語氣輕飄飄的。
聽着還有那麽點兒氣人。
駱峥舔了下唇,不出所料地嗤然一笑。
梁滿月被他這一聲搞得有點兒心虛,不由自主地偷撇了他一眼,果不其然,這男人雖然臉上挂着笑,但臉色肉眼可見地比剛剛沉了一度。
她沒忍住,就這麽這麽偷看了一眼又一眼。
跟做賊似的。
駱峥終于忍不住,被她惹得“啧”了聲。
他稍稍放慢車速,擰着眉轉頭看她,“想看我就明目張膽地看,別來來回回。”
梁滿月被他說得一哽。
像是被抓包了似得,耳根子開始發熱。
頓了頓,她別開頭,理直氣壯地開口,“你長那張好看的臉不就是為了讓人看的麽。”
“沒不讓看,”駱峥目視前方,嗓音低啞沉磁,“但你總是這麽偷偷摸摸的,我很容易多想,知道嗎?”
“……”
梁滿月不理解了,“多想什麽。”
話音落下的同時。
剛好遇上紅燈。
駱峥緩緩停下車,重新把目光落到她臉上,眼底的情緒漆深不明。
梁滿月也不躲,那張白淨漂亮的小臉就這麽任由他看,好像真沒沒聽明白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明明平時聰明得跟個小狐貍似得。
這會兒反倒是不懂了。
裝。
繼續裝。
駱峥哼笑了聲,瞥開眼,從手旁拿出一盒壓片糖,順便問了她一嘴,“吃不吃?”
梁滿月搖頭。
神情懵得有點兒可愛。
她不知道,在這一瞬,駱峥有多想把手伸手過去,使勁兒把她的臉捏圓搓扁來“解解恨”。
好讓她知道,她現在這樣子,到底有多讓人抓心撓肝,又讓人無可奈何。
察覺氣氛不對。
梁滿月在後來的路上都沒再開口,生怕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又惹到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
而駱峥呢,本來話就少。
梁滿月不說,他就更懶得開口。
就這麽一路沉默。
直到車抵達藍岸國際,梁滿月跟着駱峥上了電梯,才被動跟他“說話”。
這會兒正是下班時間,電梯站了不少人。
怕梁滿月被擠到,駱峥自覺站到她前面。
距離突然被拉近,近到梁滿月能清楚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如果是少女漫畫,這絕對是男女主人公感情升溫的好時機。
可偏偏,梁滿月不争氣的胃,在這一刻十分毀氣氛地咕嚕一聲。
“……”
駱峥擡起頭。
梁滿月下意識捂住腹部,結果這家夥不争氣地又咕嚕一聲。
這下,不止是駱峥,周圍的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駱峥往下壓了壓唇角,側過身,不鹹不淡地看着梁滿月。
男人身材本就高大,這麽一回身,更是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就連身上的氣息都混在了一起。
駱峥挑眉問她,“餓了?”
梁滿月耳垂紅得跟石榴籽似的,咬了咬唇,低聲嘟囔,“這都幾點了,我的胃又不是鐵打的。”
話音落下。
旁邊的阿姨跟着笑了聲。
就連手裏牽着的小孩子都扭頭笑嘻嘻地看梁滿月。
沒想到剛過來第一天就感受到社死,梁滿月仰頭望天,一臉生無可戀。
好在很快就到了十二樓。
駱峥拖着行李箱,帶着她最後從電梯出來,而後朝左拐沒幾步,就到了他家門口。
還沒等門打開。
梁滿月就聽到裏面的喵喵叫。
開門之前,駱峥回頭看了她一眼,“放心,大壯會很喜歡你的。”
梁滿月微微擡眉。
駱峥收回目光,推開門,下一秒,梁滿月就看到了傳說中的大壯。
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橘貓。
被以前的主人喂得膘肥體圓,因此駱峥才給她起名叫大壯。
雖然是真的壯,但在貓中,也是真的可愛。
梁滿月原本都餓得前胸貼後背,可在看到貓的一瞬間,整個人立馬滿血複活。
而在一人一貓熱情的互動中。
駱峥皺着眉,插着腰,視線在空蕩蕩的冰箱裏掃了一圈兒又一圈兒。
結果除了貓罐頭和羊奶,什麽人類吃的東西都沒有。
哦不。
還是有的。
那就是一盒大碗老壇酸菜泡面,以及一盒老奶奶花生米。
“……”
駱峥擰着眉關上,轉頭剛想跟梁滿月說明情況,結果一擡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梁滿月抱着大壯,溫柔地給它揉着肚皮。
而那張十分擅長凍死人的冷臉,在此刻,居然也露出了非常難得一見的甜美笑意。
眸光潋滟,明媚動人。
心口被這個笑狠狠晃了一下。
駱峥猝不及防地愣了下。
恰巧這時,梁滿月舉着小貓爪擡起頭,一眼撞進男人深遠的視線裏。
“怎麽了?”她問。
“……”
駱峥收回神,喉結滾動,短暫地避了一下她的視線,“沒怎麽,就是告訴你,家裏沒什麽東西吃,我現在要下去買。”
說完。
駱峥拎着車鑰匙走到門口換鞋。
對于這個情況,梁滿月似乎見怪不怪,“沒關系啊,我可以點外賣。”
駱峥穿鞋的功夫,擡眉撇了她一眼,“我在這,你吃外賣?”
梁滿月見他執拗,拿着手機走過去,“怎麽,你會做飯啊。”
駱峥換好鞋,站起身,輕笑一聲,“會做的海了。”
這語氣。
不吹牛能死嗎?
梁滿月眉梢高高揚起,看起來不太相信的樣子,“那我可就随便點了。”
駱峥也不着急走了,靠在門框上,抱着雙臂沖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随便。
梁滿月将信将疑地拿起手機,點開微信,給駱峥寫菜譜,卻不想第一個菜的名字還沒打全,男人寬厚且幹燥的手突如其來地覆蓋在她的手機上。
然而她打字的那只手,還沒有抽出來。
肌膚相碰的一瞬間。
梁滿月心頭無端一跳,擡起眸。
駱峥卻完全沒有松開的意思。
他微微附身,嘴角挂着一抹譴責嘲弄的谑笑,十分好心地提醒,“梁滿月,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
梁滿月稍愣。
駱峥哼笑了聲,尾音帶着不爽的震顫,“老子現在還他媽在你黑名單裏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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