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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的夏天比往年來得更晚,?4月30號那天,烏魯木齊火車南站發生恐怖爆炸案,雲悄在課後看見這條消息,?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2月份的時候,喬然因為工作調度去了烏魯木齊,?母女倆每天都會保持通話,?互報平安,?可今天,雲悄給喬然打了好幾個電話,從無人接聽到號碼關機,她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明明是初夏時節,四肢卻冰涼得要命。

那一天,雲悄上課都心不在焉,?等到周末,她跟林桀約好去了郊外的清泉寺祈福求簽,?木簽從簽筒落下,是支下下簽。

從寺廟出來,?雲悄也整個人不在狀态,連林桀叫了她好幾聲也沒聽見,?等到上了公交車,有個小孩兒從後面跑過來,雲悄心不在焉,被他撞得一個趔趄,直直往下倒去。

林桀眼疾手快扶住她胳膊,雲悄道了聲謝,勉強回過神來,?強撐起精神沖林桀笑了一下:“謝謝。”

林桀盯着她,挑了下眉:“想投懷送抱,就直說。”

雲悄滿心都在擔心遠在烏魯木齊的母親,沒有心情應付林桀的調笑,只扯了扯唇,無神的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

公交車在水岸星城停下,雲悄臨時起意想要回去拿平安符,林桀也打算去香舍裏一趟,兩人道別分開。

雲悄從公交車上來,迎面而來的熱風,讓她狠狠打了個寒顫,忍不住拉緊了外套。

守在門口的門衛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雲悄了,沖她笑着打招呼:“小雲朵,我看你爸最近經常回家啊,你怎麽沒跟他一起回來啊?”

雲漢舟經常回水岸星城?

雲悄愣了下,唇角扯出一抹笑,應付門衛的問題:“馬上要高考了,所以沒回來。”

門衛又跟她聊了兩句,雲悄跟他揮手告別,徑直往自家所在的單元樓走去。

水岸星城是零幾年竣工的電梯公寓,雲悄家在24樓,她從電梯出來,掏出鑰匙開門,正準備在玄關處換鞋,聽見主卧傳來的動靜,伴随一兩聲女人嬉笑聲,雲悄心緊了緊,咬緊了唇角,兩只腿像灌鉛一樣,艱難的移動。

主卧門虛掩,雲悄隐約窺見那張一米八幾的大床上,男女□□身體糾纏,偶爾有一兩聲碎吟響起,她不傻,也不是知道床上這兩人在做什麽,只是胃裏一陣惡心,酸水直冒,雲悄再也忍不住幹嘔起來。

雲漢舟隐約聽見開門聲,拉過被子蓋住自己和身邊的女人,往外試探性的問了句:“誰?”

“總不能是你老婆吧?”女人嬌滴滴的笑,“烏魯木齊爆炸案,指不定都死了。”

砰。虛掩的門被重重推開。

雲悄紅眼看着床上因為看見她的忽然出現露出錯愕表情的雲漢舟,她的視線落在旁邊的女人身上,如果說她不認識這個女人該多好,偏她認識,還很熟,是她的鋼琴老師,粟萱的媽媽粟瑞珍。

“七七?”雲漢舟率先回過神來,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你怎麽來水岸星城了?”

雲悄沒有說話,胃裏又一陣酸水冒上來,她餘光瞄見地上淩亂的男女衣物,再也忍不住扶着牆幹嘔起來,像是要把胃裏的所有東西都吐出來。

粟瑞珍見狀,推了推雲漢舟胳膊:“你先讓雲悄出去,我們好穿衣服。”

“七……”雲漢舟正打算叫雲悄出去,雲悄猛地擡頭,紅眼瞪着他,啞着聲打斷他的話:

“穿什麽衣服?你們這樣……”她咬緊了唇角,看着從小就尊敬的父親,眼睫一顫,淚水從臉上滑落,“惡心!”

“雲悄——”雲漢舟神色一冷,但一對上雲悄通紅的雙眼,瞬間心軟,“你先出去,爸爸待會跟你解……”

“不用,我自己會走。”雲悄一點也不想聽雲漢舟說話,她視線從粟瑞珍臉上掠過,再停留在表情愧疚、憤怒交織不停的雲漢舟臉上,父女二人對視,一個神情不自在,一個眼睛通紅充斥着怒意。

“你真讓我失望,爸爸。”雲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她神色稀松平常丢下一句話,“等媽媽回來,我會讓她和你離婚,你——”

“配不上我媽媽。”

雲悄從單元樓下來,在外面守着的門外看見她上去不久就下來,好奇的問:“雲朵,你這麽快就要走了?”

“嗯。”雲悄點點頭,加快腳步離開,她一點也不想在這個惡心的地方多待一秒。

晚自習上課,林桀發現雲悄沒有來上課,他借着請假出去上廁所的契機給雲悄打電話,電話響了好久才接通,林桀正要開口問她怎麽沒來上晚自習,電話那邊響起雲悄略帶顫音的嘶啞聲音:

“林桀,我…好難受。”

自昨天開始,林桀就發現雲悄情緒不對勁,他以為是高三複習壓力太大而導致的,這會兒聽見雲悄哭得嘶啞的聲音,敏銳發現不對勁,他指節握緊手機:

“你在哪?”

雲悄聞聲環顧了下周圍,對面教學樓燈火通明,而她所處的位置卻看不見光,一陣微風吹過來,雲悄忍不住瑟縮了下身子,抽搭着道:“我…我在天臺。”

“操。”林桀咬緊後槽牙,“你他媽別做傻事,我馬上來。”

雲悄乖乖的應了聲:“好。”

林桀挂斷電話,徑直下樓往廢棄的教學樓跑去,耳邊晚風呼嘯而過,吹起他的碎發,露出硬挺眉骨。

天臺上一片黑暗,雲悄坐在護欄旁邊,兩條勻稱的小腿在半空晃蕩,她往底下看了一眼,滿室燈火闌珊,樹蔭成蔭,斑駁了光影。

“雲七七。”身後響起林桀氣喘不停的聲音,雲悄回頭看了一眼,又把視線投向腳下,沒有說話。

林桀長腿一邁,三兩步走到雲悄身邊,擡手拽住雲悄衣領,直接把人拽到懷裏,沒有人知道在他看見雲悄坐在護欄邊沿,身量纖瘦到一陣風就要把她吹走時,那一刻,林桀的心驟然縮緊,害怕抓不住她,人就不見了。

林桀聞到雲悄身上刺鼻的酒精味,狠狠擰眉,正打算教育她:“你……”

雲悄忽然抱住他,撕心裂肺的大哭:“林…林桀……我沒有家了,爸爸…爸爸不要我了,媽媽…媽媽也下落不明……我好怕……”

林桀被她抱了個滿懷,有些愣住,在聽見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聲後,他有些手足無措,擡起手給她擦掉眼淚,溫柔着嗓音說:“七七,我在。”

雲悄仰頭看着他,視線一片模糊,黑夜裏,他的那雙眼眸明亮灼目,她好像看見了光,忍不住伸手去碰。

柔軟的掌心撫上林桀臉頰那瞬,他喉結滾了一下,握住雲悄的手,眼皮垂下,盯着她:“別鬧,我會陪着你的。”

“林桀。”雲悄輕聲叫他。

他揚了下眉:“嗯?”

“你低一下頭。”

林桀如言照做,語氣有些好笑:“你想做什麽?”

雲悄沒有說話,視線從他深邃的眉眼一點點往下移,傲挺鼻骨,比女孩子還要細長的黑睫,再到一張一合的薄唇。

她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了勇氣,小白鞋踩在林桀的運動鞋上,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衣服,踮腳吻了他一下。

唇瓣像是一陣羽毛拂過,林桀眨了下眼,喉結滾動,倏地握住了雲悄手腕,頭壓下,黑眸竄起一陣火,直勾勾盯着她的眼,嗓音暗沉:

“雲七七,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雲悄眼睫抖了抖,眸子帶着酒意後的紅,清澈又妩媚,她點了點頭:“知道啊。”

“那你……”

“你長得好看,想親一下。”她說,語氣一本正經。

分明知道她是醉酒後的無意舉動,卻在他心頭掀起滔天巨浪。林桀深呼吸,壓下那些不該有的欲念,放緩了聲音:“對其他男生,不能這樣,知道嗎?”

雲悄像個乖寶寶一樣點頭:“我知道了。”

“乖。”林桀揉了揉她頭發,拉着人在一旁席地坐下,問她:“發生什麽了?”

雲悄酒意上頭,意識也變得模模糊糊,沒太聽清林桀說的話,她偏頭看着他,軟糯的嗓發出一個氣音的單音節:“啊?”

林桀看着她,有些挫敗的咬了下後槽牙,他跟個醉酒的小鬼說這麽多做什麽。

“林桀。”雲悄忽然湊到他耳邊,呼吸灼熱,“我們從南城考走好不好,我現在一點也不喜歡這裏了。”

“好。”他輕聲應下。

雲悄笑彎了眼睛,眼底有光亮起,“林桀,你真好。”

那一晚月朗星稀,晚風拂過他們的衣角,燈火将他們的影子交纏在一起,成了林桀往後數年的執念,若他早點說出那句我喜歡你,後來的故事是否又會不同。

五月中旬,喬然從烏魯木齊平安歸來,在回南城的第二天就跟雲漢舟提出了離婚,雲漢舟不願財産被喬然分走,昔日情濃的夫妻鬧上法庭,最後以喬然提供的雲漢舟婚內出軌證據,兩人的夫妻共同財産,喬然拿了大頭,雲漢舟在業內的名聲也逐漸變臭。

不知道是誰在學校裏傳出雲漢舟出軌的對象是粟萱媽媽,粟萱私下找過雲悄:“雲朵,傳聞是真的嗎?”

“是。”

粟萱看向雲悄的眼神愧疚,似不相信,卻又不得不信:“對不起,因為……”

雲悄打斷她:“跟你沒有關系,有錯的人是你媽媽。”

雲悄雖然讨厭粟瑞珍,但她不會遷怒粟萱,因為她是無辜的。

粟萱咬着唇,猶豫着開口:“我們還是…朋友嗎?”

“抱歉。”雲悄微笑,“我雖然不會責怪你,但是…我們可能做不了朋友了。”

粟萱垂下眼睫:“好,我知道了。”

那一天之後,雲悄跟粟萱漸行漸遠,在學校裏,粟萱盡可能躲着雲悄,不跟她碰面,而雲悄只專心複習,準備即将到來的高考。

六月七號,南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新的一年高考拉開序幕。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今天可以日個兩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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