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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悄跟林桀分到在德禮考試,?進考場前,林桀沖她做了個加油手勢:“加油,雲七七。”

“你也是。”雲悄笑彎了眼睛。

考完語文和數學的那天晚上,?雲悄接到了久未的雲漢舟電話,父女倆都沉默了一會兒,?誰也沒說話,?雲悄正打算挂斷電話時,?雲漢舟開了口:

“七七,考試加油。”

就像很多年前每一次考試時,雲漢舟都會跟她說一句考試加油,現在卻是物是人非。

雲悄嗯了一聲,?說了聲謝謝,挂斷了電話。通知欄界面彈出林桀的消息:「考完試,我們去畢業旅行吧。」

雲悄偏頭看了眼窗外,?燥熱的晚風從虛掩的窗戶吹進來,米色窗簾被風揚起一角,?因為白天的一場雨,今晚的天很晴,?躲了好幾日的月亮,在烏雲後露了臉。

她回了林桀:「好。」

第二天考得是英語和理綜,?雲悄是考場第一個交卷的人,她從考場出來後,望了眼碧藍的天空,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考試結束鈴聲響起,考生陸續從考場出來,歡呼聲、尖叫聲充斥在雲悄耳膜,?她看見有把複習資料撕碎,洋洋灑灑抛向半空的學生,白花花一片,像是冬日裏的飄雪。

高中三年,到此結束了。

喬然在前幾天請了假陪考,等到雲悄從德禮校門出來,她舉着傘跑了過去,傘面傾斜遮住灼熱光線,喬然把手裏裝着冰鎮的綠豆湯遞給雲悄:“走,回家了。”

雲悄點點頭,跟着喬然上了車。

回到家後,雲悄到頭就睡,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七點,外面一片漆黑,她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趿拉着拖鞋下樓,卻發現客廳氣氛凝重。

“媽,怎麽了?”雲悄輕聲問。

喬然看見她下來,強撐起笑容:“沒什麽,就是你舅舅打電話來說,你外婆病發住院了,我可能得回西縣一趟。”

雲悄聞言,心尖一緊。外婆有很嚴重的胃病和心髒病,雲悄高一那年,老人病發住院,醫院都下了病危通知書,誰知外婆命硬,直接挺了過來,這幾年也是吃嘛嘛香,一點也看不出生過病。

“沒什麽大事吧?”雲悄咬着唇問。

喬然搖頭:“應該沒有,我得收拾東西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顧自己啊。”

雲悄想跟着一起去,喬然不同意:“這麽熱的天,你身子本來就不好,要是又中暑生病了怎麽辦,好好在家休息一下,要真有……”

喬然頓了頓,“媽媽再聯系你,好不好?”

雲悄只得點頭:“好。”

喬然走後,雲悄在家裏随便做了點吃的,窩在沙發上玩手機,班群裏鬧個不停,全是在說明天拍畢業照和吃散夥飯的事。

體育委員在群裏提了一嘴:「你們知不知道,咱們鹿老師和秦老師在一起了!」

班群裏瞬間炸開了鍋,消息層出不窮。

-「我就說鹿女王和老秦有一腿,你們還不信!」

-「鹿老師都脫單了,咱們是不是也要抓緊機會跟喜歡的人表白,這次畢了業,以後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了。」

……

雲悄看見這條消息微微走神,是這一會兒,她恍然間意識到如果她和林桀沒有考到同一個城市,以後天南地北,就真的見不到了。

她猶豫一會兒,撥通了通訊錄第一個聯系人號碼,忙音嘟嘟響了幾聲,電話背景音很嘈雜,像是在KTV包廂裏。

雲悄輕聲開口:“林桀。”

林桀結束考試後就被飛回來的房明旭拉走去了君瑞會所,美其名曰給他提前慶祝高考大捷,來人除了房明旭一行人,還要從意大利飛回來的孔西蕤。

今天林桀接到好幾個女生的表白電話,他這會被房明旭幾人灌了快一箱的啤酒,醉意上頭,懶懶的嗯了一聲:“有事兒嗎?”

“阿桀。”孔西蕤忽然走過來,奪走了他手裏的手機丢到茶幾上,塞了一瓶才開的啤酒給他:“好不容易聚一聚,你在這跟誰打電話?”

雲悄聽見孔西蕤的聲音,像被人扼住喉嚨,無法呼吸。

林桀嘴裏含着一根煙,嗓音含糊不清:“沒誰。”

孔西蕤餘光瞄了眼茶幾上亮着屏幕的手機,來電顯示:七七,她被刺得有些眼疼,伸手把手機屏幕摁熄。

房明旭走過來,語氣醉醺醺的:“林哥,又是個打電話跟你表白的,桃花運挺旺啊。”

林桀手指夾着煙,呼出一口白霧,嗓音吊兒郎當的:“別打電話告白了,我有喜歡的人。”

“你喜歡誰?”孔西蕤問了句。

林桀偏頭看着她,挑了下眉,語氣是一貫的懶洋洋:“你說呢?”

“我怎麽知道。”

房明旭在一旁接了句:“還能是誰啊?”

邊上一衆男生起哄:“當然是咱們西姐了呗。”

林桀把手裏酒瓶丢到桌上,視線掃過起哄的那幾個人,笑罵道:“都他媽瞎起什麽哄?”

孔西蕤輕笑了聲:“別起哄啊。”

她看一眼一亮一暗的屏幕,呼吸有一瞬止住,她是個不擇手段的小人,可也想争上一争,哪怕結果不盡人意。

“你喜歡誰?”

“你說呢?”

……

電話那頭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落在雲悄耳裏,她眼眶微紅,貝齒咬緊了唇角,輕聲說:“不好意思,打擾了。”

挂斷電話後,雲悄意外平靜的轉樓洗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玩消消樂,一關又一關,最後抵不住睡意,沉沉睡了過去。

早上九點,雲悄換上九中的紅黑色夏季校服,把頭發紮成馬尾,看着鏡子裏的女生,唇紅齒白,很是漂亮。

她拿上鑰匙跟沈青葙一起去了學校,拍畢業照是按照班級倒數來拍,高三(1)班排在最後,雲悄在一旁跟幾個同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林桀插着兜走過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樹影斑駁,細碎的光落在雲悄臉頰,眼珠清澈明亮,她彎起唇角,兩顆兔子牙若隐若現。

“班長。”林桀叫她。

雲悄呼吸一窒,想到昨晚那通電話,萬般情緒湧上心頭,她強按下內心的失落,轉頭沖林桀笑得燦爛:“怎麽了?”

林桀走過來,擡手把雲悄肩頭的碎葉拿掉,盯着她的眼說:“待會拍完畢業照,咱倆再單獨拍一張?”

“好啊。”雲悄笑着點頭。

輪到高三(1)班拍畢業照時,班上一群同學起哄把鹿澄和秦述拉到一塊,嘴上嚷嚷着讓他們跟老師一起合拍一張婚紗照。

雲悄站在女生第二排,林桀站在她身後,鏡頭按下那瞬,有一陣風吹過,卷起林桀一側衣角,雲悄下意識伸手去抓,握在了手裏。

她偏頭用餘光去看林桀,少年沒有看鏡頭,而是看着她,一雙深邃的黑眸,眼底滿滿都是她。

雲悄心尖顫了一下,想起那句話,喜歡你的人眼底滿滿都是你,可眼睛也是會騙人的。

拍完畢業照,一班和三班組團去了九中附近的酒店開了個大包一起吃散夥飯,吃飯時,雲悄全程安靜吃飯,偶爾跟身邊人聊上兩句。

散夥飯結束時,雲悄跟鹿澄幾個老師聊了一會天,準備離開回家,李杜白突然叫住她:“雲朵。”

雲悄停住腳步,疑惑看着他:“怎麽了?”

“我…”李杜白在席間喝了好幾瓶酒,冷白膚色染上一絲緋紅,他看着雲悄許久,還是将那句壓了三年的話脫口而出:“我喜歡你。”

雲悄愣了下,而後露出略帶歉意的笑:“你知道我的。”

李杜白眸子暗了暗,勉強扯出一抹笑:“祝你幸福。”

“你也是。”雲悄眉眼彎彎。

散夥飯結束後,雲悄跟林桀往家走,街道燈火懶散,橘色光影拉長兩人身影,走了有一段距離,林桀忽然開口:“你昨晚跟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聞言,雲悄垂在身側的手一緊,她目光望向遠處,車影重重,這條街道望不到盡頭,她笑了聲:“沒什麽,就想問問你考得怎麽樣?”

“還行吧。”

“成績下來後,你打算報哪所學校?”

“看情況吧。”

又是一路沉默走到彩虹巷口,在195號分開前,雲悄忽然出聲叫林桀:“林桀。”

林桀停了腳步,回頭:“怎麽了?”

“畢業快樂。”

“畢業快樂。”

雲悄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視野裏,眼尾泛着紅,彎了彎唇角,輕聲說:“還有,再見了。”

外婆的病反反複複,那時候國內醫療技術還不成熟,喬家三兄妹商量後決定讓喬然帶老人出國治療,恰好喬然也有這塊人脈在,對老人治療也有幫助。

出成績前一天,喬然找到雲悄談話:“七七,媽媽想讓你和我一起出國。”

意外的是雲悄立馬答應下來:“好啊。”

喬然愣了一下,看着自高考結束後就心事重重的女兒,她出聲問道:“七七,是不是因為我和你爸離婚,對你……”

“沒有的,媽媽。”雲悄抱了一下喬然,語氣輕快,“我想以後陪着媽媽。”

從小到大,父母因為工作忙碌不着家,雲悄跟喬然也是聚少離多,這一晚,喬然跟雲悄聊了很多,聊雲悄高中三年的生活,說自己去烏魯木齊支援時發生的趣事,在聊到雲悄有沒有喜歡的人時,雲悄神情頓了頓。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有,媽媽,我有一個喜歡了四年的男孩子。”

“哪能和媽媽說說,他是個怎樣的男生嗎?”喬然問道。

雲悄低睫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他很好,只是不喜歡我。”

喬然伸手摸了摸雲悄腦袋,動作很輕,像是在安撫她:“我們七七以後一定會遇見對你好的男生,所以沒必要太過執着。”

“會嗎?”雲悄喃喃。

少年時的喜歡,如果那麽容易放下,後來在紐卡斯爾的幾千個夜晚,她總會夢見他,夢見他在球場上矯健的身姿,夢見他拖腔帶調的叫她“雲七七”,夢見他們一起走過的每一條路。

喬然笑道:“會的。”

那晚雲悄和喬然聊了很久,母女倆像是要把這十幾年沒要談的知心話說完,喬然告訴她歲月可以沖淡很多東西,就好比她和雲漢舟,在得知他出軌那段時間,她埋怨過,也恨過,到現在的釋懷。

或許如今你還是放不下喜歡了很久的人,可在往後的人生裏,你會遇見其他的人,有不同的故事,等再回首年少,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懷念。

……

那一年的蜀省理科狀元是周枕鴻,文科狀元則是德禮的陳放,雲悄成績上了七百,過了京華京大今年的招生分數線,在填志願時,她沒有報這兩所學校,而是選擇了申報英國的紐卡斯爾大學媒體與新聞專業。

因為雅思和托福考試出成績比較晚,遞資料到校方處已經是六月末,錄取通知書從國外寄來時已經是七月初,雲悄那時候在港城旅游,接到錄取通知書時,她也随之接到來自林桀的電話:“你要出國?”

雲悄看了一眼一望無際的大海,刺眼光芒下,海面波光粼粼,她輕嗯了一聲:“對。”

林桀在那邊沉默了許久,最後說了句:“一路順風。”

他總不能阻止她奔赴更好的人生。

雲悄笑道:“謝謝,你也是。”

那通電話他們聊了許久,誰也沒把那句我喜歡你說出口,等到夕陽落入海平線,雲悄率先挂斷了電話,她望着天際鋪開的瑰霞,最後紅了眼睛:

“林桀,真的要再見了。”

雲悄是八月中旬飛的往紐卡斯爾的,她走的那天,恰好是自己十九歲的生日,臨走前,沈青葙還給她開了一個小型生日宴,林桀自然也跟着一起來了。

雲悄站在蛋糕前許願,視線一一從身邊衆人掠過,去年今日,她有朋友和家人陪伴,還有她喜歡的男孩子,今年她失去了最為敬愛的父親,最好的朋友,還有…她愛了一整個青春的少年。

蠟燭熄滅那瞬,雲悄許了個願:“願我的少年前途光明,來日可期。”

那是她對她最後的祝福,也是她僅剩的私心。

林桀走到她面前,送了一束白.粉玫瑰,輕聲:“生日快樂,雲七七。”

雲悄笑着接過:“謝謝。”

相處的時間一晃而過,到了分別時,沈青葙一行人送她去了機場,臨過安檢時,雲悄借着擁抱所有人,抱了林桀一下,輕輕拍了下他的背:

“再見,林桀。”

“再見,雲七七。”

轉身那瞬,雲悄紅了眼。

2011年到2014年,他們相遇又別離,都是在夏天。

好像和夏天很有緣,也僅僅是有緣。

喬然陪同外婆在倫敦住下治療,雲悄沒有住學校分配的宿舍,而是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小公寓,房東是個英籍華裔,見她獨自一人在海外求學,簽合同時還給雲悄少了一部分房租。

紐卡斯爾的冬天很冷,雲悄又最怕冷,等到14年平安夜時,她裹得像只小雪球從教室出來,外面下起洋洋灑灑的小雪,像是飄落的柳絮。

雲悄從小就生活在南城,南城冬天不會下雪,她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用掌心接住雪,又看着雪消融在瓷白掌心,噗嗤的笑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在國外留學的生活,雲悄過得多姿多彩,參加各種聯誼活動,認識了不少新朋友,向來滴酒不沾的她,學會了喝酒。

15年春節,外婆病好得差不多,雲悄跟喬然陪她一起回國,在西縣和舅舅一家吃了團圓飯。

大年初三,雲悄被沈青葙從被窩裏拉出來坐上去南城的大巴車,說是要去市裏的圖書館買複習資料,實際上是她假借着雲悄打掩護和周枕鴻約會。

在他們那屆畢業那年,周枕鴻放棄了保送京華的名額,留在了南城,大學志願填了南城大學的金融系。

雲悄和沈青葙打電話聊起,沈青葙說:“周枕鴻說要追我,留在了南城,我想…我還是喜歡他,就…給他一個機會啦,看他表現如何,我才考慮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姐,你還喜歡林桀嗎?”

她那時正忙着期末考,沒有回答,等到後面再回憶時,得到的答案是她還喜歡林桀,本以為時間可以沖淡相思,哪想情思越來越濃,像一瓶封存在地窖的老酒,經久不散。

沈青葙要和周枕鴻約會,雲悄一個人閑得無聊,索性去看了15年春節檔上映的電影《澳門風雲2》,從影院出來後,她在遇·茶買了一杯芝芝桃桃,為了保持身材,雲悄要的是無糖的奶茶。

她喝着奶茶,走在洋溢着過節氣氛的大街,不知不覺走到了香舍裏外面,雖然是過年,花店卻還是開着的。

雲悄猶豫一會兒,還是走了進去,前臺處響起一道輕柔的女聲:“歡迎光臨。”

孔西蕤看見忽然出現的雲悄愣了一下,下秒露出笑容:“好久不見,小學妹。”

她很想問孔西蕤為什麽會在冬青的花店,可話到嘴邊又沒法說出來,只能微笑打招呼:“學姐好。”

孔西蕤熱情的跟雲悄聊天,問她在國外發生的事,雲悄都一一作答,然後問她:“學姐怎麽回國了?”

“我在國外的學校跟南大有個交換生項目,所以就回來了。”孔西蕤說。

雲悄點了點頭,在花店裏挑了一束白.粉玫瑰,付錢去了一旁的公交站臺等車。

她走後不久,林桀走進店裏,看着坐在前臺打游戲的孔西蕤:“剛店裏有生意嗎?”

孔西蕤答:“有個人來買了束花。”

林桀哦了一聲,擡腕看了一眼時間,跟孔西蕤說:“走吧,今晚房明旭做東,一起吃個年夜飯。”

“好。”孔西蕤背上挎包,跟在林桀身後走出了花店。

22路公交車從遠處開來,雲悄正準備投幣上車,一擡眼,看見林桀跟孔西蕤站在不遠處,林桀嘴裏叼着一根煙,猩紅明明滅滅,正側着身子和孔西蕤說話,姿态是一貫的懶散。

這半年,雲悄和林桀還保持着聯系,偶爾會在微信上互相吐槽最近的生活,就像很多關系很好的異性朋友,誰也沒多說一句其他的話。

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雲悄發現林桀似乎長高了一點,頭發也剪得更短,短短的青茬貼着頭皮,眉眼淩厲漆黑,他穿了件黑色大衣,身姿挺拔又冷峭。

脫去了少年青稚的一面,變得越來越成熟了。

一個完全陌生,又熟悉的林桀。

雲悄久不上車,司機沖她喊道;“小姑娘,你到底坐不坐車?”

“坐。”雲悄投了硬幣,走到車廂最後一排位置坐下,餘光似不經意看向窗外,最後又收回了視線。

遠處開過來一輛出租車,林桀正打算上車,似感覺有一道灼熱的目光一直注視着自己,下意識擡頭望公交車的方向看了眼,只看見遠去的車屁股。

孔西蕤率先上了車,見他久不上來,開口說:“你在看什麽,上車了。”

“來了。”林桀拉開車門,坐進去。

車子往飯店開的路上,孔西蕤偏頭看見林桀的手機頁面停在訂航班上,她抿緊了唇,似不經意問起:“你要去哪?”

林桀連眼皮都沒擡:“紐卡斯爾。”

那個春節過後,雲悄跟喬然一起回到了紐卡斯爾,15年的四月,喬然跟認識很久的一個英國珠寶商Noble再婚,因為不能生育的原因,Noble對雲悄視如己出,甚至在和喬然結婚後的第二天,就把雲悄租住的公寓買下,美其名曰送給女兒的見面禮。

看着再婚幸福的媽媽,雲悄知道她已經徹底走出上一段婚姻帶來的陰影,也放下了相戀多年的雲漢舟,在喬然和Noble婚禮結束當晚,雲悄寫了一則日記:

-「林,媽媽已經放下爸爸了,我想我也該放下你,開始我的新生活了。」

雲悄寫完日記,轉頭看着窗外的天空,紐卡斯爾的夜不像南城,它燈紅酒綠,處處透着奢靡。

她登上許久未上的貼吧號,一連串消息彈出通知欄,全都是吧友在問她和L同學故事的結局,雲悄寫了回帖,最後卸載了貼吧。

2015年4月27日,暗戀吧的帖子最後一次更新:「故事的結局就是:我開始了新的生活,和L同學偶有聯系。我們像徹底消失在彼此的生活裏,偶爾聽見一句有關他的消息,也是與朋友無意間談起。」

年少時,雲悄拼了命想要追趕林桀,可他就像觸及不到的光,握不住的風,永遠也不會屬于她。

2015年的春節,雲悄在暗戀吧的帖子停止更新。

而她,也放棄了喜歡林桀。

他們都在奔赴各自人生,最後漸行漸遠。

時間過得很快,雲悄也步入了大三,因為她學習成績優異,獲得了紐卡斯爾PA通訊社12周實習項目名額。

實習結束那天,新聞社的同事給雲悄辦了一個小型歡送會。那天剛好是2月14日情人節,同事裏的Ellison給Lisa送了一束花,成功抱到美人歸。

雲悄注意到Ellison給Lisa送的花是白.粉玫瑰,好奇的問:“Ellison,你送這束花給Lisa是什麽意思?”

Ellison才跟喜歡的女孩在一起,心情頗好,語氣也輕快,甚至用蹩腳的中文和雲悄說:“白.粉玫瑰的花語,用你們中國話來說是——”

“我喜歡你,無關其他。”

雲悄忽地怔在原地,她想起十九歲那天,林桀也送了她一束白.粉玫瑰,眼眶忽地熱了起來,像是有水意漫出。

“雲,你怎麽哭了?”離她最近的一個女生驚呼出聲。

雲悄擡手擦淚,笑道:“沒事。”

那一晚,雲悄喝了很多酒,曾經滴酒不沾的人,四五瓶洋酒下肚,也未曾醉,只是胃燒灼得難受,而大腦清醒得要命。

那天是同事送她回的公寓,一到家,雲悄就沖進衛生間吐了個昏天黑地,像是要把胃從嗓子眼吐出來一樣。

吐完以後,雲悄雙手撐在盥洗臺邊沿,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比起少年時,臉上的嬰兒肥褪去,五官越發精致漂亮,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澄澈。

從洗手間出來,雲悄接到來自男友的電話,說是因為項目走不開,很遺憾不能陪她過情人節,雲悄語氣很平靜:“沒事。”

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忽然說:“雲朵,你為什麽不和我吵架?”

這一次輪到雲悄沉默,電流竄過,只有彼此呼吸聲響起,她沉默許久,最後開口說:“我們分手吧,我好像…還是忘不了他。”

她拼了命的想要忘掉他,可怎麽也忘不了,見山像他,見木思他,就連走在紐卡斯爾的街頭,無數陌生人從身邊路過,偶然瞄見一個很像他的背影,她都會追上去,哪怕最後不是他。

電話那端的男人沉默了許久,最後溫和聲音說:“我尊重你所有決定。”

“抱歉。”

挂斷電話後,雲悄整理情緒開始修被導師打回來的實習報告,等到修完,已經是黎明破曉,她把文檔壓縮打包發到導師郵箱,又泡了一杯黑咖啡喝完,進浴室洗澡下樓,去附近的華人街吃早餐。

早餐鋪旁是一家音像店,正在放劉若英的《後來》,缱绻溫柔的女聲唱盡離合悲傷:“……後來終于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雲悄壓抑一夜的情緒,再也繃不住,眼淚掉在冒着熱氣的白瓷碗裏,一圈圈漾開。

有的人一錯過,就再難相逢。

(上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  *注:白.粉玫瑰花語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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