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定情信物
在第五獄停留了幾天後,隊伍繼續出發前往第三獄。
第三獄基本全是沙漠,氣候幹燥炎熱,讓剛從陰冷潮濕的第五獄過來的衆人都有點不适應。艾拉一邊扇風一邊抱着水杯喝,嘴上還是幹出了裂口,心裏好羨慕陛下和塞坦尼爾殿下一副安然不變,像是一點沒感覺的樣子。其實越是高等的魔族或神族受外界環境的變化影響越小,塞坦尼爾到了這裏只是稍微有點不适,絕不像侍女們一副難受得要死的樣子。
第三獄最繁華的城市是貝克斯堡,修建在一片綠洲中。城市外圍是巨大石塊堆成的城牆,裏面是一片片低矮的灰黃色建築。領主府在城市最中央,修得比其它民房稍高,用的材料也是花崗石,在一片灰黃色中十分顯眼。城中最有特色的就是蛛網一樣四處延伸的泥制管道和遍布各處的蓄水池,前者将城中唯一的水源輸送到各處,後面用來保存難得的雨水。
索德一行人并沒有驚動領主,而是找了一間旅店入住。安頓下來之後已經是傍晚,天氣變得涼爽,街上的人也多起來。侍女們躍躍欲試地想出去逛街,索德放了所有人的假,自己也帶着塞坦尼爾出了門。
貝克斯堡的街道不寬,但很直很平整,兩邊的路燈像一串燈籠一樣一直伸向遠處。路燈上嵌着白色的圓石,在魔法驅動下發出冷幽幽的白光。街道上人來人往,大惡魔、小惡魔、羊魔人、幽靈、堕天使各種種族都有,比起白天熱鬧很多。
兩人并肩在街上走。這幾天他們沒見過面,現在在一起也怎麽講話,塞坦尼爾是不想說,索德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氣,也沒怎麽出聲。兩人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音樂聲,很多人都循聲而去,兩人也跟着人群往那邊走去。
原來這裏在舉行婚禮。一小片開闊的場地上搭起了禮臺,一對新人正從馬車上下來。周圍已經擠了不少人,索德仗着身高和力量優勢三兩下就帶着塞坦尼爾擠到禮臺邊,占據了一個有利的位置。
新娘穿着黑紗長裙,新郎一身同色的禮服,站在一起十分般配。他們并肩順着鋪好的地毯往禮臺那邊走,樂隊在旁邊奏出歡快的音樂,花童跟在後面灑着紫藍色的花瓣。
新郎新娘走到禮臺上向雙方家長行禮,并在他們的主持下交換誓約。
索德在塞坦尼爾耳邊低聲說:“你是第一次看到魔族的婚禮吧?”
塞坦尼爾“嗯”了一聲。因為周圍人太多,索德和他站着很近,幾乎貼在一起。為了防止別人擠到他,索德還用手擋在他身側。前幾天塞坦尼爾才剛被索德狠狠打擊過,現在他這副維護的姿态讓塞坦尼爾感覺有點奇怪。
索德卻像毫無所覺,自顧自的說:“婚禮是魔族生活中一個重要的儀式。魔族們在結婚前都很放浪,可能會有無數的性伴侶,但一旦結婚,就會為伴侶守貞,不會找別的床伴。”
他這樣直截了當的用詞讓塞坦尼爾的眉頭跳了跳,沒有說話。
禮臺上一對新人已經交換完誓約,開始互送禮物。新娘送給新郎一串黃金打造鑲着鑽石的手鏈,新郎拿出來一條項鏈,上面的墜子是圓柱形的,在燈光下發着紫盈盈的光。新娘一看到這條項鏈就露出很興奮很驚訝的神色,看向新郎的眼光簡直像要把他燒化了。新郎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然後拿起項鏈來幫她戴上。
塞坦尼爾問了句:“那是什麽?”
索德看了他一眼,“殿下今天晚上一直沒吭聲,怎麽現在想起問這個?”
“……對不起,只是因為那個東西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
索德擋在他身側的手一緊,盯着他說:“眼熟?你在哪見過?”
塞坦尼爾的眼神有點迷惘,想了一會說:“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許是記錯了。”
索德似乎有點失望,轉回頭去看婚禮現場,嘴裏說:“那是特瑞絲特樹的樹枝。”
塞坦尼爾又認真看了兩眼說:“它看起來不像是植物。”
“嗯。這種樹只長在第九獄,數量相當稀少,而且生長緩慢,一萬年才能長大約一厘米。當它活着的時候,和普通的樹差不多,只有當它自然死亡後,大約十分之一的樹枝才會化成晶體,所以這個東西很貴。這一塊不大成色也不太好,不過也算是難得了,不光是要花錢也要花心思才弄得到。”
塞坦尼爾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索德說:“你看新娘那麽高興,倒不全是因為它貴重,而是傳說它有定情作用。如果把它送給心上人,對方又接受了的話,兩人就會永遠相愛。”
“真有這麽神奇嗎?”
索德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只是傳說,最好別當真。我曾經把它送給過一個人,他答應天天來見我,結果沒多久就失約了,我一個人在我們約好的地方等了幾萬年,可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的語氣倒是很無所謂,塞坦尼爾卻不知怎麽有些難受,低聲說:“原來陛下也是很深情的人。”
索德打了個哈哈,“那都是小時候做的傻事了。殿下請記住,千萬別把‘深情’這兩個字用在未婚魔族身上,那可是一種侮辱,表示沒人要,所以只能吊死在一棵樹上的意思。”
塞坦尼爾扭頭看他。他明明笑着,說着很輕松的話,可眼神卻很寂寞,紫色的眸子略顯空洞地看着前方,帶着一種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去追尋,卻終究一無所獲的無可奈何。
婚禮結束,兩人随着四散的人群離開,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逛。時間已近半夜,街上的人流有增無減,兩旁的店鋪燈火通明,都把最漂亮的商品擺在門口吸引顧客。酒吧的魔法招牌變幻着暧昧的色彩,敞開大門歡迎尋歡作樂的男女。與白天黃乎乎的黯淡色調相比,夜晚的貝克斯堡五光十色,就象一個巨大的游樂場,上演着男歡女愛、浮華浪蕩的游戲。
索德和塞坦尼爾一起走在街上自然獲得了足夠高的回頭率,濃妝豔抹衣着暴露的魔族女性們對他們投來火辣辣的誘惑目光。可能是為了改變他的“深情”形象,索德也熱情的用眼神回應着她們的挑逗,所以沒過一會就有兩個個子高挑的魔女走過來。
其中一位穿着大紅色超短裙的魔女說:“兩位帥哥,今晚有伴嗎?”
索德看了塞坦尼爾一眼,說:“啊,我們已經有約了。”
那魔女紅色的眼睛裏流露出失望,“是嗎?真是不巧。”
另外一個穿着幾乎是三點式的魔女往塞坦尼爾跟前湊了湊,盯着他的臉說:“甜心,你長得真漂亮,這皮膚真是又嫩又滑……”說着伸手去摸。伸到一半,塞坦尼爾看了她一眼,她心裏忽然一陣畏懼,手就伸不下去了。
索德擡手抓住她的指尖,“對不起,我朋友剛來不久,還不太習慣。”
三點式魔女回過神,沖他抛了個媚眼,在他手心撓了兩下,又看了一眼塞坦尼爾,輕聲說:“他是堕天使嗎?長得好漂亮,可為什麽這麽嚴肅呢?”
紅衣魔女在旁邊哼了一聲,“只有你才會光看臉,只是臉漂亮有啥用?還是成熟懂情趣的男人好。”說着就往索德身上靠。
索德眼看塞坦尼爾的臉色不太好,忙三言兩語打發走了兩個魔女,帶着塞坦尼爾穿過幾條小巷子,擺脫了尾随的衆多愛慕者。
這條街賣的是日用品,所以來往的都是些普通市民和附近村裏過來的村民,氣氛比剛才那條街冷清得多了。索德此時也收斂了他浪蕩子的形象,一本正經為塞坦尼爾介紹店鋪裏的商品。
不一會走到一片空場,那中間用繩子拉了個圈,裏面或躺或坐着幾個魔族小孩,圈外站着一些衣冠楚楚的魔族,正對着那些小孩指指點點。其中一個魔族指了指一個小孩,馬上有人進去把那個小孩帶出來,那魔族打量一下他,問了幾句話,然後拿出幾枚銀幣交給看場子的人,帶着小孩走了。
塞坦尼爾問:“這是在做什麽?”
“買賣奴隸喽。”
塞坦尼爾震驚地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
索德說:“很驚訝?殿下早該知道魔界還是有奴隸制度存在的吧?”
“當然,我知道……我只是沒想到……一個孩子居然只要幾枚銀幣。”
“價錢只是意思一下,其實只要有人要,就是不收錢他們也願意。”看到塞坦尼爾露出疑惑的樣子,索德解釋說:“兩千年前,魔界修改了奴隸法,規定只有四十歲以下的魔族才能被買賣,而且只有父母才能賣孩子,所以奴隸販子是早已不存在的了。做為父母,他們只希望為孩子找個好人家,錢倒是次要的。”
“父母為什麽要賣掉孩子?只是因為貧窮嗎?”
“貧窮只是一個方面……”索德停了一下,擡頭看了看天空,“今天是十五號,正好。殿下跟我來看看吧。”說着摟住塞坦尼爾的腰,骨翼已經從背後伸出來,撲打幾下,帶着他們升上天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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