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節

也是不可能見到的。比不得我們的公主出游那麽随意。

閣羅鳳又問：聽說你教小女一些漢人的詩？以王……王維的最多，不知這王維是何等人？

先生答道：這王維是大唐的一個官員，現在還應在朝為官，他的山水詩清新明麗，我非常喜歡，前兩年有人從大唐來，還捎來朋友傳抄來的王維的新詩，融山水、佛法為一體，實在是妙不可言。先生本想背誦一首王維的詩，這時有使者來報。

閣羅鳳命使者入奏。使者奏報：吐蕃又派人前來催促索取馬匹、皮張。現在吐蕃人在犁牛河（金沙江）岸等着收貨。

閣羅鳳聽了震怒于胸，說了聲：知道了。使者便唯喏而退。閣羅鳳憤憤地以掌擊案，小聲叨念：吐蕃人實在是貪得無厭。先生見狀，只好起身告辭。

閣羅鳳笑道：區區小事，先生但坐不妨。

先生還是要離去，閣羅鳳即順水推舟喊道：送先生。

待先生走遠，閣羅鳳命人傳阿隆。

阿隆此時正在不遠處察看動靜，聽見閣羅鳳找他，他随即躲到樹林裏繞道跑到遠處的一個假山石下，做出一副無聊狀站在那裏，等着侍者來找他。

閣羅鳳等阿隆一進門就直接問道：公主呢？

阿隆一邊嗫嚅着回答‘不知道。’一邊斜着身站在門旁，并沒給閣羅鳳行大禮。

閣羅鳳不滿：嗯？

阿隆一震：公主近一年來一直不讓我們随她外出，只有讀書時我才能看到她。但是公主最近外出時候多，讀書時間少，所以我不知她在哪裏。聽說……阿隆悄悄擡頭看了看閣羅鳳。

‘直接說。’閣羅鳳對阿隆這副神态更是不滿。

阿隆補充說：聽說公主與一個獵人在一起——阿隆本想說聽說公主與一個獵人在一起胡鬧，想想不對，就改口說——游玩。

什麽獵人？閣羅鳳奇怪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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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隆假裝想了想說：不清楚。這得問阿雲、阿水。

閣羅鳳奇怪地問：她們也沒跟着公主？

阿隆說：不太清楚，但跟去也不會兩個都去。

閣羅鳳被火上澆油，但又強壓怒火，輕輕說：去，叫那兩個丫頭來。

只有阿水一個人被傳了過來。阿水進了門也沒給閣羅鳳行大禮，只是輕輕地叫了一聲：王爺。

閣羅鳳背對着門而立，沒有看阿水問道：公主在幹什麽？

阿水并沒覺得公主做錯了什麽，直接回答道：上山了，昨天早起就去了，去和阿龍在山上玩。

閣羅鳳：什麽？阿隆不是一直在家麽？

阿水：不是這個阿隆，是山上的一個獵人，也叫阿龍。

閣羅鳳：昨夜沒回來？

阿水：是的。

閣羅鳳：那你們怎麽不跟着？

阿水:阿雲跟去了，公主不讓跟去的人太多。再說阿龍——那個獵人對付野獸本領極高，比我們這個阿隆還厲害，公主肯定是非常安全的。

閣羅鳳猛一轉身，大吼：混賬。吓的阿水一抖。但閣羅鳳并不是糊塗人，他知道這事與下人無關，擺擺手說：下去吧。

白妃斜着眼瞪着閣羅鳳，沒好氣的問：你吼啥啊？阿鳳都十七歲了，這事還用你管麽？

閣羅鳳說：阿鳳是公主，怎麽能和一個野人在一起？

白妃反倒笑了：你還知道阿鳳是公主？既然是公主，那和公主在一起的還有野人麽？我們可以給他官做，可以……

得得得。閣羅鳳打斷白妃的話：他不識字，怎麽做文官？別說帶兵打仗，連戰場都沒見過，又如何做武将？我們的女兒嫁人，一定要嫁一個能輔國安邦的人才是。這樣才能有利于我們國泰民安，才能保證我們百年以後阿鳳富貴榮華。他一個野人，怎能成為國之大器？又怎能保證阿鳳長久的富貴榮華？你要想想阿鳳的長久将來。

‘阿鳳的長久将來？’白妃叨念着這句話，這才似有所悟。

下山的路上，公主心情極好，她在馬背上愉悅的看看山下的洱海，又回頭眯着眼看看蒼山頂欲落未落的夕陽，輕輕地哼唱起：庭中有奇樹……阿雲見公主開心，所以她也感到快樂。她們一邊信馬由缰地下山，一邊閑看蒼山洱海的自然風景。

忽然阿雲看見天上有一只雄鷹，展翅飄在空中，她指着蒼鷹說：我們要是會飛就好了，上山去找阿龍玩就不用這樣辛苦了。公主莞爾一笑：辛苦麽？我怎麽不覺得？阿雲撇撇嘴：你辛苦什麽？要是我有了這個阿龍，死了都不覺得苦。公主哈哈大笑：你也喜歡這阿龍？別急，有你的。

阿雲：公主又亂開玩笑。接着阿雲嘆了口氣說：只怕王爺不會同意公主跟一個獵人在一起的。

公主也嘆了口氣說:這事兒是有些難，回去後我慢慢和父王說吧。

掌燈時分，公主回到城裏。

王府裏燈火通明，南诏王面帶惱怒在等着公主回來。所有的侍女下人都非常小心地自行其事。

公主面帶笑意回來了，走近王府大門覺得氣氛不對，她詢問一個侍女怎麽了，侍女指指屋內又指指公主的腳，擺擺手悄然離去。

公主警覺地轉身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間，卻聽得閣羅鳳一聲大喝：叫公主進來。

公主無奈，向父王的房間走去，走到門口，公主突然擡起頭，臉上布滿了撒嬌與頑皮的神色，三步兩跳直沖進閣羅鳳懷中，嗲嗲地吭叽；父王，阿爸，我都快餓死了，你還叫我幹什麽啊？

閣羅鳳可以氣吞山河，可以擊敗二十萬唐軍，卻拿這個小女兒毫無辦法，女兒一撒嬌，滿腔怒火都飛到了九霄雲外，猶豫了一下尴尬地陪着笑說；我是叫你到這屋來用餐。然後閣羅鳳對傭人說；快快去準備晚餐。

看着用筷子吃飯的女兒，閣羅鳳沒話找話地說：我們家只有你和你阿哥會用筷子吃飯，用筷子吃飯是好，幹淨，還不燙手。公主：嫂子也會。王爺：對對，你嫂子是漢人，當然會。公主：阿雲阿水也用筷子。王爺：對對，她們也算我們家裏人。看公主大嚼大咽的吃相，王爺又說：不好好在家讀書，整天瘋跑，看把你餓的。

看看女兒并不搭話，閣羅鳳又說；以後別亂跑了，好好在家讀書。

公主道；我讀書幹什麽？又不管理國家大事。

閣羅鳳說；不是你說的你要當我們南诏的什麽班昭、蔡文姬的麽？

公主笑道；我不當了，今後我要當嫦娥。她原以為閣羅鳳不會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是要和一個打獵的生活在一起。

這一年多來，十七歲的公主已經全然離不開這頭可以讓她感覺無拘無束的石騾子了。她在一點一點地試着與父親攤牌。

閣羅鳳笑了；好啊，阿鳳想當嫦娥那就當嫦娥。我給你建座‘月宮’。今年開建，兩年完工——嗯……，我再給你找個射箭最好的後羿做夫婿，你們就在‘月宮’中——啊，哈哈哈……阿隆就是後羿，他的箭射的可是沒有幾人可比啊。哈哈哈……閣羅鳳得意地哈哈大笑，他對自己的小伎倆很得意。

公主蔑視地笑道；他是什麽後羿，連只兔子都沒射到過。

閣羅鳳略帶不滿慢慢地說；那你說誰是後羿？阿隆是沒打過兔子，那是他不想打。他一打就打大白熊。閣羅鳳指着白熊皮說；你看看，你看看，這可是祖祖輩輩只聽說誰也沒見過的白熊啊，阿隆打獵打到了，他還不是後羿？那年他才十九歲——十九歲的後羿啊，哈哈哈……

公主突然想起了石騾子的話：“三年前有一天我爹去打獵掉下山崖了。說也奇怪，我在崖下找到阿爸時他手裏還握着幾根白色的熊毛，難道阿爸會跟白熊搏鬥被白熊擠下山崖麽？這幾年我一直在找白熊，可是連個影子都見不到，再說誰也沒看見過白熊啊，但阿爸手裏拿着的肯定是熊毛，所以一直到現在我都覺得阿爸死的不明不白。”公主想到這些，不由得深深陷入沉思。

閣羅鳳見女兒不吱聲，覺得有點詫異，一時鬧不清女兒在想什麽，欲言又止。

公主回到自己屋裏，吩咐阿水：去，把小獵狗叫來。

阿水剛要出院門，卻發現一個人站在門口，阿水在昏黑中仔細一看，脫口叫道：小獵狗。

門口的人應聲答道：阿妹，是我，公主找我有什麽事？

阿水問：你怎麽知道公主叫你？

小獵狗微微一笑：我正好要到這裏找阿妹，聽見公主說要找我，我就在這等着阿妹。

阿水說：你的耳朵真好，我們在屋裏說話你在院外都聽得到。

‘我就是因為耳聰目明，所以他們才叫我小獵狗。’小獵狗有些得意地說：狗，真正的狗有時還不如我。

小獵狗進了公主的房門，跪行大禮叫了一聲：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