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路徐的媽媽姓徐

路徐的嗓子裏發出細小的求饒聲,像春天裏剛出生的小貓,軟黏又惹人憐愛,蘇折寒順着他的嘴唇往下親,到人細嫩的脖子、再到工裝被解開的前兩顆扣子的胸膛,路徐在他身.下細細發抖,他緊緊閉着眼,眼淚順着眼尾往下流,呼吸愈發深窒。

蘇折寒很喜歡很喜歡路徐被自己掌控的反應,盡管現在只是淺嘗辄止也讓他餍足,他深深注視着路徐,手中更加賣力,路徐腿.根處的嫩肉磨得他心猿意馬,蘇折寒的呼吸也逐漸加重,他眸色發深,在路徐控制不住張開嘴低吟時向下将路徐壓得更緊......

下午一點,路徐臉頰上飄着紅雲,穿着蘇折寒的運動褲從浴室裏出來,蘇折寒悠悠坐靠在沙發上,眼神露骨地瞧着人。

“我去車間了。”路徐微垂着頭,繞過蘇折寒走到門口。

“好,褲子洗幹淨了晚點我拿給你。”蘇折寒笑道。

“不用!”路徐急促道:“我...我自己來拿。”

“都行。”蘇折寒很享受路徐害羞的反應,看着人打開門落荒而逃,挺後悔沒再把人留久一點。

路徐下午在車間有些心不在焉,一方面他要決定到底要不要去總部、另一方面一旦想到那張管培生報名表,就會想到自己不夠理智跑去蘇折寒房間裏發生的一切,第一次經歷那事兒,路徐只要想到就不自覺臉紅,然後頭皮發麻地在工位上發呆,一直到晚飯時間他這天下午才做了二十來個件,刷新了他打工以來的最慢記錄。

“路徐,有人找!”王朋易的聲音響起,伴随着個別工友的起哄聲。

路徐擡起頭,夜光閃爍間,蘇折寒挺拔地站在車間門口,目光大大方方地落在路徐身上。

路徐臉色一紅,周圍沒走的工友又是一陣起哄,蘇折寒勾唇笑,他走進車間:“去吃晚飯嗎?”

路徐羞赧地低下頭,整顆腦袋都紅了。

蘇折寒見人不說話,主動坐到他身邊:“不吃啊?”

“等會兒。”路徐不敢看蘇折寒,一看他是如何觸碰自己、兩人是如何緊貼着胡來的,恨不得鑽進地縫。

“褲子已經幹了,待會兒去拿?”蘇折寒故意湊過去,路徐肩膀微縮了下:“晚上加班的,沒空。”

蘇折寒看了眼路徐一下午的成果,挑了下眉:“我記得你一點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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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是六七個小時的工時和現在這少得可憐的數量實在不大匹配。

路徐鼓了鼓嘴,想頂嘴卻發現無話可說,只能悶頭幹活。

很快車間的人陸續走光,只剩路徐和蘇折寒。

“你餓的話先去吃。”路徐邊幹活邊道,蘇折寒順手拿過他沒做好的物件,也幫着一起幹:“不餓,我陪你。”

“我要到很晚。”路徐看了眼時間,這會兒晚上八點不到,他今天起碼到十點。

“嗯,那我點個外賣。”蘇折寒說着把物件放到一邊,拿起手機點起了外賣:“喝粥嗎?”

路徐偏頭看蘇折寒,頓了兩秒放下手中的活兒起身,拉了拉蘇折寒的手臂:“算了,吃完晚飯再做吧。”

他不想蘇折寒陪着自己在這兒幹活還要替自己張羅晚飯。

兩人去食堂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點,人不多,路徐用飯票買了兩人的飯,找了張靠窗的桌子一起吃晚餐。

“想好了嗎?去不去總部?”蘇折寒随口問。

路徐緩慢地點了兩下頭,頻率和他嚼飯的頻率差不多:“那我去總部...你在這兒嗎?”

“我跟你過去。”蘇折寒笑道:“當你的累贅行嗎?”

路徐眼底發亮:“那你...也去總部?”

蘇折寒搖頭:“只是回寧江,我家在那兒。”

“哦對。”路徐點點頭,片刻他眉頭擰了下,神色探究地看了眼蘇折寒:“那你回去做什麽呀?”

路徐早早察覺到自己對蘇折寒的了解很淺,但很多時候他找不到縫隙去問,而且無論怎麽問好像都不合适。

“回去沒什麽事做,可能看看書,然後繼續上學。”蘇折寒盡量撿輕的說,路徐“唔”了一聲:“好,那我放假了還能去找你。”

确定要去總部之後路徐便開始收尾在工廠和北海的事,首要工作就是把媽媽和弟弟送回老家,把弟弟的學籍轉回去;當時路徐把秦麗君和路岩接到北海是因為家裏欠了債,債主隔三差五上門鬧,實在沒有辦法他們才搬了出來。

現在路徐還清了債,他們住回去不再會有什麽問題,但秦麗君卻怎麽都不肯。

“我們在北海呆得好好的,為什麽非要回那小山村?”秦麗君最近身體好了些,語氣也沖。

“媽,在這兒租房和生活費都貴,回去生活費我還是照樣給你們,但是不用租房了,可以省很大一筆錢。”路徐有些無力,他跟秦麗君說了很多道理,但秦麗君根本不聽:“你都能還那二十萬?讓我們住這兒算什麽?”

“那是我借的啊,我還得還呢。”路徐沒法保持平靜:“媽,我之後去寧江也得租房,總部沒有宿舍,寧江房租很貴的,我賺的錢真的不夠再付你們的房租了。”

“你再去借好了。”秦麗君輕飄飄道,她看路徐的眼神裏夾着些鄙薄:“都有人能借二十萬給你,再借點也不是問題吧?”

路徐面色緩緩發白,他語氣顫抖地喊了聲“媽”,他從秦麗君的目光裏看出些別的東西:“你什麽意思?”

“你那些事兒我也不是不知道,雖然這錢不幹淨,但也算你有本事,都這樣了你還想把我和小岩趕走?”秦麗君滿臉明了,透着諷笑。

“我什麽事?”路徐聲音冷下來:“你知道了我什麽事?”

秦麗君嘆了口氣,被路徐質問後大約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語氣柔和下來:“诶,媽知道你都是為了賺錢,媽不怪你。”

“所以是什麽事?”路徐臉色發青地追問。

秦麗君啧了聲:“咱老家的都說你在那種地方跟女人睡覺,一晚上幾萬塊。”

路徐錯愕兩秒,然後離譜地笑出了聲,他眼底不自覺漾出水光,笑了兩聲後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呼吸聲也漸漸加重,半晌,他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所以你一直以為我在幹那個賺錢?”

秦麗君知道路徐生氣了,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既然、既然你覺得我幹那個掙錢,還想着我用這種髒錢養着你們倆?!”路徐眸中模糊,他擡手擦了擦眼睛,語氣悲恸:“媽,你一直沒有把我當你的孩子是不是?”

秦麗君眼中心虛:“你這小孩說什麽呢?”

“就算我15歲沒到就出來打工養着你們,把你們接出來,一直給你們錢,你也沒把我當你的孩子。”

路徐到底只有十八歲,情緒激動之時便憋不住眼淚,他邊擦眼淚邊深呼吸:“那二十萬就是我朋友借給我的,我以後賺的錢都要還他,我就是沒錢給你們在這裏租房子了,你不想回山裏的話可以出去打工,房子一千二一個月,随便打什麽工都可以賺到的。”

路徐哭得眼裏都是紅血絲,他目光模糊地看着秦麗君:“我回廠裏了,你想好了給我打電話,不願意打工的話下周我給你們買火車票。”

說着路徐不顧秦麗君的高聲挽留,轉身離開了他為家人租的出租屋。

路徐每次只能挑周六的晚上回家,在家裏住上一晚,周日再去廠裏。但這個周六路徐沒住在家裏,他下了樓便不太能邁動步子,眼淚唰唰往下掉,邊哭邊抽噎,把不少路邊散步的人吓到了。

路徐找了個僻靜的地兒坐下,将頭埋在膝蓋裏着實哭了很久很久。

他想他媽媽了,他特別特別想他媽媽。

很小的時候他每天放學都會特地從他媽媽的墳頭繞過,但後來爸爸娶了秦麗君,秦麗君在家裏不準爸爸提那個早逝的前妻,渴望母愛的小路徐也怕秦麗君發現自己總是偷偷去看媽媽不喜歡自己,便也不常去媽媽的墳頭了。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媽媽只存在于路徐的名字裏。

路徐的媽媽姓徐,所以他叫路徐。

小學那幾年路徐覺得自己真實地感受到過秦麗君給的母愛,她經常會抱自己、也會給自己做飯吃、有的時候還去接自己放學,那幾年雖然思念媽媽,但路徐已經逐漸把秦麗君也當成了媽媽。

直到父親得了腦溢血,家裏的壓力越來越大,秦麗君天天在家哭,要債的一上門全家就不得安寧,路徐受不了媽媽和弟弟不停地擔驚受怕,于是主動提出要承擔家庭壓力,初中還沒畢業、剛剛一米六便背井離鄉出來打工。

他在餐館端過盤子、也跟着貨車搬過貨、找那種髒得沒法下腳、味道沖鼻的集體宿舍住,一個月自己只花兩百塊,剩下的全都寄回家。

可是路徐以為的母愛在這幾年漸漸變了味,他不停地拿錢回家,秦麗君才會開心、會沖他笑、會說路徐是個好孩子。

路徐也想要母愛,他才18歲,他其實一點都不想打工、他也想像別的18歲那樣,有媽媽愛護。

可路徐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從秦麗君這裏獲得過母愛了,相反,秦麗君和別人一樣用那種嫌惡的目光看自己、在背後讨論那些空穴來風的流言,一點點把路徐心中對母愛的渴望徹底湮沒。

他傷心極了,他好想好想他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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