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想很久了

寧江的夜生活是全國數一數二的豐富，但蘇折寒沒打算帶路徐去那些亂糟糟的酒吧夜店，而是去了外來游客必打卡民俗風情街，這種街每個城市似乎都有一條，寧江的叫西南裏，挨着寧江穿城而過的運河支流，河面上漂浮着不少挂着燈籠的畫舫游船。

停好車後兩人朝着西南裏走，路上人越來越多也就代表西南裏越來越近。

“小時候我經常在這兒玩，那時候這就幾個老巷子。”

蘇折寒給路徐介紹，路徐目不暇接地看着人頭攢動繁華熱鬧的街道，新奇地四處張望，抵達西南裏大街時幾乎是人擠人的程度，大家肩膀挨着肩膀，一不留神便會被撞到。

路徐的手忽地被人牽住，蘇折寒手掌闊大幹燥，幾乎将路徐微帶汗意的手扣在掌中。

路徐微微心顫地看向身邊一臉平靜的蘇折寒，周圍全都是人，但凡誰低個頭就能看到他們緊緊相握的手。

“不要緊，看到了也沒事，走吧。”蘇折寒将人握緊，牽着他朝裏走，只在給路徐買小吃的時候才松開付錢。

一條不長的街他們走了半個多小時，路徐吃小吃吃得打嗝，肚子都撐得脹起來，街道盡頭就是游船碼頭，蘇折寒提前買了票包了船，船夫已經在碼頭上等了。

“我們的船是那條。”蘇折寒指着靠岸的一條畫舫游船給路徐道。

“蘇折寒？！”

“蘇神？？”

“我天真是蘇折寒...”

西南裏嘈雜的環境裏響起幾聲突兀的人聲，聲源位于高處，蘇折寒眉頭輕微地蹙了下，擡起頭。

碼頭旁有一棟白牆紅瓦的建築，這棟建築很新，蘇折寒之前沒見過。

建築物二樓有個露臺，三五個人趴在露臺上，滿臉震驚好奇地往下看。

蘇折寒掃了眼這棟樓，門頭上是幾個奇怪的标志連在一起，大概是家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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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檸是第一個發現蘇折寒的人，她嫌今晚這局無聊，正準備撤，剛放下酒杯站起來便看到樓下碼頭上站着兩個醒目的身影。

這兩人似乎比周圍的人多了一層濾鏡，讓人想看不見都難。

“好久不見。”蘇折寒淡淡開口，他對這群人不感興趣，轉身想讓船夫把船開過來。

“蘇神上來玩玩呀！”這家酒吧的主人——也是寧江城一挺有名的纨绔子弟當下便擱下酒杯下樓邀請蘇折寒，眼睛一直往蘇折寒身邊的路徐身上瞟。

“上船了，下次吧。”蘇折寒不大跟這夥人玩，他看向船夫：“師傅，您去開船吧。”

“坐船啊？坐我的！”那男生立馬朝河裏停的最大最亮的那艘船的船夫招手：“師傅！開過來開過來！”

那船起碼能容納二三十人，還有二層觀光層，如果這船不動，河邊的游客都會以為這就是個河上建築。

蘇折寒：......

這男生一嗓子把酒吧露臺那群人都吼了下來，釋檸笑嘻嘻直沖路徐走去，眼神裏透着玩味和好奇：“出來約會啊？”

眼前一時間多了一大群人，還滿眼都是打量地看着自己，路徐垂眸，往蘇折寒身邊走了一步。

“蘇公子你這次回來怎麽悄無聲息的？都不找我們聚聚！”

“是啊，走走走，正好把酒都搬船上去，大家一起玩兒！”

“旁邊這是誰啊？蘇折寒你朋友？長得好帶勁！”

......

這群人目的明确、行動利落，要的就是把許久未在寧江城露面的蘇折寒架上船跟他親近起來，順便搞清楚他身邊人的身份。

人家都這樣了，蘇折寒如果拒絕得徹底會顯得沒沒人情味，他側頭看着路徐，低聲道：“要坐嗎？”

這群人到現在為止還算友好，雖然過于熱情了，但路徐沒感受到什麽太明顯的敵意，便點了點頭。

兩人被衆人簇擁着上了船，游船在這群二世祖都上去後緩緩開動，駛離了寧江城最熱鬧的區域。

船上，蘇折寒拿了個橘子給路徐剝着玩兒，又掃了眼虎視眈眈的衆人，聲音微沉：“你們自己玩自己的，別老看我。”

釋檸笑了一聲：“別看你還是別看路徐啊？保護得也太好了吧~”

釋檸這話一出，腦袋靈光的都瞬間猜到蘇折寒和那男孩的關系，衆人神情震驚：“這是你男朋友啊蘇神？！”

路徐正剝着橘子呢，被“男朋友”三字說得猛地擡起頭，訝異這群人在公共場合居然這麽口無遮攔。

蘇折寒挑眉，不置可否。

“我去，不愧是蘇折寒，玩得就是比我們時髦！”有人話說得不好聽，盡管過去在朋友堆裏的聚會上，大家講話都這麽不着四六随心所欲。

路徐剝橘子的手一緊，橘衣被他戳破，酸溜溜的橘子汁染到了手指上。

蘇折寒注意到了路徐這邊的動靜，已經開始後悔自己考慮不周，不該把路徐帶到這船上。

“什麽玩，我正兒八經談戀愛。”蘇折寒随意中透了些嚴肅，他看着眼前那堆人：“別胡說。”

但那男生神經大條，沒聽出蘇折寒話裏的警告，他“噗嗤”笑出聲：“要不怎麽說你是寧江第一深情呢？是吧？釋檸、Alan？”

那男生好笑地扭頭，看向在座的蘇折寒的兩任前女友。

蘇折寒想帶着路徐跳河。

“是啊，和我談的時候也說是正兒八經，結果兩個月不到就把我給甩了。”釋檸不似剛剛那麽友好，語氣在故意拱火：“路徐，你要不要我們分享點經驗給你，她也是蘇折寒前任，一起聊聊呗？”

釋檸指着站在船邊看風景的Alan，那女孩個子高挑，神情淡淡的：“別問我，我就跟他談了三個多月，有陰影。”頓了頓Alan忽然想起什麽般回過頭，她一雙圓潤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路徐：“弟弟，蘇折寒...那方面怎麽樣啊？”

一船人頓時興奮起來，起哄聲一片。

蘇折寒坐在一邊，想開口阻止已經來不及，剛想讓路徐不要理他們，釋檸搶先：“是啊！他所有前任都沒跟他睡過，我們都猜他是不是不行呢！”

草。

蘇折寒瞬間起身，不顧一群人的哄鬧，打算立刻帶路徐上樓，但兩人被團團圍住，特別是路徐，捏着橘子的手已經很久沒動作了，他微擡着頭，眼前是幸災樂禍又八卦的衆人，他們眼中的興奮甚至有些變态，似乎壓根不把他人的隐私當回事兒。

“你們夠了。”蘇折寒聲音發沉，臉上已有了愠意，他看向路徐：“路徐，你跟我...”

“很好。”

蘇折寒話沒說完路徐便開了口，平靜又自然，他望着衆人，對峙得無謂：“沒有不行。”

所有被八卦充盈着大腦的人也都懵了一瞬，誰也沒想到這小孩會一本正經地回答他們的問題，但下一瞬，刺激的哄叫聲徹底爆發，甚至還有人哐哐拍起了桌子。

釋檸和Alan的神色瞬地尴尬了起來，這群纨绔無差別diss攻擊，很快開始猜測一定是蘇折寒前女友們魅力不夠。

路徐說完便起了身，轉身拉住也頓住的蘇折寒的手，和他上了樓。

游船二樓沒人，燈光也暗，路徐拉着蘇折寒到船邊，松開他，靠在扶手上看河畔風景。

“路徐。”蘇折寒的聲音在片刻後響起，發着緊：“你怎麽撒謊？”

路徐看向他，長闊的鳳眼在燈火河影中幾乎盛着光，漂亮得讓人失神。

“你前女友到底有多少？”路徐沒回答蘇折寒的話，神色冷肅，眼中不高興地質問。

蘇折寒眼皮跳了跳，嘴角動了兩下，愣是說不出話。

路徐直直盯着他，晚上出來逛個街就能直接撞上兩個，這個概率高得有些離譜了。

“以前...上學無聊，所以就比較多。”蘇折寒講話磕絆，生怕多說一個字眼前人就更生氣。

“所以有多少？”

“加初中小學不懂事随便談的嗎？”蘇折寒很是不想回答。

“加。”

“...三十幾個吧。”蘇折寒洩氣，認輸道。

路徐盯着蘇折寒微微側過的臉，聽他繼續說：“我知道現在怎麽跟你解釋都沒用，過去那些、确實是存在，抹不掉。”

路徐別過頭，重新看向河畔，嘴角嚴峻地抿着，蘇折寒靠近他：“不開心是嗎？”

路徐想翻白眼，誰知道自己的交往對象有三十幾個前任都不會開心的。

雖然之前蘇折寒提過，但他提、和自己親眼看到的感覺還是不同的。

“她們都很漂亮，你為什麽要分手？”半晌，路徐輕聲問。

不僅漂亮，看起來生活得都很好，無憂無慮的，和自己完全不同。

“新鮮感沒了、不喜歡了。”蘇折寒回答得認真、但挺冷漠：“無非是這兩個原因。”

路徐聽着蘇折寒妥妥的渣男語錄，心裏開始難受，他從小到大的經歷讓他從來不期待也不幻想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個，所以一定會分的，他想。

“以前也不大知道喜歡、或者愛到底是什麽。”蘇折寒看向路徐：“更沒有那種想用一輩子來認真對待對方的想法。”

路徐眼睫顫了顫，心想忽然間說得這麽沉重，難道現在就要把我甩了嗎？可我還很喜歡他怎麽辦呢？他突然有點理解釋檸到工廠門口鬧事要見蘇折寒的行為。

“所以之前也不大願意把關系進行到最後一步，覺得不合适、也不負責任。”蘇折寒撐着扶手：“但是路徐。”

路徐看向蘇折寒，兩人的目光在深夜的潮熱空氣中相碰，一個堅定沉穩、一個可憐得眼底快蓄出水。

“你昨天看到我買的安全.套了。”這句帶有顏色的、本該說得晦澀的話被蘇折寒說出了堅毅無比的味道：“你都不知道我多想徹底把你變成我的。”

路徐猛地捂住蘇折寒的嘴巴，然後慌張地去看樓梯，樓梯上沒人才松了口氣：“別說了...”

蘇折寒捉住路徐的手腕，将人強勢地拉到跟前，扣住人的腰，發狠地吻住他，路徐被蘇折寒摟在懷中，吻得大腦發昏、嘴唇也被吮得疼......

“我确實不愛她們。”蘇折寒松開路徐，專注深邃地盯着他：“可我也确實、”頓了頓，蘇折寒目光更深黯了些：“想死在你身上。”

“想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