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哄不好了
一群人在飛哥的極度反常中逐漸散去,很快廣場上只有來來往往的路人和遛狗的家長們,路徐在原地站了會兒,才朝着廣場中心狗狗玩樂的區域走去。
小林很受歡迎,一直到現在還被很多家長圍着摸摸抱抱,路徐坐到了一邊的長椅上,和端着冰淇淋的人隔着一個身位。
有小孩路過蘇折寒,看到他的冰淇淋後在兩人面前站了會兒:“哥哥,這是冰淇淋?”
蘇折寒朝他點頭。
“很好吃吧?”小孩的暗示十分到位,就差哈喇子流出來。
“不知道,我還沒吃。”蘇折寒回答他,神色莫名嚴峻。
“哦,那你怎麽不吃啊?”小孩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冰淇淋咽了口口水。
“買給我喜歡的人的。”蘇折寒道。
小孩噘了下嘴:“這樣啊,再不吃就化了噢。”
“知道。”蘇折寒把冰淇淋拿得離自己近了些:“謝謝你提醒。”
小孩鼓鼓嘴,只好一臉失望地走了。
小孩離開後這個長椅上又恢複了安靜,不知過了多久,路徐的聲音終于悶悶響起:“化了我就不要吃了。”
蘇折寒緊凝的神色松了松,但聲音依舊微沉:“是化了。”
說着他起身,把手裏的冰淇淋扔進一邊的垃圾桶,站到路徐面前,投下一片陰影:“帶你去買盒新的。”
路徐擡了擡頭,蘇折寒的目光在夜色燈火中明滅不清,似是看着他、又似是在躲開他。
“好。”路徐也站起來,和蘇折寒沉默地并肩,朝便利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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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什麽味道?”便利店冰櫃前,蘇折寒問路徐。
“你剛剛買的什麽味道?”
“藍莓。”
“那還要這個。”路徐回答。
蘇折寒很快從冰櫃裏又拿了兩盒冰淇淋出來,結了賬之後将其中一盒遞給路徐,兩人手指相碰,路徐盯着他,蘇折寒心虛地又把目光挪開了。
剛拿出冰櫃的冰淇淋硬邦邦的不大舀得動,路徐一路走一路用勺子戳,戳軟了才往嘴裏放。
“你幹嘛不和我說話了?”第一口藍莓冰淇淋在嘴裏化開時,路徐終于主動破冰,語氣稀松平常。
蘇折寒将有些暴沖的小林牽住,他咬了下牙,聲音很輕:“不敢。”
路徐別過頭去看還是沒和自己對視的蘇折寒:“那你解釋。”
兩人在滿街的梧桐樹下站定,蘇折寒終于把目光擡起,小心翼翼和路徐對視:“解釋完不能分手,行嗎?”
路徐抿唇不說話,他不知道蘇折寒瞞了自己多少,但剛剛部門負責人那罕見反常的态度讓他隐隐猜測到,蘇折寒瞞着自己的應該有很多很多。
他或許還是蘇折寒,但又已經不是自己的那個蘇折寒。
“你先解釋。”路徐目光執拗,他隐隐被蘇折寒忽然提出的要求吓到,是說出來自己會想要分手的程度嗎?
蘇折寒沉默兩秒,呼吸逐漸深重:“其實挺簡單的,我跟那位、Felix一個學校,只是我入學早、畢業也早,所以他喊我學長,當時我在學校成績不錯,所以他比較崇拜我。”
蘇折寒說得尋常,他注視着路徐,從被那人認出來後心中愈發忐忑,他騙路徐是剛去工廠就開始的,廠長的親戚、給總部發過的郵件、朋友家的寧大公寓......
一樁樁一件件,幾乎在路徐從部品工廠到總部的每一步,蘇折寒都在騙他。
他哪裏敢跟路徐坦白一切。
路徐神色怔忪地看着避重就輕的蘇折寒,明白過來自己大概是問不出什麽了,便沒再追問,只轉頭朝家走。
蘇折寒頹唐地站在原地,兩秒後才牽起小林,隔着一段距離跟着路徐。
蘇折寒知道總有被發現的一天,也給自己做過不少心理建設,但事到臨頭,還是把話盡數吞了,不敢開口,怕說了,兩人就完了。
這是住到寧江以來兩人最安靜的一個晚上,連小林也感覺到了這晚家裏氣氛的不尋常,平日大半夜總要在家裏跑上兩圈,今天也罕見地不鬧騰了。
隔天一早,路徐剛打開房門便聞到股食物的香氣,香氣是從廚房傳出來的,路徐還沒邁開步子,系着圍裙的蘇折寒便立刻從廚房出來:“路徐,你別急着走,早飯馬上好。”
這人是忘了昨晚的事了嗎?
路徐更生氣地想,于是看蘇折寒的眼神也更冷淡,剛準備不理他轉頭出門,蘇折寒便快步走上前來,直直擋在了路徐面前。
“你總要給我個做心理準備的時間。”蘇折寒聲音很低地開口,像是在和路徐親昵地說悄悄話。
蘇折寒那麽一大只擋着路徐,從眼神到語氣卻全都可憐巴巴的,像是路徐欺負了他一樣。
路徐嘴角扁了扁,還是不想理他。
“到月底行麽?”蘇折寒又湊近了些,目光澄澈:“月底前我什麽都跟你說,你讓我再準備準備。”
路徐蹙眉,解釋而已,有什麽好準備的。但沒等他開口,蘇折寒忽然低頭,親了下他的臉頰,讨好道:“求你了,小線長。”
路徐差點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他莫名其妙又不适應地看着蘇折寒,又是氣又想笑,蘇折寒朝他賣乖地笑:“再等一分鐘,早餐馬上好。”
說着他急匆匆回了廚房,路徐一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愣是糾結到了蘇折寒端着早餐出來。
蘇折寒做的是他在德國常吃的早餐,酸奶碗、奶酪面包、還有烤火腿片和雞蛋,路徐聞到的香味就是烤火腿片的氣味。
“好吃嗎?”等路徐把火腿片嚼完咽進去,蘇折寒便問。
其實是好吃的,但路徐不想說好吃,他壓根不想說話,盡管被蘇折寒哄得沒有那麽難過了,但心情還是不好,心裏悶悶的。
于是路徐只是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然後把蘇折寒給他準備的早餐吃得幹幹淨淨。
“我、去找飛哥問你的事,可以嗎?”出門前,路徐換好鞋後轉頭看向蘇折寒,他本着尊重的原則,将這個其實壓根不用征得蘇折寒同意的想法抛給他。
蘇折寒正在給小林套脖鏈,聞言直起腰來,隔着不遠的距離和路徐對視:“可以。”
路徐若有所思地颔首,剛準備開門,蘇折寒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他對我有濾鏡,說法和事實應該有出入,你聽聽就好,別當真。”
路徐不大明白,蘇折寒沖他笑了下:“他可能覺得我挺天才的,什麽事都能做成,但你知道的,沒那麽誇張。”
“我不知道。”路徐嘟哝,他連蘇折寒到底是什麽人都不知道,還能比飛哥知道更多?
“比如男朋友生氣了我就哄不好。”蘇折寒說得心酸,不僅哄不好,甚至手足無措,因為擔心被甩失眠了一個晚上,早上六點起來去超市和老太太們搶第一批菜。
門口的路徐深吸了口氣,無奈地脫了鞋又走進屋子,走到略顯落寞的蘇折寒跟前,飛快地親了下他的嘴唇,語氣煩躁又委屈:“到月底不跟我說,就徹底哄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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