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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鎖眉，假意在思考這番情真意切的話，顧思則忐忑的等她說出那就依大姐之類的話，心中不停抱怨顧念都沒有小時候乖了，彼時自己說什麽顧念都只會點頭同意，現在竟還要思考。

顧念一副我想了好久還是覺得有人在一旁幫你比較靠譜的表情搖了搖頭。

顧思吊着的一顆心吧唧落了下來，裂成兩瓣，卻還是堅持道:“你把她帶走，我不用人幫。”

顧念嘆了一口氣，剛要繼續勸說，蒲昀卻上前一步奪了顧思手裏的書，“顧大小姐可是真心要從醫？”

顧思白了她一眼，“自然。”

“那這書，顧小姐是否每日都有翻閱？”

“自然。”顧思總覺得哪裏不對，惡狠狠道:“你到底要說什麽？”

蒲昀一笑，“大小姐既然每日研讀，想必應該知道當歸的功效。”

顧思啞口無言，自娘把書送來，自己就一直扔在桌子上，剛剛裝成在認真看書的樣子也是做給顧念看的，想讓她安心。

蒲昀看不過顧府大小姐不務正業的纨绔樣，認為是灘糊不了牆的爛泥，眼下之所以認清人還不拒絕，原因有二，第一她缺錢，第二便是顧念幫過她，現在有機會還，她自然不會推辭，“顧大小姐不願意用我，許是怕蒲昀沒有真本事，明日若有時間，請大小姐去醫館親自确認。”

顧思偷偷拽了顧念的衣角，低聲道:“這人你哪兒找來的？句句針對我，存心過來找茬呢。”

顧念言辭懇切，“大姐就當幫小妹一回，若是娘回來發現大姐還是什麽都不懂，恐怕又有借口拖延我的親事。”

顧思哼了一聲，“臭丫頭！她願意留下就留下，省得回頭成不了親埋怨我。”

顧念成功說服大姐留下蒲昀，繼而交代下人收拾了大姐院裏的一處客房，安排蒲昀在府裏住下，一是不用在醫館裏打地鋪，二來方便大姐在翻閱醫書時遇到不懂的随時可詢問。

在蒲昀進門開始，顧思便注意到了她，自己的樣貌算是出衆的，只跟她一比，竟是遜色了許多。

眼下三人閑來無事，便坐下來說起了話，顧念想起下月十八是正君生辰，大姐是嫡女，有些事自己可以自行看着處理，但大方向上，顧念要問問她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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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月十八父親生辰，娘不在府裏，籌辦壽宴一事自然落在我們身上，大姐有什麽想法？”

十幾年來從不過問家中瑣事，餓不着凍不住的顧思哪裏會有什麽想法，想也不想便回絕，“你看着處理就好。”

想了想，顧念道:“父親這些年禮佛茹素，壽宴以素食為主，再請些相熟的朋友親戚過來祝壽如何？”

“也好，就這麽辦吧，爹喜靜，人多了他嫌鬧。”

不願在不感興趣的話題上多停留，顧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裝作不經意詢問，“蒲大夫年方幾何？可有娶夫？”

“年方十九，只家境凄涼，哪有适齡公子願委身下嫁，再者，蒲昀連自己都難護周全，又如何好連累別人。”蒲昀撒起謊來，面色無常。

顧思湊過來攬了她肩，笑道:“我既答應跟你學習醫術，往後你便是我師傅，說親一事包在我身上，定能在青河城中為你尋一門好親事。”

不曾被女子這般親近過，蒲昀試圖躲開她摟着自己肩的手，怕反應過大會引起她們懷疑，便作出一副受寵若驚的神态慌張起身，只為離她遠點，道:“顧大小姐厚愛，蒲昀是濟仁堂的大夫，與大小姐是主仆關系，如何能做得了您的師傅？醫館裏病患極多，蒲昀不再叨擾，這就告辭了。”

言畢，轉身便要離去，顧念出聲留她，“既然來了，便用了午飯再走吧。”

“不用了，我回醫館随便用些就好，明日蒲昀會自行來府上尋大小姐。”

告別了顧氏姐妹，蒲昀急匆匆朝外走，迎面走來黃修武，攔下她，道:“怎麽現在就走了？”

“醫館裏有事，在下先走一步。”幾乎話音剛落地，人就已出了院子。

黃修武轉身望着她近乎慌亂的腳步笑了笑，飛跑着沖到顧思房前，敲了敲門，裏面的人尚未走過來開門，她自己已是推門進去了，連裏頭的人還沒瞧清，便問道:“蒲昀怎麽走了？”

千年病秧子适時掩嘴咳了起來，另一只手湊到顧念跟前，顧念伸手扶她坐下，黃修武湊近了道:“顧姐，不是說身子大好了嗎？這怎麽咳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裝病裝得演技都上了幾多層次，顧思慢慢從劇烈的咳自然過渡到平緩的咳，順了順自己的胸口，虛弱的笑道:“十幾年的毛病了，哪是一兩日便能痊愈的。你這臉是誰打的？”

被男人打真的難以啓齒，眼下被人明着問出來，只覺難堪，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紅痕，依舊很疼，語速極快的幾乎聽不出回答的是什麽，“不小心摔的。”

顧思耳朵好使，“哦，好好的鞭子挂在那兒，你磕它身上幹嘛啊？”

聽了這話，黃修武自然知道自己挨揍的事，顧念已經告訴她了，白了顧念一眼，嘴硬道:“我是不願跟個男子計較，他要是個女人，我準把他揍得他親爹都不認識。”

“啧啧啧，合着這臉還是男子毀的，阿武，半世英明毀于一旦，你就不想把這筆帳讨回來？”想來，顧念只告訴顧思，黃修武被人抽了臉，卻沒告訴她，這一鞭子是男子甩的。

“顧姐，你病糊塗了？不是向來教我要與人為善，莫多惹是非嗎？”

揮墨書肆裏的人幾次三番通過阿賢的引領從後門進入顧思院子裏催她快撰寫新的話本，那日恰好被顧念撞見，問了才知，“近來毫無靈感，委時不知要如何下筆。”

眼下大姐一反常态的慫恿阿武要以牙還牙，顧念便知她打的什麽主意，說出羨慕的話，語氣卻是不加掩飾的戲谑，“阿武好福氣，我可是求了幾次都沒被允許呢，若是有幸成了大姐筆下的人物，只怕閨閣裏的公子都要芳心失落在你身上，羨煞旁人啊。”

“阿武意下如何？虛構的總比不上真實的動人，倘若同意，便從你與……嗯，抽你鞭子那人的初見說起，最好可以着重談下這一鞭子背後的故事。”

這怎麽可以！黃修武剛要開口拒絕，卻見顧家兩位小姐默契一笑，當下便猜到這二人是消遣自己，顧思身子不好自己不能動，但顧念，生龍活虎的，她如何能放過，起身便一拳朝顧念的臉過來，顧念側身躲開，迅速反擊，一手橫握住她出拳的手臂，一手握緊拳頭擊中她的腹部。

黃修武受創，向後退了一步，不敢再貿然上前，捂着肚子表達不滿，“我跟你鬧着玩兒的，你還真打啊？”

在打架中占了上風的人神态輕松的拿着雕刻了花紋的朱紅色匣子，提醒她，“攻擊時要注意防守，方才你只顧着攻擊我，卻絲毫不去考慮我躲過以後，迅速反擊時你如何自保？”

“也只有你，能躲過我的拳頭，對旁的人，我用不着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