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3)

理由,并且越想越有可能,對江行止道,“要不你先給她打個電話。”

江行止淡淡瞥了一眼:“你覺得這是開玩笑?”

江行止口吻略淡略冷,一句沒有任何情緒的反問句,聽在寧冉聲耳朵裏像是指責她一樣。

寧冉聲不傻,知道自己就是賴纾潔辭職信裏的“不開心原因”,一直以來,賴纾潔在易和都表現得很好,工作能力又強,現在因為她的原因讓江行止失去一個好助理,寧冉聲心裏也難受和不安起來。

“……對不起。”寧冉聲主動道歉。

江行止不明白寧冉聲道歉什麽,看着她:“難道真的是你?”

“怎麽可能,她有不在場證據,冉聲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秦佑生給寧冉聲說話。

關于賴纾潔為什麽辭職,秦佑生随便一想就明白了緣由,他摸了摸寧冉聲的腦袋,一邊順毛一邊說,“聲聲道歉是怕你痛失愛徒而誤會責備她,畢竟賴纾潔跟她不對盤。”

秦佑生說出來寧冉聲的心聲,寧冉聲低着頭,俨然像是一個犯錯了的孩子。

“哦,原來這樣。”江行止把辭職信扔回桌前,收了收臉上的神色,眸光在寧冉聲臉上轉了兩秒,“道歉倒是挺及時的,如果不是你有不在場證據,剛剛倒是心虛的表現。”

秦佑生笑看着寧冉聲:“不是心虛,是條件反射。”

原來她還有一個這樣的條件反射,是因為怕他麽?江行止心裏難以理解,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借着賴纾潔冒然離職這件事,他問寧冉聲:“我帶你也有一陣子了,你說說我這個師傅怎麽樣?是不是太兇了,所以留不住人?”

寧冉聲以為江行止是真心自我檢讨,搖搖頭說:“你是冷面心熱,賴纾潔她不了解你。”

賴纾潔不理解,難道她就了解了?江行止抿了一下唇:“那我這個師傅好,還是你的秦老師好?”

寧冉聲心裏直呼江行止幼稚,挽着秦佑生的手說:“秦老師考試都沒有給我及格呢,當然是師傅好,等我實習期滿後,您一定要好好給我寫評價啊。”

“出息!”秦佑生拍了下寧冉聲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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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止後唇邊驀地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心裏陰霾的情緒也稍稍散去。

江行止還是給賴纾潔打了個一個電話,他在電話裏告訴她,如果她只是因為心情不好辭職,他給她休假時間。

賴纾潔禮貌地謝絕了江行止的好意。

既然這樣,江行止不再多挽留。這個世界本沒有絕對公平的事,他知道賴纾潔心裏不平衡,但是他只是她的上司,有些事盡到本分就可以了,不需要什麽夾帶着什麽情分。

賴纾潔雖然打算離職了,但江行止淡漠的态度還是讓她心裏不舒服,飛機還沒有起飛,挂上電話後她又給江行止發了一個短信,同時也給秦佑生發了一條。

“再見,師傅。”

“再見,佑生。”

秦佑生和江行止的短信幾乎同時收到這條短信,兩個人一同從洗手間出來,手機短信鈴聲一前一後響起,兩個人各自看了短信後,打開盥洗臺上的鍍金水龍頭,各自洗手,各自心照不宣。

水聲嘩啦,江行止突然開口:“賴纾潔喜歡你吧?”

秦佑生關掉水龍頭,抽了一張紙巾擦拭手:“喜歡麽,不覺得只是小女生的崇拜和占有欲?”

江行止同意秦佑生的話:“冉聲知道麽?”

“賴纾潔表現那麽明顯能不知道麽?”秦佑生把一團紙巾丢到身旁的金屬垃圾桶。

江行止心中一滞,擡眸看了眼鏡子裏面的自己,他表現得應該不明顯吧?

每天假裝不在意,假裝不喜歡,每次視線不在她留上多停留一秒,态度不能生硬、不能奇怪、更不能別別扭扭讓人生疑。

江行止想:所有喜歡上哥們女朋友的男人,都會變成演技出色的影帝。

秦佑生舊金山的辦公室可以看到整個三藩市金融商業區的全貌,寧冉聲站在落地窗,鳥瞰不遠處漁人碼頭,漁人碼頭過去是樓高260米的泛美金字塔,通透明淨的陽光像金子一樣鍍在塔尖,熠熠生輝。

寧冉聲坐在秦佑生的辦公室喝了一杯秘書沏的本土咖啡,不管是國內國外,人們的八卦的本性不變,剛剛秦佑生不在的時候,她聽到外面兩個女員工用英文讨論秦佑生的八卦。

“那位中國女人是秦先生的未婚妻麽?”

“應該是吧,長得挺漂亮的。”

“不知道秦先生會不會成為我們這裏的最大老板呢?”

“誰知道呢,老秦先生可是有很多很多兒子的。”

“……”

這樣的簡單英語寧冉聲多多少少能聽懂,之後下面她讨論其他的,她只能聽個大概了,關于秦老師的家庭,她知道很少,秦佑生不愛說,她也不愛問,總覺得了解雙方家庭是快要步入結婚才需要做的事情。

秦佑生和江行止一塊兒進來,寧冉聲揚着笑臉走到秦佑生身邊:“剛剛外面的洋妞都誇我漂亮呢,說我是a beauty queen.”

“你确定是a beauty queen,而不是homely之類的……”秦佑生笑着說。

寧冉聲毫不在意道:“如果真是這樣,也是你眼光有問題,別忘了咱們是一榮俱榮。”

秦佑生笑容滿面地來到辦公椅坐下,然後對跟江行止說:“如果今天你沒有事,我讓凱利帶你們去游玩一下,因為我等會還有一個挺重要的會。”

“不用給我安排,你忙你的,我等會要去見蘇念。”江行止說。

秦佑生視線轉向寧冉聲,神色抱歉。寧冉聲知道秦佑生的想法,連忙擺擺手:“我等會也跟江律師去見蘇念,你已經陪了我們兩天了,你就做你的事吧,我們晚上再見面。”

江行止看了眼寧冉聲,他什麽時候說要帶她一起去了?

只能這樣子了,秦佑生點頭同意,待寧冉聲跟着江行止走出辦公室時,突然想起一件事,一邊在心裏罵自己糊塗,一邊從皮夾裏拿出一疊美金,強制放到寧冉聲的皮夾裏:“看到什麽就買什麽,不夠了就刷卡,等回去前我再陪你逛街,給姐姐和小馳他們買點禮物,讓你帶回去。”

江行止:“我們不是去逛街的。”

秦佑生:“總要路過大街吧?”

江行止越發覺得秦佑生的“好”會把寧冉聲寵壞,而他自己就像一個操心的上帝,原本只是作為他們這段感情的旁觀者,現在越看越想取而代之。

其實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開始操心別人的感□時就不對勁了,是橫刀奪愛的危險心裏訊號,江行止認識到自己的不道德,從大廈出來時故意走快一點,要跟寧冉聲保持着一定距離。

偏偏寧冉聲第一次來異國他鄉,生怕自己走丢了太麻煩,一直亦步亦趨地跟着江行止。

——

秦佑生結束了早晨的會議已經到中午了,午飯助理幫他訂好餐,餐還沒有送到,他去茶水間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折回來時聽兩個女員工讨論寧冉聲。

“那位中國女孩到底是秦先生的女朋友?還是另一位英俊的中國男人的女朋友啊?”

“是啊,他們一塊兒出去的時候,感覺就像情侶一樣。”

“……”

秦佑生有些頭疼地回到了辦公室,心想江行止品位比自己好,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狗血事,何況他知道行止有個喜歡的女孩。

江行止對他說過那個女孩,他用“乖乖巧巧”、“溫溫婉婉”來形容自己的暗戀女孩,所以江行止的暗戀者也不會跟寧冉聲劃上等號;另外行止的性格他很清楚,絕不會放棄一個喜歡多年的人冒然喜歡上冉聲。

秦佑生前前後後分析了一遍,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

——

寧冉聲跟江行止見了蘇念,蘇念住在舊金山九曲花街的旅館裏,寧冉聲進去的時候,她正在畫畫,畫的是正宗的國畫。

寧冉聲不懂國畫,但也看出了蘇念畫裏的清新典雅、意境悠遠。

“行止,你說我畫得如何?”蘇念對江行止說。

“很好。”江行止贊賞道。

“以前我跟他一起學的畫畫,老師總說我天分不如他。”蘇念看着書臺上的畫淡淡道,她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傅景蚺。

“他現在肯定畫得沒你好。”江行止說了一句實話。

“是啊,我這幾年一直在畫畫,他肯定很久沒有畫了。”蘇念抿了抿唇。

蘇念的左臉被硫酸毀壞後做了植皮手術,但是左臉依舊留着被毀容的痕跡,對比她的左臉,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很吓人,對吧?”蘇念問寧冉聲。

寧冉聲看着蘇念,搖搖頭:“不吓人,我覺得吓人的是蘇可。”

蘇念說了一些關于自己和蘇可的事,雙胞胎姐妹,看起來令人羨慕,實則是多麽無奈的事。

她們有着一樣的臉,每天必須要梳着同樣的發型穿着同樣的衣服上學放學,直到喜歡上了同一個男孩。

蘇念曾問過傅景蚺:“我跟妹妹那麽像,你會不會認錯啊?”

傅景蚺笑着揉亂蘇念的頭發:“不會,我有一雙火眼金睛,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個是你。”

“那我跟蘇可那麽像,為什麽你喜歡的是我,不是蘇可?”

傅景蚺:“不知道诶,要不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只有你讓我心動了。”

……

蘇念傅景蚺的故事讓寧冉聲感慨萬千,相反江行止聽完依舊無波無讕:“傅景蚺最近有動作了。”

“我知道。”蘇念指甲扣着手心,“下個星期,蘇式召開股東大會,要把蘇式正式命名傅式,所以下個星期我要出現到股東大會,行止,你幫我。”

江行止扣着額頭:“蘇式的股東你都熟悉麽,認識幾個,他們會相信你的話嗎?”

“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信。”蘇念搖搖頭,“但我不想讓我爸爸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産業被輕易易名了。”

江行止扣着額頭:“有一種辦法雖然不道德也違法,但是能向衆人證明你是蘇念,核對你跟蘇可的DNA。”

“好。”蘇念同意江行止的主意。

寧冉聲真的很喜歡蘇念的畫,臨走前因為多看了幾眼,蘇念把這幅《春江鵝圖》送給了她,寧冉聲開開心心地收下了,然後請蘇念晚上一起到秦老師那裏吃晚飯,她去唐人街買些中國菜回來。

寧冉聲是真摯邀請蘇念,但蘇念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會吓着你們的朋友的。”

“會麽?”寧冉聲看向江行止,示意江行止一起邀請蘇念。

江行止看了眼急哄哄的寧冉聲,清冷的眉眼染上了一絲溫柔,轉過頭對蘇念說:“蘇念,見面到現在,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一個事實,你氣質比讀書時更好了,我想你依舊每天練習畫畫,應該更能想明白這個道理,皮相并不是最重要的。”

寧冉聲跟蘇念逛了舊金山的唐人街,買齊了很多原料,另外還買了白面,因為蘇念說她會捍餃子皮。

回到諾布山的別墅後,寧冉聲跟蘇念一起霸占了何嫂的廚房。

蘇念燒的一手好菜,蘇念燒菜時,寧冉聲就給蘇念打下手,一邊幫忙一邊說:“我本是請你來吃飯的,結果還讓你動手。”

“我真的很久沒有跟朋友這樣逛街做東西吃了。”蘇念切好菜轉過頭,“冉聲,謝謝你。”

寧冉聲笑笑,正在這時,外面客廳裏外的門鈴響了。

何嫂去開門,過了會,外面傳來秦佑生和一對男女的說話聲。

寧冉聲猛地一怔,轉頭看向蘇念,蘇念默默低下頭:“該來的人,怎麽躲也躲不了,但為什麽錯的人不是我,害怕見面的人卻是我。”

☆、44V章

為什麽錯的人不是我,害怕見面的人卻是我?

寧冉聲不知道如何跟蘇念解釋,很多時候這個世上沒有那麽多道德和道理可以講,國家要維持一定的道德底線,所以才有了法律。

至于蘇念的問題,好比很多欠債的橫過讨錢的,雖然大家都有一張皮,但其中的厚度是不一樣。

外面秦佑生已經請傅景蚺和蘇可坐下,廚房在飯廳過去還要轉個角,隔着兩扇移門,隐隐約約可以聽到外面的交談聲,而廚房裏面安靜下來後只剩下油鍋炒菜發出的“滋滋”聲,一時失神的蘇念趕緊關了電磁鍋的開關。

寧冉聲對蘇念說:“你先在這裏,我出去看看。”

蘇念對她點點頭:“我就在這裏。”

寧冉聲真的不明白老天爺為什麽那麽愛作弄人,有些悲劇早已分不清是天意弄人,還是人為作惡。

寧冉聲從飯廳裏走出來,身上還穿着何嫂的藍白格子圍裙。

秦佑生前一秒還跟傅景蚺寒暄,後一秒擡頭看向寧冉聲身上的圍裙,俊雅的眉眼随即彎了彎,眼角漾着舒心的笑意。

但是寧冉聲不舒心啊,蘇念還在廚房裏呢。

同時在二樓等吃的江行止聽到聲音也立馬下樓來,他走在樓梯上時面無表情地跟寧冉聲對視了一眼,心裏也覺得這事實在湊巧過了頭。

“在廚房忙?”秦佑生問寧冉聲,然後将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寧冉聲視線打轉了一會:“正在做晚飯。”

秦佑生說:“原本還想邀請傅先生傅太太在我們這裏吃飯呢?現在你說還要不要請他們呢?”

寧冉聲沉默不語。秦佑生雖然在問她意見,但是從他口氣可以知道,他已經邀請了傅景蚺和蘇可一同吃晚飯,現在她說反對也來不及了。

寧冉聲懊惱自己事先沒有跟秦佑生商量就把蘇念請到家裏,才會出了這茬事。

幸好她還有一個同謀江行止。

江行止已經從樓梯下來,似乎一點也不怕蘇念跟傅景蚺撞面,淡然地跟傅景蚺和蘇念點點頭,然後直接在沙發坐下,對蘇念在廚房這事一點也不關心。

所以急的人只有她?

秦佑生把何嫂叫過來:“何嫂,晚上你多做幾個菜。”

何嫂指向廚房裏的蘇念正要開口,彈坐起來的寧冉聲拉上何嫂的手,對秦佑生說:“我跟何嫂一起去。”

寧冉聲再次回到廚房,蘇念又在裏面忙活起來了,她進去的時候,蘇念笑着轉過頭:“冉聲,幫我嘗嘗這湯味道怎麽樣?”

寧冉聲面色抱歉地看着蘇念:“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會過來。”

蘇念情緒已經恢複正常了,淡淡道:“我沒事了,這個世上總有很多猝不及防的事情出現,不過說起來還真是挺巧的,以前我第一次做飯是為了他,現在我那麽多年沒做飯了,結果再次做的第一頓還是給他……不知道他的口味有沒有變。”

蘇念平淡的口吻帶着滿滿的自嘲,寧冉聲心裏唏噓:只道是男人的口味和他的心一樣,都是極其善變的,即使有幾乎不變的男人,吃多了同一種味道時間久了,也會心癢想換換另一種口味。

寧冉聲再次出來,端出了蘇念做的土豆牛肉放在外面飯廳的餐桌上

“原來寧小姐會做飯呢。”一道粗啞的女聲響起,是蘇可開口了。

寧冉聲有點詫異地看向蘇可,她終于開口說話了,并且對她笑了笑。

“是啊,味道還不差呢。”寧冉聲索性把蘇念做好的幾道菜全部報了出來,“剛剛我做了糖醋裏脊、土豆牛肉、砂鍋茄子……”

秦佑生何其聰敏,一下子就明白了“廚房裏的秘密”,面不改色地看了眼江行止一眼。

“失陪一下。”江行止站起來往廚房走去,走到廚房後對看裏面的蘇念說,“我們不能給他們準備時間,所以你暫時不能出去。”

“我明白。”蘇念輕聲道,聲音清婉動人。

江行止心裏也産生了點感慨,蘇家兩姐妹,一個毀容,一個毀聲,如果只是為了男人,未免有些可笑。

為了讓秦佑生知道事情經過,江行止在廚房裏給秦佑生發了條短信,內容很簡單:“蘇念也裏面。”

外面的秦佑生看完短信,将手機随意放在茶幾上:“這幾天舊金山的天氣要糟糕起來了,說起來舊金山真沒幾天好天氣。”

傅景蚺同意地點點頭,坐在他身邊的蘇可微微抿着唇,清麗可人。

秦佑生站起來:“既然飯好了,傅先生先請把。”

——

飯廳跟廚房隔着一個彎,寧冉聲把蘇念做的菜一道道端了出來,餐桌上立馬就菜香四溢。

傅景蚺對着秦佑生直誇寧冉聲心靈手巧,秦佑生臉皮再厚實,也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但嘴上依舊含着笑意:“差強人意吧。”

蘇念做的最後一道菜是醬汁牛排,醬汁上撒着白芝麻,看起來就鮮美多汁。

寧冉聲把最後一盤菜放在傅景蚺跟前時,被秦佑生拉住手:“你坐下來吃吧。”

“好。”寧冉聲乖巧地在秦佑生身邊坐下。

傅景蚺對着一桌子菜,對寧冉聲說:“想不到寧小姐是清市人,卻能做一桌子S市的菜,真是難得啊。”

寧冉聲扯着嘴角:“傅先生先嘗嘗看吧,還不知道能不能合你的口味。”

一千個廚師,一千種口味,一個男人區分兩個女人方法太多了,蘇可可以假裝失憶,可以自損嗓子,但是這菜的味道呢?

“寧小姐做菜有些習慣跟我認識的一位故人一樣呢。”傅景蚺嘗了飯菜後說,而他身邊的蘇可聽到他這話,面色立馬微微泛白。

寧冉聲笑問:“傅先生說說看?”

“茄子去皮、醬汁要放白芝麻,另外同樣是多姜少蒜。”傅景蚺眼裏帶着一絲懷念。

“有這樣習慣的人很多。”寧冉聲說看向傅景蚺,“傅先生那麽了解那人的做菜習慣,想來那位故人就是傅先生的母親吧?”

傅景蚺怔了怔,只說了一句:“不是。”

蘇念的飯菜真的很美味,色味俱佳,但是寧冉聲沒有一點胃口,同樣沒有胃口的還有蘇可,而裏面胃口最好的居然是傅景蚺。

貌似他心情也不錯,最後還跟秦佑生、江行止喝了酒,傅景蚺酒量不好,幾杯下肚,原本一張白皙英俊的臉變得通紅通紅,他轉頭溫柔地叫着“蘇念”的名字,在飯廳吊燈流光碎影之中,他一雙眼睛像月光下粼粼的江水,又亮又涼。

晚飯結束後,傅景蚺還跟秦佑生在客廳聊了一會生意上的事情,客廳的茶幾放着蘇念的《春江鵝圖》,畫是卷起來的,寧冉聲走上去将畫拿在手裏。

秦佑生之前沒注意這畫,待寧冉聲拿到手裏才注意到,開口詢問:“這畫是唐人街買的?”

寧冉聲點點頭。

“寧小姐可以打開看看麽?我個人也非常喜歡國畫。”傅景蚺說。

寧冉聲看了眼江行止,江行止點頭同意。

寧冉聲慢慢展開畫,水墨畫清淡典雅,一江春水上的白鵝活靈活現,十分可愛。

傅景蚺是懂畫的人,連連感慨了三聲:“好畫。”

寧冉聲擡頭看向傅景蚺,如果她沒有眼花,他的眼睛正微微泛着濕潤的水光。

傅景蚺離去,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夜涼如水,蘇可立在傅景蚺身邊細心地照顧他上車,而傅景蚺同樣握着蘇可的手。

如果只看表面,傅景蚺和蘇可,就像秦佑生之前說的那樣——“站在一起就有一種非常相愛的感覺。”

送走了傅景蚺和蘇可,蘇念從廚房裏出來,她跟秦佑生打了一聲招呼,秦佑生略抱歉開口:“事先不知道蘇小姐也在這,對不起了。”

“沒事。”蘇念搖搖頭,“他找你什麽事?”

秦佑生直話直說:“我父親有你們公司百分之七的股份,下個星期關于蘇式改名傅式的股東會議,我會以股東的身份參加。”

秦佑生這樣一解釋,傅景蚺和蘇可上門拜訪的原因就清楚了。

蘇念靜默了一會:“原先父親給了我百分之四十蘇式股份,蘇可百分之二十。“

秦佑生提醒蘇念:“但是你現在的百分之四十在蘇可手上,另外傅景蚺肯定回購了不少蘇式的散股,。他們夫妻目前加起來肯定超過百分之五十。”

“所以股東會上勢必要把那百分之四十要回來。”江行止看了眼蘇念,“我先送你回去。”

江行止出門送蘇念後,坐在沙發上的秦佑生把寧冉聲拉到自己腿上:“今天買了什麽了?”

“哪還有心情買啊。”寧冉聲靠在秦佑生的胸膛,雙手抱着他削瘦卻結實的上身,聞着他西裝上熟悉的氣息,原本壓抑低落的心情終于得到了一絲緩解,不過開口說話的聲音依舊幽微低弱,帶着疲倦的沙啞。

“秦老師,我突然很讨厭律師這個行業,廖初秋、許澄、還有現在的蘇念,她們的遭遇都讓我非常難過,以前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開心快樂的事情還有很多,可惜現在我遇上的都是無奈和心酸,不管案子是贏還是輸,有些事情都回不去了……”

“是不是覺得沒有正能量了?”秦佑生捏起懷裏女人一絲細發,俯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冉聲,律師這個行業看到的永遠是這個社會最黑暗最醜陋的部分,但你不能那麽消極知道麽,因為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正能量,你以後也慢慢遇到,你會被溫暖被感動……另外不管如何,你都還有我,我永遠都是你的正能量。”

寧冉聲把頭埋在秦佑生的胸口:“抱我上去。”

秦佑生的愛就像深山裏的溫泉,深沉又溫柔。

主卧的燈很快就熄滅,江行止回來的時候,何嫂還在一樓廚房收拾碗筷,她笑眯眯地對他說了句:“秦先生和寧小姐已經上樓睡覺了呢。”

江行止點點頭,何嫂問他要不要再喝碗蓮子湯,江行止搖頭拒絕了。

江行止很少吸煙,今晚還是走出露臺抽了一根煙,夜色籠罩的外頭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夜闌人靜,江行止頭疼的腦子一下子整理起案情,一下子整理自己的感情糾紛。

原來只有他一個人的感情糾紛,處理起來也是那麽麻煩。

“嗨。”走出來的秦佑生跟江行止打招呼,秦佑生已經睡過了,穿着黑色睡袍出來,身形挺拔削瘦。

“怎麽不睡?”江行止轉頭問秦佑生。

“把哄她睡着了,我倒是睡不着了。”秦佑生低低笑了一聲。

江行止:“還在想兩地分居事?”

秦佑生點頭:“如果我把她留在這裏,是不是太自私了?”

什麽是最悲催的暗戀者,他心裏惦記好兄弟的女朋友,結果好兄弟還要來找他分析感情。

“有點吧。”江行止說完,頓了下,“我困了,回房睡了。”

——

蘇式的股東大會在舊金山摩西大廈四十六樓的大型會議廳舉行,出席會議都是蘇式大小股東,會議廳傅景蚺一身黑色西裝坐在會議桌主座上,他的身旁坐着身穿米色的荷葉裙的蘇可。

兩人是這裏的國王和皇後。

股東會議內容很簡單,就是蘇式改名傅式,這些年傅景蚺一直是蘇式的最大執行總裁,現在他又是蘇式最多股份擁有者,蘇式改名傅無可厚非。

現場投票贊成還是反對,幾乎清一色支持。

秦佑生背靠皮質椅子上,“嘚嘚嘚……”白皙如玉的手指一搭一搭地敲在長形會議桌上,像是在計時。

一秒,兩秒,三秒……終于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一身深色西裝的江行止推門進來。

“各位好,我是蘇念小姐委托的律師江行止,今天出席這次股東大會我代表蘇念小姐否決這次蘇式更名的提議。”江行止用英文對股東說道。

股東齊刷刷看向傅景蚺身邊的“蘇念”,這倆夫妻鬧哪樣啊。

江行止的突然闖入,蘇可微微變臉,而傅景蚺,依舊面如冠玉,眼底靜若止水,但平靜裏面,藏着一片洶湧的漩渦。

當江行止說明現在的蘇念不是蘇念,蘇可也沒有死的時候,現場的股東全部大眼對小言,用各種語言竊竊私語。

現場看起來最淡定的只有秦佑生和傅景蚺。

就在這時,會議廳的大門再次被打開,寧冉聲陪着蘇念走了起來。

蘇念沒有戴口罩,臉上的傷讓現場的股東微微嘩然,但更讓他們驚訝的是,兩張相似的人。

“大家好,我是蘇念。”

就在這時,坐在傅景蚺的蘇可站起來,嘴唇微微發抖,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

“不,我才是蘇念,她是我的妹妹蘇可。”

☆、45章

寧冉聲想起小時候看過《西游記》動畫片裏的劇情,裏面有一集就是《真假美猴王》,那一集是她看的最傷心的一集,原來比朋友親人愛人都被搶走更讓人氣憤的是——連身份也要被搶走。

每個人都是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獨立個體,蘇念和蘇可,即使她們有着再相似的面容,但也擁有屬于自己的獨立人格。

蘇可怎麽可以這樣輕易地指鹿為馬,颠倒事實?

江行止開始現場給蘇念陳述,一個個英文單詞“突突突”地從他嘴裏出來,語速太快,寧冉聲聽得很糊塗,只知道江行止先用蘇可和蘇念的DNA鑒定書證明了兩人是親生姐妹。

話音落下,會議廳議論聲越來越多,寧冉聲看向不遠處的秦佑生,他現場唯一淡定的人,他坐在兩個外國男人中間,身上穿着早上她為他選的襯衫西裝,注視她的眼眸清明又深幽,像一泓清潭。

這個男人面相極好,即使只是握着筆傾聽江行止發言,也是氣質卓爾。

江行止已經證明了蘇念就是蘇老板的女兒,擊破了“蘇可”已死的事實。按理說當年死的人是蘇可,回來的人自然是蘇可,怎麽又會是蘇念呢?

現場的人多半還是相信坐在傅景蚺身旁的女人是蘇念。

江行止把DNA鑒定書擱在桌面上,再次不急不緩開口,清冽的嗓音如同流水擊石,他用純正的普通話反問蘇可:“蘇小姐,你為什麽如此肯定我當事人是蘇可呢?”

“這還需要原因嗎?”蘇可擡起頭,“因為我是蘇念,她當然是蘇可了……”

真是讓人無法反駁的解釋,雙胞胎只有兩個,這個世上不可能有兩個蘇念,也不可能有兩個蘇可,蘇可扮演了五年多的蘇念,早已經把這個角色扮演得爐火純青。

江行止嘴角帶笑,看了眼蘇念平靜的面容:“假設我當事人真的是蘇可,在你的認知裏,她已經死了五年了,當她從會議廳外面推門而入的時候,你第一反應不是應該是驚奇她還存活在這個世上嗎?但是你第一反應是害怕甚至恐懼,之後立馬把蘇可的身份先強行推給她,蘇小姐,你可以解釋下嗎?”

蘇可一副不想與江行止多說的模樣,她望向身旁的傅景蚺,傅景蚺眸光淡淡地掃視了全場,最後視線落在蘇念臉上時,明顯一滞。

“既然你承認自己才是蘇念,我也有辦法證明證明我當事人是真正的蘇念。”江行止看着蘇念說:“很多年前我當事人來到加州後出了一次意外事故,醫院的DNA庫記錄了她的DNA,雖然同卵雙胞胎DAN相似率很高,但也不是百分百重合的”

蘇念是不是在加州出過意外,這事傅景蚺是清楚的,寧冉聲看向傅景蚺,傅景蚺只是看着蘇念,神色未明。

江行止望着蘇可繼續說,“你們的确長得很像,但這個世上只有一個蘇念,一個蘇可,嘴巴和人心都會騙人,但是醫學是不會騙人的,如果蘇小姐真那麽确定我的當事人才是蘇可,是不是可以申請核對你們的DNA呢?”

蘇可沒說話,面色微微泛白。

蘇念沒有回來之前,她可以理所當然扮演她的角色,但是她回來了,即使有一顆在強大的內心,她也不能做到對那張臉熟視無睹,她現在好害怕,她試圖伸過手握住傅景蚺的手,但跟她在一起那麽多年的傅景冉卻不經意抽開自己的手。

蘇可只覺得有一只手在她的心上狠狠攥了一下,她愛了他那麽多年,還是愛不到他嗎?

……

終于,一直沉默的傅景蚺開口了,他對在場所有的股東說取消今晚的股東會議,至于蘇式姐妹的問題,等妥善解決之後再另行通知。

秦佑生側過頭與身旁的一位男士說話,過了會,男士用濃重的墨西哥口音開口道:“蘇家兩姐妹的持股不一樣,誰是真正的蘇念影響我們對公司業績的判斷,我們必須知道真相。”

這位墨西哥男人說完,在場不少人表示同意他的話,秦佑生微微勾唇,與江行止對視了一眼,然後看向立在自己對面的寧冉聲,不知不覺,她的心氣也沉澱了許多。

“蘇可小姐。”寧冉聲也看向蘇可,“當年綁架事件中你逃脫回來後是不是補辦了簽證?”

“我拒絕回答你的問題。”蘇可說。

寧冉聲抿了下唇:“當時蘇念所有的證件都在,唯丢了簽證,所以你必須補辦回來,因為那本簽證根本就在出事的蘇念自己這裏……你想看看這本簽證嗎?”

蘇可的臉越來越白,兵敗如山倒。她看向立在自己不遠處的蘇念,渾身認不出發抖,她是回來報複她的!

“各位股東們,我父親創立公司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蘇家的招牌能一直存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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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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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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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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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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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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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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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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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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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