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是我的錯嗎?是嗎?

望着帳頂,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又是一個不眠之夜。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玻璃,把銀白如流蘇的光輝投在潔白無暇的蚊帳上。現在已是春天了,可是春風吹不到我身上。白天的事,歷歷在目——

明天是我們的校園文化節。文娛組的負責人來找我,讓我安排演唱排練。我毫不考慮地推薦了文娛委員。她雖是來自北方的寄讀生,但天生一副江南水妹子的甜歌喉。我們都喊她“水妹子”。

最後文娛組決定,讓我和水妹子同臺表演。當美好向你招手時,無奈也潛移默化地開始了侵襲。并非每個春天都會草長莺飛,都會花紅柳綠。

“秦媚,”鄭吳寥伸長了腦袋,“你的同桌怎麽了?”

“她不是挺好嗎?”我正在考慮唱哪首歌,被他這一攪和,多少有點敗興。

“仔細看看。”

我有點不耐煩,仔細瞧了瞧陳雲。她低着頭,頭發遮住了眼睛。正好有人有數學題請教她,她理了理額前的劉海——哇!瞧她的眼,通紅,哭過?

“喂,怎麽了?”

她別過臉去,背對我。

奇怪,以前她從不對我耍态度的。莫非……在生我的氣?怪我……啊!我一拍大腿,把鄭吳寥吓得下巴殼兒直往文具盒上“進軍”。我知道了,陳雲是在生我的氣。以前在小學裏,都是我和她一起上臺的。這一回……

“要不然明天讓你唱。”我忍不住脫口而出。但我馬上知道自己錯了。我怎能這樣說呢?好像陳雲死皮賴臉非要唱不可似的。一向伶牙俐齒的我這會兒笨嘴拙舌了,“小雲……小雲……”我可憐巴巴地望着她,真正的難過極了。路走錯了可以回頭,話說錯了能收回嗎?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啊。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陳雲擡着淚眼回敬我,客套得像一個陌生人。

我跌坐在椅子裏,不知該說點什麽才好,又怕一開口又說錯話,越描越黑。第一次,我對自己的口才不滿意了,我多希望自己能言善辯,消去她的怒氣,我怎樣才能彌補過失呢?上次我把她和王穎私自離家的事告訴她家人後,她已經在故意疏遠我了,這回不是雪上加霜嗎?

月亮清冷的光華傾瀉在蚊帳上。那光,那清冷的光,叫人心寒。

天哪!我一言之差,竟要失去我最好的朋友嗎?哦!小雲,不管是過去、現在、将來,我都始終珍惜你這個朋友。但是,你能原諒我的出語不慎嗎?當然,我不會去乞求你的諒解,因為乞求得來的友誼是經不起風吹雨打的,更不會長久。

我望着窗外。小雲,你現在在想什麽呢?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陳雲有什麽了不起?大不了各奔東西。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枯葉不落,嫩芽不抽。

在這樣賭氣的想法下,我和陳雲保持着緘默。

我在學校裏,有事沒事就往人多的地方鑽,聽她們談天說地。可是,我棉隊那一張張臉,個個笑得那麽燦爛。我也附和着咧嘴去笑,卻覺得心底空蕩蕩的,任何歡聲笑語也填不滿。我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是,她們唧唧喳喳沒完沒了,我根本插不上嘴。大家津津有味地聽故事講笑話,沒有對我的心事感興趣。恍然間,我有“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蒼涼況味。只有每晚回到家時,我才發現我的嘴角有多累,那是咧嘴應和着和她們笑時留下的“傑作”。

我總是身不由己地去看陳雲,每當這時,她必是和王穎有說有笑,就是不正眼瞧我一下。

我想起我們曾經的如影随形。曾連課間十分鐘都不肯放棄,寧可有椅子不坐,擠到一個角落裏去“共商國策”……雖然才幾天沒說話,可模模糊糊的,卻像過了幾年。“相識滿天下,相知能幾人”?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合得來的朋友,我是打算用一輩子去呵護這份友情的。因為我的一語之誤卻要一刀兩斷……

“交代數練習冊。”組長又來催了;第五次了。

“讓我再找找看。”我急得滿頭大汗,仍不敢怠慢片刻,心慌意亂地翻書包。唉!我苦命的練習冊,這是第九次下落不明了。

都是那夥人,整天開口“借你的練習冊參考參考”,閉口“這道題我不會做,借你的練習冊,望不吝賜教”,且美其名曰“勤學好問”。然後嘴裏在說,管你同不同意,練習冊早就跑他手裏去了。如果板下臉說“不借”,他便以一首詩把“不借”給頂回來:“一支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不要閉關自守、一概排外嘛,改革開放了,對外經濟、對外交流,智慧共享!”教人惱也不是,火也不是。糟糕的是,這些人記性壞透了,曉得借不記得還。這也罷了,大不了等組長來收作業時,扯着嗓子叫一陣“練習冊哪兒去了”,接着就總會天女散花似的仍來一本被揉皺了封面的練習冊,有時說不定另外還有幾個人會伺機一擁而上,再搶了去“參考”,沒準兒,那幾個人還會為到底是誰先搶到的事幹上一架。再還過來時,書皮早已脫落了。這我也認了。可最頭疼的,是像今天這樣的不知去向。

組長終于等不及了。還是先把練習冊交給數學老師去了,還附上張紙條,說我不交作業。也罷,這是鐵面無私,不徇私情——需要說明的是,組長的臉如那天的警察一般也不黑。不奇怪,偉大的中華民族源遠流長,怎可能只孕育出一個鐵面無私的包黑子呢?

“秦媚,數學老師讓你去辦公室。”

“噢。”我飛身出座,奔向辦公室;看來要挨訓了,班長帶頭不交作業像什麽話?

“聽陳雲說,”數學老師抿了口茶,“你練習冊丢了?組長反映,是因為別人想借了參考,然後遺失了?這事我會調查。抄襲作業者和提供作業抄襲者都要嚴懲。這裏有一本新的練習冊,先拿去做。”

我接過來,綠色的封面載滿綠色的希望……

陳雲告訴老師我餓丢了?她……挺關心我的嘛。我一陣狂喜。

那麽,我要不要趁機向她表示謝意,借此緩和我們的矛盾呢?但是,道謝這種客套會不會反而疏遠我們的親密無間呢?我左右為難,遲疑間,水妹子天使般翩然而至,妙語解愁:“抓緊時機,向她說‘謝謝‘啊。”

“可……我怕凡俗禮節疏遠距離……”我無助地、可憐兮兮地望着她。

“聽我說,友情就像花朵,需要時時以似水柔情去滋潤去澆灌。此時此刻的道謝就是對她舉動的肯定。我們可以不在乎刮風下雨,不在乎閑言碎語,但我們絕對在乎朋友的一言一行。我們可以不聲不響地為朋友付出許多,但對朋友的幫忙,一定要全心全意地加以肯定,說聲‘謝謝’。讓她知道,我們理解她的愛心,注意到她為我們所做的一切,并且心存感激。”

一席話娓娓道來,讓我心悅誠服。來自北方的天使,我真得另眼相看了!一直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可這會兒,我才感到,這世界,值得我們去發現去學習的實在很多,很多。美是到處都有的,缺少的是發現。三人行必有我師,擇善而從。

我不再猶豫,幾乎是馬上就找到了陳雲。我相信,我的真心誠意,一定可以挽回我們受傷的友情,一定!

“陳雲……”

“別說了。”她轉過身背對我,似乎早料到我會有這一招,“我想,如膠似漆終有別,平平淡淡才是真。”她的話,出奇地冷淡。

“你是說……”我鎖一下眉,但受挫的心仍熱情未改。

“朋友不成,還是同學。”她猛的轉身,滿臉笑意地看着我,只是眼睛裏已不像往日燃燒着友情的火焰。她的笑反而令我心寒。她是要離我而去了,人在身旁,心已遠離。“為什麽……“我的熱情終于被她的冷漠澆滅。

“你已得到了同學們的理解,你會獲得許多新朋友,像水妹子……”

“但是每一個人都不是你。就算我獲得了全班人的友誼,卻失去了你這個六年的朋友……”

“緣至珍惜,緣去也随意吧!當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友誼的時候,強求也是沒有用的。”

“為什麽……“我無心聽她的話,依然失神地喃喃自語。

“以前,我們能友好地相處六年,因為那時我們都太小,對志向、對興趣、對個性、對尊嚴還一知半解。就算不是志同道合,就算偶爾傷了對方自尊心,也總是過會兒就算了。但現在,我們都長大了,我們的記憶力也變得特別好,吵架時的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于是有些傷口就無法崽愈合了。就像一只玻璃杯,第一次打碎了,可以用寬容粘合起來;第二次打碎了,可以用理解粘合起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等寬容、理解都用光了的時候,你用什麽來粘合?眼淚?也許它能。因為冬天水能結冰,可到了夏天怎麽辦呢?只好任其支離破碎。感情不是水泥,和點水它就能凝固;它是水,是單純的、善變的水,它不會總保持一種狀态。它會凝固,它也會融化……你不必自責,你不曾做錯什麽,委曲求全的友誼不能長久,前天的事,只是一根導火線,沒有铊,我們還是遲早要分開的。”

我不敢相信地望着她。這是小雲嗎?是嗎?她的口才真好,不是嗎?而我,卻從來不曾知道。我還在班上當全班同學的面說,我若把班級交給她代管,是最安全的,她是最沒有威脅的,換言之,是最沒有競争力的。也許從那時,我就已經傷另外她,或許還要更早;只是我自己不自知罷了。我對她的了解太趨于表面了。可能,我們很早以前就一直是貌合神離?

“哇!兩個人都那麽嚴肅。”王穎笑着跑過來,親熱地摟住陳雲的脖子。陳雲也順勢抓住她的手:“走,我們出去吹吹風,透透氣。”

我看着她倆,陳雲把“我們”兩個字說得特別重,我聽了也特別地刺耳。我記得,王穎說過,她要向我挑戰,不僅僅是學習方面。她做到了,而且贏了,不是嗎?我們有着相同的年紀,卻有着不同的心情。她沉浸在溫柔的春光裏,紅花綠葉陪襯着她,而我徘徊在瑟縮的冬季裏。屬于我的歡聲笑語呢?

“冬不去,春不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否極泰來……”陳雲一口氣說了很多成語,也許是歡慶與我的分離,她已經迫不及待了,大概,蓄謀已久了吧?也許是在安慰我,畢竟,我們是那麽久的朋友。她放開王穎,擁抱我。我想,多多少少,她也和我一樣,看重曾經的那段友誼。然後,她終于和王穎手牽手走出去了。

我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多少風風雨雨,我和陳雲一起走過。六年,六年呵!六年的感情,說變就變,而且觸發點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我們并肩走過了那麽長的旅途,我們聯手戰勝了那麽多苦難。想想看,曾有一回陳雲的了肝炎,所有同學都遠離她,只有我天天去陪她,和她溫習功課。我寸步難行時,一旦爸爸有事來晚了,陳雲就在教室裏陪我,用她那真摯的愛心溫暖我。這一切,莫非她都忘了?為什麽困難的時候能夠團結一心,苦盡甘來卻要分手?難道是情到深處反轉薄嗎?我不甘心,不甘心!六年的朝夕相伴,六年的形影不離,六年的深情厚誼……我跌坐在座位裏,伏在桌上泣不成聲。

“阿媚。”有人輕輕拍我肩膀。

我一擡頭,淚眼朦胧中,看到水妹子那雙靈亮的明眸,她的眼像點漆般晶瑩,似明星般璀璨,如秋水般清澈,若珍珠半閃爍。我奇怪為何今天才發現西施原來就在我身邊。

“我絕不是憐憫你才施舍我的友誼,而是想趁人之危,乘虛而入。”她輕松地笑起來,“我從一開始就想交你這個朋友。可你被大夥兒前呼後擁,我人單力薄,擠不進你友誼的大門……”她說着,還真像回事的可憐了起來,“你知道我是一名寄讀生,剛來這兒,人家都叫我‘北方蠻子’,就連彼此的心靈也因地域之界産生了一層限制。只有你,那麽親切,那麽随和,那麽友好地對待我,周軍他們欺負你,你還出面幫忙……那不是你的義務,當時的你還是一介平民呢!老師還沒選你當班長……也許你早已忘記,但我銘刻在心。好多次,我沖動得想與你攀談,與你交友,可是……”

我愣了愣,到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向我剖白感情,獻出友誼。我感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握緊了她的手。此時此刻,似乎只有她肯與我為伍了。難得啊,在我最孤獨最困難的時候,還有她……

讀者啊,你可知道,當我聽到她的話,我忽然就看到了光明與希望。我的心就像大海被波動的潮水洶湧着。片刻也不能平靜了。讀者,你有朋友嗎?你擁有友誼嗎?有的有的,一定有的。你是一個如此善解人意的人,我的那麽多秘密你都為我守口如瓶,你是這麽善良,我相信你一定擁有好多美麗的感情。珍惜吧,朋友!

“謝老師,找我有事嗎?”

“重選課代表。”

“我還是英語課代表嗎,謝老師?”

“這是最頭疼的事。除了體育老師,其他任課老師都希望你能做他們所教的課代表。”

“那……的确令人頭疼。那麽,你的意思呢?”

“民主一點,讓你自己選擇。”

“我……有這樣選班幹部的嗎,謝老師?”

“首先聲明,我不是資本主義的總統制實行者。”他笑了笑,“語文吧?做語文課代表。好嗎?”

“好啊。”做宣老師的助手,有什麽不好?“但為什麽是語文呢?為什麽你希望我是語文課代表?”

“一個出色的課代表,好比是任課老師的一只手臂。其實我是很自私的,因為一周後,我就給你們上語文課。”

“……為、為什麽?你是……你不是初三語文老師嗎?”

“初三馬上要中考了,下星期一開始,初三要統一到大禮堂聽校長的考前集體語文輔導課。”他又扶了扶眼鏡——“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感覺又來了。“這樣,我豈非多餘?”

“那……宣老師……”

“他畢竟是一(2)班的班主任。”

“可……不是說……我們的語文老師回去生孩子了嗎?你教我們語文,她來了以後……”

“她要到下一個學期才來上班……她情況不大好,假期又延長了。她來,正好可以接下一屆初一。怎麽,你想方設法拒絕我給你們上課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意思。”我頭搖得像撥浪鼓。

自從這一次以後,我敏銳地感覺到謝老師來班裏的次數明顯地多了起來,一天比一天頻繁,還詢問起我們學語文有沒有困難來了。我也細心地體會到,宣老師講課的時候總是走神,要麽嘆氣要麽望着窗外發呆。

“同學們,今天我們來學都德的《最後一課》。”宣老師的聲音竟有些哽咽和沙啞。

咦,怎麽了?怎麽了?所有同學都愣住了,他一向那麽爽朗,今天,為什麽眼中竟好像閃爍着太多太多的傷感?

“來,我來檢查一下你們的預習情況。”他背過身去,我細心地發現,他好像擦了一下眼睛。然後,他使勁一揮手,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字:給下面的字注音

捂住賺錢鑰匙祈禱

“周軍,你上黑板來做。”宣老師淡淡地笑着,轉過身來,我仿佛看見他的笑中隐藏着太多難言的痛楚。我苦笑着搖頭,我過于敏感了。

“怎麽了,周軍?”

“這、這個字……我……不識……”

“哦?不濕?喔。”宣老師點着頭,“來,鄭吳寥。”

“到!”鄭吳寥應聲而起。

“去,提點水來。”宣老師一本正經地說,見我們都滿頭霧水迷惑不解,于是補充道,“水一來,就濕了。”

我們呆了好幾秒鐘才明白其中奧妙。大家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所有陰影一掃而光。

“周軍,”宣老師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好像面對自己一個多年的老戰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看,這麽簡單的字都不認識,怎麽行呢?我不要求你去考大學做博士。但最起碼,你要做一個合格的中學生呀!你不是還為希望工程捐過款嗎你為的是什麽?是希望失學兒童有複讀機會。你為什麽只去希望別人,卻不希望自己呢?你希望失學兒童好好讀書,為什麽你自己卻只顧玩荒廢學業呢?青春易逝,年華易老。生活中有許多機會,你願意用一生一世的代價等待它,它卻不肯為你停留一分一秒啊!為什麽你不珍惜讀書機會呢?”

宣老師今天怎麽了?什麽時候把語文課改成了班會課?

“其實,這些話,我不止是想對周軍說,我更想對我們一(3)班每一位同學說。你們聰明、上進、活潑,但有時不顧場合,過分活躍,于是無形中放走了很多寶貴的時間。時間是一枚離弦的箭,開弓就不能回頭。它又是一張單程車票,只能往前走,沒有回程。要知道,以後活躍的時間有的是,單純的學習時間就未必很多了。就像我,學生時代也有過要轟轟烈烈幹番大事業的雄心壯志。可是,有了工作,有了家庭,有了負擔之後,我總覺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緊張得沒有了,更別說去攻讀什麽學位了。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抓緊學生時代的每一分每一秒,好好地學習……”

這篇話,不是慷慨激昂,也不能氣壯山河,說得平平淡淡,實實在在,但卻深深震撼了我們。宣老師是以情感人、以愛育人哪!然後,宣老師海闊天空地同我們談起了理想,談起了追求,談起了人生。在我們熱烈的暢談中,下課鈴響了。

“同學們……”宣老師遲疑了一下,聲音在微微發顫,“最後一課就此結束了……記住我的話,珍惜分分秒秒,好好學習……告辭。”

他滑稽地沖我們抱了抱拳,返身走出教室,中途又回頭看了看我們,然後,終于朝前走去了……

我的心好像在往下沉落。

“咦,”鄭吳寥驚訝地在我身後說,“《最後一課》連第一段都沒開始分析呢,宣老師怎麽就說《最後一課》就此結束了?”

我想起謝老師的話。他說什麽來着?下周一,我們的語文課,就由他來上了……我眼前浮現出上課時那副無奈的面孔,那雙受傷的眼睛,那顫抖的聲音,那戀戀不舍的神情,那前所未有的長篇說教……

“今天誰值日?”謝老師在衛生角厲聲喝着停住了腳步。

“我、是我。”徐強立刻站起來,迅速來到謝老師跟前。他可是咱們班的“高力士”呢!和謝老師齊肩了。

“你還挺自豪?”班主任氣不打一處來,“你看這兒像什麽?垃圾堆?”

“呃……”徐強低下頭。只見地上的笤帚橫七豎八地擺着,簸箕裏的垃圾還沒倒,字紙簍裏的紙蔓延到陣地以外。總之,一派浪籍。

“班長,勞動委員,你們一個個都幹什麽去了?沒看見?”班主任吹胡子瞪眼地,“徐強,你不是等着我來整理吧?”

“……”徐強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這麽大個人了,當衆被老師電閃雷鳴地訓斥,心裏不是個滋味兒是可想而知的。

到底橋歸橋,路歸路,風馬牛不相及。要是宣老師的話,他肯定會默默地把衛生間角整理好,然後頂多意味深長地看徐強一眼就息事寧人了。甚至,他上完課,每次都是自己把黑板擦得幹幹淨淨後才離去的。

正當我把這兩位老師細細比較時,上課了,是謝老師的班會課。謝老師只講了一句話,教室裏就“瀚海闌幹百丈冰,愁雲慘淡萬裏凝”了。他說的正是換語文老師的事,這消息如晴天霹靂。未等大家明白是怎麽回事,累就打下來了。半晌,我聽陳雲和王穎說:“唉!怪不得宣老師說最後一課就此結束……”

雖是竊竊私語,仍然被霞老師聽到了。“怎麽了怎麽了?垂頭喪氣的!這怎麽行?上課拿點兒精神出來!”謝老師從講臺上威嚴地走下來,扶着眼鏡,“你!鄭吳寥!”他指着我身後說,“趴在桌上幹什麽?嘴裏嘀咕什麽?你!徐強!癱在椅子上幹什麽?翻什麽白眼?我剛才批評了你,你不服氣嗎?”

他盛氣臨人地喝問。我在心裏嘆了口氣。看來,謝老師還沒來上語文課,大家已經開始跟他鬧對立了。

“我覺得,你不如以前平易近人了。”課後,我坦白地說。

“你不知道,上次開校會,校長說我們班過于活潑,雖然成績優異,但紀律松散……所以,我不得不改變作風,兇一點了。”

“難道不兇就管不好紀律嗎?”我費解地。

“宣老師就是個例子。語文課,我們班居然與同學與他嬉皮笑臉。如果我現在不兇一點,那我下周一開始的語文課,大家不也要嘻嘻哈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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