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還是那個該死的他

第50章 還是那個該死的他。……

姬珧觸及那一雙紅透的雙眸, 恍惚之色猶在他臉上掙紮,像是痛極的模樣,他的手仍在微微顫抖, 說完那句話後一腳輕輕向前挪動一下, 可又像是害怕她說出什麽絕情的話,不肯踏出那一步。

外頭刮了一陣風, 飒踏秋風框框地撞着窗柩,讓姬珧心頭徒生煩亂。

他像是在她肌骨上劃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以可憐摧殘她整肅的冷靜, 在她長足的沉默中, 那人只是靜靜地等, 等待的過程中忘記了呼吸,而面色卻變得越發煞白。

姬珧怕他這樣給自己憋死, 忽然行上前,伸手環住他腰身,摟住他脊背上突出的肩胛骨, 緊緊地收攏了力道。

她才感覺到他重新找回了呼吸。

宣承弈愣愣地站在那處,眼中仍有不敢置信, 他睜大了悲恸的雙眸, 在懷中溫軟一點一點施與他熱量時, 那雙寂滅灰敗的眼睛裏才恢複了色彩, 他驟然伸出手, 摟住她肩膀, 在她頸窩上用力地吸了口氣。

是活生生的, 是有溫度有呼吸的她。

姬珧以為他哭了,剛才又眼睜睜地目睹了他病後的慘狀,心裏想起齊項燕的話, 遲疑一瞬,她擡手輕輕拍了拍他後背,用不太熟練地溫柔嗓音安慰道:“別哭了,本宮不是讓你抱了嗎?”

她說完,一臉正色地掃了一眼門口,十八趕緊阖上張大的嘴,垂眼咳嗽一聲,不再往那邊看,手上不停地招呼:“那什麽,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沒辦。”

薛辭年自然是最善解人意的,他什麽話都沒說,便低頭走了出去,少年原本是跪在地上受審,哪成想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态勢,他年紀小,看到孤男寡女親熱,臉騰地一下就漲紅了,又有些手足無措。

十八看他還呆愣愣地不動,大跨步地走過去,提着他後頸就向外走,門被關上,裏面頓時變得清淨不少。

姬珧松了口氣,又回過神來,宣承弈還是抱着她不松手,他本有些冰涼的身體因為兩人緊緊相貼,都變作了一團火熱,姬珧喉嚨有些幹澀發緊,硬骨頭的刺猬突然開始投懷送抱,她還有些不适應。

病了病了的,性情難道也會變?

她終究還是把他折磨瘋了?

姬珧想起初初把他帶回公主府時他的樣子,不肯纡尊降貴,不肯低頭服軟,一身的傲氣都被她揉搓沒了,變成現在這樣,連大夫都看不過眼了,想到這,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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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她拍着他後背,“你還難受嗎?讓大夫再給你看一看吧。”

姬珧盡量放緩了聲音,想讓自己說的話聽起來不至于像之前那般冰冷沉肅。

宣承弈突然松開懷抱,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姬珧同他四目相對,一時拿捏不準他這是怨恨她埋怨她還是怎麽樣,總之那眼神充滿野獸般的侵略性,讓人不得不全身警覺。

姬珧向後退了一步,握着自己手臂擡眼看他:“你若是還不舒服,就去床上躺着休息,我一會兒讓齊項燕過來看看你。”

宣承弈還是沉默不語,姬珧便又開口:“我知你這段時日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但那都是你自找的,日後你乖乖聽話,我自當不會虧待你——”

“沒有我,殿下是不是無法安眠?”

宣承弈突然張口打斷她,那聲音聽着比之前多了幾分果敢利落,雖然微微沙啞,口氣卻較之前大不一樣。

姬珧不禁皺了皺眉:“沒有。”

他盯了她片刻,姬珧心裏毛毛的,總覺得他的視線太過于逼仄,他素來是膽子大,但也從沒有這麽露骨過,如果說原來他說話行事間帶了些許猶豫和抵觸,那現在就是全無顧慮,像是抛棄了所有的遲疑,只留下最根本的執念。

也就昏迷了一天一夜,竟然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正當她出神時,宣承弈忽然握住她肩膀,将她往床裏推,姬珧的雙腿冷不防撞到床沿上,身子向後倒,一下子栽到柔軟的被子裏。一系列動作只發生在轉瞬之間,她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抗,很少有人能在她面前這麽放肆,而恰巧力氣之間的博弈是她最介意最反感的。

失了顏面,她也冷下臉,美眸中劃過一抹愠怒,她用手肘抵着床鋪,想要起身,剛要叱咄他一句,宣承弈已經直着背坐正了。

他道:“殿下安心睡吧,我就在這裏守着你。”

窗外狂風呼嘯,疊宕層雲将日光隐沒,室內昏暗一片,寂靜的空氣中只有咚咚的心跳聲。

姬珧一怔,那拱上來的火氣沒由來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半支着身子看着他,好多話在嘴裏兜了一圈,又被她咽下,最後咕哝一句:“說了沒有……”

是否認他上一句話,但是否認得很沒有力度。

宣承弈靠着拔步床的邊緣坐下,長腿随意搭在承足下面,道:“你不睡着,我哪也不去。”

姬珧無聲地眨了眨眼,徹底從床上坐正了,滿面狐疑地看着他,這個宣三郎,果真沒什麽問題嗎?

要麽是腦子壞了,要麽是芯子換了,總之不會是正常的。

她忽然伸出胳膊按在他肩膀上,命令道:“你侍奉本宮安寝,現在。”

宣承弈背對着他,身子驀地一僵,之後是長時間的靜默無言,姬珧指尖的力道越發收緊,指甲幾乎要隔着衣服嵌到他皮肉裏。

宣承弈卻突然轉身,将被子罩到她身上,垂着眼簾,嘶啞的聲音裏是化解不開的濃濃郁色,他低沉着道:“殿下不是說過不逼迫我嗎?”

姬珧松了口氣,還是那個該死的他。

她冷哼一聲,拍開他的手,搶過被子,翻身對着牆裏,竟覺眼皮沉重,果真襲上來一陣困倦之意,知道背後有人,她安心不少,輕輕閉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宣承弈看着她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泛起一片細密的紅,火燎燎地直鑽心底,但那也是切實的觸感,疼更能讓他清醒。

夢中的記憶碎片并不完整,但他知道他成功了,他把她從地獄黃泉中硬生生地拽了出來,這一次,他不要做那個沉默寡言的啞巴,如果結局不能改變,終究會走向絕路,那他死也要死在她前面。

浮光掠影中,他小心地捧起手背,放在離自己心髒最近的位置,心滿意足地閉上眼,嘴角漫開一抹無聲的笑。

姬珧睡了一下午,晚上反倒來了精神,讓十八再次把那個少年提過來,手裏把玩着鐵十架,自從白日裏看過她與陌生男人相擁之後,少年再也無法直視她,低低地壓着頭,恨不得将地上看出個洞來。

姬珧已經問過十八有關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個孩子姓佟,是酒樓吳掌櫃妻室佟月的弟弟,叫佟沅,他之所以對吳掌櫃恨之入骨,不僅因為吳掌櫃總是對她阿姐拳打腳踢。

佟月在嫁給吳清山之前,就曾跟一個文弱書生私定終身,佟月生得好看,美貌招人惦記,那個吳清山便是其中之一,他仗着自家有點財力,又跟江東之主涉江王沾親帶故,便橫行霸道,欺男霸女,先是威脅那書生離開佟月,後又屢次用佟沅的性命要挾逼迫她就範。

佟月自己寧願死也不肯順從,但佟沅是她的軟肋,多次反抗無果之後終于心灰意冷,答應嫁給吳清山,外人只知佟月嫁到吳家之後穿金戴銀飛上枝頭變鳳凰,卻很少有人知道她是被逼無奈。

那天在酒樓外面發生的鬧劇,對泊州人來說早已見怪不怪,可佟沅已經無法忍受了,所以他那日才會下此狠手,要不是小小年紀心态不穩,估計吳清山就不是瞎一只眼睛,而是命喪于此了。

但姬珧真正感興趣的卻不是他們的家長裏短恩怨糾葛。

她從床邊站起身,慢步走到正廳的主位上,彎身坐下,剛沾上椅面,背後就傳來一股柔軟,她擡頭,看到宣承弈手上拿了一個軟靠,正放到她腰後。姬珧一臉怔然,方要說話,門吱吖一聲推開,薛辭年端着熱茶進來,行至半路,宣承弈又匆匆走過去,把住托盤兩邊,用了不容拒絕的口氣:“給我吧。”

薛辭年愣了一下,放開手,宣承弈轉身,将托盤放到桌上,端起茶杯奉到姬珧眼前,動作行雲流水,半分抵觸都沒有。

姬珧徹底有些傻眼,她滾了滾喉嚨,慢半拍地接過茶水,剛要放到嘴邊,頭頂又傳來一聲厚重低沉的叮囑,“燙。”

姬珧頭頂發麻,将茶杯重重擱到桌面上,擡眼看着少年,冷道:“我問你,這個東西果真是你自己做的?你可不要騙我,若是你做不出來跟這個一模一樣的東西來,你和你姐姐都沒有好果子吃。”

佟沅剛剛還覺得自己存在非常多餘,姬珧忽然問他話,他抖了下身子,又聽到姬珧以他阿姐性命做要挾,眼睛一瞪,猝然擡起頭:“是我做的!我沒有騙人!”

姬珧面色不變,身子向前探去:“那若要你把這個東西的威力放大一倍,能不能做到?”

佟沅微頓:“什麽意思?”

“這個十字.弩射的是鐵珠子,雖然能傷人,卻很難致命,”姬珧将桌上的鐵十架拿起來,放在手中反複端詳,“要是把鐵珠子換成短箭,你還能保證它在這樣遠的射程內維持同樣的威力嗎?”

佟沅矢口反駁:“那不是弩,是我自己設計的彈弓。”

姬珧笑笑:“你把鐵珠子換成短箭,今後它就叫十字.弩了。”說完又看向他,笑意更深,“要是你有別的好名字,也可以自己取一個。”

佟沅一直在猜測她将他抓過來目的是什麽,千猜萬猜都沒想到竟然是為了他手中的彈弓,佟家在泊州世代都是鐵匠,但這手藝到他這裏就徹底斷了,阿姐總是要他讀書,希望他有一日能掙得功名,光宗耀祖,因此那鐵匠鋪就沒有再開下去。但是佟沅自己喜歡搗鼓這種玩意,那個十字彈弓,也是歷經各種失敗之後才有現在的威力。

他認真想了想,遲疑道:“換成短箭,那就是官府禁止制作的弓.弩了,到時候他們把我抓走了怎麽辦?”

姬珧看向十八:“你還沒告訴他我們的身份?”

十八撓撓後腦勺:“還沒……”不是要隐藏行蹤嗎?他心裏嘀咕,卻也不敢說出來。

姬珧轉過頭,把鐵十架放在膝頭上,緩聲道:“你只要做出來就好,沒人敢來抓你,如果你能做出我想要的東西,我甚至可以幫你把姐姐救出來。”

佟沅眼睛一亮,可很快就萎靡下去,他垂下頭,低落道:“你再厲害,能強得過涉江王嗎?吳清山的妹妹是涉江王的小妾,他一直仗着這個身份為非作歹,連官府都奈他不何,要把我阿姐從吳家帶走,吳清山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惹怒他,就是惹怒涉江王,誰都吃不了兜着走。”

姬珧沒想到這裏面還有這麽一層關系,十八只說吳掌櫃背後有秦徵渙做靠山,卻沒說他府上還有一個姓吳的小妾,但凡沾上了裙帶關系,事情就會變得特別麻煩,可她雖然是個怕麻煩的人,卻不是個怕事的主。

姬珧一錘定音:“你只管做罷!秦徵渙要是為這麽個玩意惹我,說明他也不是什麽值得忌憚的人。”

“阿嚏!”

涉江王府後園的水榭上,秦徵渙忽然打了個噴嚏,秦世急忙遞上帕子,嘀咕一句:“現在天涼了,王爺還是仔細着身子,切莫要染上風寒才好。”

秦徵渙蹭了蹭鼻子,斜眼瞪他,要不是他把晚宴設在水榭上,他用得着大晚上的吹秋風?這麽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他竟然放在身邊白養了這麽多年,要不是有外人在這,他早逮着他用腳踹了。

水榭兩側放着兩張桌子,而秦徵渙則坐在上首的位子上,餘光瞥到那兩個人也穿得單薄,他的心情又忽而轉好。

虞弄舟似有心事,只顧低頭飲酒,秦徵渙看了看他,眸光锃亮,忽然心弦一動,他指了指旁邊一頂翡翠玉盞,吩咐秦世:“去把這盤玉面青團端給驸馬,驸馬常在金寧,想必一定念久了這江南的美食,本王特地讓府上的廚子做的。”

秦世将玉盞端過去,那盤青團真是從頭綠到腳,但是虞弄舟并不知道秦徵渙的意思,只是神情微怔,順便還道了聲謝。

秦徵渙心情大好,笑眼一眯:“驸馬客氣。”

兩人又推杯換盞說了幾句話,把江則燮晾在一邊,秦徵渙餘光留意着他,故意等到他臉色完全沉下去,才轉身對他擡起杯盞:“兩位身兼要務,還擠出時間來江東拜訪本王,本王真是受寵若驚,只是王府事務繁多,有什麽招待不周,怠慢二位的地方,還請莫要怪罪,本王在這自罰三杯!”

他說自罰三杯,只喝了一杯酒便把杯盞放下。

江則燮到底長他們一輩,被如此對待,面子丢得幹幹淨淨,臉色像是要冷得滴出水來,可他偏偏還不能說什麽。

“王爺說的哪裏話?是我禮數不周,貿然打攪,王爺不嫌棄就好了。”江則燮陪着笑臉,秦徵渙卻不接話,他面色一僵,見到上首的人又端起酒杯,擱在嘴邊停了一下,嘴角的笑容隐去,徹底沒了寒暄的意思。

“打開天窗說亮話,二位所來何意,不用說本王也知道,想要借兵可以,但是你們分屬不同陣營,本王到底要相幫哪邊,總得細細考慮之後再做決定。”

“這是自然。”江則燮點了點頭,對面的虞弄舟卻忽然開口:“王爺坐擁江東,說到底還是大禹臣子,涉江王一脈雖為異姓王,但是一直忠心耿耿,現在大禹內亂,皇權危急,王爺相助公主殿下本就是天經地義,若王爺想要得到好處……戡平內亂之後保江東不動,這算不算好處?”

江則燮瞥了虞弄舟一眼,眼底暗潮翻湧,面上卻不動聲色:“驸馬這話就說錯了,在坐的哪個不是大禹臣子?何來內亂一說?倒是驸馬暗自屯兵,還殺了李守仁,将繁州霸占,到底誰有不臣之心,也未見得就是驸馬說的那般吧!”

虞弄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待他再度開口,秦徵渙忽然又打了一個噴嚏。

他擦了擦鼻子,扔掉手帕,被飒爽秋風吹得透心涼,這地方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秦徵渙終于睇了一眼江則燮身後跪坐的女子,夾雜着濃重的鼻音,開口道:“國公爺的嬌妾穿得似乎有點單薄,不冷嗎?”

衆人一頓,秦世直想捂腦蓋頂,不忍直視。

人家的嬌妾冷不冷,跟王爺你有什麽關系?

這一定是自家王爺的老毛病又犯了。

江則燮足足愣了半晌,臉色由青轉白,再到一臉平靜,他撫了撫胡子,轉頭看着低頭顫抖的女子,拔高一節嗓音:“王爺問你話呢,還不回話!”

女子驚得一顫,這才幽幽溢出一聲能掐出水來的吳侬軟語:“妾……妾不冷……”

秦徵渙吃了一塊桂花糕,似笑非笑:“唔,聽着不像呢,都抖成這般模樣了,還說不冷,國公爺,你好像不太懂得憐香惜玉啊。”

江則燮一開始還奇怪,秦徵渙邀他赴宴,為何要特意囑咐他可以帶上家眷,現在看到他的眼神,已經徹底懂了,原來是看上了他新收的美妾,他來江東是借兵的,秦徵渙為人性情如何喜好什麽,他自然探查清楚,早就知道他貪圖美色,可也沒想要拿自己的人去投他所好。

現今秦徵渙都已經說得這麽直白,就差跟他直說想要收他身邊的美色了,雖然心有憤然,可轉念一想,嬌娘一個孤女,除了溫順懂事和能入眼的美色,于他來說并沒有太大裨益,如果能因她而獨得涉江王的青睐,即是走在他那個胳膊肘向外拐的外甥前一步,好像也沒什麽損失。

想到這,江則燮沉沉開了口:“嬌娘,去給王爺斟一杯酒。”

薛瀾嬌白着臉,緊緊攥着拳頭,指甲扣着內裏的肉,幾乎要掐出血來,她咬唇低頭,在頭頂傳來第二聲催促時,才換上一副盈盈笑臉,從軟墊上站起來,怯懦懦地道了聲“是”。

她碎步走到上首位子旁邊,拿着玉壺要倒酒,秦徵渙笑意散漫,忽然把酒杯一叩,擡眼打量她,邊道:“本王忽然又不想喝酒了。”

江則燮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眼觀鼻鼻觀心地起身:“王爺興致寡淡,我也有些疲乏,今日就到此吧。”他說着,轉身要走,自然不會提瀾嬌半個字,行到半路看了一眼虞弄舟,笑道:“怎麽?驸馬還要再喝幾杯?”

還留在此處就是沒有眼色,虞弄舟也沒有那麽厚的臉皮,他沉着臉,起身對并不看他的秦徵渙施了一禮,拂袖而去。

水榭中忽然只剩下三人,秦世糾結自己這時候該不該走。

秦徵渙忽然晃悠悠地站起來,對秦世道:“把這裏都撤了。”

又看向薛瀾嬌:“你跟我來。”

薛瀾嬌不敢看他,可聽着這話音,并不像□□熏心的模樣,反而帶着沉甸甸的肅穆,讓人心口一震,她就像個物件一樣被人随手一扔,此時憤懑不甘比傷心難過更多,她握緊了手,跟着前面的腳步離開。

已經做好了要慷慨赴死的準備,可是到了屋裏,秦徵渙并沒有随她進去,而是吩咐兩個人看好了她,繼而轉身離去,頭都沒回。

薛瀾嬌一臉困惑。

回到主屋,秦世沒多久走了進來,秦徵渙十指交疊,轉着拇指,問他:“客棧那邊有什麽動靜?”

秦世回答:“沒有。”

秦徵渙便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屋中來回踱步,十分躁動。

末了頓住腳步,扭頭去看秦世:“你說,我是等着她來找我好呢,還是親自把人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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