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你說氣話，我不信◎

張文雅來了, 溫柔的微笑，“太太怎麽又罵護士？再罵走一位護士，恐怕沒有人願意到肯尼思家來工作了。現在想找一位業務能力強又能忍受你的咒罵的護士很不容易。”

肯尼思太太怒瞪她, “叫我的約翰過來！”

“他出去了。肯尼思太太, 他是你的兒子，你不能一不高興就把他叫來責備一頓，這會傷害他的自尊。我想這一定不是你的本意, 對嗎？”

“你、你欺騙了他！你這個掘金女！離開我的約翰！”

唉！名媛一輩子都沒有說過粗口，最多說F開頭的那個詞就很不得了了，最多再加上B開頭的那個詞。張文雅完全沒在怕的，比起季青青的污言穢語, 肯尼思太太簡直都能稱得上“可愛”了。

張文雅認真的說：“不行，不是我不願意離開約翰, 是約翰不願意離開我。他想給我你和肯尼思先生當年的訂婚戒指，但我不喜歡。那枚戒指走了黴運, 肯尼思先生算不上一位忠誠的丈夫。我真幸運啊, 能認識約翰，我知道他很好，這都是由于你很好的教育了他, 為此我非常感謝你。所以你就是再不喜歡我, 我也會為了約翰好好照顧你——不過你真的不能再解雇誰了，這對你的健康不好。”

肯尼思太太氣得不知道要說什麽。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厚顏又無恥的女孩，事實上，她的小約翰從來沒有帶過那些前女友回家, 所以她壓根沒有跟現代年輕女性過招的經驗。以前只要她一句話, 她的乖兒子就會跟那些女孩分手, 她以為這個中國女孩不過是他換換口味的消遣。

她讓兒子甩了貧民窟女孩, 兒子卻第一次明确的拒絕了她。

她怒不可遏。

但現在，這個貧民窟女孩居然掌握了她的一切！一切！

這多可怕啊！

不對，除了錢之外的一切！

她惡狠狠的甩出了大招，“約翰要是不離開你，我就修改我的遺囑，他一美分都得不到！”

好家夥！

張文雅微微蹙眉：她确實想過這一點。

“太太，你忍心對你的兒子如此殘忍？”張文雅不贊同的搖頭，“約翰現在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他從小養尊處優，什麽都要最好的，你忍心嗎？而且要是媒體傳出去……人們會以為你們母子之間出了大問題，這對你和約翰都很不好。”

呵，肯尼思太太一輩子都被“面子”困住，也會同樣重視死後的名聲。她一怒之下沒有考慮過兒子的生活質量和她死後的名聲，不要緊，張文雅善良的為她考慮周到。

管家也很不贊同的搖搖頭：太太準是說氣話！

肯尼思太太冷笑，“約翰一美分都沒有，你就會離開他。”

張文雅示意管家和護士離開房間。

“也許吧，約翰要是沒有經濟能力，我或許會離開他。不過，親愛的肯尼思太太，你恐怕不知道人們有多喜愛他，他只要願意，可以随便去一家律師事務所，還能立即成為合夥人，錢根本不是問題，人們只要看到他的臉就願意讓他成為代理律師。你剝奪他的繼承權，可無法剝奪他的姓。他只要仍然姓肯尼思，這就是錢。”

呵，氣不死你！

并且說的都是事實，誰也無法反駁。

小約翰·肯尼思從紐約地檢署辭職後，各路熟人不熟人就都想方設法打聽他有沒有意思到私人律師事務所工作，許諾他可以立即成為合夥人，“肯尼思”這個姓挂在律所門口，那是相當金光閃閃。他這個人就是行走的金字招牌，自帶無數資源。

之所以他不會考慮私人律師事務所，是因為總統之子不能只為富豪階級服務——掉逼格了——總統之子只能為人民服務、為國家服務，比如助理檢察官或是議員、聯邦法院法官等等。

但要是真的被剝奪了繼承權，勉為其難幹兩年律所合夥人也不丢人，一年百萬美元輕輕松松。

所以肯尼思太太的這一大招，無效。

再說了，她的遺産裏有一半是卡羅琳和約翰繼承的父親的遺産，她只是管理基金，不能剝奪兒子這部分的繼承權，怎麽也不能一美分都沒有啊。唬誰呢？

張文雅現在也沒啥事，游戲機都不玩了，平時沒事就翻看法律書，身邊還有一個現成的律師可以請教，對稅務和遺産部分很感興趣，搞不好本科畢業之後她也會讀個法學院、考個律師執照呢！

肯尼思前幾天回了一趟翠貝卡公寓，将她的衣服拿來，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自己床上的照片，以及釘在床頭的那張，感到有點好笑，但又實在心疼，想着她當時肯定又害怕又生氣，怎麽會責備她呢？

他也不能去責備母親濫用肯尼思家族的關系網，只能忍了。

他十分自責，深刻檢讨了一下自己，覺得自己很是無能，居然不能保護阿妮娅。經過這件事情，他十分深刻的明白了自己需要有“能力”，不然他連自己心愛的女孩都無法保護，這不是笑話嗎？

不過，總統之子到底能做些什麽呢？他實在心裏也沒有什麽主意。

跟查理·瓦倫蒂諾籌劃的政治雜志目前仍然未找到合适的投資商，查理似乎也失去了早先的熱情，想打退堂鼓了。

別的呢？他一片茫然，找不到奮鬥的目标，想不出來有什麽适合他。

張文雅特別不能理解他的茫然。

幹點啥不行？

不行去工地搬個磚呀！

嗐！當然，肯尼思家族的孩子怎麽可能真的去做體力活。她想他不願意競選公職就是因為過于正直了，進入政治領域多多少少會被污染，最終成為一個政治動物，那樣他的內心會很痛苦。

非我所願也，非不能也。

正因為知道政治的黑暗，所以才不願意同流合污。

其實也很可愛呢。

面對無數閃光燈也沒什麽在怕的。那天，小約翰·肯尼思很随意的問她要不要去訂做一枚訂婚戒指。她先是拒絕，但最後又同意了。

好像電影裏不是這樣的，訂婚戒指怎麽讓她自己去挑？但，管他呢！就是要不走尋常路！

他還事先提醒，樓下有很多狗仔隊，二十四小時待命。她那天晚上因為是跟肯特父子一起來的，看着就像一家三口，所以狗仔隊完全沒有想到會是她來了，就沒有拍她。

戀情曝光不是什麽可怕的事情，你要習慣成為“公衆人物”。

張文雅覺得也很有道理。如果将來她做生意或是別的，遲早也會成為“公衆人物”，提前熟悉一下也沒什麽壞處。

美國人民焦急等待美國王子确認新戀情，就連電視節目每天都在說這件事，“美國王子與中國灰姑娘”成了聖誕節之後美國最熱門的話題，消息甚至傳到了大洋彼岸的英國，英國街頭小報都在連篇累牍的刊登這件“聖誕突發戀情”事件。

他教她怎麽應付狗仔隊，不要羞怯，也用不着害怕，就像平常那樣就行。不過還是臨時雇傭了兩名保镖，以免真的有狗仔隊把相機戳到她臉上。

這是她第一次正式跟男朋友面對狗仔隊的相機，算是對公衆“确定戀愛關系”？有點可笑哎。

張文雅覺得自己做的很好，落落大方。

肯尼思全程握着她的手，他們在公寓大門外站了一分鐘，以便讓狗仔隊拍照。

兩名保镖事先将狗仔隊隔開。

随後，司機開了車過來，肯尼思讓她先上了車。

也不難嘛。

張文雅得意洋洋，自信心爆棚！

一旦倆人手牽手的清晰照片登上全國各大小報紙，美國群衆就炸了：我們的王子真的愛上了外國女孩？！

這跟以前那些前女友們完全不同，衆所周知，肯尼思太太不會允許兒子跟什麽女歌星、女演員、女明星結婚，但中國灰姑娘完全跟娛樂圈無關，又将入讀哈佛大學，還早已定下政治科學專業，是否說明小約翰·肯尼思有意從政？

蘇聯老大哥倒下了，中國目前是最大的社會主義國家，雖然神秘又落後，但未來誰也說不好。小肯尼思是否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對小肯尼思的新女友，群衆很糾結，一部分人認為這是他的私事，別人管不着；另一部分人認為美國王子只能愛美國姑娘，不然就是背叛。

至于中國灰姑娘的相貌，絕大部分美國群衆都覺得确實很美，還很符合美國群衆的審美，配得上他們的王子。甚至某份娛樂小報上還将小肯尼思的前女友們一一拉來跟中國灰姑娘對比，真是有夠無聊！

至于美國最大的華裔定居地紐約、洛杉矶、舊金山，當地的中文報紙也已經跟進報道，而且都是一面倒的正面報道。

華人華裔喜歡聰明孩子，一個毫無背景的中國女孩能憑自己的努力被哈佛大學錄取，那絕對是值得驕傲的。

1994年的第一天，張文雅與小約翰·肯尼思秘密的訂婚了，只有家裏的工作人員參加了簡單的訂婚儀式。

小肯尼思為張文雅戴上了一枚紅寶石戒指，紅寶石不大，也只有兩克拉，簡簡單單的方糖四爪簡鑲，合金戒圈。

把肯尼思太太氣得夠嗆，于是真的喊了律師來修改遺囑，小肯尼思不關心，張文雅不在意，随便她怎麽折騰。她就像對着空氣打拳，軟綿綿的沒有着力點，實在氣惱。

不過到底前第一夫人見多識廣，總算找到一個可以拿捏張文雅的地方：她在遺囑中添加了一個限定條款，如果小約翰·肯尼思與阿妮娅·張結婚，不論什麽情況下，阿妮娅·張都無權繼承遺産中屬于傑姬·肯尼思的那一部分。

并且這項限定條款添加之後立即告訴了兒子和張文雅。

啧，好稀罕嗎？

律師還沒走，小肯尼思也在一旁。

張文雅“難過”的紅了眼圈，“肯尼思太太，你怎麽這麽看我？我根本不在乎他有多少錢！就是你一美分都不給他，我也一樣愛他，不以金錢的數額為改變。”

肯尼思太太哆嗦着嘴唇：“你這個——你這個騙子！”

“我受不了了！她總是這樣猜疑我對你有不可告人的想法，我好像做什麽都不能讓她改觀，我很難過。約翰，我很愛你，可我無法接受你的母親總是把我當成敵人、小偷、騙子。我看我們還是分手吧。”張文雅摘下左手的訂婚戒指，匆忙塞進肯尼思手裏，連忙跑出房間。

肯尼思太太簡直要拍手叫好！

可她震驚的看到兒子失望的瞥她一眼，随即追了出去。

“阿妮娅！”

作者有話說：

*戀愛心理學裏這叫“羅密歐與朱麗葉效應”，就是你越阻止，對方就會越發愛的死去活來。

*肯尼思太太經過藝術加工，我也不造她到底啥性格呀，勿代入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