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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青唐郡府衙, 收到命令的安順即刻開始行動。

他以送雪狼皮之名敲響了汪帆的房門。

當年他剛入宮受訓後沒多久,便在一次中秋家宴的晚上,不小心沖撞了安王。

本該是死罪, 但安王大度放過了他,還跟汪帆要他在身邊伺候。

彼時太子尚未繼位,汪帆在宮中也不過是個太監總領,這種順水人情直接送了。

之後有安順在中間跑腿,安王與汪帆逐漸多了交集。

再加上沈少歸這人頗會經營, 這次安王能回建州也有汪帆從中周旋。

汪帆與安順同為太監, 多少能互相理解。

是以,見來人是安順, 汪帆便讓人進了屋。

幾句奉承話過後,汪帆陰陽怪氣道:“安王說好派三萬人……若你們早到幾天, 皇上未必出事。韓厲這督軍是怎麽幹的。”

他明着說安王,但話中有話地将責任引到韓厲身上。

安順心知肚明。

這次皇上被俘, 大軍受困, 汪帆責任最大。

偏偏韓厲不知為何出現在營地, 雖然汪帆因此從那困境中脫身,但同時也給他帶來潛在危險。

一旦回朝, 韓厲少不得會壓他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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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皇上再有什麽三長兩短……

安順心想,也難怪汪帆有意無意地想方設法往韓厲身上加罪狀。

他自責道:“來之前, 王爺聽說雲州雨大,路不好走,所以将三萬人分了幾路。不想,只有卑職這路人馬先到了, 士兵全被堵在城外, 正想辦法往西門去。”

汪帆聽罷, 心有戚戚。要不是因為這路,他們怎麽會繞道,又怎麽會碰上西戎軍。

怪來怪去,只能說天意如此。

但他嘴上肯定不能這樣說。

他哼道:“也不知韓厲是如何傳的話,他自己倒先來了。必是怕我在皇上面前搶了功去。”

安順察言觀色,略一思索,出言安慰道:“既然韓大人已經到了營地,必會想辦法施救。皇上真龍轉世,一定能逢兇化吉。大人千萬別急壞了身子,皇上還等着大軍呢。”

炎武司最擅潛伏刺殺與營救,安順的話看上去是安慰,實則暗戳戳地挑撥。

若皇上被韓厲救出來,那汪帆真的沒有好果子吃了。

汪帆臉又拉下來,想到韓厲對自己的态度,陰陽怪氣道:“韓大人忠心天地可表,這些年,咱家一點也沒發現韓大人的錯處。這人清心寡欲的,倒比我們這些個太監還像太監。”

從汪帆壯大閹黨那一刻起,他就把左司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明裏暗裏想給韓厲挑出些錯處,但始終沒找到。

至于收受賄賂這種事,只能用來落井下石,卻不能把人扳倒。

這也是韓厲的高明之處,他始終游走在犯點錯卻又不犯大錯的那條線上,既能讓皇上安心,又不會惹禍上身。

安順聞言,笑道:“卑職倒以為,可能我們都誤會他了。韓大人愛錢,這就不用卑職說了,朝中人都知道。但是,韓大人一樣喜女色……這青唐郡上便有韓大人曾經的相好。”

汪帆眉一挑,示意他多說點。

安順只道:“具體的卑職不清楚,只知道在劍州時,曾有一姓紀的女子跟着韓大人同進同出。後來二人為何分開不得而知。那女子如今扮做男子,在這郡上開了酒坊。”

安順一直跟在安王身邊,世子在劍州的多次行動都是他告訴安王的。

他對紀心言不敢說了如指掌,但也是看着世子如何哄她,又如何被她所拒,以及後來……

後來雖然他并不能确定紀心言是否跟了韓厲,但他二人必定關系匪淺,否則她不會有錢盤下酒坊。

“現下他二人未必還有聯系,卑職只是那日見到一時唏噓,沒想到韓大人也有凡俗之心,倒不像我們想的那樣高高在上。”

汪帆聽罷,若有所思。

安順見閑話已說的差不多,火也拱得不高不低,該進入正題了。

他低聲道:“大人若是擔心皇上安危,卑職鬥膽提議,何不由我們這邊出一隊人去救皇上?”

汪帆本就對此事憂心忡忡,聞言道:“細細說來。”

安順便将世子計策說了一番。

他沒提世子與安王一個字,只說這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皇上愛看戲,西戎王一問便知,不會懷疑。我們大豫向來有家人送飯的傳統。再從戲班裏選一些瘦弱的漂亮男女,屆時卑職混在期中,尋機換下皇上偷偷帶出來。”

汪帆皺眉,默默思索,許久後說:“若是暴露了,豈不是連皇上一起受牽連。”

“卑職尋機行事,沒有把握不出手,最多不成功,絕不留隐患。”

汪帆斜看他:“讓你去做如此兇險之事,安王會責怪咱家吧。”

安順立刻拱手道:“此事實為卑職一人所想,王爺完全不知。卑職當年幸得大人相救才保下一命,如今只是稍做回報。再者,能在皇上面前露臉,安順求之不得。”

汪帆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相比韓厲,安順勉強算是自己人,若他真能救出皇上,那自己就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了。

當初哄着皇上親征,不過是因為宦官不能單獨離開皇宮。

其實這一路,帶着皇上諸多不便。

等将人安頓在府衙,他領着十萬大軍,還怕拿不下西戎?

燭火燃了一支又一支,汪帆與安順就各種細節讨論了一夜。

直到寅時鑼響,安順才離開。

汪帆睡不着,越琢磨越覺得此事很有希望成功,等天一亮就叫唐廣元去尋戲班來。

他在書桌後坐了會兒,又想起什麽,從床頭拿過那個紅布包的錦盒。

盒子不大,沉甸甸的,汪帆舉盒的手有些顫抖。

盒子裏是一方金色大印。

兩度科舉名落孫山,他不服。

仕途走不了,宦海一樣沉浮。

有這一方帥印,他斷的那條命根子就值了。

他小心翼翼地解開布包,輕撫錦盒鍛面,好像撫着稀世珍寶。

朝中那些老頑固必定不會給一百萬兩黃金。

西戎此次獅子大開口,莫說國庫中一下拿不出那麽多錢,就算有,也不會給的。

皇上而已,立誰不是立。這個折了,再換下一個。

汪帆能理解,他也有過這種想法。

只不過,如果這個皇上如果折了,他這多年忍辱負重就白費了。

重新養大一個皇上,太難,他哪有那麽多時間。

安順此行,必要成功。

他輕輕推開盒蓋,準備欣賞帥印。

蓋子只推開一半,他愣住,随即像瘋了似的一把将蓋子掀開。

原本應該放着四四方方金色帥印的位置,不知何時被人換成了一塊石頭。

“來人!!!”汪帆大吼道。

立刻有随侍推門而入。

“大人。”

汪帆頓了頓,深吸氣,陰着臉擺手道:“無事,退下吧。”

那随侍不明所以,但仍領命退下。

汪帆跌坐椅子上。

不行,絕不能讓人知道。

丢了帥印,他便是十條命也賠不起。

汪帆咬牙,回想了一遍上次拿出帥印到現在的所有經歷,仍毫無頭緒。

最後,他想起離開營地前,韓厲那句莫名其妙的“別落了東西”。

他恍悟,面容扭曲起來,狠狠錘了一下桌面。

“韓厲!你就這麽想我死!”

**

無牙坡上,軍帳內。

韓厲穩坐将軍椅,看着面前書桌上的方形金色大章。

這是帥印,能夠調遣十萬西征軍的帥印。

夜行潛入是炎武司拿手活,從一個太監的營帳裏偷換一件東西,是他十歲就可以做的事。

你說這東西不值錢吧,千金萬金也買不到。

你說它值錢吧,呵,他用一塊石頭就換出來了。

想拿的動調遣十萬大軍的帥印,得有與之匹配的實力。

就憑汪帆,還差得遠。

大豫朝的十萬男兒,不是給他一個太監留名的工具。

鍍了金漆的帥印反着誘人的光。

韓厲見過類似的,在大哥的營帳裏,那塊比這塊要小一點。

大哥帶着它叱咤疆場,數萬将士緊跟在他身後。

遼王應該也有一塊,同樣比這塊小。

當他拿着帥印,将軍隊的矛指向皇城時,心裏在想什麽?

韓厲伸手,眼看着要撫上那方印。

燭火隔着手掌在帥印上映下陰影。

他遲疑着停下,但也只遲疑了一瞬,便握上了青銅把手。

玉石沉重厚實的質感傳到人心裏。

他閉上眼。

在他手中,握着十萬大軍,整整十萬。

而這,還不是權力的最高峰。

但他可以用這十萬大軍逼向那座高峰。

到那時,他能讓奸佞小人跪地求饒,也能肅清朝中所有的污穢。

他可以給晉王府正名,還大哥一個公道。

他還可以,光明正大的祭拜家人。

實現這些,只需要兩年的酣戰。

兩年的酣戰……到那時,大豫的土地上,将會屍橫遍野民不聊生,随之而來的便是內耗之後空虛的國庫。

韓厲深呼吸,緩緩睜開眼,面前仿佛坐着紀心言。

她笑着說:“我們可以在草原騎馬看星星,還可以去大漠看日落,多好呀。”

那才是百姓想要的生活。

他們不關心誰是皇上,他們只想過安穩太平的日子。

做喜歡的事,賺踏實的錢。

他看着手中的帥印,慢慢松開手指。

就快了。

小皇帝雖然軟弱,但至少心善聽話。

夏君才雖然愚忠,但至少耿直嚴明。

朝中還有很多有識之士,他們都已經遠離旋渦中心,待風平浪靜就可以一一調回來。

等他将那皇上堂弟救出來,再帶着四萬人沖出無牙坡。

大軍戰後休整尚需時間。

他可以趁機連夜去京城。

汪帆沒了帥印,就無法調遣大軍,他必是自顧不暇,哪管的上朝中動蕩。

就快了。

韓厲穩穩坐着,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枚金色方印。

作者有話說:

糾結,這兩本不知道先開哪個好……

《兩只妖怪約架,地點選在我家》,現代玄幻輕松日常,劇情線較輕。

《魔尊總在暴走邊緣》,古代修仙蘇爽,劇情線略重。

想聽聽大家的意思,麽麽噠~

兩本文案都放在這:

《兩只妖怪約架,地點選在我家》——

羅喬喬繼承了一間鄉下祖宅,多方考察後,她決定将宅子改造成民宿,為此欠了銀行一屁股債。

古香古色的新式小樓建成當日,恰逢兩只上古大妖約架。

眼看着發家致富的小樓被損,羅喬喬氣得七竅生煙——

打開老祖宗布下的捉妖陣,左手鎮妖鈴,右手現代科技。

羅喬喬:真巧,正想給自己找只契約獸。

三千年前,大師兄和二師兄立下戰書,不死不休。

三千年後,他二人相繼赴約,誓要将對方打得魂飛魄散。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兩只呼風喚雨的大妖怪全都載在一個小丫頭手裏。

城府深沉清冷內斂大師兄,暴躁順毛驢小學雞傲嬌二師兄,活潑外向以賺錢為己任做得一手好菜現代大學生。

做做飯、拌拌嘴、捉捉妖的山林生活

《魔尊總在暴走邊緣》

“穿成稀世珍寶後,人人都對我居心不良,但他們全都鬥不過我”

無人能敵的魔派尊者,被正派仙門聯手設計,與攝走自己一魂一魄的魂石一道困于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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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石頭成精,心智不開,懵懂愚鈍,魔尊大人發現,他養出的這只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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