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心虛1
葉青掄着大刀擋在韓子簫面前,為他擋開刺客,葉青的功夫和韓子簫的不相上下,都只會些三腳貓功夫,他的刀與刺客的劍架在一起,眼看就要被壓下來,葉青咬緊牙關,“公子,快幫忙!我受不住了!”
韓子簫回過神,趁機踢了刺客一腳。
不久,一大批将士從附近的叢林湧進來,看樣子,都是來對付刺客的。此時,兩名藍衣的侍衛趕到韓子簫面前,為韓子簫擋開刺客,一人道:“卑職奉王爺之命保護王妃,王妃千萬不要亂跑。”
韓子簫看向祭壇上,褚慕卿被好幾個假和尚圍攻,還未脫身。韓子簫當機立斷,對兩名侍衛大喊:“快去救王爺!”
韓子簫從地上撿起一把劍,沖上了祭壇,兩名侍衛大驚,連忙也跟了上去。韓子簫握着劍從背後刺傷了一名假和尚,假和尚口吐鮮血,扭過頭來狠瞪着他。韓子簫從假和尚身體裏抽出劍,誰知,有人趁他不被從身後砍了他一刀。
“公子!”葉青在遠處看着這一幕,歇斯底裏地大喊。
韓子簫後背一痛,以為自己就要歸西,眼裏映着褚慕卿的模樣,雙眼圓睜。褚慕卿上前來一把拉過他,呵斥道:“愣着作甚!”
韓子簫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在褚慕卿的身後,擡手往後面摸了摸,竟然沒流血,分明衣裳都被砍破了。韓子簫摸到裏頭還沒破的中單,突然想起,今早褚慕卿給自己的那一件銀色的衣裳,是那衣裳阻隔了刀刃,他才沒流血,只是有些疼。
陵王看着突然從四周沖殺出來的軍隊,一臉驚訝和茫然,怎麽會這樣?他在操辦祭典時,除了自己人,根本無人知曉他的計劃。他特意将祭典設在宮外舉行,便是方便設下埋伏刺殺攝政王和褚瑞宏,自己假意保護褚瑞宏,做給文武百官看,待褚慕卿和褚瑞宏都死在刺客刀下,自己便名正言順登上皇位。
他精心布下的局,以為萬無一失,卻沒想到等着他的竟然是上千的精兵。
褚瑞宏看到救兵,指着祭壇上的和尚,道:“快,将刺客拿下!”
陵王看着自己的人越來越少,而那頭攝政王竟然還安然無恙,恨得咬牙切齒。眼睛往後瞟了瞟,褚瑞宏就在他身後,殺不了攝政王,殺一個皇帝也是好的。
就在他想要出手之時,受了驚吓的舞姬跑了過來,雙目梨花帶雨,“王爺,救命!”
陵王對這名舞姬沒甚防備,卻不想袖子裏的匕首還沒出來,自己的腹部卻被匕首貫穿。陵王雙目圓睜,瞪着這些日陪伴自己的舞姬,“你……”陵王鼓足氣力,擡起腳将舞姬踢開,舞姬往後踉跄幾步跌坐在地。
陵王低頭看着血流不止的腹部,再看看安然無恙的褚慕卿,看樣子,這一場刺殺注定要敗。
褚慕卿只用一只手與兩名假和尚打,另外一只手死死拉着韓子簫的手将他護在身後。韓子簫看着褚慕卿的背影,他的左肩上有一道口子,傷口不深但染了一點血,原來他把那件刀槍不入的衣裳給了他,自己卻沒有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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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子簫看着被他死死牽着的手,想起了劉慶和說過的話。
褚慕卿待他,是真心真意的……
祭壇上死傷了一大片的假和尚,前來援助的精兵占得上風,亂黨在兩刻鐘內被擺平,但陵王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一群文官見亂黨已被平,才一窩蜂上前,慰問龍體,“皇上,您龍體無恙罷!”
褚瑞宏定了定神,道:“朕無恙。”看向那邊的褚慕卿,眸色複雜。
回到皇宮。
褚瑞宏單獨見了褚慕卿,心裏氣他把自己蒙在鼓裏,怒目瞪着他,“你一早知道陵王在祭典上安排了刺客,卻絲毫不向朕透露,你到底有何居心!”
褚慕卿深吸一口氣,“若是臣說了,皇上會信麽?”
“朕為何不信?”
“那臣敢問皇上,為何要讓陵王進京?為何讓他操辦祭典?皇上的用意何在?”褚慕卿連續問他。
褚瑞宏啞口無言,當初安排陵王進京,操辦祭典是借口,意在讓他和攝政王兄弟相殘,根本沒想到陵王竟然安排了一場刺殺。
褚慕卿瞪着他,“陵王進京時臣便對他有所警惕,皇上呢,可有對他起過疑心?若是皇上對他毫無疑心,臣說再多都只是耳邊風。”
褚慕卿說完便轉身出了禦書房,褚瑞宏坐在禦案後,緊捏着拳頭捶在桌面上,連旁邊的太監也跟着驚了一下。
褚慕卿出了宮回到王府。韓子簫剛換了一身衣裳出來,正巧碰見褚慕卿。韓子簫臉上略顯尴尬,“王,王爺。”
褚慕卿上下打量着他,“可有傷着哪?”
“沒有。”想起褚慕卿的左肩上有一道口子,韓子簫道:“方才下官見王爺受了傷,不知可上過藥了。”
“不曾,你來幫本王。”
韓子簫應了一聲,又跟着褚慕卿折回了寝房。褚慕卿寬下衣裳坐在圓凳上,韓子簫用帕子擦去他傷口周圍的血跡,在傷口上撒了點金瘡藥粉,剪出一條長紗布把傷口包紮起來。
韓子簫不問他為何自己不穿那件刀槍不入的衣裳,反而給了他,也不問他可是一早知曉祭典上會有刺客。只是調侃道:“下官未遇上王爺之前還算得上順風順水,遇上王爺後,短短半年便在鬼門關走了兩圈。”
褚慕卿偏頭看他,“你這是在拐彎抹角說本王是你的禍星。”
韓子簫笑了笑,“下官想說的是下官歷經兩次劫難,多虧王爺才因禍得福。”
褚慕卿道:“跟着本王确實會諸多波折,但只要本王還在,便會保你周全。”
韓子簫心裏雖暖,但随之而來的是心虛。他并不值得褚慕卿這般護着他,說白了,他韓子簫不過是個奸細。若有一日褚慕卿知道韓子簫接近他只是因為要幫助褚瑞宏除去他的勢力,或許,褚慕卿會恨透他。
韓子簫遞了一身幹淨的衣裳給他,“王爺快把衣裳穿上,莫要着了涼。”
“本王受了傷,你應當幫本王穿。”
韓子簫頓了一頓,“是。”褚慕卿站了起來,韓子簫站在他面前為他穿衣,低着頭不敢看他的眼睛。褚慕卿在他額頭上落下輕盈的一吻,韓子簫手一抖,手上的玉佩差點掉落在地。
韓子簫依舊低着頭給他系腰帶,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
陵王如今逃亡在外,下落不明,褚慕卿派了人四處搜查,一經發現,格殺勿論。
允和宮。
褚瑞宏與韓子簫坐在亭子裏。韓子簫從禦史臺趕來了之後,褚瑞宏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喝茶,似乎是在思索什麽。
韓子簫偶爾瞥了他一眼,看他許久都沒開口,便道:“皇上今日召見微臣,不知所為何事?”
褚瑞宏看了看他,“前日的祭典上,攝政王一早就安排了兩千精兵在皇陵附近,這事你可是也一早知情?”
韓子簫道:“回皇上,此事微臣并不知情。”
“那你可知攝政王是如何看出陵王要在祭典上做手腳的?”
韓子簫想起了那名安插在陵王身邊的舞姬,他在攝政王府看見過兩次,想必褚慕卿就是利用她得知陵王的計劃。韓子簫遲疑了片刻,道:“微臣失職,這些日一直致力追查魏浩天貪污一案,未能留意攝政王的舉動,請皇上責罰。”
褚瑞宏深吸一口氣,“這不關你的事,是他藏得深。”
韓子簫捧着茶盞,看了看褚瑞宏,道:“無論如何,攝政王識破了陵王的陰謀,對皇上來說,有益而無害。”
“朕知道。”褚瑞宏兀自苦笑自嘲,“要怪只怪朕無能。”
韓子簫趕忙起身,在他面前彎腰拱手,道:“皇上乃天子,萬不可妄自菲薄。”
褚瑞宏看着他,“在你面前,朕只是想說句真心話。”
韓子簫擡了擡頭,褚瑞宏道:“坐下罷,你放心,這些話朕只同你說說。”
韓子簫坐回石凳上,褚瑞宏嘆了一口氣,“朕本想利用陵王對付攝政王,但卻被陵王擺了一道,即便文武百官不議論,朕心中也是有些慚愧的。”
韓子簫沉吟片刻,“皇上,請恕微臣直言。”
褚瑞宏看着他,“你說。”
“論年紀,皇上比朝中任意一位官員都小,微臣以為,皇上平日大可多聽聽大臣的意見,積累經驗,為己所用。”
“若是朕覺着可取,自然會采納。”褚瑞宏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子潇,你與攝政王近日如何?”
韓子簫吸了一口氣,道:“一言難盡,不過這些日微臣總算體會到皇上為攝政王所束縛的無奈。”
“原來子潇也是天涯淪落人。”褚瑞宏苦笑了笑,“但子潇比朕稍好些,朕可是被他束縛了六年,這六年,朕就像一只木偶,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半點容不得朕做主。”
韓子簫察覺到褚瑞宏臉上的苦澀,“束縛不過暫時,終有一日,皇上會獨當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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