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心虛2

近些日上朝,褚瑞宏一反常态,褚慕卿提出的谏意他即便心裏面不贊同,也不再反駁,都按照攝政王的意思去辦了。

範有誠擔心褚瑞宏以後會對攝政王言聽計從,自己的地位不保,便私下裏觐見了褚瑞宏,道:“皇上,此次陵王叛變是攝政王壓住的沒錯,但是攝政王不與皇上商量私自調兵,他手上握着兵權,又這般我行我素,臣擔心他日後威脅到皇上您的地位。”

褚瑞宏道:“此事不用舅舅說朕也知道,攝政王的勢力一日不除,那朕的位置就一日不穩。”

“那皇上為何?”

褚瑞宏瞥了一眼範有誠,“舅舅以為朕是真心唯攝政王是從?”

範有誠擡起眼,“那是……”

“此次攝政王破陵王陰謀有功,朕若是與他針鋒相對,文武百官必定會在心裏說朕的不是。”褚瑞宏負着手踱了幾步,“左右攝政王在朝中嚣張了這麽多年,再讓他校長一時半會又何妨。”褚瑞宏道。

範有誠見褚瑞宏還有鬥志,心中放下了一塊石頭,忙道:“皇上英明。”

褚瑞宏轉身看了看範有誠,“追查陵王下落之事可有了頭緒?”

“回皇上,微臣已派人四處搜查,但至今并未尋得蛛絲馬跡。”

褚瑞宏踱到椅子旁坐下,加重語氣道:“繼續搜查,一定要比攝政王先找到。”

“臣遵命。”

入了冬後的天氣愈來愈冷,韓子簫在書房裏看公文,看着看着,便走了神。自那日在祭典上,韓子簫便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便是:褚慕卿待他到底是不是動了情。

這個問題糾纏他好些天,每每見到褚慕卿,韓子簫的心情也是十分複雜,有心虛,又尴尬,又有那麽些高興,總之複雜得很。

葉青沏了一杯熱茶推門進來,把茶放在桌上,“公子,我感覺今個兒比昨天冷了許多,看樣子是要下雪了。”

韓子簫把手上的公文放在一邊,對葉青勾了勾手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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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以為有什麽機密的事,彎着腰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問:“公子,怎了?”

韓子簫猶豫了一會,才問:“你覺着,王爺待我如何?”

“什麽如何不如何?”

韓子簫看了看窗外,确認沒人,才道:“我總覺着王爺,他,他看上我了。”

葉青詫異,“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他不說我自然裝作不知道。”

“那他要是說了呢?”

韓子簫正想開口回答,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韓子簫擡頭看着門,“誰?”

“奴才奉王爺之命請王妃去後院一趟。”

韓子簫和葉青對視了一眼,再對門外的人道:“我這就去。”

韓子簫起身,葉青把架子上的大氅取過來給韓子簫披上,随口問了句,“王爺讓你去後院作甚?”

“不曉得,去了便知。”

韓子簫裹着大氅來到後院,褚慕卿一身白色勁裝,在後院的空地上練劍。韓子簫看他練完一套劍法,道:“不知王爺喊下官來後院有何事?”

褚慕卿從侍衛手中取過一把劍,抛向韓子簫,韓子簫從大氅裏伸出手接住,劍身冷冰冰的,握在手裏冰涼透骨。

褚慕卿道:“日後本王練劍,你也一塊練。”

這天寒地凍的還要練劍?韓子簫嘴角扯了扯,“王爺,下官不是練武的料子,一點三腳貓功夫不敢在污了王爺的眼睛。”

褚慕卿站在院中看着長廊上的韓子簫,“再高強的武功也是從頭開始練來的,只要你肯加緊苦練,日積月累,總會有所進步。”

韓子簫從小便不喜歡練武,要是想練,也不必等到今日,“王爺,下官是個文官,應當多讀聖賢書,不宜動刀動槍。”

“你日後跟着本王,随時都可能身陷險境,你若不把武功學好,本王不能保你的時候,你以何自保?”

韓子簫摸了摸鼻子,“王爺說的是。”

褚慕卿手上的劍挑了一個劍花,将劍別在身後,“既然如此,那還不快過來。”

韓子簫抱着劍不情不願地過去,褚慕卿道:“把大氅解了。”

韓子簫道:“王爺,天冷。”

褚慕卿淡淡道:“練練武功身子就熱了。”

葉青過來把韓子簫身上的大氅解下來抱在手上,低聲道:“公子,保重。”

韓子簫抱着劍走過去,褚慕卿看着他,“苦着臉給誰看?”

韓子簫道:“王爺方才的那一番話,同我爹說過的一模一樣,下官觸景生情罷了。”

褚慕卿眉心一黑,“你是說,本王像你爹?”

“不像,王爺比我爹長得好看點。”

褚慕卿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一字一頓道:“韓子簫。”

韓子簫呵呵一笑,“下官還是練劍,練劍。”拔出劍,走到一邊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

褚慕卿出劍抵住他的劍,韓子簫擡了擡眼,看着劍的主人。褚慕卿道:“你且先看本王舞一套劍法,注意招式,最好記下來。”

韓子簫哦了一聲,收了劍站在一邊看褚慕卿舞劍。

褚慕卿舞了一套劍法後,收劍望向韓子簫,“可記住了?”

韓子簫點頭,“記住了。”

“那便舞一次給本王看。”

韓子簫應了一聲,提劍把褚慕卿教的劍法練了一遍,褚慕卿舞的這一套劍法招式不多,一招一式也并非高深,韓子簫看了一遍,便差不多記住了。

但舞了之後,褚慕卿在一旁道:“這套劍法總共就十二式,你錯了八式。”

韓子簫弱弱道:“下官分明照着王爺的招式來的。”

“樣子是做了出來,動作不到位一樣是錯。”褚慕卿道:“本王再舞一遍,你仔細看清楚了。”

韓子簫在一旁看,看完後,再自己舞一遍,一直到熟絡為止。練功練到天黑,褚慕卿才肯放人去用膳。

往後每天旁晚,韓子簫都被褚慕卿叫過去練劍,韓子簫一開始不情不願,但漸漸領悟到劍法的樂趣,便沒那麽抵觸。

韓子簫的劍術突飛猛進,但每每與褚慕卿比劍,往往十招之內敗下陣來。

劉慶和去盂縣已有一月多,但韓子簫卻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按理說來回盂縣加辦事一月多該是綽綽有餘的,難道劉慶和有甚事耽擱了?

韓子簫帶着一點禮上了六府探望劉夫人,順道問問劉慶和可有往府上寄了書信。

劉夫人近日在給自己女兒操辦嫁妝,人家前不久就已經物色好了,就等着劉慶和回來。劉夫人面帶憂色道:“老爺當初與我說只去一個月,但這一個月都過了好幾天了,也不見他回來,該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吧。”

韓子簫撫慰道:“夫人不必擔心,我看劉大人這幾天就能回來。”

“希望如此,不然小女的婚事都要挪後了。”

韓子簫喝了一口茶,問:“不知劉大人可寄過書信回府?”

“這個倒沒有。”

韓子簫在劉府上坐了一會便要走了,回到禦史臺,看着對面空着的位置,心裏隐隐不安。劉慶和一向沉穩,若是有事耽擱他必定會書信回來知會一聲,好讓人安心。但這一次,他一點消息都沒有,委實奇怪。

晚上睡覺時,韓子簫翻來覆去睡不着,一旁閉着眼睛的褚慕卿開口,“怎了?”

韓子簫道:“沒甚。”

褚慕卿該是被他吵醒的,韓子簫躺着不再動,也不知何時睡着的。醒來時,全身的冷汗,夢中劉慶和一直在他耳邊喊救命,但四周煙霧太大,韓子簫看不清他在哪裏。

褚瑞宏臨時召了幾名大臣進宮商議政事,事關西北戰事,我朝主帥林輝屏身負重傷,目前主帥暫時由副帥擔任。

主帥一職不可久缺,需由朝廷再派良将前去。

褚慕卿推舉威武将軍吳澤成,但褚瑞宏卻執意要懷遠将軍朱銘罡前去。朱銘罡是上一年竟武會的武魁,且不是褚慕卿那一派的,褚瑞宏很是看好他。而吳澤成在這一次竟武會上,雖連贏兩局,但在第三局與陵王比武時,幾招敗下陣,當時文武百官也看在眼裏。被召進宮的幾位臣子議論過後,也難以定奪。

褚慕卿道:“懷遠将軍雖武功高強,但沙場經驗不足,難以擔當重任,威武将軍曾在西北一帶戍守達五年之久,熟悉地形,加之智勇雙全,經驗豐富,足以能勝任。”

範有誠則将朱銘罡的爹搬了出來,“朱将軍的爹曾是骠騎将軍,立下無數戰功,自古以來子承父業,即便朱将軍沙場經驗比不上吳将軍,但武功和智謀都不在他之下,歷練之後必定成大器,此時正是絕好的機會。”

褚瑞宏道:“範大人說的是,凡是需要歷練,若是攝政王不肯給後輩歷練的機會,只一昧推舉老将,那日後等這一批老将退隐後,我朝哪還有良将?”

褚慕卿辯解道:“臣并非不給後輩歷練的機會,但西北戰事主帥舉足輕重,必定是要身經百戰之人才能勝任,還請皇上重視此事,千萬不可兒戲!”

“此事事關社稷安危,朕自然不能兒戲。但攝政王何以保證派吳澤成擔任主帥,我朝就能打破敵軍?”

褚慕卿道:“臣不能保證,但吳将軍……”

褚慕卿還沒說完,褚瑞宏便打斷道:“既然不能保證,那為何非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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