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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瑩忽然擡眼看他,淡淡地說:“喜歡我的人很多。”◎
玲姨看着情緒異常激動的顧宴很驚訝,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顧宴情緒起伏那麽大了,她下意識看了眼站在牆邊的賀瑩,她倒是看着風平浪靜的,好像顧宴要開除的人不是她。
玲姨關切的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顧宴冷笑着看向賀瑩:“你讓她說。”
玲姨又看向賀瑩:“小賀,你跟我說?”
賀瑩開口了:“我在給貓換水的時候,貓過來咬我,我就把它送出了房間。”
顧宴激動的聲音都揚高了:“你那是送?你是把它從門裏扔了出去!”
賀瑩從善如流的改口:“嗯,貓想咬我,我就把它扔出了房間。”
顧宴:......
玲姨也愣了愣,随即看了眼顧宴,莫名的,就有點想笑,她輕咳了咳,嘴角往下壓了壓,壓住嘴角那一點笑意,問:“貓沒事吧?”
賀瑩說:“我只是把它扔出了房間,沒有做別的。”
玲姨說:“嗯,那就好,你先出去吧,我來和小宴說。”
賀瑩點了點頭,坦然地出門去了,還貼心的帶上了門。
房間裏只剩下顧宴和玲姨了。
玲姨柔聲問道:“小宴,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想要辭退小賀嗎?”
顧宴冷着臉說: “她跟我氣場不合,我看她不順眼,看見她我就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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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姨說道:“小賀是你爺爺為你挑的人,就算你不滿意,想要辭退她,也得有個正當理由。”
顧宴皺着眉頭:“我看見她就心情不好,這不算正當理由嗎?”
玲姨無奈的笑着說: “可小賀不在的時候,你的心情也不怎麽好啊,我看平時小賀好像還能跟你說的上話。”
顧宴氣得都抓緊了扶手:“誰跟她說得上話了!”
玲姨只能連忙安撫道:“好好好,玲姨知道你不喜歡她,但她畢竟是你爺爺親自幫你挑的人,你就算現在不喜歡她,也再觀察一段時間,等過一段時間你要還是想辭退她,我也才好跟你爺爺交代。”
顧宴顯然對這個結果不大滿意,皺着眉頭問:“過一段時間是多久?”
看起來他是真的想辭退賀瑩。
玲姨心裏有點意外,她還以為這個星期賀瑩和他相處的挺好的呢。
只能說道:“最少也得讓人幹滿一個月的試用期吧?”
顧宴勉強接受了:“那好,一個月以後我就讓她走人!”
·
玲姨安撫好顧宴後從房間出來,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走廊裏的賀瑩。
好像無論什麽時候,她都站的很直,仿佛任何時候都不會松垮下來,有股向上的勁。
聽到關門聲,她轉過身來,白淨秀氣的一張臉:“玲姨。”
玲姨微微笑了一笑,別的什麽也沒說,只說: “沒事了,你回去工作吧。”
賀瑩點點頭,就回了房間。
玲姨看着她纖細挺拔的背影,她之前對賀瑩并不看好,可現在卻忽然覺得,老爺子這次選的人,可能真的選對了。
·
賀瑩和顧宴的關系到了第二個階段。
自從那天因為貓發生沖突後,顧宴就開始當賀瑩不存在。
兩人一天到晚待在一起,卻是一個比一個話少。
賀瑩偶爾還會詢問他各種需求,顧宴卻一概只用眼神或者肢體動作來回答,更多的時候,他連眼神和肢體動作的回應都沒有,好像聽不到賀瑩說話,完全的忽視她。
但賀瑩根本不吃這一套,在她眼裏,顧宴幼稚的有點可笑。
她并不跟他較勁,之前聽夠了顧宴的陰陽怪氣,他現在突然安靜下來,她反倒覺得清靜,只專心做自己的事,并不關心顧宴跟不跟她說話,反正難受的是他自己。
賀瑩想的沒錯。
顧宴的确很難受。
堅持了三天,發現自己似乎在做無用功,也就堅持不住了,又開啓了陰陽怪氣模式。
這天下午,賀瑩如往常一樣給顧宴做按摩,她彎下腰把顧宴沒有知覺的小腿擡起來,握住他的小腿肚做屈膝的動作。
顧宴的小腿已經完全沒有知覺,當時在醫院醫生的建議是要截肢的,但他咬死了不肯截肢,甚至惡狠狠地威脅裴邵,如果他被截肢,就去死,這才保住了兩條小腿,只是也只能當個擺設。
他的兩條小腿肌肉萎縮的厲害,蒼白細長,賀瑩很輕松就握住了,做的并不吃力。
顧宴坐在床上盯着她,突然問:“哎,你有男朋友嗎?”
賀瑩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他一眼,然後回答:“沒有。”
顧宴譏諷地哼笑了聲:“也是,誰會喜歡一塊木頭。”
賀瑩忽然擡眼看他,淡淡地說:“喜歡我的人很多。”
顧宴嗤之以鼻:“很多人喜歡你?”
他用懷疑的目光把她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然而這麽一掃視,原本準備好的刻薄話卻突然說不出來了。
賀瑩總是穿着一身淡藍色的護工服,頭發也總是一絲不茍的紮起一個低馬尾,乍一看只覺得只能稱得上是幹淨順眼,卻也普通到不會讓他想再看第二眼。
可細看之下,卻發現她皮膚很白,臉上也沒有妝,只是嘴巴上抹了一層薄薄潤潤的唇膏,臉也小小的,線條流暢,皮膚是溫潤的玉白,五官清淡卻标致順眼,特別是那雙眼睛......
顧宴才發現賀瑩的眼睛長得很好看,她也正看着他,清亮澄澈的眼睛亮晶晶的,幹淨的仿佛沒有半絲雜質。
就算是塊木頭,也是個木頭美人。
顧宴不願意承認,賀瑩這樣的長相,的确是會讨男人喜歡的,直到賀瑩眼睛裏逐漸浮現出困惑,他才猛然驚覺自己盯着她看的時間有點太久了,故作鎮定地移開視線,低下頭重新按亮手機,手指胡亂地滑動,嘴上用嘲諷的語氣說:“也沒錯,畢竟有些人就喜歡獵奇。”
賀瑩垂下眸,也沒搭腔,只繼續認真按摩。
雖然顧宴什麽都感覺不到,但她并不敷衍了事,按照之前醫師教她的一步一步完成所有的按摩步驟,一整套按摩流程做下來,鼻尖上都冒出了細汗。
顧宴忍不住冷冷地說:“反正是兩條廢腿,再怎麽按也沒反應,有什麽好按的。”
以前那些護工,剛開始來,還會像模像樣的給他按幾下,後來他說不需要按摩,他們一開始也還會裝裝樣子,但沒幾天,就很自然的跳過這一步了。
可賀瑩呢,就算他每次都會在按摩的時候說些難聽話,但下一次,她還是這樣認認真真的把一整套按摩流程走完。
以至于他都産生了一種,好像只要堅持下去,他的腿真的會好的錯覺。
他厭惡這種錯覺。
也覺得讓他産生這種錯覺的賀瑩很可惡。
顧宴看着賀瑩擡起頭來,以為她又要拿出這是她的工作那一套說辭來回。
但沒想到,她居然認真的看着他說:“按摩是醫囑,既然醫生說要按,那就肯定是有作用的,對你身體好的。”
顧宴愣了愣,一雙漂亮的眼睛有些發狠地盯着她,随即咬着牙冷笑:“難道你覺得我這兩條廢腿還能好起來?”
本來以為她會說些奇跡什麽的狗屁話,但沒想到賀瑩誠實的搖了搖頭,說:“這個我不知道,我不是醫生。”
賀瑩說的話做的事,總在顧宴的意料之外,以至于原本攢好的怒氣,總是會被她一句話洩了個幹淨。
這種感覺說不上的難受。
像是拳頭攢足了力氣準備揮出去,卻一拳揮了個空。
胸口堵得慌。
顧宴煩躁得很,撐着身子往下一躺,眼一閉,說:“你可以滾了。”
他每天張口閉口滾來滾去的,賀瑩都聽慣了。
說起來,都說顧宴脾氣差,可是他真沒罵過她什麽真正難聽的話,最生氣的時候,也沒罵過她一句髒話。
她以前照顧一個癱瘓在床的老太太,把她祖宗十八代都被翻來覆去的罵了個遍,她都硬是為了她女兒多給的一千塊錢紅包忍了她兩個月,更別說是顧宴這種小孩子鬧別扭似的發脾氣了。
這種程度的壞脾氣,她從小就從賀康身上見識過太多了。
所以賀瑩也只是平靜地拉過被子蓋住顧宴的腿,又給他倒了杯水放在床頭,說了句“你睡吧,我走了”,就靜悄悄地走了。
·
賀瑩出了顧宴的房間,卻沒有回房間,而是去廚房找周阿姨借了個小盆,準備去花園裏摘點桂花。
賀瑩媽媽很喜歡桂花的香味,每年秋天,都會去摘桂花做香包,一個給賀康,一個給賀瑩,小時候的賀瑩總是很珍惜媽媽給的一切,上學的時候就把它挂在書包上,回家了還會把它摘下來放到枕頭底下,聞着桂花的香味就會睡得很香。
媽媽去世以後,賀瑩也學會了做香包,每年這個時候,她也都會做一個桂花香包放到枕頭底下枕着睡覺,聞着桂花的香味,能緩解她的失眠。
聽賀瑩說要去摘桂花,周阿姨特地告訴她,要往右邊去,往裏走一點,那邊幾棵桂花樹花開的多一些。
賀瑩按照周阿姨說的,拿着小盆出了大門往右走,沿路摘了一些,又繼續往裏走,遠遠地看見另一條路上裴墨正和一個看起來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坐在桂花樹下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擺着一副棋盤,看起來是在下棋。
她端着小盆,往那邊走了過去。
裴墨正襟危坐,表情有些凝重,正對着棋局沉思,反觀坐在他對面的女孩兒卻神态輕松,手支在石桌上,正盯着他看。
賀瑩也沒出聲打擾,只是走過去站在一旁觀看。
裴墨注意力都在棋盤上,沒有察覺。
女孩兒卻好奇的打量她兩眼,問:“姐姐,你是誰啊?”
裴墨這才擡起頭來,看到賀瑩,眼神也有一絲驚訝。
賀瑩說:“我在這裏工作,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可以啊。”女孩笑眯眯的,她長得漂亮聲音也甜,又歪着頭問:“姐姐你會下嗎?”
“會一點。” 賀瑩微笑着說。
作者有話說:
億點點。
賀瑩:謙虛是美德。
裴邵:是不是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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