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嬌娜

蘇達這幾天略失望。

失望是,這幾天不管醒着還是睡着,都沒有任何的幻覺出現,“場外友情提示”全斷了,自己俨然變成了正常人,睡覺也十分的安穩,幾乎是挨枕頭就着然後一路到天亮,一覺醒來神清氣爽,而大腦沒有任何恢複的跡象,雖然蘇達知道自己下面該怎麽走不需要提點,可他還是有那麽一絲的寄托附在夢裏,夢境是鏈接他們的唯一紐帶。蘇達覺得自己好像是在異地戀,始終見不到面,滿滿的全是牽挂。

這還不算,下面有個大問題,蘇達手上的那份名單和地址上,除了荀冬,剩下這四人全不在本地,蘇達要大老遠的跑到A市去尋找,雖然坐動車也就1小時的時間,但是要帶着槍……,那就只能找黑大巴了,現在正規的長途大巴都有安檢,蘇達不知道怎麽把這些東西帶過安檢,也許以前有成功經驗,但現在完全沒印象,也不知道該問誰,而黑長途會把他放到A市的哪個角落這就要看司機的心情了,而且到了A市,蘇達兩眼一抹黑還是次要的,最主要是不能像現在這樣自由随意。

蘇達從顧先生那得知,在此之前自己和那個同伴都是常駐A市的,A市算是蘇達曾經的老家,他的仇家朋友都可能聚集在那,至少那四人是,所以到了A市蘇達要特別的小心,他現在在別人眼裏還是“死亡”中,沒人知道他又活了,最保險的方式是跟過街老鼠一樣,晝伏夜出,而他過街老鼠的同時,還要把那四個人都找到,然後一一處理。

這一系列的事情,蘇達想想就頭大,頭大到了不行的時候,蘇達會沮喪的想,要是那個同伴,那個真正的蘇達沒有失蹤……,而是跟自己站在一起,也許一切事情就能簡單很多。

但頭大歸頭大,想歸想,蘇達在煩躁完以後重整精神,還是收拾行李出發了。

行李和他當初離開便民超市時帶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件棒球衫和一把槍,顧先生說能搞到自制的,蘇達拒絕了,心想帶那麽多自己也不省心,誰知道到時候能不能真正用上呢。

蘇達6點不到就出發,在黑大巴的走走停停中颠簸了8個小時才到A市的一片荒郊野嶺,下了車腿都伸不直了,然後拎了包一瘸一拐的又上了輛黑出租,這才到了一家黑店住下。

蘇達住下後沒有立刻行動,而是探索起周邊的環境,熟悉路線,同時把這四人住所周圍的大街小巷都記了個遍,等他基本把行動路線和應急路線都搞清楚後,胡茬子也鋪滿他半張臉了。

為保險起見,蘇達留起了胡子,再配上他那些半新不舊的衣服,整個人看着土裏土氣灰了吧唧的,像極了出來務工可好幾個月沒找到工作的社會閑散人員。

不過蘇達對這種形象很滿意,要的就是這種別人看一眼就懶得看第二眼的效果。

蘇達按照地址的遠近來決定下一個目标是誰,在确定下來後,蘇達針對目标人物進行了發散式的思索,俗稱瞎琢磨,最後決定這次不像上次一樣假扮員工,而是直接入室等人。

嬌娜是住的最分散的一個,也是這五人裏唯一的女性,蘇達将她鎖定目标後反而更加小心,他總覺得,這女人的第1、2、3、4、5、6感中,保不齊哪一個會特別敏銳,如果自己不取得先手,可能就沒有後手反制的機會了,想要得到先機,就要格外的膽大心細。

蘇達專門喬裝一番,蟄伏在嬌娜住處附近,經過觀察發現,嬌娜沒有蘇達想象中的那麽忙,用蘇達的理解,嬌娜一人居住,平時好像待業在家一樣,出門不多,或者出去後很快就回去,但是也有規律可循,要是穿着随意那就是很快就回家,要是化了妝打扮漂亮了就是要在外面多耽誤一段時間,不過後者屬少數。

蘇達很有耐心的等,終于在一次午後,嬌娜花枝招展的外出,而她前腳離開小區,蘇達後腳就進了大樓。

嬌娜在外面一直逛到了晚上,活動無他,逛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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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娜今年也滿33了,正處于花開濃豔之時,她錢都花在臉上身上,沒見細紋沒見下垂,仍然漂亮光鮮的好似20出頭,人如其名。

在商場掃蕩一圈兒後,嬌娜又去老衣鋪拿了定做的旗袍,付了錢就直接穿身上。旗袍通體藍閃閃,上面銀線秀滿花紋,金線封邊,搶眼又合身,把嬌娜的身材勾勒的顯山露水,令人神往,又因她身懷絕技不是個平庸之輩,顧盼生輝之中毫不掩蓋高傲之色,走起路來都帶着風,風中暗香湧動,引得路人頻頻矚目。

嬌娜好像是習慣而又享受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臉上的神色愈加的倨傲,幾乎目空一切,仿佛除自身以外,周遭一切皆為蒼蠅糞土,等閑不會去理睬。

痛快血拼過後,嬌娜又去做了頭發做了指甲,期間對服務員的詢問和殷勤毫不理會,眼皮都不帶擡,服務員礙于她VIP的身份不敢拉臉,各個都笑在臉上恨在心裏,輪流強打精神伺候這位女金主,直到把臉笑僵了把女金主伺候好了,嬌娜這才用白皙手指深入錢包要結賬,刷完卡後,衆服務員這才由內而外的樂出了花,恭送這尊佛出了店。

嬌娜本想去珠寶店買一套新首飾,好幾天後去參加聚會帶,而參加聚會的目的無他,嬌娜已經很久沒接到任務也沒有爸爸的消息了,感官敏銳的她覺察到了一絲異常,這次的聚會,來賓皆不是省油的燈,嬌娜決定主動去打探點消息。

而最終嬌娜首飾沒有買成,她接到一個電話,電話挂了以後便回了家。

進了家門,嬌娜沒有立即開燈,而是站在門口往屋內巡視了一遍。

嬌娜的家不大一樣,屋內沒有門,因為除了承重牆其他牆全部打穿,把格局完好的房子弄得空空曠曠,只有孤零零的兩面牆矗立着,除了睡覺用的床和廁所有一層高高的帷幔,将整體罩住,其他地方沒遮沒攔的,人站在大門口就能将屋內的所有角落都盡收眼底。

嬌娜啪的将燈拍亮,眼睛盯着床的位置。嬌娜記得,自己走的時候床邊的帷幔是拉開的,而此時它卻圍的死緊,隐隐的,帷幔之中有個陰影。

嬌娜把門虛掩,快速從包中掏出一把帶着消音器的P228手槍,對準帷幔重的陰影就是三槍。

子彈打在牆壁上發出巨響,帶着回音,嬌娜舉着胳膊對準床的位置沒有動,直到聽見一聲輕輕的“撲騰”後,才緩緩地走了過去,站在床前,嬌娜猛地拉開帷幔。

映入眼的并沒有鮮血屍體,只有兩個枕頭,其中一個枕頭上面有兩個彈孔,還冒着煙,是被人摞起來擺在了床頭,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嬌娜瞪大眼睛,接着感覺後頸一涼。

“你太配合我了,嬌娜,”蘇達出現在嬌娜的身後,槍管頂着她的後脖頸;“把槍放下。”

嬌娜聽了這話松了槍,接着慢慢轉過身。

蘇達沒想到她會突然有動作,立刻大吼;“別動!!!”,而嬌娜已經轉過身面對了蘇達。

“怎麽,”嬌娜無所畏懼的直視着蘇達的眼睛,下巴對着槍口,譏笑了一聲;“真想殺我在我開門的時候你就開槍了,有事兒問我?”

蘇達沒想到嬌娜會這麽坦蕩,又或者是鄙夷,胸口不禁騰起了一陣怒氣,瞬間,腦海中的景象就和面前的人合二為一了。

嬌娜這張臉較3年多前沒有什麽變化,連神态都沒變,頭發短了而已,3年前,她就是這個神态,這個表情,站在蘇達的對面看着他,一手按着同伴的肩膀,一手拿着根鋼針,鋼針深入同伴的耳道。

……他不會死,他會比死還痛苦……

……擔心你自己吧,安靜的死才是你的本職工作……

“你是……,”嬌娜張口還想說話,不想蘇達忽然眼神一變,目露兇光,臉色煞白,嬌娜暗叫不好,這是個不按理出牌的。

果然,蘇達立刻下移槍管,對準嬌娜的腹部就要扣動扳機,千鈞之際,嬌娜血液上湧快速欺身纏住蘇達小臂,同時用力扭屈小臂關節,蘇達猝不及防,關節一彎子彈出膛,一槍打在了身側的牆壁上。

蘇達右臂受制立刻松手棄槍,大腦也沒有思考,一手抓住嬌娜前襟将她拉近,卯足力氣一頭撞向嬌娜面門。

距離太近嬌娜躲閃不及,硬生生挨下這一記重砸,眼冒金星之際嬌娜憑感覺找準位置猛擡膝蓋,狠狠頂向蘇達胯間。

這一頂是穩準狠,蘇達嗷一嗓子哀鳴全身懈了勁兒,倒退幾步委頓在地,嬌娜喘着粗氣靠着床位的欄杆,摸上右側眉弓,粘了一手血跡。

“你他媽的……,”嬌娜見了血,眼睛也紅了,擡腳甩掉高跟鞋赤腳踩地,單手撕開旗袍前襟,将手伸進去掏出個閃着銀光的小物件兒,一腳一踏步沖蘇達碾過去。

蘇達跪倒在地疼的叫不出來,下半身發麻,眼角瞥到了一絲銀光,心道是鋼絲!?立刻全身緊繃,掙紮着要起身。

嬌娜看蘇達冷汗涔涔,站不穩的模樣,臉上露出了些許殘忍之色,挑了一邊的嘴角,向前邁一大步抓住蘇達衣領将其拎起。

蘇達等的就是這個,沒等嬌娜回過神來,他一把壓住嬌娜手背,扣住她的無名指,同時左腳踩住她右腳面。嬌娜驚覺自己被制,可已經無法後退,就見蘇達扣着嬌娜手臂猛一轉動,将其手肘向上,另一只胳膊屈起對準,由上而下狠砸過來。

一聲清脆的“咔嚓”聲後,嬌娜的一只胳膊反關節折疊。

“啊啊啊啊!!!!!!”嬌娜痛嚎一聲,另一只完好的手快速在蘇達頸前一晃,銀光一閃,蘇達頓覺頸部刺痛用手去捂,嬌娜咬牙忍痛,另一只腳蹬向蘇達左腿關節裏側,蘇達頓時失去平衡松開了嬌娜的胳膊。

傷臂自由下落,嬌娜疼的臉色泛青,另一只手趕緊扶好胳膊,接着快速後退撿起了蘇達扔在地上的手槍。

蘇達捂着頸部,剛才針紮過後的刺痛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明顯的麻木眩暈感,這種感覺讓蘇達漸漸感覺全身無力。

蘇達心中警鈴大作,明白了剛才嬌娜掏出來的那個什麽閃着銀光的東西不是鋼絲,恐怕是小型麻醉劑。

嬌娜舉起槍對準蘇達,呼哧呼哧的看着蘇達從站立到跪地,從跪地到躺倒,嬌娜确定蘇達已被麻醉後,才慢慢的放下槍,走近查看。

蘇達雖已被麻倒,但意識還在,全身抽搐着掙紮,姿勢扭曲。

嬌娜最後長出了口氣,緩過來了,冷靜了下來後,她擡起完好的那邊胳膊擦了下流過眼睛的血液,接着回身去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掏出一把尖而長的錐子和一條繩子,嬌娜拿着這兩樣東西走過來俯下身,對蘇達輕聲說;“來了就別走了。”

蘇達一直沒昏迷成,雖然他頭暈目眩精神恍惚,但他強打精神,同時嬌娜也不給他昏迷的機會,她将蘇達拖到床尾,雙手上揚緊縛在床位欄杆上,然後手拿長錐,洩氣一般在蘇達全身開了多個眼洞,都不在致命的地方,血窟窿小而深,泉眼一樣的往外冒血,沒一會兒蘇達就變成了一個血葫蘆。

等嬌娜痛快了,她這才直起身,從床下拿起急救箱給自己進行包紮。

蘇達心中焦急身體卻不能動,舌頭都是麻木的,不過也托了麻藥的福,渾身疼的不是很厲害,蘇達眼看着自己的血液在身下逐漸積成一小灘,身上越來越冷,眼前黑一陣白一陣,明白生命力在一點點從體內流失,這種無能為力的絕望感刺激着蘇達的神經,他知道,嬌娜這是有心要放幹自己的血。

蘇達明了了嬌娜的意圖後,一個激靈瞪大了眼,額頭暴起青筋,心在胸口裏亂跳,提起口氣咬緊牙關,蘇達用盡全力去調動身體,拼命掙紮。

蘇達死過一次,還是很痛苦的死,按理說現在也不該怕,但他此刻卻多了份執念,他覺得自己活了也是借屍還魂,目的和動力就是複仇和找到那個同伴,在目的達到之前,只要他還活着一刻,就絕不做出妥協的姿态。

嬌娜似乎對麻藥很有信心,站在蘇達身後處理自己的傷臂,費了好一會兒才算是固定住,但要真說到治療,還是得找醫生看,現在它腫的就像是個面包,淤青的五彩缤紛,受傷的右側眉骨也高高地隆起,嬌娜把它塗上藥,簡單理了理亂掉的鬓發,拿起鏡子想看下自己,舉起來後還沒看清就放下了,嬌娜想着自己今天漂漂亮亮的出門,而沒過幾小時就這樣挂彩,頓時怒火湧了上來,一把摔爛鏡子,拿起長錐,氣勢洶洶的走到蘇達面前想把他搗爛,而看見血泊中的蘇達,嬌娜愣了一愣。

蘇達的姿勢跟之前大不相同,剛被綁上時就是一灘爛泥,歪歪斜斜的堪稱是血流如注的霍金,而此刻他不僅姿勢坐正了,臉上還通紅恢複了血色,見到自己過來,他擡起頭望着自己,什麽也沒說,單是望着。

蘇達眼睛顏色淺,淡褐色的,并未因失血而丢掉神采,放着又硬又恨的光。嬌娜跟他對視,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盯着,這野獸陰森險惡,雖然受了傷卻還有力氣撕咬,無聲的震懾着獵物。

寒氣由腳底往上生,嬌娜攥緊了手裏的長錐,心想自己碰上了個亡命徒,活着就是威脅,從他嘴裏也不可能問出背後主使,直接解決了最好。

嬌娜這麽想着,同時蹲下身一手抓住蘇達的下巴,将他頭擡起露出脖子。蘇達知道嬌娜要下殺手了,渾身開始劇烈的抖動,雙腿失控的蹬着地面。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

等了片刻,嬌娜手裏的長錐并沒有如他意料的那樣到來,而是松開了,蘇達像馬一樣的喘着粗氣,用帶着疑慮和警覺的眼神看着她。

嬌娜此時皺着眉,表情堪稱是驚愕,她看到了蘇達脖子上的一條淺淺的疤痕,從疤痕上看不是用刀劃的,更像是用鋼絲勒出來的,松了手再看蘇達的臉,嬌娜腦中飄過了一個人的身影。

“是你……?”嬌娜終于認出了蘇達;“你……沒死……。”

“你居然沒死!?”嬌娜退後了一步,像是看見了怪獸一樣的來回端詳蘇達。

蘇達納悶為什麽現在她才認出自己,也可能是自己瘦的脫了形還留着胡子的過。

“荀冬那個蠢貨……,我他媽就說要親自處理屍體,他嘴上答應了還是交給別人了!”嬌娜露出了和當初荀冬一樣的會很表情,一把抓住自己的頭發,怒道;“這個他媽的蠢貨……。”

嬌娜惡狠狠地低語,接着擡起頭看向蘇達,問道;“你是不是特別得意,嗯?荀冬現在消失了,是你殺的吧……,”還沒等蘇達回答,嬌娜恍然大悟的繼續道;“爸爸最近都沒有消息,難道也是你幹的!?”

又是爸爸?蘇達不解,心想這個爸爸到底是什麽人?

“什麽爸爸!?你的反應……和荀冬一樣……,”蘇達吃力的說出這句話。

嬌娜聽了這一聲面上不動,心裏卻是一跳,他沒想到蘇達現在有能力說話。

“他在哪……,”蘇達看嬌娜不說話,又問了一句,同時動了動腳趾,知道自己腿差不多能動了。

嬌娜沒有注意到蘇達下半身的動靜,而是迅速理解了蘇達所說的“他”是誰。

“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啊,”嬌娜說着,用長錐頂了頂蘇達的額頭;“死到臨頭還惦記着他,當初你也是,要不是我們手上有他,可能還真壓不住你呢,真是人間自有真情在。”

“荀冬說他不知道,人送回去了,你們送到哪了?”蘇達沒理會繼續問。

“他說他不知道!?他真這麽說?”嬌娜很誇張的問,接着笑了一聲;“哎我問你,荀冬失蹤是你幹的嗎?”

蘇達沒有回答,嬌娜了然于心;“那看來就是你了,怪不得我去他家沒見到人呢……,他跟你一樣,要走,可惜這事兒由不得他,我本來是帶命去清除,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你替我完成了任務。”

“他人在哪!”蘇達幾乎是用喊的問。

嬌娜瞪着一雙眼睛又細細的打量了蘇達一遍,仿佛沒聽見似的搖頭道;“你真是讓我太意外了……,我想誰都沒想到你……,不過想想是你也不奇怪,你本來就是生命力跟蟑螂一樣,當年肚子上那一刀腸子都出來了也沒要了你的命,凡蕭,你可他媽的命真硬!怎麽就不死呢,禍害遺千年啊。”

蘇達腦中“咣當”一聲,仿佛是有人在他的腦袋裏撞鐘,轟鳴過後有點耳鳴,蘇達全身顫抖,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嬌娜看蘇達忽然變了臉色,仿佛是看見鬼一樣的盯着自己,心中納悶的同時回答道;“怎麽,戳到你痛處了?”

“你剛才……,叫我?”

嬌娜更是納悶了,略略回憶了一下,輕輕吐出兩個字;“凡蕭?”

蘇達的身體又是一震,仿佛由內而外在碎裂一樣,嬌娜将這些細微變化盡收眼底,輕笑了一句;“你連自己名字都不知道了?麻暈頭了?沒關系,暈就暈吧,我這就送你去見蘇達,”說着,嬌娜揮起手中的長錐。

蘇達此刻忽然回光返照,速度比她還快,恢複知覺得雙腿猛地擡了起來,牢牢地夾住了嬌娜的細脖子。

嬌娜就覺得眼前的景物忽的一晃,整個世界橫了過來,然後窒息感突然而至,她被蘇達的雙腿帶倒,整個人摔在地上。摔倒還不夠,蘇達并沒松開她,而是夾緊雙腿死命勒住嬌娜的脖子。

嬌娜的頭夾在蘇達雙腿的膝蓋間,脖筋被膝骨壓得咯吱響,臉上迅速漲紅,她一邊胳膊完全不能動,嚴重影響了她的反抗能力,她用盡全力掙紮,踢打,可蘇達腿長,嬌娜夠不到他的胸口,光腳踢踹沒有任何威脅力,嬌娜心急如焚,臉上泛起紫來。

蘇達全不理會嬌娜的反抗,咬緊下唇專心用力,絲毫不松勁兒,嬌娜感覺脖子要被夾斷了,肺裏不進不出憋得痛苦,她揚起手臂,将長錐使勁兒刺入蘇達大腿,想用疼痛刺激蘇達松勁兒,而蘇達此刻跟沒有痛覺一般,只是爆出一聲大喊,面孔扭曲,眼珠暴突,腿上的力道卻是更大了,緊繃的肌肉擠着長錐,嬌娜想再給他一下卻沒法将它從蘇達的大腿上拔出來,幾次嘗試後都未果,嬌娜捶打着蘇達的身體,翕動嘴唇無聲的咒罵。

人說胳膊擰不過大腿,更別說脖子擰不擰的動了,蘇達幾乎用上了吃奶得勁兒,腎上腺素瘋狂分泌,他咬破了下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嬌娜從一開始的掙紮踢打,到後來無力的抓撓,直到現在的面孔腫脹變型,眼睛上翻,身體神經性的抖動,蘇達以防萬一,仍不敢松開雙腿,只怕一松開她就立刻跳起來。

直到嬌娜的臉色呈青灰色時,蘇達也沒了力氣,他上身癱軟,下身僵直,兩條腿繃得抽了筋,動也動不了,而麻藥也早就過了勁兒,刺骨的疼痛巨浪一樣襲來,撲的蘇達一身冷汗,汗水留到傷口上蟄的他一抖。

嬌娜睜着眼,淩亂的頭發半遮着她的臉,蘇達看不清她是個什麽表情,也不想知道她為什麽是這個表情,更不想知道她在最後一刻想了什麽,人死,一切化為虛無。

兩個了,還差三個。

蘇達緩了半天腿能動了,深紮在腿中的錐子也漸漸麻木,他用另一條腿蹬開嬌娜,看着她僵硬的向後出溜了幾下,确定是死透了,只是可惜這身旗袍,蘇達伸頭看了看,覺得這衣服真是料子不錯,不止花紋好看,這麽一通折騰還沒弄出幾條褶子。

蘇達動了動手腕,仰起頭琢磨着怎麽揭開手上的繩索,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了動靜。

嬌娜回來時門沒關,是虛掩的,一個男人出現在門口,同時嘴裏喚着;“嬌娜,在嗎?”

這個男人看着很年輕,不到30,身上穿着随意,他推開門後簡單一掃就看到了滿身是血的蘇達和躺在地上的嬌娜,神情明顯一愣,快步走了過來。

蘇達的心提到了喉嚨口,此時他全身是傷,力氣已然用盡,雙手還被綁着,就剩一口氣吊着命,根本就沒法應付接下來的事情,而眼前這個手腳全乎的人明顯是認識嬌娜的,這不是個好兆頭。蘇達下意識的往後撤,雙腿在地板上劃出了一道道血印兒。

這個男人看上去也是個老手,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不但沒有驚慌失措,還十分清醒的快步走來要檢查情況,在離蘇達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男人忽然停下腳步,猛地用手捂住了嘴,他露在外面的眼睛近乎瞪圓,難以置信的看着蘇達。

又是個熟人……,蘇達翻了個白眼這麽想,同時覺得今天恐怕是自己大限,錯就錯在自己身邊沒有個幫手。

“是……是……,”男人瞪了半天終于開了口,聲音很奇怪,輕的像貓叫,像受了巨大的驚吓一般,接着他松開了顫抖的手,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帶着哭腔的開了口;“是……是你……,你……回來了!?”

這個反應着實出乎蘇達的意料,他仔細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想看看這人自己是否有印象,可無論他如何眨眼晃頭,眼前的景象卻是越來越模糊。

蘇達沒有力氣強打精神了,他的身體已經透支,放松下精神後再次緊繃加速了情況的惡化,最後,蘇達終于看清了男人的臉,他跑過來跪在蘇達身邊,拍着蘇達的臉讓他清醒別睡,沒看錯的話,這個男人的神情是關切的,眼睛裏還有淚水。

他是誰?蘇達昏迷的一刻仍然在思考這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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