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趙籍之死(十)

被抓進來的時候陸文傑就在想,自己的這一輩子是不是就要到頭了。

私挖金礦,草菅人命。

無論哪一條,都是掉腦袋的罪名。何況作為唯一知情人,他怎麽可能會有理由活下來。只是他還不甘心,還不甘心就這麽死掉!他還不知道小婵為什麽會死,他還不知道爺爺一直守護着什麽秘密。

他怎麽能就這麽死掉!

至少,至少得有人幫他實現那個願望吧?

所以陸文傑在等,在等栾子辰來,好讓他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告訴栾子辰,好讓他能在有生之年知道事實的真相!

最最不濟,墳前知曉也好。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一個來提審他的不是栾子辰,而是趙縣丞。

還是那個一心想要為他弟弟報仇雪恨的趙縣丞。

陸文傑知道趙籍怎麽死的嗎?不好意思,他還真知道。他陸文傑不知道的事情千千萬,可這一件,他陸文傑還真就知道。

而且比一般人,都要知道的真切。

因為趙籍就是在他面前死去的。

他眼睜睜地看着那些打手在那些人頭頂上開了十字,又眼睜睜地看着那些打手在那些人頭頂灌了水銀,他眼睜睜地看着那些人痛苦掙紮,又眼睜睜地看着那些人血肉模糊地從皮囊裏爬出來!

他都親眼目睹了一切!

他就在現場。

為什麽?為了這個金礦。

Advertisement

當時陸文傑的爺爺陸軒還是雅安縣的縣令,官職不大,卻也能掌管這一方水土,說不上天高皇帝遠,但好歹都是能拿些主意。不過便是如此,他陸軒也沒有那個天大的膽子去私挖金礦。所以發現金礦之後,他陸軒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這件事上報給了朝廷,只是也不知中間出了什麽變故,這發現金礦的事情竟然就被上頭給瞞了下來。而那些不巧恰好知曉此事的村民,也就不可避免地給留在了金礦裏。

既是秘密,就不能有人把消息流傳出去。

而這些被抓起來的人裏頭,就有趙典的弟弟趙籍。

多營鎮裏的巧手木匠趙籍,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卻不知臨了卻是這樣的死法。

陸文傑自然也知道這樣的行為太過殘忍,可他卻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反對。因為做這事的人是他的爺爺,是從小看着他長大的爺爺!

後來的事情如何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們家每年都會多出來很多很多的金子,只知道他每年都要去李壩的莊子上收那個什麽鬼“天賜”,只知道那個莊子裏頭不知道藏着什麽秘密甚至都讓小婵丢了命!

他其實可以知道的,可爺爺卻偏偏在這個時候發了瘋。

然後所有的一切就又回到了迷霧裏。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可趙典卻是不信。

咱們先前也說過了,栾子辰忙着愛的大業無暇他顧,倒讓心心念念想着替自家弟弟報仇雪恨的趙典拉着周子昌搶了先。他們兩個人也不管大半夜的是不是更深露重鬼魅四起,這就從後堂屋裏來到了這不見天日的縣衙大牢。之後什麽也沒顧上,這就徑直到了陸文傑這裏。

然後就把陸文傑捆在了那個上刑的木頭樁子上。

要是到了現在陸文傑還不知道趙典是來做什麽的,那他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蛋。

“你想問什麽?”

陸文傑雙手呈“一”字被綁在大牢裏的木頭樁子上,雙腳微微着地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諸位可別忘了,他陸文傑可是個出入都要用輪椅的殘廢啊!這樣的姿勢對于他而言,不是酷刑又是什麽?他全身上下的重量可全都集中在他的一雙手上!所以不過被綁了半刻鐘的時間,陸文傑說出來的話已經斷斷續續了。

而被問到的趙典也再問自己。

還需要問什麽?不是什麽都知道了嘛。

“父債子償,爺爺做下的孽由孫子來還,倒也算得上天經地義吧?你說是嗎?陸大官人。”

陸文傑早已是勉力支撐,可再聽到趙典如此說得時候臉上還是挂上了笑,

“看來趙縣丞什麽都知道了。”

“不錯,我什麽都知道了。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三年前因為知道金礦的存在而被捉走的人并沒有死幹淨,不是還有個叫‘三兒’的混了個小管事嗎?今天上午提審他的時候,我就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了個大概,哦不,也不僅僅是大概。關于那些人怎麽剝皮的手段,也是極為仔仔細細地聽說了一番。只是不知道這裏頭編纂的成分有多少,小籍,真的是那麽死的嗎?”

陸文傑是盯着趙典看的,自然也就看見了趙典眼裏通紅的血絲。趙典應該是想讓自己否認吧,誰都不想知道自己的親人連死法都殘酷如斯。

只可惜,我陸文傑從不說謊。

“不錯,他就是那麽死的。我看着他一點一點的掙紮,又看着他一點一點的咽氣,他當時疼得不停抽搐,連……”

“別說了!”

趙典一聲怒吼打斷了陸文傑的描述,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要這樣不公平!為什麽小籍那麽好卻要承受這樣的死法!倒是你們這些人竟然安安穩穩地活到現在!”

二十年來趙典從來沒有失态過,可他現在才覺得一切都是枉然。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說,誰給你們的膽子?我不信你們自己就敢私挖金礦。我聽說還有個鄭管事沒有被抓到,說,他是誰?”

可被問到話的陸文傑卻只是垂下腦袋不說話,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呵,你怎麽可能會不知道!現在陸家只剩下你一個做主的,金礦的事情你會不知道?”

可陸文傑還是搖頭,

“我不知道。”

然後趙典就輕笑出聲,

“好好好,陸大官人既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自家做過的事,那我就勉為其難幫陸大官人好好回憶回憶。”

說罷,這就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條鞭子過來,兩指粗細的樣子,光是看看,就知道打在身上是皮開肉綻的疼。

何況趙典還有意無意地拿着鞭子在自己手上輕拍。

啪。啪。啪。

“金礦年産金子四萬兩,折合銀子就是四十萬兩,可賬面上的收入卻是二十萬兩。若是單單這樣倒也不甚稀奇,不過你們陸家分了二十萬兩的髒銀,可偏偏賬本上還有多餘的三十萬兩的進項。”

“當日子昌說的對,怎麽可能掙二兩銀子卻花五兩銀子呢?唯一的解釋就是從別處又添了三兩銀子。陸大官人,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們家多出來的三十萬兩是什麽人添的吧,嗯?”

結果陸文傑仍舊十分平靜地說了一句,

“我不知道。”

其實陸文傑,真的是不知道。

當他想知道的時候,陸軒就已經瘋了。時間就是那麽恰恰好,恰好到讓他覺得這一切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而他,不過這裏頭可有可無乃至于即将退場的小角色。

無足輕重。

只是趙典不信。

他不信陸文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他不信作為陸家唯一的繼承人會完全沒有參與到那個金礦的操作裏!所以趙典手下的鞭子就毫不留情地揮到了陸文傑的身上!

“啊啊啊啊!”

陸文傑閉着眼睛揚起了脖頸,額角暴起的青筋更是揭示了主人受到的苦楚!大牢裏的鞭子怎麽可能是尋常的鞭子?那一根一根都是在鹽水裏泡過的啊!

可是慘叫過後的陸文傑卻是笑了出來,甚而笑着笑着還笑出了淚,

“疼,真疼,哈哈哈哈,不過想來還是應該沒有剝皮疼,當時趙籍的剝皮的時候可是渾身顫抖,手腳……”

“你別說了!”

眼睛通紅的趙典早已承受不住一丁點兒的刺激,還沒等到陸文傑說完話,就又擡起手來給了陸文傑一鞭子,

“你覺得不疼是吧?那我就讓你疼個夠!”

然後一鞭一鞭不停的就往陸文傑身上揮,陸文傑的身上轉眼就被血污掩蓋,就連後頭看着的周子昌都覺得心有不忍。可陸文傑自己,卻像是無知無覺的樣子。

一個勁兒地就笑。

笑得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而被刺激到的趙典也是怒火更深,所以手下的動作就愈發沒了分寸,一鞭一鞭就直往陸文傑的周身要害上抽。

像是要打死陸文傑一般。

所以站在後頭的周子昌就着了怕,眼看着樁子上頭的陸文傑就要斷氣,這就慌忙從後頭将趙典一把抱住。

趙典失了心智,哪能分得清楚好賴?也不管後頭抱着他的人是誰,這就要接着往前頭揮鞭子。不過被縛住的手腳趙典哪裏還能使得出勁兒?不過是左右搖晃擺擺樣子,也虧的如此,陸文傑才沒受到更大的傷害。

也才能等到栾子辰過來。

栾子辰到了大牢的時候當真是被震驚了一把,不為別的,就為下頭的這股子亂乎勁兒。栾子辰知道趙典對于趙籍的死耿耿于懷,卻不知趙典耿耿于懷得到了濫用私刑的地步!

而被陸文傑的狀态實在是太糟。

“小骨頭,快去給陸大官人松綁。”

栾子辰一邊讓小骨頭去給陸文傑松綁,一邊到了周子昌這邊幫助他制服趙典。

只是趙典那模樣怎麽也不好,倒是周子昌下了狠心給趙典後頸來了一手刀,這事才算有了了解。趙典如此,栾子辰也不能現在就怪罪了,讓周子昌把趙典領回去後,這就來到了陸文傑這裏。

小骨頭見栾子辰過來了,就把位置讓給栾子辰,自己站到了栾子辰的身後。

陸文傑見栾子辰過來,自己就先笑了,

“痛快,真痛快。”

聽見陸文傑這麽說,栾子辰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什麽痛快?被打得痛快?嗯?”

“不錯,就是被打得痛快。做錯了事,就該被懲罰,要是一直不受罰,心裏會發虛,虛得叫人發慌,虛得叫人害怕……”

“陸兄,你別這麽說……”

“不!你先聽我說。”

陸文傑用手制止了栾子辰的安慰,看向他的眼睛便就說道,

“其實我真的什麽的都不知道,我只是知道爺爺在跟什麽人聯系着,他們好似在做什麽大事。金礦的金子他們五五分成,只是對方該拿的二十萬兩也交給爺爺打理,讓每年去李壩買一種叫‘天賜’的藥材。至于這藥材做什麽用,我卻是真的不知道。”

“今天上半年的時候,我真的是受不住了,我想問爺爺他們到底在做什麽,爺爺卻就不明不白地發了瘋!我沒辦法,只好自己去查探,然後我就去了李壩的莊子上,再然後,就遇上了你們。”

栾子辰聽了之後心中總算是明白了,陸文傑的遮遮掩掩是他因為自己也不知道,而他的步步提醒,則是幫着他們巡查線索!

“栾大人,那次之後,你可曾見過小娟。”

栾子辰不明所以,臉上也是疑惑,

“沒有,她不是被他父親和幾個叔伯接回家了嗎?”

“呵呵呵呵,接回家了?當年小婵走得時候,何嘗不是被她父親和叔伯接回去的!可小婵最後,還不是不明不白地死了?”

栾子辰聞此,腦袋裏頭就“嗡”得一響,等到他緩過神來的時候,陸文傑的口中已經溢出了鮮血!

陸文傑一手抓着自己脖頸,一手卻死死地指着栾子辰,可嗓子裏頭卻是發不出半點聲音!然後不過片刻的時間,陸文傑就倒在了地上,再不能動彈!

竟是死了!

只留下唇邊留下了詭異至極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每個粗線的人都會死。嘤嘤嘤遁走~

大家早安~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