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好主意

張淼很久沒有這樣放肆的哭, 以前在小院裏,不管多苦她都堅持着,即便是哭也是安靜的滴兩滴淚, 她不想讓蘭媽媽傷心生氣,所以總是堅強的對着蘭媽媽笑。

可在堅強的人, 當有一個熱乎乎的懷抱時, 身上的所有的堅強都成了委屈, 想要在這個懷抱裏釋放出來,得到安慰。

譚毅沒有出聲哄她,只是安靜的将人抱在了懷裏, 用他的耐心慢慢的安慰着她,輕輕地拍打着她的背,像是母親在哄哭鬧的孩子入睡。

回去的路不算遠,可就這一路她卻哭得盡興,甚至有些累,直接趴在譚毅的肩頭睡着,等着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洗硯上前掀開車簾,卻驚訝的看到, 自己主子竟然抱着夫人從車上下來。

一落地,洗硯趕緊上前想要幫忙, 可是譚毅卻躲開了他的手,抱着人兀自坐在了輪椅上。

他原本想要将人抱回到屋裏, 可是就這樣兩步, 他的額角已經滲出了汗水,他怕會摔着她,又不想讓別人碰她, 于是只好忍辱的坐在了輪椅上。

蘭媽媽等在家裏,見人窩在三爺的懷裏,當即就吓壞了,這怎麽回一趟張府,人就昏迷了?而且眼睛周圍包括鼻子紅紅的,明顯是因為哭過。

“三爺,夫……”

“噓,安靜,她睡着了。”

譚毅機會使用氣音說出這話,任由洗硯推着輪椅将他們送進東廂房。

進了房間,譚毅抱着人起身,走到床邊将她輕輕地放下,給蓋好被子這次坐着輪椅出來。

洗硯已經把嫁妝之事和蘭媽媽交代了,這會兒得知張淼無礙,也就放心了。

洗硯見主子出來,臉色說不上好,他沒有再和蘭媽媽說什麽,趕緊推着譚毅往主屋走去。

“主子,主子心裏也是有夫人的吧?”

譚毅嗤笑一聲,“你是想問,我既然喜歡她為什麽還要推開?”

“是啊,你們都已經是夫妻了,主子心裏有夫人,難道不應該将人留下?”

譚毅坐直的腰板突然松了下來,他半靠在輪椅上,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指撐着額頭,他低低的自嘲一笑。

“洗硯,你看我這個樣子,別說保護她,就連像個正常男人一樣抱着她都做不好,我有什麽資格将她留在身邊,她……她應該有更好的未來,遇見更好的人。”

洗硯自小就跟着譚毅,他是老太爺親自挑選的,從第一次見到譚毅的時候,這個人就是他的目标,不管是做人做事,還是習文練武,主子都是他無法超越的人。

可是現在的主子……那份張揚,那份意氣風發都被磨滅了,剩下的只有隐忍的等待時機,可是……大仇得報之後吶?沒了這口氣撐着,他……又會如何?

張淼一覺睡到了晚飯,睜開眼睛的時候,酸澀感讓她忍不住擡手揉眼,可手還沒有碰到眼睛,就被握住了手腕。

“已經從薛神醫那裏拿來了藥,過一會兒就會好。”

張淼聽見是譚毅的聲音,安心了不少,感受了一下眼皮上的感覺,的确是有點黏黏的。

“三爺怎麽在這裏?”

譚毅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的人,确認她看不見自己,拿起旁邊的書,遮掩剛才一直盯着人看的行為。

“蘭媽媽剛才說飯快好了,所以我過來看看你起了沒。”

說曹操,曹操到,蘭媽媽快步走近屋裏,訝然的看着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三爺,轉而看着床上的人。

“夫人還沒有醒啊,飯都做好,三爺不如先去吃吧,等着夫人醒來老奴再給她做。”

“蘭媽媽,我已經醒了,是三爺說我眼睛上有藥,所以才沒有起來。”

蘭媽媽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張淼的眼睛,轉頭看向三爺,發現這人一副憋笑的樣子,蘭媽媽也笑了起來。

“夫人快起來吧,三爺在和你說笑,你眼睛上的應該是水。”

張淼噔的一下睜開了眼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然感覺比剛才舒服一點,可是看到譚毅和蘭媽媽笑呵呵的樣子,她又有些遲疑。

“薛神醫的确是來過,可是看過之後,說是用冷水敷敷就好,所以給你眼睛上放了一條冷水帕子,這估計是被三爺拿下來了。”

張淼搞明白了怎麽回事兒,嬌嗔的瞪了一眼譚毅,穿好鞋子起床開始梳洗。

吃過晚飯後,譚毅又将一個帖子放在她的面前。

“這是府裏今天上午收到的,是三皇子側妃下的帖子。”

兩人坐在桌邊喝着消食茶,紅色的帖子就放在桌子中間,張淼伸手拿起打開看了兩眼。

“三爺明日也過去嗎?”

譚毅搖搖頭,端起酸甜的消食茶喝了一口,“這是側妃下的帖子,我自然是不會去的。”

張淼合上手裏的帖子,不知想到了什麽,沒有什麽心情的樣子。

“那我也不去了,我看帖子上寫着是去喝茶,還有一些我不認識的夫人小姐,去了也說不上話,不如在家裏陪……在家裏繡花。”

說着她從袖筒裏拿出兩個精致的香囊。

“這是我和母親給你求得平安符,一個是方丈親手所繪,一個是二師父親手畫的。”

譚毅原本對此不甚在意,他一年裏不知收到所少個符,都是他母親給他求來的,可是他卻依舊如此,甚至幾經生死。

可是這次的卻又一樣,兩個符包捏在手裏,竟然有種出手生熱的感覺,他翻看着兩個符包,也看不到和之前的有什麽區別。

這個是小姑娘第一次給他求來的,即便心裏不信,但也不好當着面說什麽。

“多謝淼淼。”

他當着她的面,将兩個符包分別挂在腰間左右兩側,這符包也是張淼精心所致,挂在腰間都是像個裝飾物,也不突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普通的香包。

冬天的夜格外的寒冷,可是房間裏燒着地龍,又是異常的暖,兩人坐在桌邊有時閑談兩句,有時一人捧着書,一人做着繡活,兩人相處的自然悠閑,似乎已經如此過了很多年似的。

夜已深,兩人分別回到各自的房間,譚毅習慣性将自己腰間的兩個符摘下,掀起枕頭想要放在下面。

可是看到枕頭下那一摞的符,他突然停下了動作,又盯着手裏的兩個符包,猶豫了片刻,又将符包挂在了腰封上。

次日一早,兩人正在吃飯的時候,三皇子側妃又下了一道帖子,似乎猜到了她不想去,竟然說有好事等着她。

不管如何,那都是皇親,張淼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駁了她的面子,于是她匆匆用過早飯,換了一身衣服直奔門口的馬車。

馬車邊洗硯站在那裏欲言又止,張淼想了一下說道:“放心中午我會回來吃飯的。”

來到三皇子府的後花園暖閣裏,一進門就是一陣的花香,側妃比起上次見面,看着臉色紅潤了不少。

“民婦拜見側妃。”

“三夫人快來,這裏沒有外人,不用行這些虛禮,這兩位都是我的手帕交,一位是黃六姑娘,位是柳姑娘,這邊這位夫人,是柳姑娘的嫂嫂。”

四人互相行了禮,雖然張淼不知她們的身份,但既然側妃沒有介紹,她也只是行了平輩禮。

幾人坐在暖閣裏喝茶,原本張淼還有些拘謹,可是說了幾句話,卻有一種女兒家湊在一起說私房話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她從來沒有體驗過,可是這會兒卻又讓人十分舒服。

衆人原本見她高冷的樣子,還以為她不好相與,可是這會兒又笑語晏晏的加入,說起了自己曾經的所見所聞,也都和她熱絡起來。

“三夫人,你身上的這衣服是向玉閣的吧?”

“嗯,正是向玉閣的。”

“唉,也不知向玉閣怎麽的,原想一屋子的新興裙子,一天的時間都沒了,我去的時候還以為換了門庭,後來一問才知道竟然是賣空了。”

“可不是,聽聞新來京城的張家大小姐,正在高價尋人賣向玉閣的衣裙,也不知她抽的什麽瘋。”

“哎我是買不起這樣的衣裙,之前我央求爹爹給我買一件,奈何他摳門,說什麽都不給我買。”

張淼知道這衣服不能便宜,卻不知竟然會貴到這些貴女都不會随意買的份,突然覺得自己穿在身上有些浪費,而且這裏面有的衣服,她穿着也不覺得好看。

側妃一直都沒有說話,聽到他們快把話題扯遠,她又笑着看向張淼。

“三夫人,你的那些衣服穿不了,放着過了季也就要不上去價,不如出手幾套,等着開春的時候,再買新款也是好的。”

這話倒是戳中了張淼的心,“我倒是有這個心,只是不知怎麽出手。”

“那還不簡單!交給我就是。”

柳姑娘笑着牽起了張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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