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除夕
最先過來的就是譚二爺, 中午吃完飯,他看着院子裏的景致不錯,于是找了一塊兒景觀石, 坐在上面開始打坐,譚炎章的一聲慘叫驚動了他, 由于地形不熟, 所以趕過來的時候正好和譚大夫人遇上。
作為府裏的女主人, 家裏出了什麽事兒,自然是要她第一件事了解清楚,并作出及時的判斷處理, 所以在聽到聲音後,得知是從譚三的客房傳來的,她也不敢耽擱,趕緊帶着人趕過來。
見到自己兒子一臉呆滞,右邊的臉頰都腫了起來,鼻子上還在流血,作為母親自然是心疼的不行。
“我兒啊,炎章?你倒是看看娘啊,你這是怎麽了?”
譚荀原本在佛堂等着譚老夫人起來, 和她彙報一下府裏的事兒,可還沒等着人醒, 就看到一個小丫鬟急匆匆的進去,不久譚老夫人就被人扶着, 急匆匆的從寝室出來, 嘴裏還念叨着“阿彌陀佛保佑老三。”
譚荀也不敢耽擱,趕緊攙着老母親往老三的院子走。
剛到門口,還沒有看到裏面的場景, 就聽到譚夫人哭兒子的哀痛之聲,譚荀心裏咯噔一下,一把推開前面擋着的下人,這才看清院子裏的景象。
洗硯和蘭媽媽抱在一起,一臉驚恐的看着譚炎章和譚夫人,張淼趴在譚毅的懷裏嗷嗷哭,譚毅一臉心疼的安撫着。
而另一邊,自己的兒子臉腫着,自己的夫人對他又是拍又是錘,也不見兒子有反應。
“這都是怎麽了?!”
譚老夫人一句話,像是打破了什麽魔咒,衆人哭的聽了下來,鬧得也閉上了嘴,傻的回了神,洗硯和蘭媽媽也發現了不對,兩人讪讪的趕緊送來手。
只有張淼還埋首在譚毅的懷裏,小聲的抽泣着。
譚夫人見自己兒子回神了,趕緊揪住人問。
“我的兒啊,這到底是怎麽了?你和為娘的說,我定會替你讨回公道!”
說着譚夫人惡狠狠的瞪了譚毅,似乎已經确定了他就是罪魁。
譚老夫人走到譚毅的身邊,上下打量一眼,确定自己兒子沒事,心下也算是安定。
“老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雖然譚毅沒有看到全過程,但也猜到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譚炎章對嬸母不敬,言語失德,兒子一時氣憤,就打了他。”
原本将自己埋在三爺懷裏的張淼,這會兒正心虛的不行,突然聽到三爺将罪過攬到了自己身上,她紅着眼睛擡頭看向他。
譚毅感覺到懷裏人的動作,伸手将她的頭按下,嘴裏滿是心疼。
“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你,讓人受了這等屈辱。”
譚毅說的一臉憤恨自責,更沒有人會覺得是張淼動的手,一個軟弱的姑娘,就是站着讓她打,估計都打不紅,怎麽可能把人打的這麽慘。
譚炎章想要說什麽,剛張嘴就觸及到譚毅的目光,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蘭媽媽見此也明白了譚毅的想法,趕緊上前跪下。
“是老奴無用,三爺切莫動氣傷了身子,老夫人,剛才譚少爺上前想要拉扯三夫人,老奴無能差點被推倒,還好三爺即使出手,才護住了三夫人,這件事不怪三爺,都是老奴無能啊。”
蘭媽媽跪地一副認罪的架勢,而且衆人剛才來的時候,也的确看到了當時的場景,蘭媽媽要不是被洗硯抱着,的确是摔倒的架勢,而張淼一副委屈到哭死的樣子,更是印證了譚毅和蘭媽媽說的話。
“來人!将譚炎章給我關到宗祠裏,今夜不得參加宴會直到初三過後!”
譚夫人一聽哪裏肯,“母親您不能偏心啊,您沒看到炎章臉上的傷嗎?這麽多人都在欺負他一個人,您怎麽就能看着親孫子如此屈辱。”
“所有人欺負他?”
譚老夫人拄着龍頭拐杖,緩緩地轉過身看着大夫人。
“他要是不獨自來人家的院子,怎麽會被人欺負?他要是沒有行不軌之事,老三什麽時候和他紅過臉?!”
每句話都堵的大夫人說不出話,別的不說,譚毅的确從來不會和小輩翻臉,向來都是講道理教育,即便是五六歲的時候,也沒有欺負過同齡的孩子,長大了更是像個小大人,後來成人之後,為人更為大度溫和。
這樣的人都被逼的動了手,可想而知譚炎章做了什麽事。
譚荀見自己的倆個弟弟看向自己,他一時覺得臉熱,一股子怒火沒處發,朝着譚炎章又是一腳,直接将人踹到。
雖然譚荀是個文人,但也是個大男人,這一腳也沒有收着力,更是踢了譚炎章一個不防備,人直接飛了出去。
“來人!按照老夫人說的辦!”
“老爺!您這是做什麽啊!”
大夫人哭着撲向譚炎章,惡狠狠的回頭瞪着譚荀,可是換來的卻是譚荀的怒罵和禁足。
“孩子就是整天被你慣得,現在孩子做錯了事兒,你不說教導還在這裏維護,你不辨是非,回房禁足!今晚的晚宴你也不用參加!”
譚老夫人早就看她不順眼,這會兒聽到大兒子要禁足大夫人,老夫人順勢說道:“順便抄十遍地藏經,抄好了明日給我,也算是給你兒子積福德了。”
轉身又看向張淼,“淼淼,走吧,你和老三跟着我,到我的院子裏住着,看還有誰,敢當着我老婆子的面欺負你!”
出了主院那邊,譚家就屬老夫人的院子大,下人們聞言趕緊小跑着去了老夫人的院子,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出一間客房。
蘭媽媽和洗硯把兩人的衣服行禮收拾好,跟着老夫人去了她的院子。
原本譚荀還有事回禀,可是經過這一件事鬧得,他也暫時沒有臉見自己的母親,更沒有臉見三弟,索性不是大事,于是也沒有跟過去。
老夫人的院子裏張淼上午剛來過,這裏的确是個清淨的好地方,兩人就準備在這裏住一晚,所以也沒有帶太多的東西,張淼回到房間後,小厮就來報,說是二爺請三爺過去一趟。
這裏面沒有提到張淼,所以她也就沒有跟着。
譚毅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就看到譚二爺站在門外。
“二哥這個時候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兒?”
“我只是想問,你還是不打算讓母親知道當年的事?”
“你也看到了母親現在年紀大了,所以還是算了到時候再說吧,和她說了也只是讓她生氣罷了。”
譚二爺一身的道袍,站在風中衣袂随風而動,還整有點仙氣,譚毅看着他的樣子,無聲的笑了笑。
“三弟,若是你想重啓當年的事,記得通知我,畢竟嚴格說起來,我也是個幫兇,所以別忘了我。”
譚毅沒有說話,只是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淼淼剛才真的吓到了,我得回去看看,二哥也休息一下吧,今晚可是要守歲的。”
說完,譚毅轉身離開,譚二爺看着自己的三弟,心裏複雜的不知該說什麽,手持玉珠輕輕撚動。
天色一暗,府裏就挂上了紅燈籠,映着窗戶上的春花都喜慶起來,宴會廳裏到處都是人,下人們臉上帶着笑,一個個端着熱騰騰的菜上來,譚荀特意為了老夫人請了戲班子。
他們坐在廳裏吃喝,看着廳外戲臺子上的人唱戲,過年了,譚老夫人心情好,于是拿着銀果子就往臺上丢,上面唱戲的人見了銀子落地,唱的更是起興。
張淼從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年夜宴,看着目不暇接,要不是譚毅在一旁幫她夾菜,催着她吃,她都忘記要吃飯了。
譚二爺出家後就不喝酒,譚毅更是滴酒不能沾,譚荀自己也喝着沒勁兒,加上自己家上午出的事兒,這會兒臉色也不好看。
吃了沒幾口就放下了筷子,等着衆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就把沒怎麽動的菜賞給了下人們,他們一家人圍着火爐喝茶吃點心,看着前面的雜耍。
張淼原本想要老夫人實現阖家團圓,卻不想因為自己,搞得最後人還是不全,于是借着給老夫人倒茶,給她賠了個罪。
“母親,今日之事怪兒媳不懂事了,沒能……原本想着勸着三爺過來,能團團圓圓一家人慶祝一下,可不想……”
“怎麽就沒有團團圓圓,我的三個兒子,還有你,咱們也是團團圓圓,耳邊也清淨,誰要聽那些個潑皮說吉祥話,你瞧瞧這臺上的人,出口就是一串,說的逗趣寓意也好。”
張淼這會兒也看出來了,譚老夫人和大夫人不合,所以老夫人也真的沒有在意他們不能參加年夜飯。
放下心來她回到了譚毅的身邊,剛坐下手就被身邊的人握住。
“不必自責,做錯事的不是你,影響到全家團圓的也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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