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esp.5

Esp.5

簡洛這時候記起來了歐東樊，但是歐東樊卻未必記得起他簡洛的大名。

說起簡洛對歐東樊的印象，一直就沒什麽深刻的地方。

唯一比較深刻的地方就是他和他的弟弟歐冬陽，實在是兩個極端的性格。

但是人就是這般奇怪，分明不是什麽有深刻交集的人，卻讓簡洛能在第一時間之內就想起歐東樊的名字，以及那一次和他并不算認識的來往。

歐冬陽是人如其名，就像是冬日街頭的一束暖暖的陽光一樣，照人心脾，讓人能夠在嚴冬的季節裏心頭也存有暖意。

他大男孩一般的灑脫開朗性格，更是為他在校園裏贏得了不少好人緣。

簡洛也是因此，才和他成為朋友。

但是歐東樊卻如同冰雪裏的帝王一般，在簡洛的記憶中幾乎就沒怎麽見他笑過。

給人一直都是冷着一張臉印象的歐東樊，就算是跟他的那群跟班哥們兒在一起，說話講到了好笑的地方，其他人都捧腹哈哈大笑了，也極少能在他的臉上見到嘴角幅度變化的樣子。

他一雙丹鳳眼角上挑，稍微動一動眼睛，狹長深邃的眼神就變得越發深不可測，跟他這個人一樣，高高在上，又不可一世。

簡洛記憶裏唯一有和歐東樊交集的一次，大概就是在父親出事前的一個月。

他無意之間路過學校裏的小休憩室，歐東樊他們一群貴族子弟在裏面吸煙。但是當時的他卻并不知道。

因為是A城超級貴族的學校，學校專門給像歐家這樣有錢任性的小孩設立了所謂的“男女學生吸煙室”，允許年滿十八歲的同學可以在裏面吸煙。

這對于平民出身的簡洛來說未免有些誇張了，但是進入了學校學習一陣之後，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只是不明白這些有錢人的腦筋裏都是怎麽想的。

就是在那一次，簡洛替出逃的學弟做完了輪值的樓梯間清潔衛生，然後無意之間闖入了歐東樊他們的世界，并且還落得被他們嘲笑奚落的下場。這就更加加固了簡洛要遠遠遠離這群人的認知。

在這所有錢人的貴族學校，很多小孩兒連拖把掃帚這樣的清潔工具都不知道長什麽樣子，就更別提做清潔衛生這樣的事情了。

但是無奈學校還是象征性意義地設立了這一項規矩，簡洛身為吃力不讨好的學生會主席一職，也只能任勞任怨地承擔下了那些出逃學弟學妹的清潔任務，然後在放學後留下來做完所有的事務。

那天等他一個人把全部的清潔工作都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樓去人空，整個校園都沒有了人。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時候歐東樊他們一群人還會逗留在學校裏面的男生吸煙室內。

簡洛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有點髒的抹布，挽起了袖扣，朝着男洗浴室的方向走去。

途中經過了男生吸煙室，聽到裏面傳來的哈哈大笑的聲音，有些好奇，對于這種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卻早已聽說過了很多次的地方，他輕手輕腳推開了門縫向內一看，才發現裏面是歐東樊他們一群學校最子弟的子弟在放學後吸煙。

當年的歐東樊已經長得十分之高了，具體有多少厘米簡洛不知道，但是他的窺視還沒有來得及逃脫，就聽到頭頂上冷冷地傳來一個聲音，“誰？”單單一個字就驚得簡洛立刻往上望去。

對上的，就是歐東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看不出什麽情緒，也絲毫沒有任何波瀾。

像是深淵。

讓簡洛心頭為之一震。

猛然想起一句曾在書裏讀過的一句話。

“你在凝視深淵的同時，深淵也在凝視着你。”

高傲冷漠的歐東樊，給簡洛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深不可測。

他冷不丁地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不應該打開這扇仿佛潘多拉魔盒一般的門，更不該碰上歐東樊這般的人物。

不自覺退後一步，有些慌亂的自我辯白道，“沒，沒什麽，我就是看看....”

如果是換做了平時的別人，歐東樊一定會當場就暴怒叫對方滾之類的詞了。

但是那天不知道為什麽，歐東樊見了眼前這個只到自己下巴高度的男生，腳上土氣的白色球鞋有些髒，他并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只是緊抿着唇，一言不發，眼神特別抗拒又冷漠地看着眼前這個誤入自己世界的闖入者。

臉上的情緒可謂不悅。

這時候他的幾個好兄弟見歐東樊打開了門不知道在和外面的人說什麽，和歐東樊關系最好的蔣征就熄滅了煙懷着好奇走了過去，一看才發現是學生會的那個倒黴主席簡洛。

歐東樊并不認識簡洛，但是蔣征卻對簡洛頗為熟悉。畢竟兩個人還是一個班級的同學。

不過單單是簡洛身上頂着暴發戶的名號就不說，還有總是被學弟學妹欺負的“好名聲”也夠讓他出名的了。

蔣征和歐東樊不同，屬于圓滑精明的性格，但是人卻有幾分邪氣，尤其是被他那雙柳葉眼帶笑看着的時候，總覺得他心裏在琢磨什麽不得了的事。

走了過去扶住門框，帶點詭異和威脅的模樣，校服早已就沒有了平日裏在嚴肅工整的樣子。散開了裏面襯衣最上面的幾顆扣子，嘴角勾一絲不懷好意的笑，道，“這不是簡洛嘛？怎麽，主席，願意進來抽一根煙嗎？”

說完，房間的本被徹底打開了，歐東樊所有的跟班都聚集到了吸煙室門口來，那架勢，就好像是要把簡洛圍起來打一架一樣。

簡洛心虛地應付着，莫名的心緒，小腿肚子也在打顫。任是他臉上有着微微的笑意，但是也抵不住歐東樊他們一群一看就是害群之馬的人的氣勢。

只能弱弱道，“沒，沒什麽，我只是路過而已。”

大家經過蔣征的提醒，這時候也都想起來了簡洛的鼎鼎大名。看着他勢單力薄，身上的校服穿得保守老土，幾個三年級的同期生開始起哄，“主席，不要那麽高高在上嘛，偶爾也和我們平民走近一點，拉近一點關系，一起抽根煙嘛。”

的确，男生跟男生之間最好的拉近有意的方式就是一起扛過槍，一起口口口，不過對于現在在貴族學校裏面的學生來說，一起吸煙莫過于最好的拉近關系的方式了。

但是簡洛根本不會這些，跟遑論要跟這些人拉近關系。

他躲都來不及，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好奇地窺探歐東樊他們的世界了。

他跟他們原本就是在兩個世界的人，為什麽偏偏會這時候起了好奇心，好去窺探不該窺探的東西呢？

真是好奇心害死貓！

簡洛心裏暗暗責罵着自己。被他們一哄而上的氣勢吓倒之後，也只能弱弱笑着讨好歐東樊他們，希望他們不要對自己出手。

一步步後退，手心緊張得都冒出了虛汗。

歐東樊作為君王頭領一般的人物，他的話自然沒有人敢不服從。

看着眼前這個弱勢毫無反抗能力的小子，還是一個特別懦弱的性格，他眼裏帶着鄙夷，皺頭皺得更厲害了。

似下命令一般道，“快走，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毫無感情和情緒的聲音裏，猶如獅王宣布自己的領土主權一般霸道的口吻。

但是聽在簡洛耳裏，卻有些驚異地擡起頭來望向了歐東樊那張冰冷但是卻完美無瑕的臉。

他看見他的眉頭皺得那樣深，仿佛是要把眉心中間擠出一道傷痕來。

雖然已經做好了要被他們為難刁難，甚至被打的準備，但是還是有心存僥幸的想法。

平日聽了不少歐東樊的暴戾行徑，但是無奈家勢過硬，學校的老師校長也不敢管教。

他當然是素手無策的，甚至只有挨打的份，不過這時卻萬萬沒有想到歐東樊會放過了自己。

在簡洛在驚異的目光裏面，甚至還有一種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不敢置信的驚喜在裏面。

那種亮閃閃又單純直接的目光，讓歐東樊的連眉頭都不再屑于深皺，臉上的表情當然是更臭。

直接在轉身離開的時候，撂下一句狠話給呆立在原地的那個小個子男生。

“快滾，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然後他回到了吸煙室內，猶如萬獸之王傲慢驕傲地返回自己的巢穴之中一樣。

簡洛留在那裏還有些懵懂，眼睛裏卻印滿了那個消瘦但是卻十分高挑的背影。

沒想過自己居然逃過這一劫。

也沒想過，歐東樊居然，似乎，就這樣放過自己了。

蔣征見了這幅情景，眼色深沉了起來，嘴角的笑意卻頗帶有玩味的意思。

他頭一回發現歐東樊在自己的領地上放過別人，由此他認為簡洛此人必定不簡單，說不定以後，還會和歐東樊有交集。

出于玩樂，蔣征抽出了煙盒遞過去對簡洛笑道，“來一根嗎？簡洛學長....”

簡洛一下就苦笑了出來，似乎是明白對方又在戲弄自己了，搖着手道，“不，不，你們玩就好了，我收拾好了東西，就離開了。”

他立刻提着水桶和肮髒的抹布離開了男生吸煙室那裏。

期間還不停回頭打探，确定确實沒有歐東樊的那群人跟上來修理自己，才安心躲進了男生洗浴室。

而落在他身後的，則是歐東樊手下的那群纨绔子弟在說着些關于他的事情。帶着猥瑣的笑意和不正經的奚落。

對于這樣的聲音，從簡洛進入學院起，就聽過不少了，到了現在，他也能稍微心平氣地對待了。

他只是怕挨打，被打了回去，母親看見，定然會心疼。

一如他一進這個學校的校門起，母親就叮囑他的，要低調要低調，千萬不要去招惹那些天潢貴胄一般的同學。

他和他們不一樣。

這些話，他都記得。

一直離歐東樊遠遠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在搓洗抹布的時候歐東樊的那雙眼睛就一直印在自己腦海裏，水龍頭的水嘩啦啦的流，像是不要錢一樣，任憑這般流淌也沒人注意。

直到過了好幾分鐘，簡洛才回神似的搖了搖頭，把心神都收回來。想要把歐東樊那樣冷漠高傲的目光從腦海裏甩出去。

但歐東樊的那群跟班們，在看到了簡洛提着水桶以笨拙的姿勢離開，個子矮小，臉蛋卻白皙剔透的跟個女孩子一樣。不由得他們也開始講關于簡洛的下流消息。

蔣征在抽出第二根煙的時候，将煙在煙盒上點了點，似不經意地聽着那幫不成氣候的家夥讨論着關于簡洛的事情，聽明白了原來是笑話簡洛看起來有些娘，說不定是個那個的可能性。

說話的人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分明是個極其下流的動作，但是卻引來了周圍人的低聲笑意。

然後又說着簡洛說不定早就已經被人開過苞之類的，所以走路姿勢才會特別笨拙雲雲不堪入耳的話。

總之都是關于簡洛是個做下面的葷色段子。

有色的段子蔣征聽得多了，多一個關于簡洛這樣無關痛癢的人的，他聽了也就聽了，頂多笑笑，覺得這幾個家夥說得也不無道理。

簡洛的那張臉，确實有些女生氣了。

而且性格也懦弱，不出彩 。

這樣的人也夠不着讓歐東樊費心。

更不會輪到讓他出場為簡洛辯白個一兩句的地步。

本來就不是同一個階層的人。

....

不過真正讓蔣征記挂在心上的卻是今天歐東樊的表現。

從褲兜裏掏出銀制的打火機，“啪”一聲打燃了火苗，深吸一口，青白的煙霧随之騰升而起。

他吸着煙笑笑地朝歐東樊走去。

歐東樊這時候在家早已經開始抽雪茄了，不過是因為那套工具繁瑣，所以在學校裏，才以煙來替代。

歐東樊嘴裏含着煙，常常不用手夾住，就能吸完一根煙。

蔣征見他恍若有心事的樣子，用手肘示意了一下他，問道，“晚上聚一聚？”

歐東樊眼也沒有看他就同意了，道，“行，人別太多，找幾個幹淨的，辦完事就叫她們走人。”

蔣征知道歐東樊這人有潔癖，最讨厭和女人有了關系還睡一起。

所以凡是和他過過夜的女人，幾乎都是完事就得立刻走人的。

這是歐公子多年來定下的規矩，全A城的媽媽們都知道，自從歐東樊十六歲碰女人開始，媽媽們都知道吩咐手下的公主們不要得罪這位財神爺。他有什麽癖好，依着他就好了，免得少了這麽一位金主，那是天大的損失。

蔣征笑了笑，把剛吸了幾口的煙扔在地上，踩熄了，道，“好，今晚就我們兩個，找幾個姑娘來給你樂樂。”

末了又問，“你家還是我家？”

歐東樊少有的遲疑了一下，而後平靜道，“你家吧。”

蔣征點頭，吩咐了人準備一切。

那天晚上，“君衡”的媽媽确實帶了四個小姐過來。

歐東樊和三個小姐玩得十分盡興，鬧到了深夜，把別人姑娘折騰的快不行了，才被蔣征拉着停住了手。

歐東樊看着白花花肉體橫陳的肌膚上面印着青紅發紫的一道道痕路，嘴角上揚，眼睛也似乎陶醉了一般笑得虛了起來。

他這幅樣子，特別像是剛吸完血的吸血鬼，青面獠牙的，眼神裏還帶着綠油油的光在發笑。

但蔣征知道這是他盡興滿意了的意思。

遂吩咐了下人多打賞打賞這幾個小姐。

問歐東樊，“滿意了？”

歐東樊因為今天下午的事心裏憋了火，蔣征不愧是他從小到大的死黨，他眼珠子一轉，心裏想什麽都知道。所以在晚上的時候特意給他找了三個妞瀉火，這下歐家大公子總算是心情舒暢了。

歐東樊點了點頭，身上剛沖完澡，裹着白色的浴袍心情愉快地給自己燒燃了一根古巴雪茄抽起來。

在他抽煙的時候，他才徹底把今天下午在學校男生吸煙室外見過的那個土裏土氣，矮個子的懦弱男生忘到了腦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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