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羅生塔(一)
子時将至,羅生塔的第一重塔門即将開啓。
雲棠和連珩換下兩名犯人。第三名犯人受藥力的影響也已昏迷,只等着司徒澈回來。
押送犯人的小妖們還沒等到衛隊長,不由着急,正準備出去詢問,便見琴香走了下來。
“塔門快開了,你們帶人上來吧!”
琴香的胭脂擦掉許多,原本妖嬈的面容看起來十分憔悴。
一旁的小妖見她來了,衛隊長卻沒來,笑着搭腔:“呦,琴香姐姐怎麽親自下來了?我們頭兒呢?不會被您折騰得起不來了吧!”
群妖又是一陣哄笑,全然不知他們的衛隊長的确再也起不來了。
雲棠正納悶司徒澈怎麽還不回來,身邊昏睡的犯人忽然顫了顫身子。耷拉的腦袋擡起來時,已經換成了司徒澈。
“你怎麽才回來?”雲棠問道。
他們三人還被困在鎖鏈上,司徒澈不适地扭了扭脖子,打着哈欠道:“看了會兒熱鬧,沒什麽大事。”
雲棠下意識看向面容憔悴的琴香,又朝司徒澈遞去一個驚詫的目光:“沒想到啊,你還有這癖好?!”
司徒澈朝石壁一靠,扯了扯手上的鎖鏈,沒多解釋。
衛隊長沒來,小妖們只好将雲棠三人身上的鐐铐從石壁上解下來,一行人跟着琴香上樓。等到地下一層,瞥見衛隊長衣衫半遮地倒在琴香的榻上,一群小妖又埋頭偷笑。
琴香的手還在微微顫抖,殘存的胭脂勉強能蓋住她驚慌發青的面色。雲棠暗自打量她,又看了一眼榻上的衛隊長,蹙了蹙眉,繼續跟着隊伍上樓。
一行人抵達第一層的塔門前,子夜的鐘聲剛好敲響。低沉的鐘聲從塔頂傳來,烏黑厚重的鐵門上開始泛起血色的花紋,血線慢慢彙聚,逐漸凝結成一朵綻放的彼岸花。
第一重塔門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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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妖王殿內。
“主人,他們進去了。”
樓危站在大殿中央,左手執刀,右手托起一面幻象。幻象裏,押送犯人的小妖解開雲棠三人的鐐铐,将三人送進了第一重塔門。
妖王文媚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一雙妩媚的桃花眼妖冶明豔。她的目光始終看着雲棠,直至确認雲棠走進羅生塔,才命樓危将幻象收回。
“今天抓到的小妖呢,帶上來吧!”
樓危一擡手,兩名妖衛押着一名穿着妖兵盔甲的少女走了進來。
少女極力地掙紮,咬着下唇,死死瞪着文媚。如果不是被樓危封住言語,她只怕會像當時痛罵樓危一樣再罵文媚一次。
妖兵押着她跪下。文媚打量她幾眼,沒認出來是誰。樓危道:“先任镛城城主辛步離之女,辛玖。”
“哦,原來是那條漏網的小魚。”
當年樓危血屠妖王殿,五大城主除了司徒澈以外,為保全族人,皆相繼投降,與文媚簽下契約。
文媚答應他們,只要各氏族的王室肯自願進入羅生塔,她就可以放過各城下屬的族人。所以,包括镛城城主辛步離在內,五大氏族的主要成員都被關進了羅生塔。
辛玖當時不在萬妖山,有幸逃過一劫,再回來時才得知族人盡數被殺,文媚根本沒有遵守當時的約定。所以她這次回來只有一個目的,炸了羅生塔,把她的阿爹和族人救出來。
奈何天不遂人願,小姑娘還沒碰到羅生塔的門,就被樓危抓住了。
文媚繞着發梢笑笑:“辛氏一族的小公主,難怪這麽傲氣。要是你的阿爹當年也能這麽傲氣,也不至于讓本王不費吹灰之力,就收下了數千只狼妖鎮守的镛城。”
辛玖掙紮着想說話,文媚示意樓危解開她的禁言術。樓危一揮手,辛玖立刻罵了起來:“賤人!我阿爹呢?要不是你出爾反爾,怎麽可能拿下镛城?你有本事沖我來,把我阿爹放了!”
文媚依舊淡然坐在王位上,笑意盈盈:“你假扮妖衛前往羅生塔,難道會不知道你的阿爹在哪嗎?他就在羅生塔裏,你要去找他?”
她擺擺手,“樓危啊,既然辛小公主想去,不妨成全了她。”她又看向辛玖,“只可惜你的阿爹如今是死是活,本王可就不知了。”
辛玖攥着拳,又要張開破罵,樓危反手封住她的嘴,命人将她押了下去。
辛玖走後,文媚的神色沉了下去:“去瀾滄古鎮給半面鬼傳信,雲棠已經進入羅生塔,往生海的結界可以打開了。”
這是她和半面鬼的交易。
當年半面鬼協助她攻下萬妖山,作為報答,她需要滿足半面鬼的三個要求。
引雲棠進入羅生塔,将羅生塔內的迷陣交給半面鬼控制——是第一個要求。
樓危躬身道是,轉身欲走,文媚卻又叫住他。
她從高高地王座上走下,血色長裙在玉階上鋪開宛如一道血霧。
樓危停下腳步,轉過身,一手附于胸前:“主人有何吩咐?”
文媚走到他的身邊,擡手挑起他的下巴。妩媚的桃花眼裏湧起惑人的媚色,她微微踮起腳尖,溫熱的鼻息落在樓危的下颌。
而樓危完全沒有回應,只是目光冰冷地看着前方。
她又勾住樓危的脖頸,慢慢湊上去,唇瓣相觸之際,她頓住動作,目光驟然變冷。
“樓危,看着我。”
樓危低下頭:“是,主人。”
文媚看着他的眼睛,灰蒙暗淡,像蒙着一層蛛網。他的手是冷的,唇是涼的,整個人像一塊冰冷的石頭。
她嗤笑一聲,又慢慢将他推開。
她忘了,樓危沒有靈魂,沒有思想,和他手裏的罹剎鬼刀一樣,只是殺戮的工具。
她又轉身走回王座,邊走邊道:“不歸谷的彼岸花快開了,等你從瀾滄古鎮回來,陪本王去看看吧!”
“是。”
樓危再次應聲,語氣沒有絲毫波瀾。
——
羅生塔內。
羅生塔的第一重是一座昏暗的監牢,牢底四周被血池環繞,大門一開,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立刻撲面而來。
雲棠三人并肩走進去,塔門一關,轟得一聲,仿佛吵醒了沉睡在監牢裏的妖獸。無數雙血紅的眼睛一雙接着一雙從黑黢黢的牆壁上冒出來,齊刷刷對準了剛進來的三人。
“這是什麽東西?”雲棠看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司徒澈彈指一揮,四枚菱鏡斜刺入牢頂四周。監牢周圍血池的血光被折射散開,立刻照亮了整座監牢。
四壁上鑿出無數個密密麻麻的洞穴,每個洞穴裏躺着一只奇形怪狀的妖,有的人身獸尾,有的獸面人身,更有甚者一半的身軀已經腐壞,另一半正被與他一同擠在狹小洞穴裏的妖啃食。
司徒澈一面領着二人朝裏走,一面解釋:“他們都是這三百年來被文媚關進來的妖,因為修為太低,沒辦法進入第二重,只能躲在牆上的石窟裏互相啃食。”
三人踏上血池之上的石橋,血腥味便難以抑制地往鼻子裏鑽。雲棠捂住口鼻,司徒澈又道:“這些血池是帶動羅生塔內迷陣運行的基礎,必須以新鮮的血液供養。無法進入第二重的小妖只能留在這裏,每日給血池提供鮮血,一旦哪只妖的血流幹了,其餘的妖就會将他分食。”
三人已經走到監牢中央,四壁上的小妖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卻沒有一個敢出手。
雲棠正納悶,便發現身側的默不作聲的連珩早已施法設好屏障。在神力的威懾下,一衆小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雲棠環顧四周:“第二重的入口在哪啊?”
司徒澈停下腳步,三人剛好站在監牢的中央。他朝牢頂一指:“子時三刻,牢頂會出現三盞血燈,三盞血燈照耀的位置就是第二重的入口。”
雲棠思量一瞬:“那豈不是每天只有三個人能夠進入到第二重?”
司徒澈點頭,又輕蔑笑道:“放心,牆壁裏的這些家夥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進了第二重也一樣會死,不會和我們搶血燈的位置。等血燈一開,我們直接上去就行。”
距離血燈開啓還有一段時間,三人站在監牢中心靜靜等待。
通過羅生塔的第一重,聽起來比雲棠想得容易很多。可司徒澈卻說,當年五大城池關進來的人,一大半都死在了看似簡單的第一重。
當時五大城池相繼投降,來自各大氏族的數百只妖一同被關進羅生塔,每日只有三人能夠進入到第二重,其他人則必須留在第一重放血來求生。
因為當時被關進來的妖都是各大城池的貴族,一開始并沒有出現互相殘殺的情況。但妖的數量衆多,想要将所有人送到第二重,需要至少半年的時間。
能夠提供給血池的血越來越少,不少人相繼因為放血而死,五大城主設下的規矩,便逐漸攔不住自己人互相殘殺。
為了能夠進入第二重獲得一線生機,他們開始殺人取血,争搶着進入血燈。一開始是不同城池之間的厮殺,後來慢慢發展為手足相殘。牢房四周的血池仿佛可以吞噬良知,将進入羅生塔的每個人都逼成了惡鬼。
雲棠聽着司徒澈講述過往,看着少年人波瀾不驚的眼眸,只覺得他平靜地仿佛毫不相幹的旁觀者。
“那你呢?”雲棠不由問道,“你是什麽時候進入第二重的?”
司徒澈淡淡看她一眼,笑了笑:“最後一個。”
雲棠一驚:“那你豈不是每天都要放血?”
司徒澈瞥她一眼:“我沒放過血。”
他頓了頓,“每殺一個人,夠我用三天。”
“......”
有人被規則逼成惡鬼,而有人天生就是惡鬼。
“羅生塔裏應該也有雩城的人,你不救他們嗎?”雲棠忽然覺得,眼前褐發金眸的少年冷得駭人。
司徒澈道:“雩城與其他四座城池不同,只有城主,沒有氏族。雩城被關進羅生塔的,只有我一個。當然,就算有其他人,也跟我沒關系。”
正說着,本該一直關閉的第一重塔門居然又開了。
兩名小妖舉着長刀,将一名少女狠狠推了進來。
雲棠見狀一驚:“這不是那時候被樓危帶走的小妖嗎?”
這下麻煩了!
本來剛好夠用的三盞血燈,現在只怕要缺一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蘿蔔一個坑,猜猜哪個蘿蔔沒有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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