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庫洛的饋贈，變強吧爸爸

“庫洛？！”

“是我。”黑發男人微笑着颔首，眉宇間一片柔和：“你果然還是來了。”

……我能說其實我根本就沒想來但是你這霸道又愛自說自話的混蛋家夥顯然沒給我留出“來”之外的其他選擇所以我也就只能乖乖認命地來了麽？

蘇澈挑眉看向大半個身子隐藏在月色照耀不到的黑暗之中，只能隐隐看清嘴角溫和笑意的庫洛，心中連斷句都沒有地恨恨吐槽，臉上的神情卻依然平靜得讓人看不出半點異樣：“嗯。如你所願，不是麽？”

庫洛溫和地笑笑，眼中一片包容——直看得蘇澈一陣背脊發寒。

穿越大神的你用那種溫情脈脈的眼神看着我是想幹嘛？我不是你的半身不是你的一部分不是世界上的另一個你啊混蛋！

蘇澈扭頭，裝作不經意地躲過庫洛那愈發溫情得詭異的視線：“所以，現在能給我一個解釋了麽？庫洛·裏多大人？”

對于蘇澈好像害羞鬧別扭的小孩子（您從哪兒得出這麽個結論的啊庫洛sama＝＝）一樣的反應視若無睹，庫洛向前走出兩步，将自己的身形完全暴露在了月光之下：“解釋？為什麽要做那種無意義的事？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在回應你的願望而已。”

又是這種模糊暧昧的說法。

蘇澈已經懶得去吐槽了。

魔法師這種人難道天生腦回路就和正常人不同麽？你暗示着人家繞了好大一個圈子，費了好多心力，甚至都做好了搭上半條命的覺悟，最後的結果卻只是将人引來你的故宅裏與你相見？

假如只是這樣那之前又為什麽要向他提示什麽“極東之地”，把他誘導去次元魔女的店裏？那難道不是多此一舉？

這些事……在庫洛看來難道都不需要向自己做出合理的解釋？因為，在他眼裏，這些都是蘇澈本人的“願望”？

這是什麽混蛋邏輯？！

蘇澈直接氣笑了。

“抱歉，請原諒我的失禮。”蘇澈臉上依然帶着溫和優雅的笑容，然而卻能讓人明顯地感受到，那其中的真意消退了許多，帶上了大半虛假疏離的成分，“我并不知道自己之前曾經向庫洛·裏多大人您許下過這樣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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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蘇澈這樣的反應，庫洛再看不出他已經生氣了的話就算是白活一輩子了。

只是這件事卻根本不像蘇澈所想的那樣簡單，其中的複雜糾葛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一句兩句能解釋得清的，所以庫洛只是苦笑着暗暗嘆息了一聲，決定先挑些能說的交代了——不然，誰知道他眼前的這人又要別扭成什麽樣子了？

“你生氣……是因為你覺得我在耍你？”墨色長發在身後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黑袍的魔法師再次向前跨出了兩步，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地來到了蘇澈面前。

近距離再仔細觀察過去，這個男人的容顏更是完美精致到了一種令人驚嘆的地步。如畫的眉眼，相配得宜的五官，白皙細膩的皮膚，溫柔淡然的笑容……

但是，就算他長得再好看！蘇澈冷笑了一下，毫不掩飾自己定定注視着庫洛的滿是贊賞的眸光，卻徹底斂去了唇角的笑意：“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即使面對着陡然對自己冷凝下了态度的蘇澈，庫洛的臉上也依然不見分毫異樣，還是帶着那樣溫雅從容的微笑，讓人完全摸不透他真正的想法：“我有什麽必須要那樣做的理由呢？明明……我就是你。”

潛臺詞，我為難自己有什麽意思啊？

蘇澈嘴角抽了抽——他倒還真的忘了這茬兒了。

就算是接收了藤隆的身體和記憶，但是在蘇澈的潛意識裏，他其實一直認為自己還是自己。也就是說雖然他接受了藤隆的身份和責任，但是自我認知方面……顯然還沒能完全跟上。

他一直自認依然是那個來自古老華夏的蘇家嫡子，而不是某位傳奇魔法師轉世後的兩個分身之一。

所以，這就是認知不同造成的杯具？好笑的是，明明之前他還提醒過人家侑子小姐，他“就是”庫洛·裏多來着……

蘇澈想着想着，臉色漸漸緩和下來，再看向庫洛的時候，眼中的戒備和敵意也收斂了許多，但是防備的意味卻依然沒有徹底散去：“那又怎麽樣呢？即使……我就是你，那又怎麽樣呢？”

“為什麽你之前沒有給過我任何關注，卻偏偏在我的魔力覺醒，模糊地擁有了一點點與你有關的前世記憶以後才出現在我的面前呢？還費了許多周折特意将我引領到次元魔女的面前，現在更是直接親自來與我見面……”

“‘庫洛·裏多’，你究竟……在算計着什麽？”

這已經可以稱之為質問了。

是的，蘇澈其實一直都在懷疑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疑似庫洛·裏多的男人——對，疑似。

因為在蘇澈的認知裏，庫洛明明應該已經死去多年，徹底不存在于世間了的。他和艾利歐兩個人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庫洛既然已經分割靈魂轉世重生，那麽現在在他眼前的這個“庫洛”，又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的存在完全沒有任何合理性可言，這怎麽能不讓蘇澈懷疑？

庫洛微怔了一下，然後面對蘇澈咄咄逼人的視線攻擊，無奈地輕笑起來：“你懷疑……我不是庫洛·裏多本人？”

蘇澈沒有出聲，但是他此刻的表情顯然已經說明了一切。

庫洛臉上明顯露出一種哭笑不得的神情來：“我的确就是庫洛·裏多本人，這一點，你體內與我同源的魔力可以作證。”

蘇澈的呼吸微微一窒，這時才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麽每次一見到眼前這個男人，自己就會莫名地感覺到一種異乎尋常的親近和信任——原來，是同源的魔力在作祟麽？

說起來，這就好像是小櫻會對身為月假身的雪兔和後來出現的觀月歌帆不明原因地抱有某種好感一樣，魔力的磁場，是會對擁有“力”之人形成一種相互影響的啊……

“可是你明明應該已經……”死去了啊。

蘇澈皺眉。不是不肯相信庫洛的話，只是……

“原來你一直在煩惱這個問題麽？”沒想到，面對蘇澈的懷疑，這次庫洛反而笑了。

他又向前走了兩步，忽然一個大力将蘇澈拉進了自己懷裏……

“你幹什麽？！”猝不及防地被庫洛結結實實抱進懷裏，蘇澈不由本能地掙紮起來。

“別動。”庫洛柔聲安撫着懷中的人，“安靜下來好好感受我。”

感受你妹啊！！

蘇澈憤憤地瞪大眼睛，庫洛·裏多你個混蛋你這是想幹嘛？自攻自受麽？！＝＝＋“我是有體溫的，不是麽？”

——咦？！

剛想強行掙脫出庫洛的懷抱，可是對方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蘇澈驀地停住了動作。

的确，從相接觸的部位，雖然隔着兩人份的衣衫，但是隐隐還是有溫熱的觸感傳遞了過來。

蘇澈眨了眨眼睛，然後做了一個日後讓他每每想起都會後悔得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的動作——擡手，慢慢摸上庫洛觸感溫軟的臉頰：“真的……有溫度……”

“對吧？”黑發男人近在咫尺的容顏忽然在視界之中無限放大，那溫潤柔和的笑容突兀地撞進蘇澈毫無防備的眼底，讓他的心跳似乎在一瞬間加快了幾分。

下意識地擡手用力推開眼前的男人，蘇澈抿唇，平複了一下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迅速整理好心情，這才再次擡眼看向對方：“這麽說，你的确是……活生生的？”

“如你所見。”對蘇澈的反應似乎并沒有感到什麽不滿，庫洛微笑着點頭。“我的确是曾經死去了的，至于為什麽現在依然能以這樣的姿态出現在你面前，之前已經說過，答案……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蘇澈一下想起了第一次遇見庫洛的那個晚上，對于自己“你為什麽沒有死”的疑問，庫洛就是這樣回答的。

看樣子，他似乎也是有了些什麽奇遇吧。

想想也是，像是穿越時空變成一個動漫人物這種玄幻的事情自己都能碰上，那麽在這個本就玄幻的世界裏，發生一些更加玄幻的事情，其實也就不是那麽難以想象了。

蘇澈這樣想着，對于庫洛并不打算坦言告知自己答案的這件事，也就釋懷了。

或許他是真的有所顧忌，所以才什麽都不能說的吧。

蘇澈微笑起來，看向庫洛的眼神終于柔和了幾分：“好吧，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的。”

此時正沉浸在某種詭異的“同病相憐”感之中的蘇澈并沒有發現，他現在對庫洛說起話來的語氣，居然親近随意了許多。

然而蘇澈沒有發現，不代表某人也沒有發現。

庫洛眼中一抹精光稍現即逝，再開口卻是已經挑起了另外一個話題：“你不覺得我們的談話已經偏離了原本的重點？”

“……也不想想都是誰的錯。”蘇澈恍然，而後恨恨地小聲嘀咕。

庫洛失笑。

這人……原來熟悉起來以後，竟然是這種性格的麽？

“我用留在侑子那裏的地址和鑰匙将你引來這裏，最初，的确只是為了實現你的願望而已。”也不等蘇澈催促，庫洛便微微一笑，主動解釋起來——只是這一次他的話聽起來直白好懂得多了。“你想要變強，想要找到能夠控制自己所擁有的強大魔力的方法，不是麽？”

蘇澈點頭：“的确是那樣沒錯。可是你當初大可以直接指引我來這裏就好，為什麽……”一定要經過侑子之手呢？

“因為我知道你會将我的消息透露給她。”庫洛一臉溫柔懷念地微笑起來，“我不能主動去見侑子，這是我必須遵守的法則和必須付出的代價。”

“所以，我其實只是個傳話筒？”蘇澈挑眉。

庫洛笑而不答。

“……算了。”看着這樣的庫洛，蘇澈忽然覺得很洩氣。于是他揮揮手，算是主動将這個話題揭了過去。

他現在比較想知道的是，庫洛将自己引來這故宅裏，究竟是想要做些什麽。

如果他真的打算讓自己接手這幢房子，那麻煩可真就大了。

這裏是關系到《魔卡》後半段劇情的重要所在，是庫洛的另一個轉世艾利歐回到日本以後的大本營和重要據點，如果可以的話蘇澈并不想改變這一點，從而對《魔卡》的劇情造成什麽不可估量的影響。

蘇澈可沒有忘記他想要變強的初衷始終都是為了保護好他家的那對寶貝兒女，所以他斷不會為了變強貿然去做出可能影響自家女兒未來命運走向的事情。

“所以，你今天把我引來這裏的目的究竟是什麽？”蘇澈索性直接将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你剛剛似乎在向我暗示……這裏有能讓我掌握力量的東西？”

“是的。”庫洛很幹脆地點頭，“這裏既然是我的故居，我想你也應該想到這意味着什麽。我早些時候研究魔法時所做出的各種筆記，翻閱過的各種資料和文獻，還有記載着各種法術和修煉方式的書籍手劄……在我死後，全部都留存在了這裏。”

蘇澈聽得眼睛一亮——是啊！他怎麽早沒想到！

這裏既然是庫洛曾經的居所，關于魔法修煉的資料手劄自然是不會少的！

“你的意思是，它們現在全都是我的了？”金茶色的眼眸興奮得閃閃發亮，蘇澈目光炯炯地注視着庫洛，仿佛只要他說一個“不”字，他就會立刻撲上去跟他拼命一樣。

庫洛今天不知第幾次啞然失笑——

這個人……怎麽能讓人覺得這麽有趣呢？

“是的，它們都是你的了。”唇角的笑意愈發柔和，庫洛溫聲應道。

“……謝謝。”蘇澈壓抑住心底翻湧而上的興奮與喜悅，語氣真誠地對眼前的男人道謝。

無論他這樣幫助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他畢竟是為他指出了一條明路和捷徑，讓他能更快更安全地掌控自己的力量。

“那麽，我今天就先回去了。”知道能夠幫助自己的東西就在這裏，蘇澈反而冷靜了下來。

反正書本和筆記又不會跑掉，今天的時間也已經不算早了，房子裏又沒有通電無法照明。這樣就算他留下來也什麽都做不了，不如就先老實地回家去——而且，如果他再不回去，小櫻和桃矢恐怕就要擔心了。

“這樣也好。”庫洛點頭表示贊同，而後話鋒一轉：“不過……今日一別，恐怕我們下次見面就不知道會在多久以後了。”

他的話讓蘇澈心中不由微微一緊：“你……”

“我不能過多幹涉現世，也不能長久地停留在這裏。我想原因……你大概能猜出一些。”庫洛安撫地對蘇澈笑了笑。

“……嗯。”蘇澈忽然就覺得有些無力。

盡管相處時間并不算多，但是不知為什麽，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蘇澈總會産生一種由衷的放松感，仿佛在他面前可以無所顧忌地表現出真正的自己……

如今卻被告知今後或許再不會有可以像這樣随意見面的機會……

實話說，蘇澈真的覺得有點寂寞。

可是他卻也知道，自己的這種心态要不得。他還要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作為蘇澈，也作為木之本藤隆。他要成為桃矢和小櫻的依靠，不能就這樣放任自己一時的軟弱……

“別太勉強自己。”忽然，一只溫暖的手揉上了蘇澈的發頂，帶着滿滿的溫柔和安撫。他聽見庫洛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地在自己耳邊響起，無端地令人感到安心無比：“我會想辦法的，這絕不會成為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我保證，嗯？”

他這是……被庫洛當成小孩子一樣勸哄了？

一瞬間，蘇澈忽然感到無比丢臉。

心中異樣的悸動被他刻意完全忽略，驀地大大退後一步，也顧不上是否失禮，蘇澈轉身大步向門外跑去：“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再見。”

庫洛并不出聲阻止。

他只是靜靜站在月華之下，透過身前的落地窗默默注視着那個人的身影，直到他逃也似地跑出庭院的大門，逐漸消失在燈光朦胧的街角……

真是……口不對心的人啊……

庫洛微微勾起唇角，頗為有趣地輕笑。

你都沒有注意到，你下意識地就用了“再見”作為道別語麽？

——那只能說明，你潛意識裏，希望與我再次相見啊……

黑衣魔法師的身影在月光的籠罩下愈發模糊起來，最終，一點一點地漸漸消散在了深夜清冷的空氣之中。

只留下一句依稀可聞的低語，回蕩在已然空無一人的偌大故宅之中——

“再見……蘇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