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相處時光，魔卡劇情初現

那天晚上匆忙“逃”回家的蘇澈勉強在兒子女兒面前撐起了笑臉，陪着兩人一起吃完小櫻特意為他和桃矢準備的愛心夜宵以後，這才難掩倦意地拖着腳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裏接連遭遇到了太多意外，讓蘇澈此時不免有些身心具疲。

更何況……

想到之前在庫洛·裏多的故宅裏發生的那一幕幕場景，蘇澈就忍不住一陣心慌無措。

——他已經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十幾歲小男孩兒了。

在庫洛的手撫上自己發頂的那一刻，在他用充滿安撫意味的溫柔聲音低低在自己耳邊呢喃着承諾的那一刻，在自己驀然擡眼，不經意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潋滟的柔軟波光的那一刻……

蘇澈怎麽還會不明白，自己心底驟然泛起的那絲絲屢屢的悸動究竟意味着什麽！

可是……為什麽呢？

若說因為同源的魔力讓他在面對庫洛·裏多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會産生某種程度的好感并且無端地想要與對方親近，但那歸根結底畢竟也只不過是魔力的磁場在彼此相互吸引罷了，理論上來講并不應該真的影響到雙方的意志和感情。

然而蘇澈不能否認的是，他似乎真的對名為庫洛·裏多的那個男人産生了某種非一般的好感……

而通常而言，這種程度的好感如果任其發展下去，最終通向的結果貌似只會有一個而已——我們一般稱之為，戀愛感情。

沐浴過後，柔軟的茶色短發依然帶着一絲水汽的蘇澈卻仿佛已經失去了擦幹頭發的氣力，只是懶懶地将自己摔進眼前綿軟舒适的卧床之中，拉起被子直接蒙住頭頂。

他實在有些弄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和想法了。

不過只是見了兩次面而已，前後說過的話加起來似乎也還不到幾十句，相處的時間更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除了曾經在自己最最危急的時刻出現，施以援手救了自己一命之外，庫洛究竟還做過什麽足以令自己對他産生這種程度好感的事情呢？

蘇澈對此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認為自己會是那種知恩圖報到甚至願意對“恩公”以身相許的類型（再說那也是白鶴白狐白蓮花【……】才會去做的事情），雖然不可否認的是，那一次危急時刻庫洛的突然出現和出手相助，的确在印象上讓蘇澈下意識地為他加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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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不是因為他救過自己的性命的話……到底是什麽讓自己居然會對一個甚至還不能說是真正相識的“陌生人”産生這樣一種雖算不上多麽強烈但卻似乎也并不能說是多麽微弱的……好感呢？

糾結得額角都開始有些隐隐作痛起來，蘇澈在溫暖柔軟的床鋪之中慢慢閉上眼睛，索性放棄了思考。

——算了。

只不過是有些好感罷了，又不是已經喜歡他喜歡到了死去活來如果不能在一起就恨不得立刻去死（＝＝）的地步，他一個人在這裏胡思亂想糾結頭疼個什麽勁兒啊……

這樣想着，蘇澈漸漸放松了心情，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也随之松弛下來，于是沒過多久，便沉沉陷入了夢鄉。

×××

蘇澈原本以為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過風平浪靜——鑒于他連坐個電車都能倒黴到被拉進柯南的劇情裏充當一次路人的杯具體制，但是顯然這一次他預測失誤了。

當窗外漸漸開始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的時候，蘇澈放下手中的庫洛留在故宅裏的最後一本魔法手劄，忽然覺得自己最近的小日子過得太悠閑安逸了反而讓生活顯得有點兒不太真實……

“藤隆？你又走神了。”帶着輕笑的溫潤男聲低低在身後響起，蘇澈不由被喚得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正站在身後不遠處，一臉笑意地注視着自己的黑發男人——

“庫洛。”

沒錯，這個人就是庫洛·裏多。

若說這段平靜如水卻讓蘇澈真心喜愛的日子裏還有什麽是意料之外的話，那就只能是這個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讓蘇澈習慣了對方不時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死而複生神秘魔法師大人了。

原本自那晚分別以後，蘇澈還以為自己或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見到庫洛了。

他甚至已經收拾好了原本因庫洛而淩亂的心情，正準備積極地将自己投入到魔法研習任務中去。

誰想到那之後又過了短短兩周不到的時間，庫洛就又一次帶着他那标志性的溫柔笑容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我說過我會想辦法的，難道藤隆竟然認為我只是在敷衍你而已麽？”

當時這麽說着的那個男人臉上近乎控訴的表情，讓蘇澈直到現在想起依然會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胃疼……＝＝

不過蘇澈并不打算追問庫洛究竟是用了怎樣的方法，居然能讓原本并不能長時間出現在現世的自己能夠做到像現在這樣，三不五時頻繁出現在他的身邊。

他只是微微掙紮了一下，就默許了庫洛每隔幾天就在深夜造訪自己的書房或者卧房——來指導他學習如何精準地操控魔力使用魔法——的舉動。

一來有了庫洛的指導，再加上兩人原本就是魔力同源，蘇澈對于自己體內魔力的掌控，只經過幾個晚上的時間就變得得心應手起來。相比于剛剛覺醒魔力、只能自己摸索着控制的最初那段時日，現在的蘇澈簡直能對自己的魔力如指臂使，控制精确得仿佛它們原本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二來……蘇澈向來不是一個在面對問題時會選擇逃避的人。

在他的想法裏，既然自己已經對庫洛産生了某種程度的好感，那麽不如就借這個機會與他相處看看——如果覺得合适就在一起，如果不合适……在未曾将事情挑明以前，他們可以一直只是相熟而已，今後，自然也能繼續“只是相熟”下去。

蘇澈給自己留出了足夠的，可以允許後退的距離。

“又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修長瑩白的手指微微區起，輕柔又不失親昵地敲上蘇澈的額頭。

他皺眉擡眸狠狠瞪去，然而眼前的男人卻分毫不為所動，只是臉上的笑容愈發柔和起來：“藤隆，這已經是最後一本手劄了，我還以為……你很想早些結束理論的研究，然後進入實戰階段呢？”

說中了！

被拿捏住弱點的某人撇嘴，然後在庫洛滿意的笑容中乖乖緊挨着他坐下，将手中的手劄遞了過去：“喏，這裏、這裏和這裏，不覺得魔力運行的方式似乎有些奇怪麽？還有，将魔力卡片化的方法，我有些地方還不大理解……”

“嗯，我看看……”庫洛并未接過手劄，而是湊近過去，就着蘇澈的手一點點地看着。

兩人之間的距離因為這樣的姿勢也已經無限接近于零，從遠處看去更是給人一種蘇澈正整個人被庫洛圈在懷中的錯覺……

有些不大自在地掙了掙，面對庫洛奇怪的眼神，蘇澈默默扭頭，內牛滿面——喂！靠得太近了啊我說！

“藤隆，你沒事吧？”誰知那個沒眼力價的男人居然不退反進，甚至愈發傾身靠近了過來：“你臉有點紅哦，不會發燒了吧？”

蘇澈搖頭，臉色正經非常：“不，沒有的事，庫洛你看錯了。”

“哦。”某人眼中狡黠的波光飛快閃過，若無其事地低頭，繼續之前的講解：“還有将魔力卡片化……”

窗外的夜色漸漸深沉下去，可是這一晚的木之本家二樓主卧，燈光，卻久久不曾熄滅……

這樣和平安寧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年關将至。

蘇澈開車載着桃矢和小櫻從附近的超市血拼歸來，一路上父子（女）三人興致都很高昂，一邊讨論着年夜飯的菜式，一邊猜測着大年夜紅白歌會上可能出現的人物和曲目。

小櫻和桃矢自然都有各自支持的歌手，兄妹倆于是又一次在蘇澈忍笑的注視下展開了一場激烈的争辯——最終還是沒有分出勝負，于是到家以後幫蘇澈整理好買回來的年貨，兩人就一前一後地進了領域室，老規矩，勝者為王去了。

蘇澈看着一雙兒女充滿鬥志的背影無奈地搖頭輕笑了一聲，轉身走進廚房去了。

過兩天，就是新年了呢。

蘇澈其實有想過邀請庫洛來自己家裏度過新年。畢竟人家無償教導了自己魔法知識這麽久，蘇澈除了一些充作宵夜的點心小食什麽的，還真沒正經招待過庫洛一次。

而且，一想到現在這個庫洛身邊既沒有曾經的守護者月和可魯貝洛斯，又沒有轉世後新創造的守護者斯比奈魯和露比陪伴，就連曾經的好友侑子那裏也不能輕易露面，而且這麽久的相處以來也沒有聽他提起過自己身邊還有什麽人，似乎一直都是孑然一身的樣子……

蘇澈就更無法放任庫洛一個人度過新年了——雖然他知道自己的這種擔心對庫洛而言，或許是毫無意義的。

“诶？和你們一起過新年麽？”果然，當蘇澈将自己的這個想法說給庫洛聽時，他的表情很明白地告訴了蘇澈他對他的這個提議到底有多吃驚。

“如果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蘇澈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只是想要回報一下你這幾個月以來用心教導我的恩情而已，沒什麽特別的……”

“我怎麽會不願意呢？事實上，我很高興，藤隆。”庫洛打斷了蘇澈的自說自話，臉上的笑容愈發溫柔起來，“可是很抱歉，我還是不能答應你的邀請。”

“……是因為小櫻麽？”蘇澈想了想，忽然後知後覺地發現了問題的症結所在。

他怎麽就把這麽重要的一件事給忘了！小櫻可是庫洛臨死前欽定的庫洛牌下任主人，在她完成一系列試煉，或者說在《魔卡》的劇情結束之前，無論如何庫洛也是不适合出現在她面前的啊！

蘇澈這麽一想，也就立刻明白了庫洛為什麽總是在深夜造訪木之本宅，而不是在白日裏光明正大地以自己朋友的身份上門了——之前他居然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暗暗為自己差點釀成大錯的後知後覺惱怒了一番，蘇澈擡首，歉意地對眼前依然笑得一臉包容的男人笑了笑：“是我疏忽了，抱歉，庫洛。”

黑發男人搖頭：“沒什麽。”

看着一臉雲淡風輕，仿佛一個人過年本就是件極其自然的事情的庫洛，蘇澈突然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原本想說“那我單獨為你準備一份年夜飯吧”，或者“等到和桃矢小櫻守歲結束以後我們再像平時那樣見面吧”，可是看到庫洛臉上的表情以後，卻又統統說不出口了。

庫洛已經很習慣獨自一人了呢。

——這樣的想法，讓蘇澈心中漸漸泛起了一陣難言的苦澀。

結果那天到了最後，蘇澈還是什麽都沒能說出口。

看着庫洛的身影像平常一樣一點一點地消失在視線裏，蘇澈突然覺得萬分無力。

也許……他終究不是适合自己的人吧。

蘇澈這樣想着，将自己深深埋入柔軟的被褥之間，讓溫暖将自己層層包裹。

他不知道，在他不知不覺間昏昏沉沉陷入夢鄉以後，那個他原本以為已經遠去的黑發男人卻離而複返，坐在床頭一直眼神柔和地默默注視着他——很久很久……

最後木之本家這一年的新年，果然還是和往年一樣，由蘇澈小櫻和桃矢三口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度過。

雖然不像其他人家那樣有許多親戚可以互相拜訪，也沒有什麽地處深山的家族老宅需要回歸，但是三人自有三人的樂趣。

蘇澈按照日本傳統的新年習俗準備了豐盛的年夜飯，帶着兩只小的去附近有名的神社參拜祈福，然後一家人就幸福地窩在了溫暖的起居室裏，圍在一起宅在家裏度過了新年裏最寒冷的那幾日時光。

——庫洛一直沒有再出現。

然而蘇澈的心情卻是不可思議地平靜，平靜到就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詭異的程度。

其實現在這樣的生活就已經很好了。他或許不該再要求更多。

笑容恬淡柔和地注視着眼前又開始小規模拌嘴的一雙兒女，蘇澈心中忽地一片通透。

新年過去以後冬天也很快就結束了。

當蘇澈已經能輕松随意地将自己體內的魔力控制自如，終于将能夠調用的魔力上限與自身所能容納的魔力上限完全統一起來的時候，桃矢與小櫻也已經各自又升上了一個新的年級，伴随着春日裏轟華絢爛綻放的櫻花，開始了又一個新的學年。

庫洛還是沒有再出現過。

就好像他突然消失的那一天之前那許多夜晚的相處，只不過是蘇澈的一場夢境而已。

要不是自己體內流暢運轉的魔力和書房一角堆積的各種魔法研究資料，就連蘇澈自己，也要忍不住懷疑庫洛是否真的在自己生命中出現過了。

就在這樣的狀态下，某天，當蘇澈結束工作回到家裏的時候，一陣熟悉的魔力氣息隐隐從小櫻的房間傳來，讓蘇澈瞬間恍然。

原來，《魔卡》的劇情已經開始了麽？

心念電轉間，蘇澈唇角已經又挂上了一絲苦笑——

他想，他大概猜到為什麽庫洛會突然不告而別地消失掉蹤跡了。